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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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一陣頭痛欲裂。

  我聽見旁邊傳來一陣翻頁的聲音,在榻榻米上側臥著的我將眼睛微微眯開一條縫,第一眼就看見林穎兒就坐在了我的邊上,靠在了床頭的靠枕上,在悠然自得地翻著一本潮流雜誌。

  我感覺我起猛了,還在夢裡,於是再次閉上了眼睛。

  我在腦海里努力檢索昨天夜晚的全部記憶,但這些記憶再次像從前遭遇過的很多次一樣,被打碎成了各種各樣零散的片段和一晃而過的畫面,而我卻始終沒辦法將它們拼湊起來。

  我似乎記得最後一個畫面,是我進入了林穎兒的房間,林穎兒還吻了我……

  這個畫面一旦進入我的腦海,我立刻就清醒了過來,整個人蹦的一下坐直起身。趕忙掀起被子,看看自己的衣服還完不完整。

  這時林穎兒的眼神越過了她拿著的雜誌,像一個事後的渣男一樣,朝我投來了一個不屑一顧的眼神

  「你在看什麼」

  這個問題一下子讓我語塞,萬一我真的衣服不在身上,我難不成還敢讓林穎兒對我負責嗎……

  「沒……沒什麼」

  「既然你醒了,那你先去洗漱吧,我要再睡一會兒」

  「好……好的」

  不知道為什麼,一旦想起我和林穎兒親吻這件事,我內心就有幾分慌亂,總覺得林穎兒哪一刻忽然意識過來不對勁後,會割了我的舌頭來補償。

  所以我立刻匆忙抓起衣服毛巾,就往一樓洗漱間去。

  出門的時候,我看了眼門鎖,發現門鏈都已經掛上了,我疑惑地回頭看了眼林穎兒,這防盜措施搞得這麼嚴厲,是在防誰,但看到林穎兒投來的犀利眼神,我立刻就閉嘴了,趕緊開門離開。

  洗漱完再回到房間,我發現林穎兒已經側臥在榻榻米上睡著了。

  一種本能驅使著我慢慢走近床墊,最後在床邊坐了下來,觀察起進入了熟睡狀態的林穎兒。

  我才發現她臉上確實有幾分倦容,似乎昨晚並沒有睡好,聯想到門上的門鏈,我猜想一定是有什麼讓她覺得有不安全感。

  所以在等我醒來後,她才放心的睡下。

  林穎兒的眼睫毛很長,但是那種天然的未經修飾的長。

  從我的視角往下看過去,沉睡中的她似乎也在夢見著什麼,眼睫毛一下一下的動著,頗像她平時那副靈動的樣子。

  但另一方面,沉睡中的她又少了幾分攻擊性,像個不諳世事,純真無邪的少女。

  平時我其實很少敢一直直視著林穎兒,因為只要看她不到三秒,她一句帶著殺氣的「幹嘛」就會甩過來。

  但此時此刻,少女陷入了沉睡之中,我才終於有機會可以認真地觀察著她的五官面容,都說美人在骨不在皮,我以前總覺得大家喜歡林穎兒是喜歡她的性格,可是如今仔細端詳起來後,不得不說林穎兒確實在骨相上就極其優越,她的五官非常的立體,尤其鼻子的線條和臉部曲線,會讓人腦海中浮現出優雅和精緻這兩個形容詞。

  和梓柔那種帶著點清秀憂鬱氣質的面容、丁依彤那種古典大氣的面容比,林穎兒確實在精緻中自帶一絲飄逸的靈動感,即使在睡夢中,也會讓人覺得像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難怪大多數男生看到林穎兒的第一眼,雖然沒有那種驚艷感,但回過頭,卻容易陷入一種念念不忘的回憶,因為足夠精緻和完美的事物,它給人的印象是綿長的,在逐漸腦補細節的過程中,才慢慢意識到它的精妙之處。

  男人的本能又讓我忍不住往下看,蓋在林穎兒身上的被子,在她的拉扯中,只蓋到了她的大腿上,大腿以下已經全部裸露出來。

  不得不說,林穎兒的長腿和丁依彤的長腿,代表著兩種風格迥異卻都很優美的感覺,依彤是典型的大腿有肉感,但又因為腿足夠長,使得這種肉感看起來凸顯的是一種飽滿、圓潤的美感,讓人忍不住腦補衝撞中那種啪啪啪的肉感聲響,即使不穿絲襪,就是穿著裙子,看到那纖長飽滿的雙腿,就已經足夠誘惑。

  而林穎兒一直有個外號,叫「先天絲襪聖體」,是因為林穎兒因為身高沒有丁依彤那麼高,身材也沒有那麼肉,但她最絕妙的是,長腿的比例剛好,而且筆直、修長和勻稱,雖然肉感有所不足,但贏在那種緊緻的曲線,從大腿一直延伸到收攏成尖的精緻赤足,讓人有種渴望想把手指放上去,沿著外側從大腿深處一直滑到趾尖,將這道曲線的幼滑細膩親自感受一遍,而林穎兒那種像嬰兒般仿佛能透過光線的嬌嫩肌膚,更是惹人摧殘。

  而此刻少女沉睡側臥雙腿都略微彎曲,一邊雪白的長腿疊加在另一邊之上,更加凸顯了這雙美腿的立體感,在林穎兒天生冷白皮的膚色襯托下,宛如一對玉雕的完美聖品,這樣的比例合適的美腿,穿白絲則顯幼態,穿黑絲則顯細長。

  我咽了咽口水,林穎兒這種在被窩中,只露出她那雪白雙臂和光滑長腿,還有沉睡平靜柔弱的睡容,而將其他都隱藏在被子下的樣子,有種比平時更強的誘惑力,讓我終於明白為什麼睡美人能對王子有這麼大的殺傷力了。

  我想起了最近網上很流行的一句話,「我都不敢想像這樣的女孩子會有多香」。

  而我根本不用想像,我小心翼翼地彎腰低頭,慢慢湊到了林穎兒清秀鎖骨、香肩和玉頸的交接處,輕輕一嗅。

  那是一種若有若無,卻讓人沉醉的少女清香。

  ……………………

  林穎兒睡到了中午的退房時間才醒,而且醒來後很警醒地看了眼坐在邊上玩手機的我,又掀開被子看了看確定自己衣物完整,才將對我警惕的目光給降下來。

  她簡單洗漱後,就拉著我去找童小熙。

  可是到了童小熙的房間門口,我們按了很久的門鈴,才等到小熙來開門。

  一開門就嚇了我們一大跳,小熙的臉色發紅髮燙,眼神也有點迷離,頭髮非常凌亂,林穎兒下意識就伸手用手背按在了小熙的額頭上。

  「發燒了」

  林穎兒臉色立刻變得擔憂起來,扶著小熙進了房間裡面,我看到林穎兒在進房間的過程中,一路警惕地看著周圍的布置,也有鼻子若有若無地嗅著房間的氣息。

  「怎麼了……」我低聲問道

  「沒有……很奇怪……這個房間比我們的那個更香,好像有人故意噴了什麼,來想遮蓋其他味道」林穎兒疑惑地說道

  「會不會是這間剛裝修……」

  林穎兒搖了搖頭,沒有再接我的話,只是那種疑惑一直沒有從她臉上散去,等到扶著小熙躺下後,她還在反覆問小熙什麼感覺,昨晚睡前發生什麼事了。

  但小熙似乎發燒燒得有點迷糊了,喃喃低語,只是反覆說著「熱」「燙」和「疼」,確實也符合發高燒的特徵。

  我們感覺和小熙呆在這裡得不到照顧,也不會安全,於是通知了她的家人過來接她。

  林穎兒給童小熙敷上了熱毛巾之後,讓酒店送來了退燒藥,餵著童小熙吃下去後,安撫她睡著了,然後繼續在房間裡「偵察」。

  小熙所在的別墅有個室內的私湯,就在房間旁邊,林穎兒走過去後,用手也擦拭一下私湯的溫泉池壁,然後疑惑地抬起頭問我

  「你送小熙回來的時候,她是清醒的嗎」

  「不太……記得了……好像也醉了吧……」

  「那你覺得,她還會在睡前爬起來泡個溫泉嗎?」

  「應該……不會吧?但這池子不是乾的嗎」

  「假如不細看,確實是乾的,但你沒發現,這個私湯池子,和我們別墅的有什麼不一樣嗎」

  「沒呀,不都一模一樣嗎」

  然後林穎兒將她細長雪白的手指伸到我面前,大拇指和食指輕輕揉捏了一下再展開

  「你看,一點灰塵沒有……這種新開業的酒店,池子沒人用過的話,就會像我們房間的一樣,池壁全是灰塵。但這個池子的池壁一點灰塵都沒有,就像……就像有人泡完後,又故意擦乾,顯得沒有用過一樣」

  然後我們一起將眼神投向了還在昏迷中的童小熙。

  林穎兒眼神中滿滿都是疑惑和擔憂,但我卻……忍不住看向即使蓋著被子,小熙依然有起伏的胸部曲線。

  發著燒的小熙臉色有點紅潤,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比起昨天同樣的時刻,我覺得小熙的面容雖然多了些許憔悴,但也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嬌媚。

  尤其剛剛林穎兒提到了小熙睡前泡了溫泉,更讓所有雄性動物都會忍不住腦補那副畫面,五官幼態卻身材傲人的小熙,脫光了衣服,那雪白幼滑的胴體浸泡入溫熱的池子裡,飽滿雪峰上的兩點粉紅被溫水刺激得尖聳翹立,那是一副如何動人的畫面。

  趁林穎兒還沒發現我下體已經開始充血,我趕緊把手伸入了褲袋調整了一下姿態,林穎兒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但繼續從房間找尋證據去了。

  只是剩餘的時間裡,在小熙的房間再也沒有能發現新的線索,但林穎兒依然沒有放棄。

  拉著我又去找了酒店前台,以她丟了首飾為名,要求查看酒店的攝像頭記錄。

  酒店前台那個自稱是蘇老師朋友的,梳著背頭的油膩精明經理,堆著一副假笑的面容拒絕了林穎兒的要求,聲稱只有警察才有資格去調取和查看攝像頭,林穎兒有需要可以報警。

  我剛想把林穎兒拉走,卻驚訝地看到,林穎兒朝著經理的角度微微一彎腰,似乎嘗試想去看他桌上的資料,一邊發出有點點撒嬌的語氣

  「穆經理……穆哥哥……你不是蘇老師的好朋友嗎,就幫我們一下嘛……報警了會很麻煩,還要錄口供,我們就看一眼嘛」

  我看到那個叫穆飛的油膩經理,眼睛都直了,直勾勾看著面前的林穎兒,咽了下口水。

  我這才想起,林穎兒今天穿的是一件很寬鬆的純白T恤,領口尤其大,她現在這樣彎腰朝著經理撒嬌的時候,簡直是不設防的門戶大開,站在油膩經理的角度,視野中一定是那對發育中少女尖挺柔嫩、凝脂幼滑的美乳,尤其隨著林穎兒撒嬌時上半身微微晃動,那種飽滿柔軟的節律感,說不定還有若隱若現的一點點淡色的乳尖……

  我感覺到穆經理咽了咽口水,嘗試往前探了探身子,想看得更清楚一點。

  但林穎兒立刻裝出一副才察覺自己走光的樣子,趕緊捂住了胸口,然後又一次問道。

  「穆哥哥,求你了,我可以進去看下監控嗎」

  穆經理有點惋惜,但回頭看了看監控室那台平放在桌面,只有彎腰才能看得到的電腦,又再次咽了咽口水,看向面前甜美的高中少女。

  「可以……看在惜妍的面子上,給你看一眼,但你不能帶手機進去拍照」

  林穎兒一進到監控室,穆經理就迫不及待也鑽了進去,啪的一下把門關上。

  這一下子也把我的心給吊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昨天深夜那一吻後,我今天一天的心情都有種說不出的忐忑和奇妙,對林穎兒竟然萌生出一種微妙的占有欲。

  所以看到她犧牲色相進入到監控室後,一種說不清的擔憂和焦慮攀上了我的心頭。

  我在外面煩躁地踱起步來,而且忍不住想像到底房間裡發生了什麼,剛剛那個油膩的穆經理,眼神仿佛都要把林穎兒整個吃掉,如今兩個人孤男寡女在一個房間裡,他會不會對林穎兒揩油,會不會甚至有更過分的行為……

  就在我心亂如麻的時候,門打開了,林穎兒和酒店經理有說有笑地走了出來,雖然酒店經理看起來表情不太正常,但還是陪著笑容,倒是林穎兒,看上去依然是那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看到林穎兒走過來,我立刻焦急地問道

  「你在裡面……」

  「我快進看了小熙和我們別墅的攝像頭,都沒有人進出過」

  「哦?那不是說明……」

  「說明我的懷疑是對的」林穎兒的眉頭蹙得更緊了,看到她這樣,我疑惑地撓了撓頭

  「為啥?你不是說沒有人進出……」

  「就是沒有人才奇怪,因為我們別墅昨晚進了……」

  「進了什麼」

  「你不記得了嗎」

  「記得啥」

  「沒什麼……反正,我感覺攝像頭的記錄,被篡改過了」

  說完這句後,林穎兒就陷入了沉思,但只思考了一會兒,她像是想起了什麼,抓住我手腕搖了搖我的手臂,問道

  「小淫賊,你小時候,玩過抓昆蟲的遊戲嗎」

  「玩……玩過……但是……」

  「你說,這個酒店植物這麼多,能找到什麼呢?」林穎兒的眼神中竟然透出了一種期待和天真的感覺

  「對了,剛剛在裡面的時候……那個經理……他……」一起抓昆蟲的時候,我終於還是忍不住把心中的這個問題拋了出來,希望通過林穎兒的答案來獲得一絲安心

  「恩?」

  「他有沒有對你……對你……那個」

  「哪個?」

  「那個……那個……」

  林穎兒看到我欲言又止的樣子,先是一愣,進而好像想到了什麼,湊到了我耳邊低聲道

  「是擔心,我在裡面被占便宜嗎」

  不知道為什麼,被林穎兒湊到這麼近講話,那種輕悠地帶著一點呼吸聲的音調鑽進我耳朵里,伴隨著濕潤的鼻息噴在耳郭上,一種說不清的酸癢感仿佛一下將我身體點燃,渾身都變得發癢又舒爽,身體竟然不自覺顫慄了一下,像是打了個尿震。

  林穎兒看到我耳朵都變紅了,更加有種戲謔的心態,又湊得更近,仿佛嘴巴和鼻子都快鑽到我的耳道里,以至於她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晰,而她的鼻息仿佛輕輕摩挲過我的每一根耳道里的絨毛,讓我想把脖子都縮起來的麻癢

  「是怕,我被他碰了……摸了……嗎」

  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來自耳朵的刺激,還是這句話本身就帶有很強的性誘惑,讓我腦海仿佛一下子炸開,想像出各種關於林穎兒旖旎的畫面。

  但下一秒,幻想直接破滅,林穎兒一巴掌拍在我的腦門上,用力把我往前一推

  「在那裡意淫啥呢,誰能占得到姐姐的便宜,有可能嗎,動動腦子行不行」

  我摸了摸發疼的後腦勺,剛剛生出來的關於昨晚的親吻回憶的模糊愛意,瞬間消失殆盡。

  一個小時後,林穎兒帶我來到了公共溫泉區邊,我們是被正在泡溫泉的詹豪師兄那跑著調哼著的歌聲吸引過來的。

  但是林穎兒沒有帶我走進去溫泉池,而是大搖大擺地拉著我走進了旁邊的男更衣室。看到我瞠目結舌的表情,林穎兒向我解釋道

  「反正還在試營業,沒有別的男的,怕什麼,有男的我也不怕,看到了我也不吃虧」

  因為還在試營業,更衣室里連柜子都還沒安裝上,只有幾個架子,所以林穎兒輕而易舉就找到了詹豪師兄的衣物。

  她把剛剛花了一個小時,和我在酒店找到的蜈蚣、毛毛蟲還有一兩條外形特別奇特、看上去毒素就不一般的蟲子,都倒進了詹豪師兄的褲子裡。

  我看到這一幕,覺得下體隱隱有種說不出的疼痛幻覺,感覺身體都繃緊了。

  但林穎兒臉上看上去卻帶著一點孩童做實驗般的天真,睜大了眼睛看著蜈蚣往褲子裡面鑽進去,表情是如此的人畜無害,仿佛在她內心裡,在做著一件再正常和普通不過的事情。

  這讓我想起了一句古老的話

  「青蛇竹兒口,黃蜂尾後針」

  「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

  結束溫泉之旅後,真正意義的暑假來臨了。

  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其實很短,八月份就要回校補課了,留給我們的只有短短兩三周。

  以往的暑假,我都是自己一個人,偶爾出去打打野球,偶爾在家看看漫畫解決,因為那時的我還沒有什麼朋友。

  但經過高二這一整年發生的這麼多事情,無形中加深了我和林穎兒的牽扯,使得我們也算得上半個「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那就沒有理由不一起打發這個高中生涯最後的暑假。

  我也理解林穎兒的心情。

  高二的最後幾個月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依彤身體始終抱恙,雖然中間回過幾次學校參加重要的模擬考和試卷解讀,但都臉色蒼白,一言不發,結束後就被匆匆被司機接回家了。

  這樣的身體狀況,要在酷熱的夏天出來陪她胡鬧是不現實的。

  所以無形之中我也成了她最信得過的依靠。

  有了林穎兒的暑假,對我來說確實多了很多不同的體驗。

  最開始我還讓她陪我去打過一次球,林穎兒卻對籃球沒有什麼興趣,百無聊賴地在場邊玩手機。

  但就那短短一個小時,幾乎整個籃球場的男生,下至高一高二的師弟,上至一些來球場玩的大學生、中年人,都紛紛來和她搭訕,要電話,甚至直接約她去吃飯。

  無奈連和同場的隊友都在盯著她看,各種分心,我只得放棄打球,下場把她帶走。一路上我忍不住問:

  「這麼多人搭訕,你都給了電話嗎」

  林穎兒皺了皺眉,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我

  「你是傻子嗎,怎麼可能,我有那麼閒嗎,我肯定不留我的號碼呀」

  「但不會有人很較真,現場就打你電話確認嗎」

  林穎兒頓了頓,若有所悟地點點頭,然後舉起我放在場邊讓她幫我看管的手機

  「所以我留了你的電話號碼」

  「……」

  不去球場之後,暑假去哪裡就變成林穎兒說了算,她時不時會拉我出去逛個街,去市里最大的商場晃悠,在裡面的書吧點杯喝的坐大半天,最後去樓上的影院看個冷門但票價打折的電影。

  除了這種常規玩法,林穎兒還帶我去了一些在廢舊工廠里的地下藝術展。

  在那種廢舊工廠改造的藝術園區里,各種奇怪的圖繪噴漆,還有奇奇怪怪我看不懂的藝術裝置和藝術作品。

  來這種地方逛的,除了搞藝術的,起碼也是個大學生,我們兩個中學生在這裡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但讓我感到驚奇的是,林穎兒呆在這種地方,竟然氣質上沒有顯現出什麼違和。

  換做其他女生站在這些藝術作品前拍照,會讓人覺得裝逼。

  但林穎兒站在這些藝術品前凝視的時候,卻有種她似乎真的懂這副作品的感覺。

  這讓我忽然想起了林穎兒的家庭背景,之前蘇老師略微提及過,說她父親是個著名的建築設計師,在林穎兒還小的時候,父親出去採風的時候就習慣把幼年的她帶在身邊,其實無形中也薰陶出了林穎兒骨子裡的藝術家特質,性格中帶著點不走尋常路的隨性和飄逸灑脫

  「你真的能看懂這個是什麼嗎」我對著一個看起來很奇怪的,像是門一樣的藝術裝置前,上面紅色的鐵鏽卻被作為噴繪出的一條火龍噴出的火焰,看出來是有一點美感的,但我看不懂為什麼這麼多人圍在這個裝置前面,都在焦急的打探著,明顯比其他藝術裝置前的人更多。

  林穎兒看了看這個門,皺了下眉頭,搖了搖頭,很真誠地看向我

  「這個我也沒看懂」

  「那為啥下面這麼多人都能看懂,還圍在那」

  「你走近點,那裡有個牌子,看到了嗎……笨蛋!這個是男廁所的入口!」

  藝術展區里也有些看起來放蕩不羈的藝術家,很高傲地站在一邊端詳著自己的作品,或者忙著創作下一件無人能懂的作品,但不屑於和來這裡參觀的觀眾們交流。

  唯獨有一個意外,就是當林穎兒走到他們的作品前停下來的時候,這些藝術家們只看了林穎兒一眼,就瞬間像和尚還俗一樣,先是裝作若無其事東張西望一下,然後慢慢裝作不經意踱步到林穎兒的身邊,再輕咳一聲,就開始搭訕問起林穎兒對這個藝術作品的感受。

  不得不說,在雄性世界裡,林穎兒真的是妖孽般的存在。

  大學女生可以通過妝容和穿搭來實現「純欲」的效果,可是這種效果在林穎兒身上,卻像是與生俱來就自帶的一樣。

  除了高中女生天然無可取代的清澈、乾淨氣質以外,林穎兒永遠多出一種若有若無的甜美和嫵媚。

  當你把她看做是個普通高中生的時候,這種若有若無的嬌媚氣質,就會提醒你她本質是個能讓男性得到最大滿足的魅魔。

  但一旦你動了邪念,她又立刻回到那種讓你有負罪感的單純中學少女。

  這種特質,把下到十幾歲的懵懂少男,上到五十歲的油膩大叔,都迷得死死的。

  而結果就是,不管我和林穎兒出現在任何場合,任何地點,她都能很快成為所有人的焦點,而這個焦點足夠耀眼的情況下,使得我就像是她身邊被投射在地上無人注意的陰影。

  我說不清楚這樣的生活和我以前比是有意思還是沒意思,但是確實多了林穎兒在身邊,我感覺自己似乎活得沒有那麼孤獨,而是多了一個夥伴。

  可是另外一種與生俱來的不安全感,又讓我覺得這種陪伴並不會長久。

  林穎兒和我是兩個世界的人,我能和林穎兒成為好朋友,對我來說是某種程度「高攀」,但反之林穎兒選擇我,在外人看來,則是真正意義的屈就,對她來說,隨時可以放棄我去尋找更有意思的小夥伴,只是看她自己的想法而已,她足夠優秀,就擁有對人生所有的選擇權,不管選高還是選低。

  心理上的地位不對稱,使得我始終沒有辦法真正意義沉浸在和林穎兒一起的愉悅中。

  也是很多年以後,我才明白,當男生處在少年時期的不自信時,他的情感狀態也會受到影響。

  就像我曾經以為自己最喜歡的是文梓柔,其實更多是梓柔所呈現出的那種激發人保護欲的脆弱感,能很好地呵護著我那同樣脆弱而不夠自信的內心。

  反之林穎兒身上所呈現出的那種自信和強大,卻無形之中刺激了我的怯懦,讓我本能地產生一種內心的牴觸、防護和隔離。

  我和林穎兒之間的問題,其實從來不在林穎兒身上,而在我自己身上,只要我自己的自信不有朝一日成長到足以匹配的程度,我就不敢直視林穎兒對我那種熾熱、積極的感情,而像個鴕鳥一樣埋頭躲起來。

  可是這些都是我很久以後才想明白的事情,並不妨礙我和林穎兒一起度過了高中生涯的最後一個暑假。

  ……………………

  「在想哪個女生」

  林穎兒舔著手上的麥當勞甜筒,看著在發呆的我,猛拍了我後腦勺一下。

  十分鐘前,我們在打賭地上一條線,下一個行人是左腳邁過去還是右腳邁過去,結果林穎兒贏了,賺了我一個甜筒。

  這是我們前一天找了個私人影院,租了個久遠的韓國愛情影片《我的野蠻女友》,看完後學到的一種打賭方式。

  「沒……沒有呀,快開學了呢」

  「那又怎樣」

  「你說依彤會不會回……」

  「你那麼關心我的小依彤幹嘛,你對她有意思嗎」

  我還沒來得及回,林穎兒那仿佛能殺人的眼光死死盯著我,讓我到了嘴邊的話也咽了下去,變得越來越小聲

  「我就關心一下同學嘛……」

  「那你怎麼不關心其他同學來不來上課,就盯著依彤幹嘛」

  「我也關心其他同學啊,你看梓柔,小熙,全部都病了,都來不了上課……」

  「等等,你說什麼?」林穎兒剛剛低頭舔了下雪糕,聽到我說完這幾個名字,猛地抬起了頭,看向我

  「我……我沒說……沒說什麼啊」我被林穎兒盯得有點心虛,不知道是因為剛剛提到梓柔還是提到小熙,又引出了她身上那陣濃郁的殺氣。

  但我仔細看去,發現林穎兒眼中的不是殺氣,而是一種似乎被點醒了什麼的頓悟的發亮,所以才小心翼翼地嘗試接了句

  「我剛剛說……我說……最近好像……你沒發現大家都病了嗎……我不是專門說哪個……你看依彤、梓柔、小熙……對了,你前陣子不是說傅學姐也病了嗎……對吧……我就說個事實……我不是專門說哪個女生……你懂我的意思吧……」

  我發現林穎兒眼神已經逐漸沒有在我身上聚焦了,而是陷入了某種沉思,但很快,她似乎想到了什麼,一下子整個眼神都明亮起來,但似乎又帶著點疑惑,她快速拉了拉我的手腕,不再是那種嘻嘻哈哈的語氣,而是有著幾分認真和嚴肅

  「快,小淫賊,去給我搞個紙和筆過來」

  我看到林穎兒在紙上一邊豎著寫下了丁,文,童和傅幾個字,另一邊寫下了李峰、張曦、張景偉、謝凱、詹豪、高耀文幾個名字。

  「這是誰,前面幾個我都認識,但這個……」我指著高耀文問道

  「別吵我」林穎兒沒有管我的提問,開始拿線連了起來,她先把丁和李峰、張曦連在一起,又把文和謝凱連在一起,然後把傅和張景偉、高耀文連在一起,最後把童和詹豪連在一起,但是打上了一個問號。

  看到這個圖,她搖了搖頭,抬頭看向我

  「我覺得不太對」

  「什麼不太對?」我完全看不懂林穎兒這個複雜的人際關係圖想要表達什麼,林穎兒舉起筆,像是要給我講解題目一樣,要梳理紙上的這些人物關係,但看了眼我那迷茫的眼神,她輕嘆了口氣,又把筆放下了,只是拋了個結論

  「我總覺得……同時發生這麼多事情,太巧合了」

  「什……什麼事情?」

  「就依彤、梓柔、學姐她們被……」但話說到一半,林穎兒似乎想起了什麼,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快速掩飾換了個說話「就是她們最近的一些遭遇」

  「什麼遭遇」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問問題」

  「那我不是不懂嗎」

  「那你懂啥」

  「我確實啥也不懂」

  林穎兒再次長嘆了一口氣,投來了哀怨的眼神,似乎攤上我這麼個隊友,讓她覺得很煩躁,她的筆再次落在了紙上,但是仰起了頭,像是在和我講話,又像是自己在給自己梳理思路

  「假如這些事情不是巧合……那背後就應該有共通點……共通點是什麼呢……」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在紙上寫下了一個「記憶不完整」,然後後面又寫了個「藥」字,然後打上了一個問號。

  但下一秒,她又陷入了沉思和自言自語

  「有了共通點,還應該要有共同的人才對……」

  過了幾秒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整個人眼神再次一亮,似乎有點難以置信的表情,然後再次低下頭,拿起筆,在「丁」和「文」兩個字邊上的中間,寫了個周字。

  然後,她的眼神又落回到「童」和「傅」上,但想了許久,好像沒找到什麼思路,又再次把筆放了下來,放空地看向遠方。

  「你在畫啥,為什麼我一點都看不懂,複雜度堪比小熙的樂譜」我看著這個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忍不住再次問道

  「為什麼你怎麼關心小熙,依彤彈鋼琴也是用五線譜呀,你怎麼不拿依彤的樂譜舉例」

  「你不要無理取鬧……剛剛我提依彤你也生氣」

  「誰無理取鬧了,你就不能不提幾個班花的名字嗎,整天把她們名字掛在嘴邊,你在想什麼我不知道嗎」

  「我……我想什麼……她們不……不都是學校被……被那個啥音樂學院……考察的搞樂器的嘛……都是搞樂器的,我就順口說一嘴,沒專門要說誰……」

  聽到我的反駁,林穎兒似乎腦子中閃過了什麼,又一次看向我,但這次她的眼神中的震驚增加了,仿佛是在和我確認,也是在和自己確認一樣,問道

  「你還記得,那次音樂學院選拔,小熙表演小提琴那次,我們學校誰在評委席嗎」

  沒等我回答,林穎兒低下頭,顫抖著,用筆將「童」和紙上的「周」也連在了一起,她的眼神落在了最後的「傅」上。

  但這次她沒有沉思太久,她沒有繼續把「傅」和其他字關聯,而是把眼神落在了另一側的「張曦」和「高耀文」上,她拿起筆,將兩個人用一條線連在了一起。

  「小淫賊……」林穎兒的聲音忽然變得出奇地平靜,但平靜之中又蘊含著一股篤定的力量,她把筆放下,忽然抬起頭看向我,露出了一種在旁人看來甜美但在我看來有點汗毛聳立的微笑,每次她露出這種笑容,都會有人要遭殃。

  林穎兒帶著微笑朝我問道

  「你有聽過,在我們這座城市,關於張家和高家的故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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