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衛公問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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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圖天策府也放假了,李藥師沒有穿平常的銀甲儒袍,只穿了一襲半舊的青衫,在庭中除草蒔花。

  王忠嗣在幫著堆肥,大冬天只穿了件褂子,露出兩條棕熊般的手臂,肘窩還有一大塊未退的烏青。

  程宗揚帶著禮物上門,遠遠便笑道:「衛公,新年好啊。」

  李藥師放下鏟子,在水桶中洗了手,招呼眾人入內。

  高智商捧著禮盒,一瘸一拐地進來,躬身唱了個肥諾,「老師在上,請受學生一拜!」

  王忠嗣奇道:「瘸了啊?」

  「沒什麼。」高智商洒然一笑,絲毫不當回事地說道:「也就是遇到七八十來個江洋大盜,我三拳兩腳把他們打跑,追的時候不小心崴了一下。」

  「呂小子,你來說。」

  「厚道哥說的……是真的。」呂奉先說著,不由低下頭,臉都紅了。

  王忠嗣指著他道:「學壞了!這小崽子說的話,我半個字兒都不信!」

  程宗揚道:「過年呢,你怎麼在這兒?」

  「我孤兒啊。年年都在這兒混飯吃。這邊兒,這邊兒,小心點兒,那是我剛堆的雞毛雞糞,開春這點牡丹就指望它了。」

  「老爺子,你還種牡丹呢?」高智商湊到李藥師身邊,熱切地說道:「要不我來幫你種吧?玩牡丹我在行啊,臨安城的牡丹……唔……」

  程宗揚從籃子裡拈起一隻餑餑塞到他嘴裡,對呂奉先道:「帶著你厚道哥,跟王教官去學堂轉轉。」

  高智商吞下餑餑,「牡丹花下……唔……」

  王忠嗣一手勾著他的脖子,一手伸出三指,像捏小雞一樣把他嘴巴捏住。

  高智商憋得臉都紅了,嘴裡「嗚嗚」直叫。

  王忠嗣哂道:「小子,還想跟我較勁兒?省省吧。」

  呂奉先小聲道:「我看厚道哥是想說……你手洗了嗎?」

  王忠嗣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咂了咂舌,「上好的農家肥,便宜你了。」

  程宗揚上前拱手,「衛公,我來給你拜年了。」

  李藥師放下巾帕,笑道:「難為你還記得老朽。」說著看向他身後的文士。

  文士上前一步,躬身施禮,「敝姓賈,草字文和。見過衛公。」

  「原來是董破虜麾下的賈先生,請進。」

  三人進了客廳,分賓主落座。

  程宗揚笑道:「衛公雖不掌兵,天下事卻瞞不過衛公的耳目,一口便道破賈先生的來歷。」

  「賈先生智計無雙。我也久聞大名了。」

  雙方寒暄幾句,程宗揚迫不及待地問道:「衛公知不知道波斯借兵之事,宮裡是個什麼章程?」

  李藥師看了他一眼,「為何對波斯如此上心?」

  「理由有很多。首先當然是利益,衛公知道,我呢,就是個商人,波斯胡商資本雄厚,極善經商,彼此有很大的合作空間。如今波斯都城被破,已經亡國,當日朝會上,波斯使者苦求朝廷借兵,收復舊都,兵馬一動,黃金萬兩,我琢磨著這裡面是不是有什麼發財的機會?」

  「就這些嗎?」

  程宗揚慢慢道:「師帥當日一戰,也有波斯人的影子。」

  李藥師微微頷首,「說目的。」

  「聽說波斯人極力遊說朝中貴人,矢志復仇,我想幫他們添把火。」

  「好處何在?」

  在李藥師的追問下,程宗揚終於圖窮匕現,「最好讓波斯人和宦官、佛門互相爭鬥,不死不休。」

  李藥師手指叩著桌面,室內仿佛陷入靜止。

  良久,李藥師開口道:「你來晚了。」

  「哦?」

  「朝廷昨日已經下詔,以波斯故地設波斯都護府。」

  程宗揚怔了一下,既然設置波斯都護府,那麼名義上,波斯就屬於唐國的領土,借兵也成了名正言順的出兵,收復疆域。

  「這是要對波斯用兵?順便吞併波斯?」

  「若說朝廷全無此意,也不見得,但眼下……無非是做做姿態,藉此搪塞而已。」

  眼下的局面,唐國朝廷哪裡抽得出大軍,遠征波斯?

  連自己家裡都沒打掃乾淨呢。

  李藥師又曝出一個內幕消息,「朝廷正在擬旨,將祆祠一併收歸佛門。」

  祆祠?拜火教?程宗揚皺起眉頭。

  摩尼教是波斯大教,但歷史最悠久,信徒最多的,還是波斯國教拜火教。

  相比之下,摩尼教只是後起之秀,雖然聲勢不小,到底不及拜火教傳承久遠,根基深厚。

  靖恭坊內除了摩尼寺,還有一座屬於拜火教的祆祠,就位於西南方向,規模更大,信徒更多。

  程宗揚這次之所以來見李藥師,正是因為信永透露,在佛祖顯聖暨天雷業火滅妖邪佛門各界紀念大會上,釋特昧普公然暗示,十方叢林不僅要吞併摩尼教,還要對拜火教下手。

  十方叢林吞併摩尼教,並沒有引起太多波瀾,唐國無論朝廷還是民間,都似乎對此樂見其成。

  這使得釋特昧普嘗到甜頭,又迫不及待地要吞併拜火教。

  對波斯人來說,失去摩尼教如同斷其一臂,雖然痛苦,還能忍痛苟存。

  一旦連拜火教也被佛門吞併,他們唯一的根系也將徹底斷絕,從此只能敬拜佛祖,而且是蕃密一系的活佛了。

  賈文和開口道:「敢問衛公,這回推動此事的,是仇士良?還是王守澄?」

  李藥師看了他一眼,「先上表的是仇士良,宮中允的是王守澄。」

  賈文和點了點頭,「那就朝廷的意思了。」

  程宗揚插口道:「為何?」

  賈文和道:「王守澄是鄭注昔日恩主,李訓也受其恩惠甚多。鄭注能簡在帝心,正是王守澄舉薦之功。摩尼寺收歸佛門,仇士良所獲極豐。這回由王守澄出面,想必是宮中暗示,一來是平衡一王四公,避免仇士良獨得其利,二來,可見宮中也有人動了心思。」

  程宗揚明白過來。

  波斯胡商積斂的大量財富,使他們成為群狼眼中的肥羊。

  波斯舊國尚在時,各方頂多勒索一些賄賂,薅些羊毛而已。

  如今波斯亡國,正是天賜良機。

  無數饕餮巨獸都已經備好刀叉,要將這隻肥羊宰割分鬻,吞食一空。

  而這一回,宮裡可不甘心好處都被家奴私分了。

  問題是十方叢林動作太快,胃口也太大了。

  程宗揚皺眉道:「摩尼教皈依佛門,前後不過數日。拜火教雖然比摩尼教更大一些,但波斯亡國,根基盡失,敕令一下,只怕連十五都撐不過去。」

  「快不了。」賈文和道:「食客太多。」

  「正是如此。」李藥師道:「拜火教也並非全無依仗。無論神策軍,還是各方藩鎮,軍將多有胡人,頗有些拜火教信徒。」

  波斯人信奉拜火教,但信奉拜火教可不僅僅是波斯人。

  唐軍中胡人兵將的比例遠超其餘五朝。

  如果操之過急,勢必引起動盪,可不是朝廷所樂意見到的。

  但波斯這隻肥羊頂多只能活在中午——早晚逃不了被分食的下場。

  程宗揚嘆了口氣,「十方叢林要對付我。」

  李藥師道:「聽說了。」

  「窺基大師也太小心眼兒了吧?」程宗揚拍著桌子抱怨道:「我不就是炸了一下大雁塔?用得著這麼沒完沒了嗎?」

  李藥師道:「你說呢?」

  程宗揚只有苦笑,上門打臉,這仇確實結得不小。

  李藥師道:「窺基秉性剛強,睚眥必報。何況此事還有十方叢林的意志。」

  程宗揚腆著臉道:「還請衛公指點。」

  「這有什麼好指點的?」李藥師一揮手,「他要打,那便打!」

  李藥師豪氣干雲地說了一句,然後拿起茶盞,慢悠悠喝了起來。

  程宗揚在肚子裡狂翻白眼,一句打就完了?

  你看看人家信永!

  一個肥頭大耳的油滑和尚,還知道勸自己幾句呢。

  「衛公何須如此?」賈文和道:「敝上固然得罪了佛門,但蕭牆內外,閹豎橫行,又何嘗不是得罪了天策府諸將?」

  李藥師道:「你可知朝廷有意收魚朝恩兵權?」

  程宗揚精神一振,「皇上找到衛公了嗎?」

  李藥師輕笑道:「恰恰沒有。宮中原本有意讓高霞寓接管神策軍,但高霞寓稱足疾復發,力辭了。」

  程宗揚不由齒冷,「那個膽小鬼。」

  賈文和略一沉吟,然後道:「宮中此舉,原本只是投石問路,如今多半卻是騎虎難下。」

  李藥師道:「願聞其詳。」

  賈文和道:「高霞寓依附宦官而致功名,宮中以高霞寓取代魚朝恩,一來安撫諸宦之心,二來事成則施恩於高,不成則使高氏與諸宦暗生疑慮,藉機除去諸宦羽翼,一石二鳥,誠為妙計。可惜宮中未曾料到,高霞寓此人外強中乾,絲毫不敢忤逆諸宦。計謀尚未施展,便中途夭折。」

  李藥師道:「為何是騎虎難下?」

  「宮中既然顯露取代魚氏之意,其勢不容再退。退則威信盡失,當今皇帝登基已有數年,外不能詔命諸將,內不能約束群宦,難免被世人輕視。若要立信立威,只能更選他人,接管神策軍。」

  李藥師道:「依先生之見,宮中可會選老夫?」

  賈文和搖了搖頭,「各鎮節度使大權在握,無不擁兵自重,何況衛公戰功累累,名重天下?」

  「既然老夫戰功累累,名重天下,接管神策軍豈非名正言順?」

  「衛公心知肚明,何必問我?」賈文和道:「能不能接管神策軍,與戰功和名望毫不相干。」

  「那與何相干?」

  「敢問衛公,衛公的爵位得自何時?」

  「唔,平定草匪之後,已經有三十餘年了。」

  「今上於衛公可有點滴之恩?」

  李藥師莞爾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既無雷霆,亦無雨露。」

  「衛公累年執掌皇圖天策,天下名將半數出自衛公門下。功高難賞,無恩可施,即便衛公忠心耿耿,又如何能令宮中那位放心?」

  李藥師笑道:「看來要怪我立功太早,倒讓宮中為難了。」

  賈文和道:「衛公若想受唐皇信重,並非無計可施。」

  「說來聽聽。」

  「授柄予人。衛公如絕世名劍,若不將把柄交予唐皇手中,那位年輕皇帝豈敢輕觸鋒芒?」

  李藥師大笑道:「大丈夫生於天地間,建功立業自當堂堂正正!豈能以功名自污?」

  賈文和揖手道:「衛公所言極是,在下孟浪了。」

  李藥師搖手笑道:「先生不必擠兌老夫。你家主公既然親自登門求教,老夫豈能坐視不理?」

  李藥師取出一支令箭,遞給程宗揚,「這是皇圖天策府的令箭,出示此令,天策府門下,多少會給幾分薄面。」

  程宗揚心中的大石終於落地,自己跟信永商量來商量去,到底難有勝算。

  自己一個外來戶,加上娑梵寺幾個光頭,對手卻是以窺基為首的佛門勢力,還有掌管整個唐國軍政大權的宦官集團,這要能斗得過才見鬼。

  程宗揚第一個想到的盟友,就是李藥師。

  皇圖天策府雖然備受忌憚,但也正說明它具有莫大的影響力。

  得到皇圖天策府的襄助,自己這個佛門公敵,才好歹有點公敵的樣子。

  握著令箭,程宗揚心下感嘆,比起王茂弘、霍子孟那些老狐狸,李藥師可是爽快多了,即使試探,也點到為止。

  一旦明確敵我,便殺伐決斷,毫不遲疑。

  「我身邊人手不多,能否借衛公手下一用?」

  「人太多不合適,多了我也沒有。」李藥師揚聲道:「南八!」

  一名大漢排闥而入,抱拳道:「衛公。」

  「你跟著程侯。性命相付。」

  那大漢昂然道:「是!」

  李藥師對程宗揚道:「待你們擬好攻戰之策,告訴他便是。」

  「那個……衛公不幫我們參詳參詳?」

  「老夫畢生所學,儘是些滅國辟疆的屠龍之術,此等事非吾所長。」李藥師站起身,「有賈先生為你籌劃,你無憂,吾亦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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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揚坐在車上,對著賈文和左看右看。

  賈文和淡定地望著外面的街市,對他的舉動視若無睹。

  程宗揚終於忍不住道:「我怎麼覺得,衛公對你的信心比我還足呢?」

  賈文和倚窗言道:「昔日董破虜曾與史思明陳兵北地,欲圖一戰。」

  「誰?」

  「范陽節度使史思明。」

  程宗揚只知道安祿山成了李世民麾下的猛將,卻不知道安史之亂另一個禍首史思明,居然好端端當著唐國的節度使。

  「你幫董破虜打贏了?」

  賈文和道:「行軍布陣非賈某所長。在下只是修書一封,化解雙方恩怨,使得董破虜與史節度成莫逆之交。衛公多半聽聞此事,才得知賤名。」

  一封書信,化干戈為玉帛,可以,這很賈文和。

  程宗揚握著賈文和的手,殷切說道:「老賈,這回我可就指望你了。」

  賈文和無奈道:「屬下自會盡心竭智。還請主公放手。」

  程宗揚大笑著放開手,對車邊那名大漢說道:「兄弟,還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呢。怎麼稱呼啊?」

  「末將姓南,南霽雲。族中排行第八,君侯叫我南八便是!」

  程宗揚差點兒從車裡鑽出來,李藥師就是夠意思!

  借給自己的人手居然是南霽雲!

  忠烈無雙,智勇雙全!

  能不能不還啊?

  「南兄,來來來!上車聊!」

  南霽雲笑道:「不合適。再說,車裡也坐不下。」

  「我跟你一塊兒騎馬!長伯兄,給我匹馬!」

  吳三桂牽著馬過來,程宗揚心下感嘆,老漢奸哪怕學人家一星半點兒呢,也不至於遺臭萬年。

  程宗揚翻身上馬,湊過去熱情地問道:「南兄,你認識張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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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宗揚回到宣平坊,與石超見了一面,約好時間,一起去平康坊找謝無奕聚聚。

  隨後與祁遠、韓玉等人碰頭,引見了南霽雲,讓他們留意大慈恩寺的動靜,尤其是那些紅衣赤膊,喇嘛打扮的傢伙,小心他們用什麼手段。

  敖潤和劉詔去了興慶宮,袁天罡杜門不出,一個人悶著頭不知道在搗鼓什麼鬼東西,聽說時常連飯都忘了吃。

  中行說和張惲倒是很閒,如今內宅只剩下趙氏姊妹和孫暖,中行說找不到人訓,只能整天給趙合德講規矩。

  小丫頭一見到程宗揚,就眼淚花花的抱著他,實在是被中行說聒噪壞了。

  聽說又有刺客出現,趙氏姊妹立刻擔心起來,只想讓他留在宣平坊。

  程宗揚也很想留下來,跟這對絕色姊妹花多溫存一番,但費時費力地設了圈套,總要見見效果,看看還有多少個想要自己小命的亡命徒。

  順便瞧瞧昨天逃走那個刺客,還敢不敢再來第三回。

  最後程宗揚拍著胸脯保證,明天一早就來接她們,才哄得姊妹倆轉憂為喜。

  回到靖恭坊,程宗揚叫來幾名侍奴,問她們審得怎麼樣,那個叫飛鳥螢子的小女忍說了沒有。

  「那小賤人嘴巴硬得很。」驚理道:「除了交待消息是從鎮國公主府來的,別的都不吐口。」

  蛇夫人悻悻道:「要不是怕主子不高興,我早就挑了她的腳筋,碾碎她的趾骨,剁了她的兩條腿,再慢慢炮製那個小賤人。」

  「廢物啊!」程宗揚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只會耍狠蠻幹!你們就不會玩玩心理層面的?想想你們紫媽媽怎麼收拾你們的?你們怎麼就那麼聽話呢?」

  蛇夫人小聲嘀咕道:「奴婢怎麼能跟紫媽媽比。」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走?這麼說吧,你們幾個,當初剛進來的時候,誰嘴巴最硬?」

  眾女互相交換了一下眼色,最後目光齊齊落在呂雉身上。

  呂雉嘴巴最硬?

  好像沒印象啊。

  仔細回憶一下,呂雉之所以屈服,是因為自己抓到了這個扶弟魔的命門,才以給自己當奴婢為代價,保住一個弟弟的性命。

  這有可比性嗎?

  飛鳥螢子倒是有個哥,但自己一上來就把棋走死了,告訴她那個叫熊藏的飛鳥上忍已經死翹翹,這下算是寡婦死了兒,沒指望了。

  「奴婢倒是有個主意。」罌粟女道。

  「什麼主意?」

  罌粟女看了眼呂雉,「這主意,得問太后娘娘。」

  程宗揚不耐煩地說道:「別賣關子了!」

  罌粟女提醒道:「齊羽仙。」

  程宗揚一拍額頭,呂雉雖然屈身為奴,但一直傲氣得很,還是齊羽仙用一套剜眼的詐術把她唬住,才讓她威風掃地。

  罌粟女笑道:「她那套手法,奴婢已經盡知,正好拿那個忍者練練手。」

  「行了!就用這手段試試。」

  一眾侍奴找到法子,都迫不及待地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先別急。你,」程宗揚對呂雉道:「跟她們好好說說你當時的體會,拿準了再動手,別學個四不像。」

  呂雉臉色有些發僵,當日被齊羽仙騙到崩潰屈服,是她不堪回首的恥辱。

  這會兒卻要跟這些侍奴,把自己的畢生之恥一一分說清楚,是可忍孰不可忍!

  呂雉看著那些侍奴的目光就像在看死人一樣,低頭道:「是。」

  眾女去商量怎麼炮製飛鳥螢子,蛇夫人道:「主子要不要沐浴更衣?」

  「時辰還早,沐什麼浴呢?我去看看那個小女忍。」

  飛鳥螢子還是原來的姿勢,手腳反綁在身後,光溜溜地吊在半空。

  她白淨的身子上有幾處不很明顯的傷痕,看來那些侍奴到底沒忍住動了手,不過好歹留了些分寸,沒有太過分。

  程宗揚原以為她見到自己,會哭叫恚罵,會憤恨痛斥,甚至血淚交流,悲痛欲絕……結果自己想多了,實際上什麼都沒有。

  那小女忍冷冷盯著他,眼中看不出一絲情緒。

  就是這種的最不好對付。

  程宗揚也算有點經驗了,情緒越激動的越好收拾,反而是安安靜靜,不鬧不動的最難纏。

  但話說回來,又不用自己來審,怎麼讓她開口,是那幫侍奴該操心的事。

  自己這次過來,沒別的原因,純粹是因為懷念起曾經看過的那些藝術片……

  程宗揚搬了張搖椅,放在小女忍面前,然後大馬金刀地坐下,伸手捏了捏女忍的小臉蛋。

  別說,小女忍臉蛋圓圓的,跟嫩豆腐一樣光滑細嫩,手感真不錯。

  程宗揚一邊悠閒地晃著搖椅,一邊捏著她的臉蛋,一邊輕鬆地哼著小曲,似乎是專門來消遣的,沒有一點兒審訊的意思。

  一來二去,小女忍被摸毛了,一口咬住他的手指,連吃奶的勁兒都使上了。

  讓一個真氣被制的小丫頭咬住,自己要是皺一皺眉頭,這身修為就算是白練了。

  程宗揚毫不介意地被她咬著,鼓勵道:「加油!」

  「有點感覺了!」

  「用力!再加把勁兒,就能突破我的護體真氣了!」

  「沒吃飯啊你?」

  「還真沒吃飯,忘了你都餓一天了。」

  「水也沒喝吧?我倒是想餵你一點,可你要尿地上怎麼辦?」

  程宗揚一邊調戲小女忍,另一隻手也沒閒著,貼著她柔滑的脖頸一路向下,握住她圓潤的乳球,在掌中把玩起來。

  小女忍當初戴著頭套,穿著衣服的時候還不是太明顯,脫光之後,真實身高比起小玲兒也高得有限,一米五都勉強。

  這會兒吊著四肢懸在空中,視覺上給人的感受更小了一號,程宗揚感覺自己一條手臂都能比她身子長,簡直像個大號的玩偶。

  不過她身材不錯,肢體柔韌而且富有彈性,該凸的凸,該翹的翹,那對白嫩的圓乳垂在胸前,把玩起來也頗為有料。

  尤其是她的乳暈,顏色淺淡得幾乎看不出來,乳頭也是帶著幾分青澀的粉嫩色澤。

  程宗揚饒有興致地揉捏著她的乳頭,忽然手背一濕,卻是小女忍的淚水一滴滴掉在自己手背上。

  程宗揚笑道:「還以為是你的口水呢。來,我幫你擦擦好了。」

  說著,程宗揚把她的臉蛋按在自己襠里,一邊揉著,一邊問道:「你跟青龍寺是什麼關係啊?和那些倭國學問僧一起去,是劍玉姬安排的?」

  「你告訴我,我就把你哥哥的埋屍地告訴你。」

  「哎,可嘆飛鳥兄那樣的英雄,卻被扔在荒郊野外,被蟻啃鼠咬,屍骨不得還鄉,英靈不得安息,做了個異鄉遊蕩的孤魂野鬼……」

  小女忍的淚水越來越多。

  「飛鳥兄本來有機會被家人收拾骨骸,回到他夢牽魂繞的故鄉,可惜他最親的家人卻為了別人的秘密,寧肯讓自己的哥哥拋骨荒野……」

  程宗揚抬起小女忍的臉,「有你這樣對哥哥的嗎?」

  「我不是傻瓜。我不會告訴你的。」小女忍淌著眼淚道:「除非你把我哥哥的屍骨還給我。」

  「你先說。」

  小女忍使勁搖了搖頭。

  「那就談不攏嘍。」程宗揚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然後笑眯眯地說道:「既然這樣……螢子同學,用你的陰道來撫慰仇敵吧。」

  小女忍身體抖了一下,然後咬緊牙關,倔強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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