第525章 少婦途窮辟蹊徑 老朽冥頑獨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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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新任的吏部考功司郎中楊廷儀面色鐵青,隨手將一個青花茶盞摔得粉碎,依舊余怒未消。

  劉宇如願入主吏部,自然也將這親信部屬帶在身邊,且劉老大人言而有信,對幫他出謀劃策的得力助手論功行賞,上表舉薦楊廷儀出任吏部侍郎,結果卻被劉瑾駁回,直接拔擢了僉都御史張彩回吏部擔任右侍郎一職。

  即便所在考功司也是吏部一大肥缺,可楊廷儀忙前忙後一場謀劃,最終卻眼瞧著六部之首的卿貳之位花落別家,心中懊惱失落可想而知,連平日的涵養氣度都蕩然無存。

  府中下人見老爺少有的失態發火,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上前去觸霉頭,唯有一個門子實在繞不過去,硬著頭皮打僉兒見禮。

  「何事?」楊廷儀大聲喝問。

  門子小心翼翼站在廳堂廊下回道:「稟老爺,有客來訪。」

  「就說某不在。」楊廷儀如今沒心情見客,暗罵狗奴才好不曉事,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

  門子咧了下嘴,「小人回過了,只是來人不易打發,說是願意在門外枯等,不見到老爺絕不回去。」

  楊廷儀微微蹙眉,這般死纏爛打的客人的確少見,「來者何人?」

  門子壯著膽子跨進廳堂,湊到主人身前低語了幾聲,楊廷儀吸了口氣,「是她?」

  隨後略一沉吟,楊廷儀吩咐道:「請人進來。」

  門子應聲退下,楊廷儀立即命人將地上打掃乾淨,盡力平復心境,待下人引了客人到來時,楊大人早又恢復了滿面春風的翩翩君子風度。

  「不知嫂夫人駕到,有失迎迓,還望恕罪。」楊廷儀走到廳前,躬身一禮。

  來者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人,面對楊廷儀,二話不說,噗通跪倒,淒聲道:「求楊大人救拙夫一命!」

  楊廷儀面色張皇,側身避過,連聲道:「這如何使得,嫂夫人快快請起,有話起來再說。」

  好說歹說,婦人才悲悲戚戚起身,甫一入座便再度求懇起來,其實不用她多言,楊廷儀也知其來意,婦人姓李,其夫張文錦與楊廷儀同為弘治十二年的一科進士,職授戶部主事,前些時日因往順天府召商納草處置不周,以致眾商擁門爭入,出了事故,有幾人在相互擁擠踩踏中丟了性命,事情被東廠邏卒所發,遭鎖拿下獄拷問。

  張文錦妻李氏抹著眼淚,悲泣道:「外子一介書生,如何經得住虎狼般的廠衛刑訊,若是延宕幾日,怕性命也難以周全,求楊大人看在與拙夫往日交情份上,救他一救!」

  楊廷儀低眉沉吟良久,搖頭道:「此事難辦!」

  李氏不覺心頭一沉,搶聲道:「尊兄貴為閣臣元輔,難道不能施以援手,救外子一條性命?!」

  楊廷儀一聲苦笑,「家兄入閣最晚,資歷淺薄,如何能干涉得了廠臣問案!況且莫道家兄,便是當朝首輔……」

  楊廷儀微微一頓,似笑非笑道:「嫂夫人應當還去尋過旁人援手,當知其中內情……」

  李氏面上忽青忽白,玉指絞著手中絹帕,險些將之撕成碎縷,楊廷儀所言不假,她這幾日的確求神拜佛,將自家老爺所有的故友舊交都走訪了一遍,自也沒忘了張文錦的科場恩師李東陽。

  可所有人包括李東陽在內,不是閉門不納,就是對她說什麼愛莫能助,或者勸她少安毋躁,靜待朝廷處置之語,呸,又不是你們被關進大牢,自然能靜觀其變地說風涼話,我家老爺如何等得起!

  雖是弱質女流,李氏也聽聞許多詔獄慘狀,進去之人凶多吉少,如何能安心坐等!

  觀李氏神色,楊廷儀便知自己所料不差,其實也是意料之中,八虎之中丘聚陰鷙狠辣,行事最為不近人情,且兼提督東廠,耳目眾多,若是被他記掛上,今後怕是沒甚好日子過了,眼見最近朝中又有興大獄之勢,眾人明哲保身還來不及,豈肯為了區區一個張文錦火中取栗。

  李氏心喪若死,眼淚如斷線珍珠,順著如玉面頰不停滾落,楊廷儀側目細看,這婦人梨花帶雨,頗有幾分姿色,不由心中一動,也許張文錦命不該絕……

  乾咳一聲,楊廷儀道:「其實嫂夫人還有一法可試……」

  本已絕望的李氏一聽此言,立時驚喜若狂,「大人請講,妾身無不遵命。」

  「暗夫兄雖為番役所拿,但畢竟人關押在鎮撫司大獄之中,只要走通了那錦衣帥的門路,想要開釋並非難事。」

  「錦衣衛的丁大人?他……敢違逆丘督主之意放人?那東廠可是皇命欽差啊!」李氏好歹這幾日跑了許多人情,滿耳朵聽得都是東廠厲害之處,心中不免遲疑。

  楊廷儀呵呵笑道:「嫂夫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東廠提督身負皇命不假,但尚位居司禮監之下,丁大人非但是司禮監內相劉公公跟前紅人,更是當今天子身邊近臣,他要放人,那丘督主也是要給幾分薄面的。」

  李氏聽了先是一喜,隨即沮喪道:「可妾身與那丁大人並無交情門路,這貿貿然上門請託……」

  「所謂門路,也不過是一塊敲門磚,只要投其所好,自然就有交情可攀。」楊廷儀指點道。

  李氏滿是熱切,探身詢道:「但不知這丁大人喜好些什麼?」

  「南山崔崔,雄狐綏綏,人如其名,丁府女眷中不乏收納教坊樂伎,其心頭所好可見一斑……」

  「這……」楊廷儀雖說得隱晦,李氏還是心中分明,不免玉頰微酡,畢竟與一個男人當面探討另一個男人好色的話題,實在有些曖昧。

  「在下並無他意,只是憂及暗夫兄安危,略抒淺見,嫂夫人姑妄聽之。」見對方已然明白,楊廷儀瞬間撇清。

  「妾身謝過楊大人指點。」李氏起身道謝。

  送走李氏,楊廷儀在堂中負手冷笑,劉瑾啊劉瑾,某倒要看看,你手下這兩人起了爭端,你又是如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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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禮監文書房。

  司禮太監張雄漫步在一行行大書架間,邊走邊笑道:「這密疏雖說是送呈到司禮監,可也僅只是在此登記造冊,隨後便轉呈給內廷萬歲御覽,說穿了咱司禮監也就是轉手跑個腿,裡面寫的什麼是萬不能看的,這也就是丁大人您的面子,又趕上查看的是積年舊檔,換旁人來是休想破這個例,丁大人……」

  丁壽邊走邊思量事情,險些與突然停步的張雄撞個滿懷,匆忙後退一步,「哦?張公公……」

  張雄指著右首一個大書架,笑道:「永樂至宣德幾朝的內臣密疏都在這裡,敢問您要查閱哪一件啊?」(1)

  望著眼前堆疊如山的一函函書帙,丁壽只覺一陣眼暈,揉了揉眉心道:「是有關三寶太監鄭公公的。」

  「三寶太監的……」張雄確是真心幫忙,從架上一排排書籤中上下左右細細尋覓,忽然眼睛一亮,道:「找到了,這個是,那本也是,還有這邊幾個……」

  轉眼間丁壽懷中便多了十餘份手本,二爺不由暗中皺眉,本以為大多數奏疏表章都在內閣文書房裡存放,司禮監內不會有幾本漏網之魚,怎料這位鄭公公與皇帝有恁多私心話要說,讓本心過來碰運氣的他一時竟有些應接不暇。

  初時丁壽還欣喜以為能從中找到鄭和船隊航行的蛛絲馬跡,驗證他心中的大膽猜想,可翻看幾本密疏後這熱情又逐漸冷了下來,裡面內容多是請安為好,請皇帝為天下臣民計多多保重龍體之類的家常話,塘騎千里迢迢送到京師一份密疏是多不容易,鄭公公您老這不純粹是浪費國家資源麼!

  丁壽自無法明白,鄭和自幼長在朱棣身邊,二人之間的關係遠逾一般君臣,鄭和遠涉重洋,常年領軍在外,這塘報往來是君臣互通的唯一渠道,自然真情流露,紙筆間對君王關切之心溢於言表。

  好在永樂朝之後的奏本少了許多,丁壽只是大略一看便丟在一邊,直到拾起一本宣德六年,由福建長樂呈遞而來的密疏。

  「罪臣鄭和錐心泣血叩上:和生自南滇,長於潛邸,躬荷太宗文皇帝撫養訓誨,御書賜姓之恩,以臣殘缺卑賤之軀托之腹心,領雄師,馭巨艦,揚帆鯨波,播聖澤於四海,此實亘古未有之殊遇也;仁宗昭皇帝恩加深厚,命臣守備南京,撫軍安民,厥任匪輕;陛下登基,愈加重任,再付託以賚詔往諭諸番國,三聖大恩,德同天地,國之寵貴,未聞此榮,和夙夜感戴,深切於心,自顧草茅內臣,不能補報聖恩萬一……」

  不管真心還是假意,鄭公公這詞兒可是真有點肉麻,丁壽嘬了下牙花,本待丟到一邊再看下一份,忽然一瞥間又被下面幾行文字所吸引……

  「臣蒙文皇旨意,查訪建文蹤跡,其下落實已偵知,故有隱瞞,因不忍聖人干犯太祖御製親親之意,臣亦知此舉罪犯欺君,百死莫贖,然若緘口不言,辜負聖恩教誨,狗彘不若,又何以堪處……」

  「罪臣自曉建文下落為文皇心中所系,三十年來時刻留意其動向,以臣觀之,建文年齒漸高,且醉心武道,奪位復仇之心已淡,然人心叵測,倘變生肘腋,禍及宮門,罪臣地下便受阿鼻酷刑之苦,亦難贖罪愆……」

  「建文神功大成,罪臣垂垂老矣,難再有力制衡,幸得早有定計,預留克敵之……」

  丁壽整顆心都懸了起來,他可是正兒八經的建文傳人,雖說心裡沒丁點兒幫朱允炆報仇復國的意思,可他一身所學皆是出自天魔一脈,朱允炆也曾親口言說鄭和武功深不可測,當年若非年老氣衰,又不如他三十年來心無旁騖專心武道一途,第三回比武的勝敗猶未可知,故而丁壽絲毫不懷疑鄭和有克制天魔武學的本事。

  心中憂慮,丁壽急忙往下再看,卻霍然發現這份密疏後面部分已經被人裁掉了!

  「張公公,這是怎麼回事?」

  張雄一看也是瞠目結舌,張顧左右道:「哎呀,這是為何,莫不是房內進了老鼠?」

  「扯淡,哪家老鼠會將紙張啃得丁點兒不剩,還咬得這般齊整!」事關自己未來安危,丁壽可顧不得措辭客氣了。

  「這……咱家,哦不,奴婢真箇不曉得啊!」張雄苦著臉道。

  「其他密疏呢?快尋來我看。」丁壽只能指望別處再能尋到線索。

  張雄兩手一攤,「沒了,三寶太監不久後離世,這份便是他的遺奏。」

  丁壽麵沉似水,沉聲道:「此處都有誰人能進來?」

  「司禮監的幾位公公,另外還有負責日常打掃的小內侍,還有……還有……哎呦我的丁大人,這七八十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您讓奴婢我可怎麼說得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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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部正堂。

  丁壽寒著臉來回踱步,新任兵部尚書曹元在一旁笑臉相陪。

  「丁大人,不妨先坐下用茶。」曹元笑吟吟好心勸說。

  「沒心情。」二爺一句話就將曹大人的一張笑臉給硬懟了回去。

  非是針對曹元,丁壽如今的確沒法靜下心來,起了一個大早卻趕個晚集已經夠教人鬱悶了,更別說找來找去,最後將自己也繞了進去,鄭和留下的所謂「克制」,無論是人還是武學秘籍,都讓他有如芒在背之感,儘管早聽劉瑾說兵部自成化年起就已不見下西洋舊檔,他還是抱著萬一之心,想著或許可以再從兵部舊案中找到一些線索。

  好在曹元與丁壽在陝西共過事,曉得這位爺有口無心的脾氣,看來八成是火燒眉毛了,才會如此失態,只是曹元也納悶,百八十年前的舊案究竟有何重要,竟讓這位錦衣帥這般急迫?

  「大人……」今日當值的職方司郎中領著手下書辦吏目等人進來回事。

  「怎樣?」丁壽搶上一步急聲問道。

  郎中沒有回話,偷眼瞧了下自家部堂,見上司微微頷首,才小心回道:「卑職查閱了各朝舊案,未曾發現有關三寶太監的隻字片紙。」

  儘管心中有所準備,丁壽還是難掩失望之色,曹元見他神情不豫,便幫著問道:「可搜尋仔細了?」

  郎中回道:「部堂交待,卑職不敢懈怠,督促人等仔細翻找了數遍,確是一無所獲。」

  「那不是見了鬼嘛!」丁壽突然叫了起來,身畔曹元被他嚇得一激靈,只聽丁二跳腳嚷道:「好端端放在庫房裡的案卷,說沒就沒了,你們兵部的人都是怎麼當得差!都他娘吃乾飯的?難道就不怕王法治罪!」

  丁壽聲色俱厲,本意發泄下胸中怒火,好讓心中痛快些,卻將這一干人等嚇得不輕,這位爺可是管著詔獄,而今朝廷內外被東廠請進北鎮撫司吃牢飯的同僚不在少數,天知道會不會就著這由頭把他們幾個也一道送了進去,一時間紛紛拜倒求饒訴苦。

  「大人開恩,我等官資尚淺,這代遠年湮之事屬實不知,求大人明察!」

  「三寶太監七下西洋,距今已有近百年光景,誰知是哪一任的官吏出的紕漏,小人等冤枉啊!」

  眾人言辭懇切,偏偏這套說辭丁壽今日已聽張雄說了一耳朵,早便膩了,沒好氣道:「既是前任丟棄,你等履職後為何沒有清查明白,事到臨頭才想著委過於人,朝廷俸祿養你等瀆職之人何用!」

  耳聽丁壽話越說越重,眾人嚇得魂不附體,哭求之聲更響,突然有個書吏叫道:「大人明鑑,小人師父曾在職方司供職四十餘年,對庫中典籍案卷往來瞭然於心,他可為小人等作證,那三寶太監舊檔是否在我等任上丟失!」

  哦?本想再怒罵一通出出氣的丁壽希望重起,指著那小吏催促道:「那還不快把人給我找來,哦不,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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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關性命,兵部眾人辦事還真是雷厲風行,沒用一刻,就將告老在家修養的老都吏給搬了過來。

  「小老兒給兩位大人見禮。」這老書吏滿臉褶子,鬚髮皆白,看著至少有快八十的年紀了,進門後顫顫巍巍給堂上行禮。

  「免禮免禮。」丁壽瞧這位走路都打晃兒,生怕他一跟頭就再也起不來,哪敢受他的禮,急忙吩咐道:「來人,快給老前輩看座。」

  「謝大人,恕小老兒不恭了。」老書吏坐在椅子上喘了半天氣,好不容易恢復精神,這才問道:「不知二位大人尋小老兒來,有何事吩咐?」

  老頭子在家中被自己帶出的徒弟急三火四給架了過來,還未來得及弄清楚狀況,曹元與丁壽二人相視一眼,曹元問道:「聽聞老前輩在兵部供職四十餘年,庫中案卷典籍了如指掌,有一樁舊檔想要請教您老,還請不吝賜教。」

  老書吏聞言甚是自得,捋須笑道:「原來如此,大人儘管下問就是,小老兒身雖老朽,這記性可還好得很,不是誇口,這四十多年來經手往來的兵部文檔案宗俱都在腦中清清楚楚,何時何地,何人報送,何……」

  人老話多,丁壽卻沒那閒工夫聽他撫今追昔,直截了當問道:「有關三寶太監的案宗,老前輩可曾記得?」

  方才還沉浸在自矜得意中的老書吏笑容倏地一僵,變色道:「大人問的是三寶太監的案宗?」

  「不錯。」丁壽點頭。

  「你們就是為了這個把我找來?」老書吏轉首問自己徒弟。

  「可不是嘛,丁大人要治我等瀆職之罪,求師父您老人家給做個見證,我等接手案庫時那些卷宗可曾還在?」幾個書辦眼巴巴望著前輩哀求道。

  老者神色變幻,喃喃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丁壽見這老傢伙神神道道,不由皺眉道:「老前輩,三寶太監的案宗究竟在不在兵部,您老給個準話?」

  「在,當然在,老朽景泰三年供職兵部,彼時三寶太監七下西洋之海圖船志,連同奏本文書共文牒一百四十七道,俱都在冊存放。」

  「現在何處?」丁壽興奮得站了起來。

  「丟了。」老書吏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險些將丁壽氣背過氣。

  「丟了?誰人丟的?」丁壽橫眉立目道。

  「便當是老朽丟的吧。」

  老者無所謂的態度把丁壽給氣樂了,冷笑道:「兵部案牘,國之典籍,輕飄飄的一句話說丟便丟了,老前輩可是以為年老體弱,便不會被治罪?」

  老書吏顫巍巍站起,緩緩跪地道:「老朽願領責罰,只是此事與這些後輩無關,請大人勿要加罪。」

  幾個徒弟連忙一同跪倒,「大人,師父老人家在兵部數十年做事一向勤懇,斷不會無故丟失案冊,求大人明察。」

  「爾等不必代老朽求情,我這一把年紀,命中注定該有此劫,聽憑大人處置就是。」老書吏神色慘然,一副認命待罪的架勢。

  丁壽微微蹙眉,揮手命書吏們退下,親手將老者扶起,「老前輩,是否別有隱情?」

  老者斷然搖頭,「大人不必多想,老朽甘願認罪伏法。」

  「本官曾有耳聞,當年成化爺欲效太宗故事再開西洋,事下兵部索要圖檔,時任車駕郎中的劉大夏抗旨不遵,大言什麼」舊案雖有,亦當毀之以拔其根「,從此兵部再不聞有關舊檔,此事可實?」

  老者乾癟的嘴唇蠕動幾下,欲言又止,旁邊的曹元一聽牽扯到前兵部尚書劉大夏,不禁心頭一跳。

  「丁某無意追究過往,只是西洋舊檔乃是前輩先人耗費心血無數,歷盡千辛萬苦探索而得,非是某人一家之私物,倘若就這般消失得不明不白,非但有負朝廷,更是愧對前人,這身後恐也不得安寧……」

  許是人老更敬鬼神之說,丁壽這話戳中老書吏心中痛處,思量再三,重重一嘆,施禮道:「請二位大人恕小老兒失儀之罪。」

  二人還未反應過來,就見那老書吏寬衣解帶,將外邊衣袍除去,身上只剩了一件輕薄裡衣。

  老書吏不言不語,連那件裡衣也一同脫掉,露出瘦骨嶙峋的兩排肋骨,「二位大人請看。」

  這老兒怎麼忽然打起赤膊來了,曹、丁二人四目相對,都是摸不著頭腦,卻見老書吏背轉過身,那乾癟的脊背上竟然縱橫交錯,足有數十道鞭痕,雖然年深日久,痕印已變得淺淡,但仍可想像當日所遭慘況。

  「這是……」

  拉上衣服,老者轉身苦笑道:「大人看見了吧,當年成化爺向兵部索要西洋舊檔,可那文牘早被劉郎中先行調走,項部堂入庫翻檢舊案不得,便如今日二位大人一般,當場責問群吏,小老兒因著素來博聞強記,自然首當其衝,可當著上司之面,老朽又如何敢道出實情,項部堂怒不可遏,下令當眾鞭笞,呵呵,劉大人當時便在一旁……」

  老者難掩悲涼憤懣,丁壽聽得同樣心有戚戚,疑惑道:「劉時雍就這樣一旁看著你被打?」

  老者伸出三隻枯瘦手指,「三天,整整三天,幸好科道言官紛紛上奏,請成化爺收回成命,再開西洋之事作罷,項部堂才停了追索,此時劉郎中方才道出實情,其言辭一如大人方才所言。」

  「你代人受過,又不曾揭發於他,想必那劉時雍對你必有重謝,這才至今還為他遮掩?」

  老書吏一聲苦笑,自嘲道:「大人未免太看得起老朽了,老朽不過一介小吏,生死禍福豈能入得了貴人法眼,當日項部堂聽劉郎中闡明緣由後,當即降位揖謝,稱劉公此舉陰德不淺,來日必居其位,後來劉大人果然執掌兵部,至於老朽,幾十年蠅營狗苟,終究只是一吏罷了。」

  品出老者笑容苦澀,丁壽也是感懷一嘆,「那劉時雍藏匿的案宗現在何處?」

  「劉大人調走案宗後再未歸還。」

  「什麼?他真把兵部案庫當成他自家書房不成!你難道就沒向他索要歸還?」

  老者如同看著一個怪物般看向丁壽,「連項部堂都盛讚劉大人藏匿舊案之舉為國為民,陰德昭彰,老朽有幾個膽子再去自討沒趣?」

  「這……」丁壽語塞,兵部尚書項忠眼瞅著和劉大夏穿一條褲子,易地而處,裝聾作啞的確是最好手段。

  老者嘆了口氣,「小老兒與那西洋案宗許是命里註定的孽緣,快三十年了還是沒有躲過,如今大人又來追索,老朽風燭殘年,來日無多,情願領罪,只求大人不要罪及他人,彼等確是毫不知情。」

  事情來龍去脈既然已經清楚,丁壽自也不會為難幾個小吏,命人送老書吏返家,他拄著腦袋坐在椅子上發呆。

  「不知丁大人下步如何安排?」這瘟神坐在自己衙門裡,曹元心裡總覺沒底。

  「自然是去找劉大夏那老東西把案卷要回來。」丁壽眼神空洞,望著前方虛空處說道。

  「這個……」曹元猶豫一下,還是勸道:「劉東山四朝老臣,門生故舊在朝中盤根錯節,根基深厚,緹帥還是不要輕易招惹為好……」

  丁壽噌地一下跳了起來,咬著牙道:「他劉大夏就是只虎,丁某也得去捋一下他的老虎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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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金吾紆尊賁臨,老夫有失迎迓,恕罪恕罪。」儘管劉大夏心中奇怪,他與丁壽素無交情,何以會突然而至,不過劉大人為官多年,胸有城府,面上未有絲毫表現,將人迎至府內,奉茶待客。

  (2)

  「宮保乃官場前輩,下官本當早來拜會請益,只是俗務纏身,延宕至今,還求宮保見原。」

  劉大夏笑道:「丁大人言重,公乃天子近臣,朝中新貴,執掌衛事以來屢立殊勛,天下有目共睹,劉某不過一致仕老朽,日夜除卻秋風鱸魚之思,再無他念,何敢言教!」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當日文華殿上被自己當面指斥的毛頭小子搖身一變,如今已成了朝中不可輕忽的一股力量,劉大夏不得不慎重相待,一些違心之言在老大人看來也是無傷大雅。

  「宮保客氣,實不相瞞,下官此來確有一事相求。」丁壽折騰了一天,實在沒心情兜圈子。

  「大金吾但講無妨。」

  「宮保昔年調走的兵部三寶太監舊檔,可否容在下一觀。」丁壽不願多費唇舌,直接點明了曉得東西在劉大夏手裡。

  劉大夏果然也沒有否認,似笑非笑道:「大金吾原來是為此事而來,怎麼,朝廷又要行下西洋之故事?」

  「絕無此事,丁某僅只是好奇而已。」丁壽生怕劉老頭矢口否認,再來一通為國為民的閒扯淡,連忙表明心跡,打消他的疑慮,他如今自己還一腦門子官司,的確也沒有攛掇開海遠洋的興趣。

  「如此最好,須知三寶太監昔年下西洋靡費錢糧,死傷軍民巨萬,縱得奇寶,於國於民……」

  眼見劉大夏又要滔滔不絕訴說一通,丁壽趕忙抬手打斷,「宮保,其中利害下官已然知曉,只請宮保將舊案取出一觀即可。」

  「案卷麼……」劉大夏微微一笑,雲淡風輕道:「已然燒掉了。」

  「燒掉了?」丁壽霍地站起,滿是不可置信道:「宮保在說笑?」

  劉大夏老神在在,皓首微楊,「老夫從無戲言。」

  猛吸一口氣,丁壽沉聲道:「宮保可知,七下西洋乃是皇明永樂、宣德兩朝盛事,這些記錄的文牒圖檔更是耗費心血巨資,用無數條人命換回來的,實屬國之重典,你何敢輕言處置!」

  丁壽只當這老梆子和自己打擂台,故意如此言說,還想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怎料劉大夏聞聽他言後嗤的一聲笑道:「大金吾既曉下西洋之舉勞民傷財,老夫為國除弊,拔其根本,如此利國利民之舉,有何不可!」

  「縱然為斷絕海途,那毀去航線海圖即可,那些記錄文獻何必一同毀掉?」

  劉大夏輕振衣袖,哂笑道:「老夫觀那文獻所載多是縹緲虛妄,恢詭譎怪之言,唯恐其蠱惑後人,自當一併焚毀。」

  (3)

  丁壽咬著牙忿忿然道:「兵部典冊乃是朝廷公物,宮保付之一炬,可知其罪非輕!」

  劉大夏朗聲長笑:「大金吾如要問罪,老夫恭候緹騎大駕,若要明辨是非,不妨將此事交諸廷議,看看六部九卿,滿朝文武,是否界說老夫此舉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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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月光之下,蒼龍駒的馬蹄噠噠輕響,敲打在青石板路面上,背上騎士伴著馬蹄震動身軀微微搖晃,一張清秀俊臉陰沉得仿佛要滴出水來。

  劉大夏擺明了油鹽不進,照丁壽本心剮了這老東西都不解恨,可是師出無名,僅憑一個損毀文牒,還難以撼動這位四朝老臣,搞個不好,沒搬倒劉大夏,還教他那套為國為民的歪理邪說傳之天下,平白給這老兒在仕林中揚名,那二爺非悔得腸子都青了不可。

  「食古不化,冥頑不靈,老而不死……」丁壽坐在馬上,心裡不停咒罵著劉大夏,不知不覺已到了自家府門前。

  「老爺回來了。」府門前已然掌燈,見了丁壽歸來,丁府門房趕忙上前迎候。

  丁壽翻身下馬,將馬韁繩隨手一丟,低頭就要進府,門子湊前道:「老爺,有客來訪。」

  丁壽如今沒甚好心情,頭也不抬道:「不見。」

  「念著妾身在府門前恭候多時,一片苦心,萬求大人撥冗一敘。」靠府牆的一乘小轎內,走出一個雲鬢花顏的婦人,向著丁壽遙遙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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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酒紅人面,財帛動人心。

  一桌酒席,珍饈齊備,兩隻木匣,寶氣珠光,纖纖素手捧著白瓷酒盞,殷勤勸酒,對坐之人如老僧入定,不為所動。

  「尊夫處置失當,辦事無序,致人亡命,罪有應得,夫人以為本官會貪贓壞法麼?」丁壽冷冷說道。

  張文錦妻李氏面色微變,強作歡顏道:「妾身不敢言拙夫無罪,只是求大人高抬貴手,保全他一條性命,張家一門老小感激不盡。」

  目光微垂,從兩隻檀木匣中盛放的珠寶上輕輕掃過,丁壽一聲冷笑,譏嘲道:「尊夫不愧在戶部任職,出手好闊氣啊!」

  聽出丁壽話中譏諷之意,李氏笑容微窘,道:「大人若嫌不足,妾身再去籌措就是,張家雖非大富之家,不過只要能救外子性命,傾家蕩產在所不惜。」

  「免了,夫人找錯人了。」丁壽起身離席,「丁某明日還有公務,不好再多叨擾,承蒙款待,告辭。」

  見丁壽欲走,李氏倉皇站起勸阻,「大人莫要心急,妾身還為大人精心準備了四名教坊樂伎,這便喚她們出來佐酒。」

  雖然早做準備,但李氏畢竟閨閣女流,不慣那等風月應酬,只想先談明情況,再做打算,故而一直未曾喚人出來,誰料丁壽不循常理,不到三言兩語便要拂袖而去,既然不能動之以財,只好誘之以色了。

  怎奈丁壽去意已定,抬手拉開一扇房門,頭也不回道:「好意心領,丁某府中自有歌舞樂班,旁人看不入眼,就不勞夫人費心了。」

  「大人!」

  背後一聲嬌叱,聽出語氣有異,丁壽微愕,回頭看去,只見李氏羅裙委地,雪白肌膚已然露出大半。

  李氏咬著下唇,聲音微微發顫,卻堅決無比,「不知妾身蒲柳之姿,可否入得大人法眼?」

  不得不說,李氏很懂得男人心理,單只官家命婦這層身份,就比那些教坊賣笑的樂戶更多了幾分禁忌誘惑,更別說丁二如今,也迫切想找人發泄一番,李氏此舉,丁壽只能說:看人真准!

  回腿將房門勾上,丁壽緩緩走近半裸嬌軀,李氏身子輕輕發抖,更不敢面對男人,悲憤羞惱,把頭扭向一邊。

  好在丁壽並不在意她的情緒,手指划過光滑細膩的肌膚,將李氏僅存不多的遮羞之物一一除去,不多時,眼前已是一副完全赤裸的女性嬌軀。

  燈光映襯下,李氏豐滿酥胸微微起伏,丁壽目光從她高聳的胸部看向平坦小腹,又到達女人神秘的三角地帶,李氏兩手放在兩腿根處用力遮擋著,難以窺到全貌,玉柱般的大腿緊緊併合,小腿勻稱修長,再下面的腳踝玉足則被落地衣裙隔擋,他的目光又回到女人不知是因酒醉還是羞憤而變得酡紅的嬌容上。

  手指輕勾女人下巴,將她的俏臉扳正,丁壽凝視著淚水打轉的一雙黑亮晶眸,淡然道:「你可曾想好了?」

  「妾身所求大人已然知曉,不必多說,此處已被包下,大人今夜只管盡興就是。」李氏雙眸微闔,一副認命架勢,只是幾滴淚珠還是不爭氣地從玉頰滾落。

  「好,如此——多謝了。」丁壽抄手將裸軀抱起,在女人嬌呼聲中,將之丟到了裡間大床上。

  紅羅帳內茵褥厚實,李氏並未覺得疼痛,可當她看見脫光衣物走近的丁壽時,卻不由失聲驚呼。

  早為人婦,李氏自然識得男人物件,可是丁壽胯下陽物粗若兒臂,七寸有餘,望著就像是一根小棒槌,比之自家丈夫大了何止一倍,這若進了自己身體,還不得將人痛暈了過去。

  男人走到床邊,李氏驚恐地蜷縮身子向床里避去,丁壽探一把手握住她一隻腳踝,向外一扯,赤裸嬌軀便被拉到床邊。

  丁壽虎軀伏下,兩條雪白大腿便被男人身子迫向兩邊,李氏感到腿根處火燙巨物蹭來蹭去,心中不由張皇不已。

  「大人,可否先容妾身……啊!」李氏突發一聲慘叫,男人腰身用力一挺,巨龍瞬間破關而入,二人胯間緊密相連,一絲縫隙也無。

  李氏感覺仿佛重回新婚破瓜之夜,男人那件東西狠狠頂在自己花心盡頭,疼得她全身繃緊,蜜穴寶蛤不覺收緊,死死包裹住了腔內巨物。

  丁壽試著向外抽動了下,穴壁內嫩肉蠕動,輕輕按摩著他堅挺火熱的陽根周身,他只緩緩抽送了數下,便覺穴腔逐漸潤滑,阻礙漸小,立即挺動屁股,大起大落猛幹起來。

  「哦……大人……求慢著些……啊……」畢竟成熟婦人,適應得快,挺過初時不適後,穴腔內漸有淫水分泌,變得潤滑起來,儘管李氏心中不願承認,可身體卻做不得假,這年輕錦衣帥的確是床笫間的一員悍將。

  巨碩陽根在肥厚蜜唇的夾裹中來回抽送著,翻轉攪動著李氏的花心浪穴,李氏蛾眉時攢時舒,說不清究竟是痛是爽。

  丁壽悶頭蠻幹,雙手緊抓著李氏一對玉乳,又搓又揉,掐得她胸前片片淤青,李氏吃痛不過,出聲告饒。

  「大人輕些……痛……哎呦……」

  婦人苦苦哀求,丁壽無動於衷,前面幹了數百下,他動作忽地一停,將陽物抽了出來,李氏連忙趁機喘了幾口氣,只聽男人吩咐道:「轉過身去,將屁股撅起。」

  「就這般……不可嗎?」李氏一時犯難,那等如狗爬的交媾姿勢,想想也讓她覺臉紅。

  「不是說讓本官盡興麼?」丁壽麵色一沉,李氏記掛自家男人安危,不敢再多耽擱,立時翻轉身子趴好,將雪白玉臀高高翹起。

  丁壽在婦人屁股上簡單把玩了幾下,便俯身握住李氏雙乳,從後面重又強力插入。

  李氏被男人頂得嬌軀向前一聳,還沒等她反應,纖腰又被男人握著拉了回去,雪臀撞到男人小腹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隨即肌膚撞擊聲迅速連成一片,猙獰男根在她穴腔中肆意往來,無所不為。

  雄健腰身不知疲倦地往復運動,雪白豐腴的玉臀在強烈的衝撞下,臀肉如波浪般翻滾不休。

  李氏無奈地配合著男人抽送,盡力將屁股撅起,柳腰來回擺動,毛茸茸的陰部摩擦著男人下體,期望他早些出火,結束這場荒唐噩夢。

  不知泄了多少回,桃源洞口湧出的淫液已將二人胯間毛髮打成了綹兒,李氏手足酸軟,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倒榻上,「大人……妾……妾身真的不成……求……我緩……一緩……」

  丁壽並未停歇,索性趴在綿軟嬌軀上,晃動屁股一通快篩疾挺,這般短促快捷的連綿攻勢,婦人更加消受不起,不過片刻,一聲長長嬌吟後,嬌軀猛地痙攣繃緊,一股熱烘烘的淫水再度噴薄而出,婦人抖了幾下,便四肢癱軟在榻上,再也呼喚不起。

  用手探了下鼻息,曉得她只是暫時昏迷,並無大礙,看她青白面色,丁壽曉得婦人已經不起陰元再度損耗了,不過他並沒打算就此放棄,跨坐在婦人腿根,掰開兩片如雪臀瓣,亮出淺褐色的後庭妙處,丁二露出一分猙獰笑容。

  李氏正在魂游天外,隱隱覺得菊門處有些脹痛,似乎一根火燙圓柱正在試圖插入。

  「大人不行,那裡不行!」李氏瞬間省悟了那根「圓柱」是何物件,登時嚇出了一身冷汗,掙扎著要從床上起身。

  丁壽一隻手壓在玉背上,坐實了雙腿更教李氏使不上力,手腳無力扑打著床頭,只得苦苦求饒。

  「大人,那裡不可,那裡連外子都沒有碰過啊!!」

  「這麼說此處還是完璧,甚好。」丁壽一個衝刺,將碩大菇頭硬生生擠入了李氏後庭。

  「啊——」李氏疼得大叫,眼淚都迸了出來,雙手緊緊抓住身下衾褥,手背青筋更因過度用力而根根凸顯。

  「太大了,裂開了,嗚嗚……」淚珠撲簌簌滾落,李氏疼得出了一身透汗,比肉體疼痛更加她難受的,則是心底那份屈辱。

  本想著自己並非完璧,用這殘破之軀換回丈夫平安也還算有些慰藉,可如今連身體最隱蔽污穢之處都在被男人褻弄,怕是勾欄中最下賤的婊子也未必會如她一般,更緊要的是,那後庭連自家夫君也沒碰過,自己如今這可算遭人破身?

  大滴的汗珠自額頭滾落,滴在光潔玉背上,混著婦人香汗向下流淌,逐漸在凹陷腰窩處匯成了一汪淺窪,丁壽雙手使勁抓弄著雪白玉臀,指甲在臀峰上留下的掐痕清晰可見,鮮紅肛肉被巨碩陽物帶動不住塞進翻出,一絲絲嫣紅沾染了棒身。

  好像出血了吧?

  李氏趴在榻上,貝齒緊咬著身下衾枕,男人的物件實在太大了,漲得她幾乎要嘔出來,耳邊只聽見臀後不斷傳來的噼啪聲響,如馬蹄聲般散亂紛雜,直腸深處翻江倒海一般,一股濃濃便意充斥下身,她強自忍著,不慎丟醜事小,若是惹怒了身後男人,便徹底斷送了丈夫性命。

  菊門已經被肏得殷紅腫脹,丁壽渾然不覺,緊抱著李氏腰腹,機械般聳動著屁股,粗脹巨物連續不斷進出著婦人後庭,雪白玉臀被他堅硬小腹撞擊得呱唧作響,紅彤彤一片。

  肏你娘的劉大夏!肏你娘的六部九卿!肏你娘的左班文臣!我肏,肏,肏!!丁壽兩眼血紅,咬牙切齒,狠命作踐著李氏肉體。

  身後男人突然加快了速度,李氏竟然覺得有一陣痙攣般的快意,她不禁為自己的感受而覺得羞愧,難道自己果然是個淫婦,連被男人肏弄後庭都生出快感!

  肛腸深處的陽物突然漲大了幾分,還沒等李氏反應,一股濃稠精液撲地噴進了她直腸深處,李氏被燙得哇哇亂叫,一下撲倒在床上,汗濕秀髮緊貼著潮紅玉頰,除了吁吁軟喘,身上再無一絲力氣。

  丁壽抽出巨蟒,直接拿婦人衣裙將棒上血跡穢物擦拭乾淨,隨手丟在她汗津津的玉背上,「你男人的事交給我了,在家等消息吧。」

  房門聲響,男人步履聲逐漸遠去,李氏忽覺悲從中來,伏在榻上嚶嚶低泣……

  註:

  (1)「故事,閣臣密揭皆留中。」(清 谷應泰《明史紀事本末》),明代密疏一般都存放在內閣文書房裡,至於宦官密疏存放在哪裡是真沒查到,既然閣臣的都留中不發,估計內臣的也差不多,小說里姑且設定給安排在司禮監存放,另外司禮監按制不能干涉密奏,直到九千歲魏忠賢才破了這規矩,司禮監各房傳看個遍。

  (2)劉瑾掌權後不准致仕官員長期逗留京師,歷史上劉大夏這時候已經回了湖廣老家。

  (3)劉大夏是否真的燒毀海圖眾說紛紜,不過他眼看著小吏挨打是眾口一詞。

  「項(忠)使一都吏檢舊案,劉(大夏)先檢得之,匿他處,都吏檢之不得。項笞都吏,令復檢,凡三日夕莫能得,劉竟秘不言。會科道連章諫,事遂寢。後項呼都吏詰曰:「庫中案卷,安得失去?」劉在旁微笑曰:「三保下西洋時,所費錢糧數十萬,軍民死者亦以萬計,縱得珍寶,於國何益?此大臣所當切諫。舊案雖在,亦當毀之,以拔其根,尚足追究有無邪?」項悚然降位,向劉再揖而謝之,指其位曰:「公陰德不細,此位不久當屬公矣。」」(明 焦竑《玉堂叢語》)

  「詔索鄭合出使水程。兵部尚書項忠命吏入庫檢舊案不得,蓋先為車駕郎中劉大夏所匿。忠笞吏,復令入檢三日,終莫能得,大夏秘不言。會台諫論止其事。忠詰吏謂:「庫中案卷寧能失去?」大夏在旁對曰:「三保下西洋費錢糧數十萬,軍民死且萬計。縱得奇寶而回,於國家何益!此特一敝政,大臣所當切諫者也。舊案雖存,亦當毀之以拔其根。尚何追究其有無哉!」(項)忠竦然聽之,降位曰:「君陰德不細,此位不久當屬君矣。」(大夏後果至兵部尚書)自後其國(古里)亦不常至,間一遣使朝貢雲。按:《灼艾集》中劉大夏為兵部郎中,有中官用事,獻取交南策。以中旨索永樂中調軍數。公故匿其籍,徐以利害告尚書。餘子俊力言阻之,事遂寢。與此相類,因附記以俟考。」(明 嚴從簡著《殊域周咨錄》)

  明代焦竑和嚴從簡記載的都是劉大夏事前藏匿鄭和舊案,評論應該燒而不確定實際行動,嚴從簡還特別註明了這記載和藏匿安南檔案的事情類似,所以究竟是張冠李戴還是劉大夏兩件事一個做法還需考證。

  不過另外一個明代人顧起元在《客座贅語》中則明確記載了劉大夏焚書,且此君也是少有的肯定鄭和下西洋意義的明代官員,「案此一役,視漢之張騫、常惠等鑿空西域尤為險遠。後此員外陳誠出使西域,亦足以方駕博望,然未有如(鄭)和等之泛滄溟數萬里,而遍歷二十餘國者也。當時不知所至夷俗與土產諸物何似,舊傳冊在兵部職方。成化中,中旨咨訪下西洋故事,劉忠宣公大夏為郎中,取而焚之,意所載必多恢詭譎怪,遼絕耳目之表者。所征方物,亦必不止於蒟醬、邛杖、蒲桃、塗林、大鳥卵之奇,而《星槎勝覽》紀纂寂寥,莫可考驗,使後世有愛奇如司馬子長者,無復可紀。惜哉,其以取寶為名,而不審於《周官王會》之義哉。或曰寶船之役,時有謂建文帝入海上諸國者,假此蹤跡之。若然,則聖意愈淵遠矣。」

  所征方物,必不只限於奇珍異寶,可惜後世縱有如司馬遷者,也無從記錄可考,倒是給了寫小說者發揮想像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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