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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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力成穿著防護服重新進入了【歸墟】。

  這一次他是有備而來,站在浮空滑板上按照導航指引,緩慢安全的降落到了獲救的廢棄大樓的頂層。

  薩佩爾尼科夫也在這裡,坐在新搬運進來的桌椅旁,手上拿著平板電腦正在思考這個超越他認知的東西。

  聽見這熟悉噴氣的聲音,抬頭看去果然是新時代的【太陽和月亮照耀的人】又來了。

  丁力成站穩後,解開卡扣裝置,將浮空滑板從腿上拆卸掉,放到了一旁。

  便朝著薩佩爾尼科夫走去,邊走邊解開防護服的頭罩,露出自己的臉,面帶微笑的打著招呼。

  「同志你好,我叫丁力成,就是你之前救了的那個人。」薩佩爾尼科夫手中的平板電腦按照程序設定自動翻譯起來。

  「同志你好,我的名字是薩佩爾尼科夫。」

  丁力成和薩佩爾尼科夫簡單的握手之後,都坐下開始了交談。

  「對不起,同志,我對斯拉夫語了解太少了,導致沒有聽懂你之前的話。」

  「……」

  眼眶凹陷的中年男人,棕色的絡腮鬍很長,雖然看得出來經過了修理,但是還是一副潦草的樣子。

  他的嘴唇微微顫抖,但是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

  丁力成看出了他的顧慮,也是為了打開話題。

  「同志,不知道你為什麼想要見我呢?我只是跑外勤的,他們是專業內勤人員,如果有什麼需要,他們就可以很快實現的。」薩佩爾尼科夫搖了搖頭,一串拗口結舌的語言脫口而出,萬幸平板的翻譯也很快。

  「不……一樣的,你是……特別的……同志。」他已經一個人在這個是荒蕪的世界呆了太久的時間了,獨自一個人生活,很久沒有說過話,這導致他現在幾乎沒說幾句就得停下來思考一下接下來的語言。

  「沒有……被『塞壬的歌聲』……致死,只是陷入迷失,你是……一個有堅定意志的……戰士……」

  「我……也許……能相信你……」

  薩佩爾尼科夫看著丁力成,眼神開始恍惚,他似乎透過這個年輕人的面孔看見了熟悉者的影子。

  丁力成有些擔憂的問道。

  「同志,你還好嗎?你需要醫生嗎?」

  薩佩爾尼科夫擺了擺手拒絕。

  「不用……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

  「我……想要你……幫助……」

  丁力成看著他吃力而卡頓的說話,有些於心不忍的說道。

  「當然,只要是我能辦到的,我就一定會去做的。」薩佩爾尼科夫的眼睛明亮了起來,就好像熄滅的灰燼重新燃燒起了火星。

  「我想……知道……我的祖國……現在怎麼樣了……」丁力成沉默,看著薩佩爾尼科夫的神情再次慘澹灰暗,他只能無奈的說道。

  「抱歉同志,這超過了我的權限。」

  雖然對於【歸墟】的研究還在很淺的層次,不過在無數次異常事件總結出了不少有用的常識,最基礎的就是信息的隔絕,畢竟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所知道的常識可能會具有超越想像的價值,同時你也不知道未知的知識會不會攜帶污染……當然,為了解決異常事件,人員被污染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但是盡力讓被污染人員減少也是最重要的舉措。

  薩佩爾尼科夫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倚靠到了牆壁,望著這一成不變的天地。

  「如果不是你們的到來,我都想不到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他的話說得越來越順暢。

  「說真的,當你醒過來說出那句同志的時候,我都以為是不是因為一個人太久,終於瘋了呢……」空洞的灰褐色眼眸也許想要流出眼淚,可是很遺憾,這裡特殊的環境讓長期生活於此的他早已經不像個人類,就連流淚都做不到。

  「你可能不明白……我……我……」

  「我等了太久了……同志們先後消失,就只剩下我了……我還沒有死,三班就還在……」

  「祖國的任務,我們還在堅守……這對我很重要……」薩佩爾尼科夫明顯有些語無倫次了,丁力成有些不放心他的狀態,連忙跟了上去。

  正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誰知薩佩爾尼科夫突然回過頭來,死死的抓住了丁力成的肩膀。

  「同志……我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的……因為你是真正的同志……你一定會幫我的……對吧?」丁力成看著快要瘋狂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

  本來想著紀律就要拒絕,可是那迷茫又絕望的眼瞳讓他無法說出口,最後嘆了一口氣。

  「可以告訴你,但是我不確定你真的能接受這個事實。」他看著這個實際年齡已經遠遠超過百歲的中年人,一字一句的認真說道。

  「你的祖國,在1991年的時候解體了……」

  「而現在已經是2022年……」

  ……………………

  E國的莫林格勒。

  這裡是E國的首都,同時也是【格魯烏委員會】的最高組織中心。特殊的政治體系讓這個國家的超凡群體與政治階級結合得異常緊密。

  作為既是總統也是【格魯烏委員會】的委員長的弗拉基米羅維奇·普希金,正在克里姆林宮的總統房間內處理戰爭布局文件。

  突然他的電腦設備顯示收到了最高級別的密信。

  普希金雖然已經接近七十歲,但是絲毫不顯老,不過此刻淺灰色的眉毛皺在了一起,他今天可不想接連看見什麼不好的消息。

  輸入指令後點擊進入,看見了是駐UC代表,茹科夫斯基同志發來的消息。

  「嗯哼……」

  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畢竟能從UC傳來的也不會是什麼重大問題,就算有問題也絕對不會是自己家的,看別家的熱鬧就有意思多了。

  普希金細細的品讀起來,這也是他少數可以放鬆的時間。

  結果發現是茹科夫斯基得到了Z國對於最近異常事件的情報共享的請求,然後無法做決定就直接轉交自己這裡來了。

  「……」

  這也不是第一次這種操作了,普希金感覺自己也許真的需要改進一下這讓人工作量巨大的政治體系。

  可是又能怎麼改呢?

  搞三權分立?

  怕不是會把鷹醬從美夢裡笑醒吧……沒有什麼好的頭緒,只能勉強將就,這一艘巨輪大改是不可能了,只能修修補補的開下去。

  普希金打開Z國的外交發言人汪聞彬的加密郵件,繼續閱讀。

  「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我國與貴國締結成為如同兄弟般的親密關係,這也是本次異常事件我方與貴方達成信息共享的重要緣由……」普希金面無表情的看完了所有的文字,熟練的略過老朋友那離譜且無用的外交辭令,徹底的明白了這條郵件的含義。

  他打開附件,裡面出現了【歸墟】文件中【薩佩爾尼科夫】的資料。

  原本穩健的手也有些顫抖,他作為那個時代活過來的戰爭英雄,突然看見了一個舊時代原本以為只有在記憶中的人物還是當初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心情複雜。

  對於【薩佩爾尼科夫】這位偉大的音樂家,普希金真的是太了解了,他的最高傑作就是《葛秋莎》,創作於第二次世界大戰,鋼鐵的聯盟對抗R國入侵的時間……普希金恍恍惚惚又想起當初自己參軍時的廣播放的背景音樂,那個時候自己還是剛成年的樣子,還是黑髮稠密的年輕人,有廣闊高遠的理想抱負和沒有什麼困難解決不了的堅定信心。

  他看著顯示屏鏡面反射的光頭硬漢的模樣,只有自己清楚這具身體是如何的疲憊衰老。

  「那個時候啊……」

  當時自己的夢想是什麼來著?

  普希金嘴邊輕吟,他突然想抽一根煙放鬆一下,拍了拍衣服兜才發現自己早就被醫療團隊勒令禁菸了,不由得苦笑出來。

  個人的享樂和國家的事業沒有可比性,他此刻真的想來一根,不過既然沒有,那就這樣吧。

  他沒有過多的緬懷過去的榮光,畢竟今天的工作還有很多,過去的已經過去,現在的卻還需要繼續。

  普希金打通一個加密電話,在完成密碼匹配後說道。

  「同志,我需要關于波羅的海地區關於【塞壬的歌聲】異常事件的收錄資料……」他頓了頓。

  「同時將權限低於【大帝】級的相關資料,共享給Z國的【有關部門】。」聽著對面已經掛掉的忙音,普希金也放下了電話聽筒。

  他看了看桌面上和W國的戰爭前線的文件,上面鮮紅的數字冰冷刺骨,而顯示屏上那一句「兄弟般的親密關係」又是那麼扎眼。

  「傷人至深的……不一直都是兄弟嗎?」

  普希金無奈的搖了搖頭。

  然後將這份郵件轉發至E國外交部門的負責人,讓他和團隊和Z國打交道去吧。

  隨著這一指令的下達,這個國家的各個部門都快速運轉起來,如同被潤滑的機械發出協調的轟鳴,這也是E國政治體系為數不多的優點,只要最上層做出了決定,那麼中下層的行動就會異常的快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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