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腰絲
辦公室北邊窗戶的玻璃裂了個口子，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起來玻璃像開了花一樣每個裂開的部分都有不同的色漬的差異感……
打電話通知樓層管理來處理，人一直沒過來。
我靠窗邊閒置的桌子邊上，翻了一下手機。
蘇琳的私人空間更新了一篇新的內容，（是她的私人記事，我猜到她的密碼）。
看時間應該就是上午剛剛寫的。
日記：
「小姨的生活狀態。跟我完全不是同一個類型。自由，身材又好到讓人羨慕。不過，對我來說這些都不重要。
我喜歡在乎他，然後看他高興的樣子。
塵埃里的樣子始終是你，陽光明媚時隨風飛舞，陰雨綿綿時落地安心，有時我也在想這一時便是一世吧。」
不知道要怎麼去想這件事。她的行為與她寫的內容顯然是有矛盾的。
張崇到底是怎麼跟她在一起的？我到現在都沒有弄懂，甚至到此時也不願意去相信………
有時候我也在想，如果她真的愛我。而如果張崇這個逼立即死了，我是不是能當這些事沒有發生過？
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有時候不是你不知道真相，而是知道了卻無法改變。
……
上班。
因為前段時間我跟上司一起提長了公司業績，所以被上面特別嘉獎了。
領導中午專門到辦公室來把這個消息告訴我。
臨走還吩咐我，寫篇關於努力工作向心力與合作的美篇發到公司網頁上。
「有成績就應該讓所有人都看到嘛。」
某種意義上說，最近半年的努力算是有了認可和回報。我吩咐讓組裡的幾個人各寫一篇。然後我自己也在電腦上用AI跑了跑。
下午稍晚的時候，他們幾個已經把結果交上來了。
小龔給的內容就是AI跑出來的生成文章。這傢伙一慣如此。老蔡看起來比他強點，也是AI跑的吧，但最少是修改過的樣子。
只有小張的文章寫得不錯，名字就很吸引人《堅守灘頭陣地：我們團隊的勝利篇章》，後面揚揚灑灑的寫了一大篇。
下班前把小組的幾個人都叫辦公室，讓小張念了一遍他寫的文章：
「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每一個勝利都如同一場戰役的勝利，需要策略、勇氣和團隊的緊密協作。最近，我們公司在業績上取得了顯著的進步，這背後是我們團隊成員不懈的努力和堅持。今天，我想藉此機會，向那些在關鍵時刻堅守灘頭陣地的勇士們表達最深的敬意……」
算作認可。有些時候，大家明白也是必要的。
……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
早上，蘇琳在廚房跟我媽一起準備早點。小姨跑步回來的時候對蘇琳沒跟她去鍛鍊，似乎挺遺憾，所以各種說。
我專門去廚房門口跟小姨解釋說，蘇琳每天上班，有些起不來。這件事就這樣了。
心情挺好，向窗外的晴天一樣，萬里無雲。
辦公室的窗戶，還沒修好。我打電話又通知了一遍樓層主管。這事也不複雜，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
回電腦桌前的時候，突然發現張崇給我留了言，是個語音。
打開：「腰，那個酸。身子，那個被掏空。生存，那個不容易。」
這個逼居然還用上排比句了。
心想它最近跟小姨又有事情了？有些不爽。
給他留言，「手續辦好了嗎？不用回去處理嗎？」
稍晚他回話了，「我也想回去。但是女神想讓我陪她呀。我也不能直接走啊。咱乾的是服務行業啊，得好好服務呀。」
我知道他在說小姨，心裡說不清的煩，這是個男表子。
「小心得愛滋病。」
「嘿，兄弟這是瞧不起我的職業性？再說了，我搞的都是良家，跟別人不同，不容易得病的。」
心裡忽然有種說不出的窩火。
下午稍晚我正在看報表的時候，這傢伙居然直接打電話過來。
「我知道你對我的看法，哥們。但是說個心裡話啊，你對於女人的觀念太保守，也太過於高看她們了。我說實話啊，你以為的那種特別牛逼的高冷美女，在床上，也就是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那個騷勁怎麼說呢。」
坐電腦前想到了某些不好的畫面，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
「哥們兒，我知道你不服氣。之前跟我打賭，我說我能搞上那個超級大美女。你輸了卻又死活不對現，我能理解，自尊心嘛，但是。我沒吹牛逼。就這種級別的美女。我隨時叫出來陪我睡。也隨時叫出來跟大家喝個酒什麼的，你信不？」
「我肯定不信……」我知道我得聲音聽起來有些發直有些酸澀。就向那種喝多了酒的人。
心裡也在翻騰，這個貨想幹什麼，今天突然說這些話？感覺今天這傢伙特別咄咄逼人。
「哦，那我要是叫出來，能賭點啥？」他語氣很輕挑，像在說一件不值一提得事。
「你想賭什麼？」心情忽然十分壓抑，像壓了塊石頭一樣。
「哥們，我，那個，最近辦事的錢，你知道得。借，借五千給我，不是，一萬給我。行嗎？」
辦公室那有點裂口的窗戶，向一朵龜裂了的蛛網，使整個房間的受光很不均勻。
我突然開始明白到，這個傢伙這麼古怪的目得？
我，「借錢給你，沒問題。你約出來。」
「哥們說到作到，我這是真等錢辦事。」
「絕對……這有什麼好猶豫的。你約吧，包括前面說請你吃大餐的事，我一併請了。」
……
下班回家，家裡已經滿是飯菜的香氣。
蘇琳最近回家很早，正在跟媽媽在廚房忙著作飯在。
老媽來了之後，她只要下班就在陪著她。
某種意義上她幾乎主動在幫我作所有的我不想作的事。
我在外面玩了一會兒手機，總有點坐立難安的感覺。
無聊轉到廚房外問，「要不要幫忙？」媽媽可能沒聽到我的聲音，沒回應我。
我站在門外有點無聊，到側窗看樓下的綠化帶發愣。
蘇琳在旁邊拍了一下我的背。
我回頭看她，她笑迷迷的說，「老公辛苦了吧。」我有點苦笑，其實這幾天我一直在躲著媽媽，反而是她在幫我應付事情。
我低聲說，「還好嗎？」
她湊近我說，「媽媽挺好的啊。我是看你好像挺憔悴的。最近工作壓力很大嗎？」遞了兩個聖女果到我手上，「洗好了的。」
可能我真的挺壓抑的，寫在臉上了吧……上午張崇說了哪些話後，其實我心裡一直處在一個非常不安的狀態。
某種意義上講，對這件事，我內心深處是敏感和擔心的。對於這種事，我其實是沒有信心的，甚至一直在害怕和恐懼真的會發生……
到書房坐了一會兒。
沒事可作，準備去廁所的時候，我突然聽到對面臥室里蘇琳在接電話。
理論上，如果只是普通電話，她不應該跑到臥室里去的。
我幾乎本能的屏住呼吸，把門開了一條極小的縫隙。
電話里的聲音聽不清，但能聽到是個男人的聲音在羅嗦的說些什麼，那好像真的是張崇的聲音……
這個傢伙真的打電話過來了？！
趴在木門上，能感覺到心跳在加速。
蘇琳一直沒有說話，她是背對著臥室門的方向，也沒關門。似乎並不打算背著誰的意思。
這樣的幾秒之後，她忽然打斷了說，「我已經說過了，別給我打電話。你聽不懂人話嗎？」
然後就掛掉了電話，然後在房間站了幾秒，就出來了。
她到客廳後，我才從書房出來，問，「剛才跟誰在說話？」
她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說，「有個無聊的傢伙，想約我。」說著有些皺眉。
我不知道是不是跟張崇打電話的原因，感覺她的語氣似乎變得不高興了。
她一直追求者眾多，會出現這種有人追她的情況很覺見。
每次也會跟我說。
過去很多年都是這樣，大部分人知道她結婚了也主動退走。
但張崇似乎是個例外，在這些人中則完全沒有知難而退的意思……
不過，她直接拒絕了對方的邀請，我是有一種懸著的心放下心來了的感覺。
……
第二天收到了上司發的通知。
因為這次分公司的業績打破記錄，上面特別批了讓同部門的幾個兄弟組的人也一起跟我們出去慶祝。
領導還把決定權放到了我手裡，這顯然是在陪養我在這些人中的威性。
往長遠了講，這潛台詞是有意讓我成為下一屆領導的意思了。
中午吃完飯，我招了組裡的幾個人到辦公室，讓他們討論一下要怎麼慶祝的事。
人多顯得辦公室有點狹小。
大家各有一些不同意見，其中大部分人是想出去吃頓大餐。也有想出去K歌的。唯獨小龔最離譜，居然說想去洗腳，真說得出來。
「公司慶祝，一起去洗腳，準備讓我怎麼報啊？」
公司報的這點錢有限不說。
洗腳也太扯了。
不是說公司里的人私下去不去，上面給我機會，我帶隊豎立威性。
我卻帶人去洗腳城，領導問起來我怎麼講？
我是有病嗎。
好在大部分人還算懂事，我暗示了一下，去吃飯的事最終在大家的贊同中定下來了。
稍晚的時候，小姨打電話過來。
接通。
鏡頭另一邊，似乎不是電話，而是一種多功能鏡頭。
那東西貌似有動態捕捉功能，在根據小姨的站姿不斷的自動調整角度，似乎能當電影鏡頭用，很特別。
小姨穿著一件粉色的上衣外套，
裡面則是白色露臍T恤和白色短裙。把她的身材顯露得非常好。也使整個人都帶一點點粉的單純感覺。
「兒子，參謀一下這套新衣服，怎麼樣？」
衣服很好看，只是露出肚臍的腰腹部分，卻能看到褲襪的白絲被拉扯得超出了裙腰，到了肚臍的地方。
像一個不會穿衣服的小孩子，把內褲扯得太高了一樣。能明顯看到腰間有一截褲襪的邊子。
那個樣子，仿佛女人剛剛起床衣服沒穿好在臥室里的感覺，讓人有很大的性衝動和聯想。
「跟你平時的風格不太一樣。我說話能聽見嗎？」我不太確定她這個通話方式是不是能跟聽到我的聲音。
「呵呵…聽得到。」她笑聲很輕，很女人。
她說話時小腹在動，有種說不清的性暗示感覺。
「小姨，這種衣服。我不知道怎麼說，你聽說過破窗效應嗎。」我忍不住還是說了，空氣中有種淡淡的菸草氣味，是剛剛那些來辦公室討論的傢伙走的時候留下的。
「破窗效應？」她在鏡頭前慢慢的轉動身體，似乎很喜歡那套衣服。
我說，「美國人作過一個試驗，就是把一輛完整的車停在哪裡，結果很久都沒有人動那輛車。但當他們把一扇車窗故意打破了一點之後，很快的那輛車就被各種不懷好意的人光顧，他們偷走冷卻器和電池把車上，最後所有能值錢的東西都御走了……」
她身上的衣服其實是個會給人一種感覺——這個女人雖然漂亮，但是有點粗心、防備心也很低。
這樣的衣服設計，其潛台詞是吸引更多男人出於單純肉體需求靠近她（跟直接裸穿絲襪那種還不太一樣，這種設計讓人覺得是無意露出來的，不是故意的那種偽裝感）。
我不是太理解，她明不明白這種設計對人的潛意識中的台詞是什麼？
她很缺男人？
暮然的想到了很多年前，那時蘇琳說的，她眼含秋水的古裝氣質。
忽然也覺得差別真的很大。
有時候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又覺得她似乎是很愛她老公的。
我有些分不清問題。
「兒子很博學啊。」
我有點無語。
「呵呵，不是讓你參謀嘛。這樣穿好看嗎？」
「小姨，你穿什麼都挺好看的啊。像我媽一樣，你們都挺能撐衣服的。」這是實話。
她卻突然問，「兒子，你為什麼總是不肯叫我媽媽呢？」
我有種說不清楚的感覺，「為什麼突然這樣問？」
下午的光線有一點點暗，我白天不太喜歡開燈，所以房間內有一點點陰天的感覺。
我跟她本身年齡差得不遠，所以小的時候就不太願意那樣叫她。
「好吧，媽媽。你想我這樣叫你嗎？」這種話說出來，連我自己都覺得離譜。也許是種逆反心理（張崇居然會叫她小姨？）
她忽然沉默了，然後撲哧一笑，「還是不要這樣叫吧。我有點不適應。」
我笑，沒再說什麼。
其實我很想找一個合適的時間跟她聊一下張崇的事情。
雖然我也想過，那可能只是她隱私生活中的一個片段，但是我還是很想跟她聊一下這件事（因為這涉及到了蘇琳……）
她嘆息，「兒子是個保守的好男人呢。」
「我沒有說不能穿這套衣服的意思啊。」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人的第一感覺是很重要的，看到的第一眼，基本就是正確答案了。」
她這時忽然問，「蘇琳喜歡這樣的衣服嗎？」
我，「她跟媽媽差不多，根本不會穿這種衣服的。有點保守。」
那邊沉默了，然後她忽然說，「你其實不太懂女人的。」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說這樣的話。
「懂什麼？」
「我……」她似乎接了一個電話，人到屏幕外面了。
那個電話里的男人說話的聲音。有點熟悉，我最近有點敏感，所以很仔細的在聽。
「……媽媽，你這樣的大美女能去，肯定眾星捧月……」是張崇嗎？聲音這麼大，那傢伙在幹什麼？
小姨的口氣卻很冷，「我挺忙的，沒時間聊天。沒事別主動給我打電話。」
「咦，哎，……」
電話被掛掉了。
小姨對外人說話會非常直接。我不知道張崇是不是了解她是哪一類人……
「接了個電話。」她回到鏡頭前有點不高興的樣子，「好了，我不穿這套了。晚一點我再換套衣服你看看。」
視頻電話掛斷後，我靠在椅子上，閉目休息了一會兒。能聽到窗外遠處汽車的聲音，有點像風聲。
我忽然很想笑。
張崇是打算把我小姨約出來充數嗎？
覺得這傢伙挺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
……
晚上，跟蘇琳、小姨和媽媽，一家人一起吃飯的感覺真的很好。
老媽雖然對我要求很嚴厲，但是對其它人卻總是很友善的。
過去這些年一直是我身邊所有人口中的溫婉寬和的美人。
有小姨和蘇琳在的時候，她笑容極多，不斷的看著她們在哪裡逗她笑。
生活似乎慢慢的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
……
兩天後的中午，我在食堂吃飯。
張崇忽然給信息給我，「哥，能先借點錢給我嗎？」
看到信息後，我停下筷子，回復，「打賭的美女你約出來了？」我知道它約不出來。
但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我仍然有點忍不住心跳加快。
像在等一個噩耗。
「嗯，那個…」
他支唔了一下，「那個最近，人家正好有事，過段時間吧，我本來是打算再約個美女出來的，也算是讓兄弟開下眼。但是湊巧的都不太方便呢。嘿嘿……」他笑的訕訕的，仿佛那討厭的不要臉樣子就在眼前（但他的說法似乎也透露出了另一個信息，他可能真的不知道那是我的小姨？）
我，「嗯，過段時間？」
「哥，能借點錢我嗎？我最近真得回去了，那邊手續得辦。哥我給你打欠條，就借三千。」
我想了一會兒，「行吧，我借三千給你吧。」
我想讓他離開，雖然有點憋屈。但如果這個人早點滾蛋不再回來了，就不會再有什麼了……
他收了我發的紅包，「兄弟，感謝你了。我一定會把錢還給你的。」
收了錢哥就變成兄弟了。
……
第二天周四，是公司請客的時間。我提前跟家裡打了招呼，不作我的飯。這天媽媽也說她要去文理學院。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吃飯地點，老蔡他們最終定在了星火北路。我們幾個組的人一起開車過去。
天氣微熱那酒樓生意特別好。對面還有商場外的巨型GG電視在放電影吸引過往行人。
酒樓正是生意最好的時候，人特別多。
小龔運氣不錯，進去就搶了一張特別大的靠近空調和落地窗的桌子。
桌子上的各種狼藉的碗盤之類，前面的客人還沒把帳結清白，我和組裡的人都坐上去了。
我讓他們先點菜，反正是公司出錢，由著他們隨便吧。
聽他們報著菜名。
小張在一邊時不時問其它人組員，「有人不吃這個菜的嗎？」
「爆椒海帶魚怎麼樣？」
我一直在看玻璃窗外，對面的商場電視在放一部槍戰電影，打得很激烈好像是《最長的一天》，已經是下班時間，外面的客流量很大，很多人駐足。
我這時忽然看到了輛特別眼熟的車，停在我坐的酒樓旁邊不遠的道子口。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看走眼了，那跟張崇租的那輛老爺車很像。
還是說他換車了。
我有點忍不住盯著看。
然後那車停了沒多久。
就有個男人從車上下來了。雖然穿件花里胡哨的襯衣。但我還是一眼就看出來是張崇……
而讓我有些吃驚的是，那輛車的副駕一邊下來了一個個子很高挑的女人，因為戴著口罩和帽子又有車門擋著，我一時沒看出來是誰。
只覺得有點眼熟。
她的衣服也讓我有點驚異——就是小姨那天視頻時穿的那種粉色的外套，裡面的衣服因為車擋住了，但我還是能看到部分的白色，很像。
有些吃驚，點完菜的小龔他們正在把菜單子發給服務員。
小龔這時一邊起身一邊開玩笑說，「要上廁所的趕緊去上啊，吃起來了，就沒機會了啊。」
好幾個人起身往廁所去。
我也起身打算去廁所。
卻看到張崇跟那女人的影子進了酒樓側旁的樓道，廁所里人很多。我在外面站了幾秒後，忍不住從酒樓側門出去，在後面多走了兩步。
那個道子裡是水泥的樓梯，張崇不知道去哪兒了。
我往二樓走，黑暗中對著樓梯間的房子出來個男的，低頭在那兒抽菸一邊刷手機。
兩邊牆上到處貼的都是開鎖GG七個9七個8一類的。
我總覺得這裡有點眼熟。
打電話通知樓層管理來處理，人一直沒過來。
我靠窗邊閒置的桌子邊上，翻了一下手機。
蘇琳的私人空間更新了一篇新的內容，（是她的私人記事，我猜到她的密碼）。
看時間應該就是上午剛剛寫的。
日記：
「小姨的生活狀態。跟我完全不是同一個類型。自由，身材又好到讓人羨慕。不過，對我來說這些都不重要。
我喜歡在乎他，然後看他高興的樣子。
塵埃里的樣子始終是你，陽光明媚時隨風飛舞，陰雨綿綿時落地安心，有時我也在想這一時便是一世吧。」
不知道要怎麼去想這件事。她的行為與她寫的內容顯然是有矛盾的。
張崇到底是怎麼跟她在一起的？我到現在都沒有弄懂，甚至到此時也不願意去相信………
有時候我也在想，如果她真的愛我。而如果張崇這個逼立即死了，我是不是能當這些事沒有發生過？
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有時候不是你不知道真相，而是知道了卻無法改變。
……
上班。
因為前段時間我跟上司一起提長了公司業績，所以被上面特別嘉獎了。
領導中午專門到辦公室來把這個消息告訴我。
臨走還吩咐我，寫篇關於努力工作向心力與合作的美篇發到公司網頁上。
「有成績就應該讓所有人都看到嘛。」
某種意義上說，最近半年的努力算是有了認可和回報。我吩咐讓組裡的幾個人各寫一篇。然後我自己也在電腦上用AI跑了跑。
下午稍晚的時候，他們幾個已經把結果交上來了。
小龔給的內容就是AI跑出來的生成文章。這傢伙一慣如此。老蔡看起來比他強點，也是AI跑的吧，但最少是修改過的樣子。
只有小張的文章寫得不錯，名字就很吸引人《堅守灘頭陣地：我們團隊的勝利篇章》，後面揚揚灑灑的寫了一大篇。
下班前把小組的幾個人都叫辦公室，讓小張念了一遍他寫的文章：
「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每一個勝利都如同一場戰役的勝利，需要策略、勇氣和團隊的緊密協作。最近，我們公司在業績上取得了顯著的進步，這背後是我們團隊成員不懈的努力和堅持。今天，我想藉此機會，向那些在關鍵時刻堅守灘頭陣地的勇士們表達最深的敬意……」
算作認可。有些時候，大家明白也是必要的。
……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
早上，蘇琳在廚房跟我媽一起準備早點。小姨跑步回來的時候對蘇琳沒跟她去鍛鍊，似乎挺遺憾，所以各種說。
我專門去廚房門口跟小姨解釋說，蘇琳每天上班，有些起不來。這件事就這樣了。
心情挺好，向窗外的晴天一樣，萬里無雲。
辦公室的窗戶，還沒修好。我打電話又通知了一遍樓層主管。這事也不複雜，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麼。
回電腦桌前的時候，突然發現張崇給我留了言，是個語音。
打開：「腰，那個酸。身子，那個被掏空。生存，那個不容易。」
這個逼居然還用上排比句了。
心想它最近跟小姨又有事情了？有些不爽。
給他留言，「手續辦好了嗎？不用回去處理嗎？」
稍晚他回話了，「我也想回去。但是女神想讓我陪她呀。我也不能直接走啊。咱乾的是服務行業啊，得好好服務呀。」
我知道他在說小姨，心裡說不清的煩，這是個男表子。
「小心得愛滋病。」
「嘿，兄弟這是瞧不起我的職業性？再說了，我搞的都是良家，跟別人不同，不容易得病的。」
心裡忽然有種說不出的窩火。
下午稍晚我正在看報表的時候，這傢伙居然直接打電話過來。
「我知道你對我的看法，哥們。但是說個心裡話啊，你對於女人的觀念太保守，也太過於高看她們了。我說實話啊，你以為的那種特別牛逼的高冷美女，在床上，也就是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那個騷勁怎麼說呢。」
坐電腦前想到了某些不好的畫面，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
「哥們兒，我知道你不服氣。之前跟我打賭，我說我能搞上那個超級大美女。你輸了卻又死活不對現，我能理解，自尊心嘛，但是。我沒吹牛逼。就這種級別的美女。我隨時叫出來陪我睡。也隨時叫出來跟大家喝個酒什麼的，你信不？」
「我肯定不信……」我知道我得聲音聽起來有些發直有些酸澀。就向那種喝多了酒的人。
心裡也在翻騰，這個貨想幹什麼，今天突然說這些話？感覺今天這傢伙特別咄咄逼人。
「哦，那我要是叫出來，能賭點啥？」他語氣很輕挑，像在說一件不值一提得事。
「你想賭什麼？」心情忽然十分壓抑，像壓了塊石頭一樣。
「哥們，我，那個，最近辦事的錢，你知道得。借，借五千給我，不是，一萬給我。行嗎？」
辦公室那有點裂口的窗戶，向一朵龜裂了的蛛網，使整個房間的受光很不均勻。
我突然開始明白到，這個傢伙這麼古怪的目得？
我，「借錢給你，沒問題。你約出來。」
「哥們說到作到，我這是真等錢辦事。」
「絕對……這有什麼好猶豫的。你約吧，包括前面說請你吃大餐的事，我一併請了。」
……
下班回家，家裡已經滿是飯菜的香氣。
蘇琳最近回家很早，正在跟媽媽在廚房忙著作飯在。
老媽來了之後，她只要下班就在陪著她。
某種意義上她幾乎主動在幫我作所有的我不想作的事。
我在外面玩了一會兒手機，總有點坐立難安的感覺。
無聊轉到廚房外問，「要不要幫忙？」媽媽可能沒聽到我的聲音，沒回應我。
我站在門外有點無聊，到側窗看樓下的綠化帶發愣。
蘇琳在旁邊拍了一下我的背。
我回頭看她，她笑迷迷的說，「老公辛苦了吧。」我有點苦笑，其實這幾天我一直在躲著媽媽，反而是她在幫我應付事情。
我低聲說，「還好嗎？」
她湊近我說，「媽媽挺好的啊。我是看你好像挺憔悴的。最近工作壓力很大嗎？」遞了兩個聖女果到我手上，「洗好了的。」
可能我真的挺壓抑的，寫在臉上了吧……上午張崇說了哪些話後，其實我心裡一直處在一個非常不安的狀態。
某種意義上講，對這件事，我內心深處是敏感和擔心的。對於這種事，我其實是沒有信心的，甚至一直在害怕和恐懼真的會發生……
到書房坐了一會兒。
沒事可作，準備去廁所的時候，我突然聽到對面臥室里蘇琳在接電話。
理論上，如果只是普通電話，她不應該跑到臥室里去的。
我幾乎本能的屏住呼吸，把門開了一條極小的縫隙。
電話里的聲音聽不清，但能聽到是個男人的聲音在羅嗦的說些什麼，那好像真的是張崇的聲音……
這個傢伙真的打電話過來了？！
趴在木門上，能感覺到心跳在加速。
蘇琳一直沒有說話，她是背對著臥室門的方向，也沒關門。似乎並不打算背著誰的意思。
這樣的幾秒之後，她忽然打斷了說，「我已經說過了，別給我打電話。你聽不懂人話嗎？」
然後就掛掉了電話，然後在房間站了幾秒，就出來了。
她到客廳後，我才從書房出來，問，「剛才跟誰在說話？」
她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說，「有個無聊的傢伙，想約我。」說著有些皺眉。
我不知道是不是跟張崇打電話的原因，感覺她的語氣似乎變得不高興了。
她一直追求者眾多，會出現這種有人追她的情況很覺見。
每次也會跟我說。
過去很多年都是這樣，大部分人知道她結婚了也主動退走。
但張崇似乎是個例外，在這些人中則完全沒有知難而退的意思……
不過，她直接拒絕了對方的邀請，我是有一種懸著的心放下心來了的感覺。
……
第二天收到了上司發的通知。
因為這次分公司的業績打破記錄，上面特別批了讓同部門的幾個兄弟組的人也一起跟我們出去慶祝。
領導還把決定權放到了我手裡，這顯然是在陪養我在這些人中的威性。
往長遠了講，這潛台詞是有意讓我成為下一屆領導的意思了。
中午吃完飯，我招了組裡的幾個人到辦公室，讓他們討論一下要怎麼慶祝的事。
人多顯得辦公室有點狹小。
大家各有一些不同意見，其中大部分人是想出去吃頓大餐。也有想出去K歌的。唯獨小龔最離譜，居然說想去洗腳，真說得出來。
「公司慶祝，一起去洗腳，準備讓我怎麼報啊？」
公司報的這點錢有限不說。
洗腳也太扯了。
不是說公司里的人私下去不去，上面給我機會，我帶隊豎立威性。
我卻帶人去洗腳城，領導問起來我怎麼講？
我是有病嗎。
好在大部分人還算懂事，我暗示了一下，去吃飯的事最終在大家的贊同中定下來了。
稍晚的時候，小姨打電話過來。
接通。
鏡頭另一邊，似乎不是電話，而是一種多功能鏡頭。
那東西貌似有動態捕捉功能，在根據小姨的站姿不斷的自動調整角度，似乎能當電影鏡頭用，很特別。
小姨穿著一件粉色的上衣外套，
裡面則是白色露臍T恤和白色短裙。把她的身材顯露得非常好。也使整個人都帶一點點粉的單純感覺。
「兒子，參謀一下這套新衣服，怎麼樣？」
衣服很好看，只是露出肚臍的腰腹部分，卻能看到褲襪的白絲被拉扯得超出了裙腰，到了肚臍的地方。
像一個不會穿衣服的小孩子，把內褲扯得太高了一樣。能明顯看到腰間有一截褲襪的邊子。
那個樣子，仿佛女人剛剛起床衣服沒穿好在臥室里的感覺，讓人有很大的性衝動和聯想。
「跟你平時的風格不太一樣。我說話能聽見嗎？」我不太確定她這個通話方式是不是能跟聽到我的聲音。
「呵呵…聽得到。」她笑聲很輕，很女人。
她說話時小腹在動，有種說不清的性暗示感覺。
「小姨，這種衣服。我不知道怎麼說，你聽說過破窗效應嗎。」我忍不住還是說了，空氣中有種淡淡的菸草氣味，是剛剛那些來辦公室討論的傢伙走的時候留下的。
「破窗效應？」她在鏡頭前慢慢的轉動身體，似乎很喜歡那套衣服。
我說，「美國人作過一個試驗，就是把一輛完整的車停在哪裡，結果很久都沒有人動那輛車。但當他們把一扇車窗故意打破了一點之後，很快的那輛車就被各種不懷好意的人光顧，他們偷走冷卻器和電池把車上，最後所有能值錢的東西都御走了……」
她身上的衣服其實是個會給人一種感覺——這個女人雖然漂亮，但是有點粗心、防備心也很低。
這樣的衣服設計，其潛台詞是吸引更多男人出於單純肉體需求靠近她（跟直接裸穿絲襪那種還不太一樣，這種設計讓人覺得是無意露出來的，不是故意的那種偽裝感）。
我不是太理解，她明不明白這種設計對人的潛意識中的台詞是什麼？
她很缺男人？
暮然的想到了很多年前，那時蘇琳說的，她眼含秋水的古裝氣質。
忽然也覺得差別真的很大。
有時候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又覺得她似乎是很愛她老公的。
我有些分不清問題。
「兒子很博學啊。」
我有點無語。
「呵呵，不是讓你參謀嘛。這樣穿好看嗎？」
「小姨，你穿什麼都挺好看的啊。像我媽一樣，你們都挺能撐衣服的。」這是實話。
她卻突然問，「兒子，你為什麼總是不肯叫我媽媽呢？」
我有種說不清楚的感覺，「為什麼突然這樣問？」
下午的光線有一點點暗，我白天不太喜歡開燈，所以房間內有一點點陰天的感覺。
我跟她本身年齡差得不遠，所以小的時候就不太願意那樣叫她。
「好吧，媽媽。你想我這樣叫你嗎？」這種話說出來，連我自己都覺得離譜。也許是種逆反心理（張崇居然會叫她小姨？）
她忽然沉默了，然後撲哧一笑，「還是不要這樣叫吧。我有點不適應。」
我笑，沒再說什麼。
其實我很想找一個合適的時間跟她聊一下張崇的事情。
雖然我也想過，那可能只是她隱私生活中的一個片段，但是我還是很想跟她聊一下這件事（因為這涉及到了蘇琳……）
她嘆息，「兒子是個保守的好男人呢。」
「我沒有說不能穿這套衣服的意思啊。」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人的第一感覺是很重要的，看到的第一眼，基本就是正確答案了。」
她這時忽然問，「蘇琳喜歡這樣的衣服嗎？」
我，「她跟媽媽差不多，根本不會穿這種衣服的。有點保守。」
那邊沉默了，然後她忽然說，「你其實不太懂女人的。」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說這樣的話。
「懂什麼？」
「我……」她似乎接了一個電話，人到屏幕外面了。
那個電話里的男人說話的聲音。有點熟悉，我最近有點敏感，所以很仔細的在聽。
「……媽媽，你這樣的大美女能去，肯定眾星捧月……」是張崇嗎？聲音這麼大，那傢伙在幹什麼？
小姨的口氣卻很冷，「我挺忙的，沒時間聊天。沒事別主動給我打電話。」
「咦，哎，……」
電話被掛掉了。
小姨對外人說話會非常直接。我不知道張崇是不是了解她是哪一類人……
「接了個電話。」她回到鏡頭前有點不高興的樣子，「好了，我不穿這套了。晚一點我再換套衣服你看看。」
視頻電話掛斷後，我靠在椅子上，閉目休息了一會兒。能聽到窗外遠處汽車的聲音，有點像風聲。
我忽然很想笑。
張崇是打算把我小姨約出來充數嗎？
覺得這傢伙挺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
……
晚上，跟蘇琳、小姨和媽媽，一家人一起吃飯的感覺真的很好。
老媽雖然對我要求很嚴厲，但是對其它人卻總是很友善的。
過去這些年一直是我身邊所有人口中的溫婉寬和的美人。
有小姨和蘇琳在的時候，她笑容極多，不斷的看著她們在哪裡逗她笑。
生活似乎慢慢的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
……
兩天後的中午，我在食堂吃飯。
張崇忽然給信息給我，「哥，能先借點錢給我嗎？」
看到信息後，我停下筷子，回復，「打賭的美女你約出來了？」我知道它約不出來。
但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我仍然有點忍不住心跳加快。
像在等一個噩耗。
「嗯，那個…」
他支唔了一下，「那個最近，人家正好有事，過段時間吧，我本來是打算再約個美女出來的，也算是讓兄弟開下眼。但是湊巧的都不太方便呢。嘿嘿……」他笑的訕訕的，仿佛那討厭的不要臉樣子就在眼前（但他的說法似乎也透露出了另一個信息，他可能真的不知道那是我的小姨？）
我，「嗯，過段時間？」
「哥，能借點錢我嗎？我最近真得回去了，那邊手續得辦。哥我給你打欠條，就借三千。」
我想了一會兒，「行吧，我借三千給你吧。」
我想讓他離開，雖然有點憋屈。但如果這個人早點滾蛋不再回來了，就不會再有什麼了……
他收了我發的紅包，「兄弟，感謝你了。我一定會把錢還給你的。」
收了錢哥就變成兄弟了。
……
第二天周四，是公司請客的時間。我提前跟家裡打了招呼，不作我的飯。這天媽媽也說她要去文理學院。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吃飯地點，老蔡他們最終定在了星火北路。我們幾個組的人一起開車過去。
天氣微熱那酒樓生意特別好。對面還有商場外的巨型GG電視在放電影吸引過往行人。
酒樓正是生意最好的時候，人特別多。
小龔運氣不錯，進去就搶了一張特別大的靠近空調和落地窗的桌子。
桌子上的各種狼藉的碗盤之類，前面的客人還沒把帳結清白，我和組裡的人都坐上去了。
我讓他們先點菜，反正是公司出錢，由著他們隨便吧。
聽他們報著菜名。
小張在一邊時不時問其它人組員，「有人不吃這個菜的嗎？」
「爆椒海帶魚怎麼樣？」
我一直在看玻璃窗外，對面的商場電視在放一部槍戰電影，打得很激烈好像是《最長的一天》，已經是下班時間，外面的客流量很大，很多人駐足。
我這時忽然看到了輛特別眼熟的車，停在我坐的酒樓旁邊不遠的道子口。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看走眼了，那跟張崇租的那輛老爺車很像。
還是說他換車了。
我有點忍不住盯著看。
然後那車停了沒多久。
就有個男人從車上下來了。雖然穿件花里胡哨的襯衣。但我還是一眼就看出來是張崇……
而讓我有些吃驚的是，那輛車的副駕一邊下來了一個個子很高挑的女人，因為戴著口罩和帽子又有車門擋著，我一時沒看出來是誰。
只覺得有點眼熟。
她的衣服也讓我有點驚異——就是小姨那天視頻時穿的那種粉色的外套，裡面的衣服因為車擋住了，但我還是能看到部分的白色，很像。
有些吃驚，點完菜的小龔他們正在把菜單子發給服務員。
小龔這時一邊起身一邊開玩笑說，「要上廁所的趕緊去上啊，吃起來了，就沒機會了啊。」
好幾個人起身往廁所去。
我也起身打算去廁所。
卻看到張崇跟那女人的影子進了酒樓側旁的樓道，廁所里人很多。我在外面站了幾秒後，忍不住從酒樓側門出去，在後面多走了兩步。
那個道子裡是水泥的樓梯，張崇不知道去哪兒了。
我往二樓走，黑暗中對著樓梯間的房子出來個男的，低頭在那兒抽菸一邊刷手機。
兩邊牆上到處貼的都是開鎖GG七個9七個8一類的。
我總覺得這裡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