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最終章 她們才是主角
天道破防了。
並不是物理上的破防，而是精神上受到了打擊。
從剛剛開始，虛空之中就出現了一幅幅的影像畫面，每一幅畫面中都是過去牧知安與商妍妃在一起的種種景象。
其中甚至有不少都是他極為親密地在商妍妃懷裡，取悅著商妍妃的場景！
咔嚓。
如同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天幕下響徹，然後，天道倏地抬起了眼眸。
秀髮飛揚，根根髮絲中仿佛都蘊含著萬般異象，整個世界的意志如同在這一刻降臨了虛空，商妍妃看到了在天道的身後，出現了萬千絢爛的符文。
這其中的每一種符文都蘊含著一種道韻，而每一種道韻走到極致，都能夠合道共鳴。
這些符文，都是過去九州萬物生靈所走的不同的道，代表著生靈極致的智慧。
然而此時此刻，一切都被天道所掌控。
那恐怖的偉力使得整個虛空震盪，引起天地間的異象。
而後，那些符文凝聚成了一座巨大的建築，猶如天宮在天道的身後緩緩升起。
這就是天道所掌握的真正偉力，她原本並不想動用這股力量，但商妍妃在挑戰她的底線。
「凝聚著萬物生靈智慧之結晶的符文麼？」
商妍妃笑了：「天道無情，但你卻擁有人的七情六慾，一切與他有關的事情都會牽動你的心情。」
「既然如此，為何不放棄天道之身，選擇留在他的身邊？」
天道並未理會，對她而言這是一場註定了結局的戰鬥。
過去巔峰的原初母神都無法將她抹去，更何況如今的原初母神如此的虛弱。
當大家都能夠掌控規則時，最後要比拼的就是彼此的力量。
而她，現在的要遠遠強於原初母神。
天道將背後的符文打出，空間中，像是產生了無數的小型黑洞，裹挾著恐怖的靈氣威壓從四面八方襲向了商妍妃。
商妍妃並未有太大的動作，只是緩緩抬起手，敲了一個響指。
以她為中心的原初靈氣轟然溢出，黑洞不斷地吞噬著原初靈氣，然後一點一點地膨脹，直至最後徹底的爆炸開來。
整片虛空在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轟擊之後，仿佛逐漸地呈現出了它最初的混沌。
轟！！
終於，虛空破碎，原初母神和天道的身影出現在了九州的上空。
烏雲仿佛坍塌了一角，雙方的身影都難以看清，她們甚至沒有使用任何靈氣，就已經有一個強大的道術釋放出來。
這就是天地規則，雙方對規則的掌控幾乎是相同的，純粹就是看誰利用規則來釋放道術的速度更快。
空間產生了一道道的裂縫，裂縫中似出現了虛空原本的面貌，強大的吸力似乎要將九州萬物生靈都吸入其中。
看上去似乎難分勝負，可若是再仔細觀察的話便會發現，商妍妃的原初靈氣已經產生了些許的紊亂，原本清亮的眼眸似乎也黯淡了許多。
正如天道一開始的判斷一樣，她果真占據了優勢，商妍妃和她一樣都掌控著規則，但可一旦展開拉鋸戰，最終會獲勝的人卻一定會是她。
更何況……
天道一身華艷至極的黑裙隨風舞動，她低頭俯看著腳下的九州，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禁忌規則，已經快完成對天地規則的覆蓋了。
轟隆！
厚重的鉛色雲層從遠方緩緩推移而來，似乎將九州完全遮蔽其中。
這一刻的九州漆黑一片，隱隱有雷光在雲層中翻湧，閃爍。
雷鳴聲中，隱隱似乎有雷龍在雲層中遊蕩，恐怖的劫雲醞釀著。
而後，從劫雲之中，降下了九條金色的鎖鏈朝著商妍妃急速掠去，幾乎瞬間完成了對她的束縛。
規則之鎖！
並不是天地規則，而是禁忌規則！
二人都掌控著天地規則，但禁忌規則，商妍妃卻只掌控了部分，此刻自然處於劣勢。
「母親果然快贏了！」
九州中，正與青帝等人交手的禁忌生物紛紛抬頭，當看到天穹之下那束縛住原初母神的天道時，臉上都是露出了狂喜之色。
「真遺憾，如果你是過去巔峰的時期，我即使掌控著禁忌規則大概也奈何不了你吧。」
天道目光似輕描淡寫般，靜靜地望著商妍妃：「不過很可惜，為了處理我祭出的那隻箭，你從創世之初就一直在壓制著它，而天道之箭也在不斷地磨損著你的靈識。」
「直至如今，在我面前的原初母神已經虛弱到這種程度了。」
從創世之初誕生了生靈，到賦予了人性之後，天道就在與原初母神爭奪著牧知安。
而在天道被原初母神隔絕在九州之外的這漫漫時光長河中，她始終是一個人，一直一直一直在忍受了寂寞。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無所謂了。
天道緩緩抬起纖纖玉手，微笑著說道：「該結束這一切爭端了，原初母神。」
禁忌之鎖纏繞在原初母神身上的力道，再度加重了幾分。
……
東洲。
轟然響徹的炸雷聲，令得生靈的心跳都是不由得加快，有種發自內心的震撼。
那些魔物和妖獸都是在那道震耳欲聾的炸雷聲中不由自主地跪伏下來，雙腿發軟。
而紅塵中的百姓同樣是不由自主的跪伏下來，發自本能的顫慄，那是一種源於內心深處的恐懼，根本無法抵禦。
此刻即便是這些普通人，都能夠隱約看到那道被規則之鎖封印的原初母神。
不光是普通人，除了合道境的大能，其餘的修士在此刻都是不由自主地朝著天道所在的方向跪伏了下來。
當禁忌規則和天地規則都為天道所用時，她就是這九天十地的最強者。
禁區之中，葉傾心的髮絲仿佛流淌著點點火光，在葉靈璇所賦予的『禁忌規則』加持下，她一掌將那隻與自己纏鬥的禁忌生物徹底地拍死。
而後，抬起頭看向了東洲的某個方向，神色湧現出了一抹漠然。
在葉傾心的身旁，葉思語俏臉略有些蒼白，語氣顫抖地說道：「葉姐姐，那是……原初母神嗎？」
葉傾心靜靜凝望，直至片刻之後，她幽幽地說道：
「想想還真是諷刺，眾生意志的集結體，最終卻凌駕於萬物生靈之上，將所有人都變成她的奴隸為她所用。」
是的……這已經和奴隸沒什麼區別了。
禁忌規則覆蓋了整個九州，未來的九州將會完全被禁忌之主們所掌控。
生殺大權，完全由他們的心情決定。
過去有兩儀宗的宗主屢次出手，鎮壓禁忌。
但如今，她也已經守護不了九州生靈了。
……
與此同時，兩儀宗。
幾位首座站在兩儀峰的峰頂上，望著遠處那黑壓壓的天穹。
即便是普通人，都能隱約感受到那裡所散發出的恐怖威壓，而對於在場這幾位如今已經悟道的首座而言，他們卻能清楚地看到，在那九天之上，由規則所凝聚的鎖鏈正將兩儀宗的宗主束縛著。
天道，已經是無敵的存在了。
在那之後，禁忌規則覆蓋，即便兩儀宗內有宗主過去布下的陣法保護，可若是禁忌之主們一同入侵宗門……即使有陣法又有何用？
「宗主竟然就是原初母神……」
顏如玉面色凝重地抬頭望向天穹，眼神中一時間複雜無比。
他們沒想到，創始初期的『母親』，竟然會建立了兩儀宗，一直在宗門內守護著他們。
「天道鎮壓了宗主，這之後恐怕就要輪到宗門了吧。」
易昊抬頭緊緊凝望，眼中滿是不甘和憤怒。
如果過去天地規則早些改變的話，他或許現在早就能夠衝擊合道，眼下也就不用待在宗門內眼睜睜地看著宗主孤身奮戰。
幾位首座面色扭曲，皆是緊盯著天道所在的方向。
而就在這時，顏如玉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樣，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了身後。
「靈龍前輩……」
話音剛落，在場的幾位首座和長老，目光皆是望向了身後，見到了穿著白色衣裙，銀色長髮披散的林靈。
她的紅眸如紅寶石般澄澈剔透，素麵朝天，目光在幾位首座和長老身上掃過。
隨後，紅唇輕啟，道：「我送你們去瑤池聖地，那裡有一座青銅古棺，通過它能夠進入天庭。」
聲音像玉石撞擊般清脆好聽，然而幾位首座甚至沒來得及想明白林靈說了什麼，便是吃驚地看著她。
「您能夠直接開口說話了……？」
林靈輕輕點了點頭：「羽化飛升後，業火就徹底消失了。」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低聲說道：「對了，那些八寶鶴記得一起打包帶走。」
易昊愣了一下，終於反應了過來，眉頭微皺，道：「靈龍前輩，宗門面臨生死存亡，我等絕不可獨善其身，豈不是日後被天下人笑話？」
「留在這裡，會影響我的言靈。」林靈平靜地說道。
而就在在場的幾位首座還處於愣神之際，卻忽然見她銀髮飛揚，紅唇輕啟。
「汝等不在此地，而在瑤池聖地中。」
幾位首座，消失在了兩儀宗內。
林靈微微抬起眼眸，再度說道：
「兩儀宗不在此地，而在東洲禁區內。」
轟隆！
明明整個世界都已經被禁忌規則覆蓋，然而，林靈的言靈卻還是生效了。
整個宗門包括山峰都直接平移，在宗門內的弟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情時，整個兩儀宗已經轉移到了東洲禁區之中。
大道如水，滲透萬物。
它凌駕於所有規則之上，因此即使是禁忌規則也不會影響到靈龍。
林靈轉頭看向了天穹下那被規則之鎖限制的女子。
而後，她再度張了張紅唇：「九州禁用規則之鎖。」
咔嚓……
隱約間，仿佛聽到了天地間的規則之鎖似乎產生了一絲鬆動。
然而在同一時間，林靈的胸口像是有種火燒般的灼熱感，那種針扎般的刺痛讓她不禁蹙了下秀眉。
言靈術固然強大，但常常會牽涉到因果。
而此時此刻，僅僅開口讓規則之鎖產生些許鬆動，就已經牽涉到了因果反噬。
林靈雙手抱著胸，再度抬起頭，輕聲說道：「九州禁用規則之鎖。」
當第二句言靈術響起的時候，天地間的規則之鎖隱約間出現了一絲龜裂。
然而在同一時間，業火也在她的胸口燃燒，一旦規則之鎖碎裂，牽涉到的因果也會盡數加於林靈的身上。
但她的神色仍舊平靜，過去是商妍妃收留了無家可歸的她，所以這次也該是她回報商妍妃的時候了。
然而就在她再度輕啟紅唇之時，忽然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
熟悉的氣息迎面而來，也讓林靈在恍惚間扭頭看去。
然而這一眼，卻讓她的眼瞳緩緩地睜大，出現在視野中的少年一身繡著金銀絲線的白袍，身上像是有仙韻籠罩己身，輝煌神聖的光輝撲面而來，溫暖無比。
「Aaa……」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以至於開口說的話在他面前時，又變成了讓人聽不懂的話語。
牧知安微笑道：「你先回天庭好好休息吧。」
林靈感覺身體輕飄飄地懸浮在了半空，她恍惚間看到牧知安將她橫抱了起來。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銀髮美人，輕聲說道：「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你有辦法，救她嗎？」林靈問。
牧知安搖頭：「我沒有，即使是登仙也壓制不了被眾生加持的天道。」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沒有辦法……但萬物生靈有。」
「當人們被壓迫到極致，後邊就是懸崖，退無可退的時候，在未來淪為家畜和自由二者之間選擇，哪怕面對的是高高在上的天道，他們也會奮起反抗。」
牧知安緩緩抬頭望向天穹：「只是需要一點小小的鼓勵。」
……
咔嚓……
九天之上，因為靈龍不久前的言靈，那以禁忌規則為鎖，限制著原初母神的封印似乎出現了一絲裂痕。
天道那聖潔無比的光輝籠罩著九州，仿佛將漆黑的世界都化為了白晝。
然而若是修士便都能察覺到，她那看似聖潔的光輝根本只是表象。
因為她所掌控的不再是天地規則，而是禁忌規則！
整個九州為她所有，九州生靈抬起頭，面露驚恐地看著天穹之上的天道化身。
還有那被天道化身束縛著的原初母神。
死寂。
這是一場註定了命運的死局。
九州之中，禁忌枷鎖指向一人，無數人凝望著這一幕，卻都只能跪伏在地，眼睜睜地看著它的發生。
然而就在這暗沉沉的天幕下，卻傳來了一道腳步聲。
他像是踩著天梯一步步地往天道的方向走去，而這道在此刻格外醒目的身影也隨之吸引了九州修士的注意。
在兩儀宗外，藍武的目光微微一凝，落在了牧知安的身上，自語道：「牧知安？他怎麼會在這裡？」
人群中，很快有修士傳來了低聲的交流。
「他竟然主動朝天道走去，是想反抗天道？」
「以一己之力違抗天道，這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啊……」
一些人似乎都猜到了什麼，彼此低聲探討。
直至在某個時候，人群中忽然有人輕聲說道：
「可起碼他敢反抗，即使未來死了，至少他不會淪為禁忌之地飼養的家畜……」
這道聲音讓在場的這些人都是陷入了沉默，一些修士的神色複雜不已，他們甚至連反抗天道的勇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禁忌之主掌控著九州。
可偏偏這時候一個剛修道十餘載的人卻敢於直面天道的威嚴……
一方是螻蟻，另一方是高高在上的天道。
雙方之間的差距無比的龐大。
可不知為何，人們的心裡都是升起了一絲希望。
他們的目光，都是盡數落在了牧知安的身上。
……
兩儀宗外不遠，幾位禁忌之主剛剛脫離了戰鬥，後退數步，立於天穹之下。
禁忌規則已經覆蓋了大半，等天道處理了原初母神，接下來就輪到幾位羽化境的人皇。
他們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拼命，只需要等待著享受勝利的果實。
然而在這時，幾位禁忌之主卻都是看到了那道從遠處踩著階梯一步步走上來的少年，在他身後是那些向天道跪伏的芸芸眾生，一眼望去幾乎看不到盡頭。
秩序之主目光冰冷，寒聲道：「牧知安，此處禁止通行。」
她在說到這裡時，一股磅礴的氣機已經鎖定了眼前這個少年，如果不是天道對他十分重視，而且青帝等人也在他身後不遠暗中庇佑，她早已出手將此子誅殺。
牧知安抬起頭笑道：「你們剛才想抓人，現在人在你們面前，結果反而都不敢動手了？」
長生之主目光陰冷，他的氣機同樣鎖定了牧知安，不讓他再靠近天道半步。
這時，牧知安忽然不笑了。
他語氣平靜地開口：「九州創世初期，天道為一己私慾，創造九大禁忌，致使九州生靈塗炭，而在那時，有一人鎮壓禁忌動亂拯救蒼生。」
「三萬年後，禁忌之地賊心不死，仍舊是那人，她鎮壓動亂後負傷而歸，卻再次護得一世安寧。」
「此後，她以商妍妃身份創立宗門，禁忌冥頑不化，為奪氣運再次出世。」
牧知安的聲音逐漸地清亮，語速漸漸地加快：「仍是宗主，孤身出手鎮壓禁忌，方平息動亂。」
這聲音以靈氣加持，傳遍了九州，令得九州的生靈都是一陣譁然。
過去禁忌之地曾占據九州的傳聞，哪怕是一些普通人都曾在古籍中見過相關記載。
只是那時候很多人都以為禁忌之地是被泯滅於歲月長河。
然而此時此刻牧知安所說的話，卻超過了他們的認知。
禁忌之主從創世初期就存活至今，屢次試圖侵蝕九州，圈養眾生……
這些話，令得無數人動容，他們仿佛忘了自己此刻還跪伏在地，只覺得這龐大的信息量一時間難以消化。
而一些荒古世家的長老和族長都是動容了，和九州的普通人不同，他們更清楚禁忌之地是真實存在，而且曾經的確掌控著九州很長一段時間。
那是萬物生靈最黑暗的一段歲月。
只是沒有人想到，在那段歲月的背後，原來一直有人默默守護著九州。
她是萬物生靈之母，原初母神。
「殺了他！」
這時，秩序之主忽然大喊，她意識到了不妙。
因為『母親』身體似乎出現了動搖。
長生之主眼中帶著歹毒之意，早就恨毒了牧知安，當即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那手掌仿佛化作一隻巨大的手掌，鋪天蓋地，朝著牧知安席捲而去。
牧知安寂然地站在半空中，緩緩抬起頭，聲音高亢：
「九州自創世以來便得母神庇佑，萬般厄運皆加之她身，殊不知她數萬年來受業火侵蝕之苦，若無母神，便無九州。然，天道為一己私慾，欲奪九州氣運，致九州生靈塗炭，此舉人神共憤，天地可鑑！」
天庭之中傳來了古老的鐘聲。
御座中，登仙精血隱隱散發出柔和的白光，無聲無息地進入了牧知安的身體之中。
他的氣息一節節地快速攀升，直至最後，天幕下的劫雲之中，忽然像是有一道陽光穿透劫雲照落下來。
白色的長袍仿佛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輝。
登仙！
這世上唯一能登仙的方式不是靠修煉，而是承認。
當原初母神承認了某個人，當那個人能夠順利煉化她所化出的一滴精血，便能夠羽化登仙。
在那無數的目光下，牧知安猛地轉頭看向了九州眾生：「現在，你們在向誰下跪？」
量天尺從天而降，貫穿了長生之主的靈識。
轟！
滔天的爆炸聲響徹之後，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無數道目光注視著牧知安，天道的威壓讓他們的雙腿都有些發軟，身體也在打顫。
可那眼神中，卻似乎多了些什麼。
而在那同一時間，西域之中，妙依菩薩托著玉瓶，抬手掐訣，一縷縷的金光將整片西域籠罩其中。
那禁忌規則似乎也在此刻被驅逐出去。
而後，不知是誰先鼓起莫大的勇氣，雙腿打顫卻堅定地站起了身。
隨後不久，又有一個人支撐著自己緩緩地站了出來。
東洲禁區中，葉靈璇改寫了部分禁忌規則，在禁忌規則的加持下，修士們緩緩地起身。
輪迴禁地，不朽禁地的規則同樣在此刻改寫，先前的威壓感仿佛在這時消失了許多。
九州的生靈，陸陸續續地從地上爬起。
姚夢眼神微動，似乎明白了牧知安的打算。
天道本就是由眾生意志所凝聚而成的集結體，她的力量源於眾生。
或許不會所有人都敢反抗，直面天道的威嚴。
但只要有半數敢於對抗天道，她的力量就會產生遭到大幅的削弱。
天道也察覺到了底下的動靜，她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冷意：「明明只要在我的掌控下生活就好了，還真是一幫不聽話的逆臣呢。」
她的目光透著高高在上的淡漠，居高臨下：「你們以為九州究竟是誰的？」
牧知安抬起頭，平靜道：「九州，是萬物生靈的九州。」
「並非先有天道才有萬物生靈，而是生靈孕育出了天道。」
天道不再出聲，靜靜注視著牧知安。
她的身上仿佛沾染著濃郁的神聖光輝，她面目模糊，但卻莊嚴肅穆。
「牧郎還真是讓我意外……原來你從一開始就在打喼著這個主意麼？」
「當生靈不再敬畏我，我的力量自然也會變弱。」
她冷幽幽地說道：「不過你真的以為被隔絕於九州之外的時候，我沒有準備任何後手麼？」
下一個瞬間，天道緩緩抬起清亮的眸子。
無主之地中，那數道天道的意志融為一體，而後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輝，急速地朝著天道的身體之中鑽了進去。
天道意志中有她過去一直以來收集的氣運，而這些氣運，已經足夠她結束這場戰鬥！
幾乎在意志進入體內之後，天道的氣息便是陡然間暴漲，恢復了最巔峰的狀態。
然而正當天道打算開口判決這些反抗她的逆臣時，卻忽然感覺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的片段畫面。
而那些畫面都在傳輸出各種信息。
『好爽』『主人好厲害』『想做主人的奴隸』『好想讓天生爐鼎的靈氣充斥身體』『想要更多……』
無數的信息紛雜不斷，而伴隨而來的還有那滂湃到極致的爐鼎靈氣湧入了體內。
那一瞬間的衝擊令得天道的雙腿一顫，臉頰上泛起了一片潮紅，險些直接軟倒在地上。
而就在這時，天穹之下，一道漆黑纖美的身影忽然暴掠而起。
魏夢柔右腿上的黑色蝴蝶印記如同活過來了一般，朝著天道的方向緩緩飄來。
天道吃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魏夢柔：「原初母神？」
「不……不對，你不是原初母神，你是她的一部分？！」
這一刻，天道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商妍妃會如此虛弱了。
並不光是因為商妍妃的靈識被天道之箭磨損，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將她自己的『過去』和『未來』都融入了這名黃裙女子身上。
而此刻，魏夢柔右腿中掠出的噬仙鎖直接將天道束縛了起來。
牧知安忽然大吼：「鳶蘿！」
一股澎湃的意志降臨終於完全從天庭中降臨，出現在了九州之中。
天道猛地抬起頭望去，卻赫然看到了眼前出現了一個銀髮蘿莉。
她正靜靜地注視著天道。
天幕之下，天道的臉頰還泛著酡紅，她壓制著體內紊亂的靈氣，緊盯著眼前的這道嬌小身影。
「你也是天道？可我過去不曾察覺到你——」
鳶蘿神色淡漠得沒有絲毫感情，似乎此刻的她才是真正的天道，沒有『人性』的新天道。
她平靜地說道：「過去我一直在天庭，等待著取代你的機會。」
「如果非要說的話，我算是你老公的小情人吧？」
她的聲音中首次帶著一絲調侃，緩緩朝著天道伸出了手：「我會取走九州生靈對你的信仰，至於你的這道人格，這之後就交給他來處置吧。」
……
當天道被新天道取代，天穹下的劫雲似乎也在逐漸地消散。
湛藍的天幕下，陽光明媚動人。
九天之上，穿著雪白衣裙的新天道鳶蘿已然代替了舊天道，成為了九州真正的天道。
她恢復了原來的御姐姿態，靜靜地注視著牧知安：「舊天道的那道人格我已經留在了天宮深處，她還殘餘著部分力量，但不會再造成任何威脅，該如何處置就由你來決定。」
牧知安輕輕點頭。
稍許的沉默後，鳶蘿再次開口：「我要走了。」
「今後我會代替九州的天道，繼續執行天地規則。」
這時候的她已經沒有絲毫人類的感情，正如她一開始所說的那樣，她的人格就是參考了其他女人模擬出來的而已。
而如今，已經沒有繼續保留『鳶蘿』這個人格的必要了。
潔白的裙擺似乎逐漸地化為光粒子消散，緊接著是鞋子，再到她的身體似乎也在慢慢變得透明。
牧知安忽然笑著說道：「反正都要走了，離別前能不能滿足一下我的願望？」
鳶蘿不解地看他，直至察覺到他那緊盯著自己的目光，似乎明白了什麼。
隨後不禁輕嘆了一聲：「你這人是真的沒救了。」
「怎麼會有人對一團光球發情的，你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麼？」
牧知安剛想說些什麼，但這時，鳶蘿已經上前了一步，一把摟住牧知安的脖頸，將冰涼柔軟的紅唇輕輕吻在少年的嘴唇上。
隨後，緩緩睜開了鮮紅色的眼眸，低聲道：「這是最後一次了。」
她說完轉身正要離去。
牧知安望著她逐漸透明化的身體，他忽然一把抓住了鳶蘿的小手，而後沒等她反應過來，便是低頭吻住了她的紅唇。
天生爐鼎的靈氣不斷地灌入她的體內，鳶蘿那原本逐漸虛幻的身影竟然在重新凝聚，她猛地睜開了紅眸，推開了他，不可思議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如果擁有自我人格，九州就不會再有天道掌控秩序規則……你知道那樣做的後果麼？」
「為什么九州非得有天道才行？」
牧知安笑了笑：「讓他們自己決定九州的未來，不是挺好的麼？」
「這麼大公無私？」鳶蘿輕聲道，只是卻抬頭凝望著他。
雖然神色平靜，但卻似乎在期待著他的回答。
而在這時，牧知安察覺到了九天之上，似乎出現了幾道身影。
是姚夢等人……
她們不知道大戰後給點私人空間麼……牧知安心底瞬間感覺到了壓力。
可現在箭在弦上，為了留住鳶蘿，他只能佯裝沒有察覺到眾人。
而後，低頭認真地凝視著她，說道：「我當然不至於那麼大公無私。」
「我只是單純想要我的小鳶蘿一直留在我身邊而已。」
鳶蘿的眼神，逐漸地發生了變化。
「渣男。」
「死變態，竟然會有對著光球發情的變態……而且過去還一直盯著別人的腳看，你就這麼喜歡女人的腳麼？」
牧知安沉吟了片刻：「額……能不能多罵點？」
「發情男，抖M，你這個無可救藥的足控……」
鳶蘿不知道到底哪裡學來那麼多罵人的詞彙，愣是一個詞都沒有重複，只是在她清純甜美的嗓音下，這樣的罵聲似乎都格外動聽，足以讓抖M興奮到極致。
終於，她似乎也累了，聲音漸漸地消失。
「沒詞了？」牧知安笑了笑。
「還有。」
她默默地伸手抓住牧知安的衣領，額頭貼在他的胸膛。
抬起眼帘，充滿嫌棄地瞥了他一眼，而後吻在牧知安的嘴唇上。
稍許，她踮起腳尖，伏在少年耳邊，輕聲呢喃道：
「其實我也想陪在你身邊。」
牧知安露出安心的笑容。
然後，他摟著鳶蘿的腰肢，轉頭看向了身後那正帶著玩味笑意看著自己的魚兒們。
不知為何，忽然感覺腰部隱隱作痛……
……
九州後世記載，天道產生人性，令禁忌之地禍亂九州。
天庭之主降臨世間，鎮壓動亂，後攜一眾修士飛升天庭。
此後，九州再無天道。
……
牧知安感覺自己很累。
他有一種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的感覺。
一場很美好的夢，在夢中，他坐在天宮深處的大床上，躺在魏夢柔的大腿上，奶熙的人心埋住了他的臉，而邊上則坐著姚夢和葉靈璇。
宗主姐姐則是在主座上，如同母儀天下般溫柔地看著底下的打鬧，旁邊還有許多的女人……甚至已經可以開一場大（）趴了。
恍惚間，他隱隱聽到了什麼聲音，於是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和畫面中的場景幾乎一模一樣！
「牧郎……你醒啦？」
耳邊傳來了清冷悅耳聲線，當牧知安完全睜開眼睛時，便是看到了乳量下作的白若熙正跪坐在他身旁，溫柔地望著他。
「……什麼情況？」
牧知安愣了一下，隨後，他的腦海中湧入了一段不久前解決了天道後的記憶。
在處理完天道之後，他為了留住鳶蘿，當著眾人的面向她示愛了……然後順利將她留在了身邊。
在那之後，他們飛升天庭。
那時的他以為自己怎麼說也是親手葬送了禁忌之地的『主角』，不至於鎮壓不住區區幾個女人。
於是，就在天宮之中來了一場昏天暗地的大狂歡。
然後就睡到了現在。
雖說天庭靈氣能夠源源不斷地進行補給，但看這樣子，她們似乎都還有些意猶未盡。
「牧郎應該還沒問題吧？」白若熙帶著關切的語氣問道。
「你還不可以休息哦。」
牧知安：「……」
望著柔弱可人的白若熙，還有不遠處的諸多魚兒們，牧知安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之中。
過去他一直以為，平了葉宇，自己就能夠成為這個世界的主角。
可好不容易平了葉宇，蕭華又成了『主角』。
解決了蕭華，結果天道又選擇了新的『主角』。
最後他連天道都幹掉了，他個人界面上的女主角標籤也早就消失無蹤。
這次主角終於不會再來他面前跳臉了。
然而……眼前這幾位天選之人的女孩卻成了主角，甚至敢騎到了他臉上來。
仿佛死心般，牧知安輕嘆了一聲，隨後將白若熙摟進了懷裡，卻扭頭吻在了旁邊的魏夢柔俏麗臉蛋上：「等我去找宗主姐姐要點原初靈氣，就繼續去鎮壓你們！」
……
「飛升天庭第一日，姑且就叫天庭一年的一月一日吧，今天開始我要寫日記，記錄自己一天奮進的生活，爭取努力修煉早日合道，免得天庭之主只有悟道境太丟人。」
「一月一日晚上，奶熙找我雙修，我拒絕不了她的請求，答應了，但明天開始一定努力修行。」
「一月二日，夢柔姐亂我道心，我當場將她鎮壓了。牧知安啊牧知安，你不能再這麼墮落下去了。」
「一月三日，雙修。」
「一月四日，這次我發誓一定要努力修煉，不能再沉迷人心墮落下去了。」
「一月五日，雙修。」
「一月六日，雙修之後我開始認真修行，但姚夢和芊兒來看望我，這仙子一直在我懷裡蹭來蹭去亂我道心……真是個可惡的仙子，今晚便將她鎮壓了。」
「一月七日，和宗主姐姐深入交流感情。」
「一月八日，開（）趴。」
「一月九日，這幾天沒空記錄，因為開趴持續了五天。」
「一月十五日，我將天道的病嬌人格放出來了，她很憤怒地表示早晚要把我帶走，但被宗主姐姐帶去私下教育了。」
「一月二十三日，我真的對女人沒興趣了，我發誓。」
「二月三日，開（）趴。」
「……」
「二月六日，洛檀和靈璇妹妹都羽化飛升了。我今天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以前我總覺得自己就是這世界的主角，但最近我忽然發現，我好像從頭到尾都是『輔助』，也從一開始就沒辦法做主角。」
「因為，她們才是主角。」
—— 完 ——
並不是物理上的破防，而是精神上受到了打擊。
從剛剛開始，虛空之中就出現了一幅幅的影像畫面，每一幅畫面中都是過去牧知安與商妍妃在一起的種種景象。
其中甚至有不少都是他極為親密地在商妍妃懷裡，取悅著商妍妃的場景！
咔嚓。
如同玻璃碎裂的聲音在天幕下響徹，然後，天道倏地抬起了眼眸。
秀髮飛揚，根根髮絲中仿佛都蘊含著萬般異象，整個世界的意志如同在這一刻降臨了虛空，商妍妃看到了在天道的身後，出現了萬千絢爛的符文。
這其中的每一種符文都蘊含著一種道韻，而每一種道韻走到極致，都能夠合道共鳴。
這些符文，都是過去九州萬物生靈所走的不同的道，代表著生靈極致的智慧。
然而此時此刻，一切都被天道所掌控。
那恐怖的偉力使得整個虛空震盪，引起天地間的異象。
而後，那些符文凝聚成了一座巨大的建築，猶如天宮在天道的身後緩緩升起。
這就是天道所掌握的真正偉力，她原本並不想動用這股力量，但商妍妃在挑戰她的底線。
「凝聚著萬物生靈智慧之結晶的符文麼？」
商妍妃笑了：「天道無情，但你卻擁有人的七情六慾，一切與他有關的事情都會牽動你的心情。」
「既然如此，為何不放棄天道之身，選擇留在他的身邊？」
天道並未理會，對她而言這是一場註定了結局的戰鬥。
過去巔峰的原初母神都無法將她抹去，更何況如今的原初母神如此的虛弱。
當大家都能夠掌控規則時，最後要比拼的就是彼此的力量。
而她，現在的要遠遠強於原初母神。
天道將背後的符文打出，空間中，像是產生了無數的小型黑洞，裹挾著恐怖的靈氣威壓從四面八方襲向了商妍妃。
商妍妃並未有太大的動作，只是緩緩抬起手，敲了一個響指。
以她為中心的原初靈氣轟然溢出，黑洞不斷地吞噬著原初靈氣，然後一點一點地膨脹，直至最後徹底的爆炸開來。
整片虛空在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轟擊之後，仿佛逐漸地呈現出了它最初的混沌。
轟！！
終於，虛空破碎，原初母神和天道的身影出現在了九州的上空。
烏雲仿佛坍塌了一角，雙方的身影都難以看清，她們甚至沒有使用任何靈氣，就已經有一個強大的道術釋放出來。
這就是天地規則，雙方對規則的掌控幾乎是相同的，純粹就是看誰利用規則來釋放道術的速度更快。
空間產生了一道道的裂縫，裂縫中似出現了虛空原本的面貌，強大的吸力似乎要將九州萬物生靈都吸入其中。
看上去似乎難分勝負，可若是再仔細觀察的話便會發現，商妍妃的原初靈氣已經產生了些許的紊亂，原本清亮的眼眸似乎也黯淡了許多。
正如天道一開始的判斷一樣，她果真占據了優勢，商妍妃和她一樣都掌控著規則，但可一旦展開拉鋸戰，最終會獲勝的人卻一定會是她。
更何況……
天道一身華艷至極的黑裙隨風舞動，她低頭俯看著腳下的九州，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禁忌規則，已經快完成對天地規則的覆蓋了。
轟隆！
厚重的鉛色雲層從遠方緩緩推移而來，似乎將九州完全遮蔽其中。
這一刻的九州漆黑一片，隱隱有雷光在雲層中翻湧，閃爍。
雷鳴聲中，隱隱似乎有雷龍在雲層中遊蕩，恐怖的劫雲醞釀著。
而後，從劫雲之中，降下了九條金色的鎖鏈朝著商妍妃急速掠去，幾乎瞬間完成了對她的束縛。
規則之鎖！
並不是天地規則，而是禁忌規則！
二人都掌控著天地規則，但禁忌規則，商妍妃卻只掌控了部分，此刻自然處於劣勢。
「母親果然快贏了！」
九州中，正與青帝等人交手的禁忌生物紛紛抬頭，當看到天穹之下那束縛住原初母神的天道時，臉上都是露出了狂喜之色。
「真遺憾，如果你是過去巔峰的時期，我即使掌控著禁忌規則大概也奈何不了你吧。」
天道目光似輕描淡寫般，靜靜地望著商妍妃：「不過很可惜，為了處理我祭出的那隻箭，你從創世之初就一直在壓制著它，而天道之箭也在不斷地磨損著你的靈識。」
「直至如今，在我面前的原初母神已經虛弱到這種程度了。」
從創世之初誕生了生靈，到賦予了人性之後，天道就在與原初母神爭奪著牧知安。
而在天道被原初母神隔絕在九州之外的這漫漫時光長河中，她始終是一個人，一直一直一直在忍受了寂寞。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無所謂了。
天道緩緩抬起纖纖玉手，微笑著說道：「該結束這一切爭端了，原初母神。」
禁忌之鎖纏繞在原初母神身上的力道，再度加重了幾分。
……
東洲。
轟然響徹的炸雷聲，令得生靈的心跳都是不由得加快，有種發自內心的震撼。
那些魔物和妖獸都是在那道震耳欲聾的炸雷聲中不由自主地跪伏下來，雙腿發軟。
而紅塵中的百姓同樣是不由自主的跪伏下來，發自本能的顫慄，那是一種源於內心深處的恐懼，根本無法抵禦。
此刻即便是這些普通人，都能夠隱約看到那道被規則之鎖封印的原初母神。
不光是普通人，除了合道境的大能，其餘的修士在此刻都是不由自主地朝著天道所在的方向跪伏了下來。
當禁忌規則和天地規則都為天道所用時，她就是這九天十地的最強者。
禁區之中，葉傾心的髮絲仿佛流淌著點點火光，在葉靈璇所賦予的『禁忌規則』加持下，她一掌將那隻與自己纏鬥的禁忌生物徹底地拍死。
而後，抬起頭看向了東洲的某個方向，神色湧現出了一抹漠然。
在葉傾心的身旁，葉思語俏臉略有些蒼白，語氣顫抖地說道：「葉姐姐，那是……原初母神嗎？」
葉傾心靜靜凝望，直至片刻之後，她幽幽地說道：
「想想還真是諷刺，眾生意志的集結體，最終卻凌駕於萬物生靈之上，將所有人都變成她的奴隸為她所用。」
是的……這已經和奴隸沒什麼區別了。
禁忌規則覆蓋了整個九州，未來的九州將會完全被禁忌之主們所掌控。
生殺大權，完全由他們的心情決定。
過去有兩儀宗的宗主屢次出手，鎮壓禁忌。
但如今，她也已經守護不了九州生靈了。
……
與此同時，兩儀宗。
幾位首座站在兩儀峰的峰頂上，望著遠處那黑壓壓的天穹。
即便是普通人，都能隱約感受到那裡所散發出的恐怖威壓，而對於在場這幾位如今已經悟道的首座而言，他們卻能清楚地看到，在那九天之上，由規則所凝聚的鎖鏈正將兩儀宗的宗主束縛著。
天道，已經是無敵的存在了。
在那之後，禁忌規則覆蓋，即便兩儀宗內有宗主過去布下的陣法保護，可若是禁忌之主們一同入侵宗門……即使有陣法又有何用？
「宗主竟然就是原初母神……」
顏如玉面色凝重地抬頭望向天穹，眼神中一時間複雜無比。
他們沒想到，創始初期的『母親』，竟然會建立了兩儀宗，一直在宗門內守護著他們。
「天道鎮壓了宗主，這之後恐怕就要輪到宗門了吧。」
易昊抬頭緊緊凝望，眼中滿是不甘和憤怒。
如果過去天地規則早些改變的話，他或許現在早就能夠衝擊合道，眼下也就不用待在宗門內眼睜睜地看著宗主孤身奮戰。
幾位首座面色扭曲，皆是緊盯著天道所在的方向。
而就在這時，顏如玉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一樣，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了身後。
「靈龍前輩……」
話音剛落，在場的幾位首座和長老，目光皆是望向了身後，見到了穿著白色衣裙，銀色長髮披散的林靈。
她的紅眸如紅寶石般澄澈剔透，素麵朝天，目光在幾位首座和長老身上掃過。
隨後，紅唇輕啟，道：「我送你們去瑤池聖地，那裡有一座青銅古棺，通過它能夠進入天庭。」
聲音像玉石撞擊般清脆好聽，然而幾位首座甚至沒來得及想明白林靈說了什麼，便是吃驚地看著她。
「您能夠直接開口說話了……？」
林靈輕輕點了點頭：「羽化飛升後，業火就徹底消失了。」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低聲說道：「對了，那些八寶鶴記得一起打包帶走。」
易昊愣了一下，終於反應了過來，眉頭微皺，道：「靈龍前輩，宗門面臨生死存亡，我等絕不可獨善其身，豈不是日後被天下人笑話？」
「留在這裡，會影響我的言靈。」林靈平靜地說道。
而就在在場的幾位首座還處於愣神之際，卻忽然見她銀髮飛揚，紅唇輕啟。
「汝等不在此地，而在瑤池聖地中。」
幾位首座，消失在了兩儀宗內。
林靈微微抬起眼眸，再度說道：
「兩儀宗不在此地，而在東洲禁區內。」
轟隆！
明明整個世界都已經被禁忌規則覆蓋，然而，林靈的言靈卻還是生效了。
整個宗門包括山峰都直接平移，在宗門內的弟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什麼事情時，整個兩儀宗已經轉移到了東洲禁區之中。
大道如水，滲透萬物。
它凌駕於所有規則之上，因此即使是禁忌規則也不會影響到靈龍。
林靈轉頭看向了天穹下那被規則之鎖限制的女子。
而後，她再度張了張紅唇：「九州禁用規則之鎖。」
咔嚓……
隱約間，仿佛聽到了天地間的規則之鎖似乎產生了一絲鬆動。
然而在同一時間，林靈的胸口像是有種火燒般的灼熱感，那種針扎般的刺痛讓她不禁蹙了下秀眉。
言靈術固然強大，但常常會牽涉到因果。
而此時此刻，僅僅開口讓規則之鎖產生些許鬆動，就已經牽涉到了因果反噬。
林靈雙手抱著胸，再度抬起頭，輕聲說道：「九州禁用規則之鎖。」
當第二句言靈術響起的時候，天地間的規則之鎖隱約間出現了一絲龜裂。
然而在同一時間，業火也在她的胸口燃燒，一旦規則之鎖碎裂，牽涉到的因果也會盡數加於林靈的身上。
但她的神色仍舊平靜，過去是商妍妃收留了無家可歸的她，所以這次也該是她回報商妍妃的時候了。
然而就在她再度輕啟紅唇之時，忽然有人按住了她的肩膀。
熟悉的氣息迎面而來，也讓林靈在恍惚間扭頭看去。
然而這一眼，卻讓她的眼瞳緩緩地睜大，出現在視野中的少年一身繡著金銀絲線的白袍，身上像是有仙韻籠罩己身，輝煌神聖的光輝撲面而來，溫暖無比。
「Aaa……」她忽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以至於開口說的話在他面前時，又變成了讓人聽不懂的話語。
牧知安微笑道：「你先回天庭好好休息吧。」
林靈感覺身體輕飄飄地懸浮在了半空，她恍惚間看到牧知安將她橫抱了起來。
他低頭看著懷中的銀髮美人，輕聲說道：「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你有辦法，救她嗎？」林靈問。
牧知安搖頭：「我沒有，即使是登仙也壓制不了被眾生加持的天道。」
他頓了頓，繼續道：「我沒有辦法……但萬物生靈有。」
「當人們被壓迫到極致，後邊就是懸崖，退無可退的時候，在未來淪為家畜和自由二者之間選擇，哪怕面對的是高高在上的天道，他們也會奮起反抗。」
牧知安緩緩抬頭望向天穹：「只是需要一點小小的鼓勵。」
……
咔嚓……
九天之上，因為靈龍不久前的言靈，那以禁忌規則為鎖，限制著原初母神的封印似乎出現了一絲裂痕。
天道那聖潔無比的光輝籠罩著九州，仿佛將漆黑的世界都化為了白晝。
然而若是修士便都能察覺到，她那看似聖潔的光輝根本只是表象。
因為她所掌控的不再是天地規則，而是禁忌規則！
整個九州為她所有，九州生靈抬起頭，面露驚恐地看著天穹之上的天道化身。
還有那被天道化身束縛著的原初母神。
死寂。
這是一場註定了命運的死局。
九州之中，禁忌枷鎖指向一人，無數人凝望著這一幕，卻都只能跪伏在地，眼睜睜地看著它的發生。
然而就在這暗沉沉的天幕下，卻傳來了一道腳步聲。
他像是踩著天梯一步步地往天道的方向走去，而這道在此刻格外醒目的身影也隨之吸引了九州修士的注意。
在兩儀宗外，藍武的目光微微一凝，落在了牧知安的身上，自語道：「牧知安？他怎麼會在這裡？」
人群中，很快有修士傳來了低聲的交流。
「他竟然主動朝天道走去，是想反抗天道？」
「以一己之力違抗天道，這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啊……」
一些人似乎都猜到了什麼，彼此低聲探討。
直至在某個時候，人群中忽然有人輕聲說道：
「可起碼他敢反抗，即使未來死了，至少他不會淪為禁忌之地飼養的家畜……」
這道聲音讓在場的這些人都是陷入了沉默，一些修士的神色複雜不已，他們甚至連反抗天道的勇氣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禁忌之主掌控著九州。
可偏偏這時候一個剛修道十餘載的人卻敢於直面天道的威嚴……
一方是螻蟻，另一方是高高在上的天道。
雙方之間的差距無比的龐大。
可不知為何，人們的心裡都是升起了一絲希望。
他們的目光，都是盡數落在了牧知安的身上。
……
兩儀宗外不遠，幾位禁忌之主剛剛脫離了戰鬥，後退數步，立於天穹之下。
禁忌規則已經覆蓋了大半，等天道處理了原初母神，接下來就輪到幾位羽化境的人皇。
他們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拼命，只需要等待著享受勝利的果實。
然而在這時，幾位禁忌之主卻都是看到了那道從遠處踩著階梯一步步走上來的少年，在他身後是那些向天道跪伏的芸芸眾生，一眼望去幾乎看不到盡頭。
秩序之主目光冰冷，寒聲道：「牧知安，此處禁止通行。」
她在說到這裡時，一股磅礴的氣機已經鎖定了眼前這個少年，如果不是天道對他十分重視，而且青帝等人也在他身後不遠暗中庇佑，她早已出手將此子誅殺。
牧知安抬起頭笑道：「你們剛才想抓人，現在人在你們面前，結果反而都不敢動手了？」
長生之主目光陰冷，他的氣機同樣鎖定了牧知安，不讓他再靠近天道半步。
這時，牧知安忽然不笑了。
他語氣平靜地開口：「九州創世初期，天道為一己私慾，創造九大禁忌，致使九州生靈塗炭，而在那時，有一人鎮壓禁忌動亂拯救蒼生。」
「三萬年後，禁忌之地賊心不死，仍舊是那人，她鎮壓動亂後負傷而歸，卻再次護得一世安寧。」
「此後，她以商妍妃身份創立宗門，禁忌冥頑不化，為奪氣運再次出世。」
牧知安的聲音逐漸地清亮，語速漸漸地加快：「仍是宗主，孤身出手鎮壓禁忌，方平息動亂。」
這聲音以靈氣加持，傳遍了九州，令得九州的生靈都是一陣譁然。
過去禁忌之地曾占據九州的傳聞，哪怕是一些普通人都曾在古籍中見過相關記載。
只是那時候很多人都以為禁忌之地是被泯滅於歲月長河。
然而此時此刻牧知安所說的話，卻超過了他們的認知。
禁忌之主從創世初期就存活至今，屢次試圖侵蝕九州，圈養眾生……
這些話，令得無數人動容，他們仿佛忘了自己此刻還跪伏在地，只覺得這龐大的信息量一時間難以消化。
而一些荒古世家的長老和族長都是動容了，和九州的普通人不同，他們更清楚禁忌之地是真實存在，而且曾經的確掌控著九州很長一段時間。
那是萬物生靈最黑暗的一段歲月。
只是沒有人想到，在那段歲月的背後，原來一直有人默默守護著九州。
她是萬物生靈之母，原初母神。
「殺了他！」
這時，秩序之主忽然大喊，她意識到了不妙。
因為『母親』身體似乎出現了動搖。
長生之主眼中帶著歹毒之意，早就恨毒了牧知安，當即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那手掌仿佛化作一隻巨大的手掌，鋪天蓋地，朝著牧知安席捲而去。
牧知安寂然地站在半空中，緩緩抬起頭，聲音高亢：
「九州自創世以來便得母神庇佑，萬般厄運皆加之她身，殊不知她數萬年來受業火侵蝕之苦，若無母神，便無九州。然，天道為一己私慾，欲奪九州氣運，致九州生靈塗炭，此舉人神共憤，天地可鑑！」
天庭之中傳來了古老的鐘聲。
御座中，登仙精血隱隱散發出柔和的白光，無聲無息地進入了牧知安的身體之中。
他的氣息一節節地快速攀升，直至最後，天幕下的劫雲之中，忽然像是有一道陽光穿透劫雲照落下來。
白色的長袍仿佛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輝。
登仙！
這世上唯一能登仙的方式不是靠修煉，而是承認。
當原初母神承認了某個人，當那個人能夠順利煉化她所化出的一滴精血，便能夠羽化登仙。
在那無數的目光下，牧知安猛地轉頭看向了九州眾生：「現在，你們在向誰下跪？」
量天尺從天而降，貫穿了長生之主的靈識。
轟！
滔天的爆炸聲響徹之後，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無數道目光注視著牧知安，天道的威壓讓他們的雙腿都有些發軟，身體也在打顫。
可那眼神中，卻似乎多了些什麼。
而在那同一時間，西域之中，妙依菩薩托著玉瓶，抬手掐訣，一縷縷的金光將整片西域籠罩其中。
那禁忌規則似乎也在此刻被驅逐出去。
而後，不知是誰先鼓起莫大的勇氣，雙腿打顫卻堅定地站起了身。
隨後不久，又有一個人支撐著自己緩緩地站了出來。
東洲禁區中，葉靈璇改寫了部分禁忌規則，在禁忌規則的加持下，修士們緩緩地起身。
輪迴禁地，不朽禁地的規則同樣在此刻改寫，先前的威壓感仿佛在這時消失了許多。
九州的生靈，陸陸續續地從地上爬起。
姚夢眼神微動，似乎明白了牧知安的打算。
天道本就是由眾生意志所凝聚而成的集結體，她的力量源於眾生。
或許不會所有人都敢反抗，直面天道的威嚴。
但只要有半數敢於對抗天道，她的力量就會產生遭到大幅的削弱。
天道也察覺到了底下的動靜，她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冷意：「明明只要在我的掌控下生活就好了，還真是一幫不聽話的逆臣呢。」
她的目光透著高高在上的淡漠，居高臨下：「你們以為九州究竟是誰的？」
牧知安抬起頭，平靜道：「九州，是萬物生靈的九州。」
「並非先有天道才有萬物生靈，而是生靈孕育出了天道。」
天道不再出聲，靜靜注視著牧知安。
她的身上仿佛沾染著濃郁的神聖光輝，她面目模糊，但卻莊嚴肅穆。
「牧郎還真是讓我意外……原來你從一開始就在打喼著這個主意麼？」
「當生靈不再敬畏我，我的力量自然也會變弱。」
她冷幽幽地說道：「不過你真的以為被隔絕於九州之外的時候，我沒有準備任何後手麼？」
下一個瞬間，天道緩緩抬起清亮的眸子。
無主之地中，那數道天道的意志融為一體，而後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輝，急速地朝著天道的身體之中鑽了進去。
天道意志中有她過去一直以來收集的氣運，而這些氣運，已經足夠她結束這場戰鬥！
幾乎在意志進入體內之後，天道的氣息便是陡然間暴漲，恢復了最巔峰的狀態。
然而正當天道打算開口判決這些反抗她的逆臣時，卻忽然感覺腦海中閃過了無數的片段畫面。
而那些畫面都在傳輸出各種信息。
『好爽』『主人好厲害』『想做主人的奴隸』『好想讓天生爐鼎的靈氣充斥身體』『想要更多……』
無數的信息紛雜不斷，而伴隨而來的還有那滂湃到極致的爐鼎靈氣湧入了體內。
那一瞬間的衝擊令得天道的雙腿一顫，臉頰上泛起了一片潮紅，險些直接軟倒在地上。
而就在這時，天穹之下，一道漆黑纖美的身影忽然暴掠而起。
魏夢柔右腿上的黑色蝴蝶印記如同活過來了一般，朝著天道的方向緩緩飄來。
天道吃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魏夢柔：「原初母神？」
「不……不對，你不是原初母神，你是她的一部分？！」
這一刻，天道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商妍妃會如此虛弱了。
並不光是因為商妍妃的靈識被天道之箭磨損，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將她自己的『過去』和『未來』都融入了這名黃裙女子身上。
而此刻，魏夢柔右腿中掠出的噬仙鎖直接將天道束縛了起來。
牧知安忽然大吼：「鳶蘿！」
一股澎湃的意志降臨終於完全從天庭中降臨，出現在了九州之中。
天道猛地抬起頭望去，卻赫然看到了眼前出現了一個銀髮蘿莉。
她正靜靜地注視著天道。
天幕之下，天道的臉頰還泛著酡紅，她壓制著體內紊亂的靈氣，緊盯著眼前的這道嬌小身影。
「你也是天道？可我過去不曾察覺到你——」
鳶蘿神色淡漠得沒有絲毫感情，似乎此刻的她才是真正的天道，沒有『人性』的新天道。
她平靜地說道：「過去我一直在天庭，等待著取代你的機會。」
「如果非要說的話，我算是你老公的小情人吧？」
她的聲音中首次帶著一絲調侃，緩緩朝著天道伸出了手：「我會取走九州生靈對你的信仰，至於你的這道人格，這之後就交給他來處置吧。」
……
當天道被新天道取代，天穹下的劫雲似乎也在逐漸地消散。
湛藍的天幕下，陽光明媚動人。
九天之上，穿著雪白衣裙的新天道鳶蘿已然代替了舊天道，成為了九州真正的天道。
她恢復了原來的御姐姿態，靜靜地注視著牧知安：「舊天道的那道人格我已經留在了天宮深處，她還殘餘著部分力量，但不會再造成任何威脅，該如何處置就由你來決定。」
牧知安輕輕點頭。
稍許的沉默後，鳶蘿再次開口：「我要走了。」
「今後我會代替九州的天道，繼續執行天地規則。」
這時候的她已經沒有絲毫人類的感情，正如她一開始所說的那樣，她的人格就是參考了其他女人模擬出來的而已。
而如今，已經沒有繼續保留『鳶蘿』這個人格的必要了。
潔白的裙擺似乎逐漸地化為光粒子消散，緊接著是鞋子，再到她的身體似乎也在慢慢變得透明。
牧知安忽然笑著說道：「反正都要走了，離別前能不能滿足一下我的願望？」
鳶蘿不解地看他，直至察覺到他那緊盯著自己的目光，似乎明白了什麼。
隨後不禁輕嘆了一聲：「你這人是真的沒救了。」
「怎麼會有人對一團光球發情的，你是有什麼特殊的癖好麼？」
牧知安剛想說些什麼，但這時，鳶蘿已經上前了一步，一把摟住牧知安的脖頸，將冰涼柔軟的紅唇輕輕吻在少年的嘴唇上。
隨後，緩緩睜開了鮮紅色的眼眸，低聲道：「這是最後一次了。」
她說完轉身正要離去。
牧知安望著她逐漸透明化的身體，他忽然一把抓住了鳶蘿的小手，而後沒等她反應過來，便是低頭吻住了她的紅唇。
天生爐鼎的靈氣不斷地灌入她的體內，鳶蘿那原本逐漸虛幻的身影竟然在重新凝聚，她猛地睜開了紅眸，推開了他，不可思議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如果擁有自我人格，九州就不會再有天道掌控秩序規則……你知道那樣做的後果麼？」
「為什么九州非得有天道才行？」
牧知安笑了笑：「讓他們自己決定九州的未來，不是挺好的麼？」
「這麼大公無私？」鳶蘿輕聲道，只是卻抬頭凝望著他。
雖然神色平靜，但卻似乎在期待著他的回答。
而在這時，牧知安察覺到了九天之上，似乎出現了幾道身影。
是姚夢等人……
她們不知道大戰後給點私人空間麼……牧知安心底瞬間感覺到了壓力。
可現在箭在弦上，為了留住鳶蘿，他只能佯裝沒有察覺到眾人。
而後，低頭認真地凝視著她，說道：「我當然不至於那麼大公無私。」
「我只是單純想要我的小鳶蘿一直留在我身邊而已。」
鳶蘿的眼神，逐漸地發生了變化。
「渣男。」
「死變態，竟然會有對著光球發情的變態……而且過去還一直盯著別人的腳看，你就這麼喜歡女人的腳麼？」
牧知安沉吟了片刻：「額……能不能多罵點？」
「發情男，抖M，你這個無可救藥的足控……」
鳶蘿不知道到底哪裡學來那麼多罵人的詞彙，愣是一個詞都沒有重複，只是在她清純甜美的嗓音下，這樣的罵聲似乎都格外動聽，足以讓抖M興奮到極致。
終於，她似乎也累了，聲音漸漸地消失。
「沒詞了？」牧知安笑了笑。
「還有。」
她默默地伸手抓住牧知安的衣領，額頭貼在他的胸膛。
抬起眼帘，充滿嫌棄地瞥了他一眼，而後吻在牧知安的嘴唇上。
稍許，她踮起腳尖，伏在少年耳邊，輕聲呢喃道：
「其實我也想陪在你身邊。」
牧知安露出安心的笑容。
然後，他摟著鳶蘿的腰肢，轉頭看向了身後那正帶著玩味笑意看著自己的魚兒們。
不知為何，忽然感覺腰部隱隱作痛……
……
九州後世記載，天道產生人性，令禁忌之地禍亂九州。
天庭之主降臨世間，鎮壓動亂，後攜一眾修士飛升天庭。
此後，九州再無天道。
……
牧知安感覺自己很累。
他有一種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的感覺。
一場很美好的夢，在夢中，他坐在天宮深處的大床上，躺在魏夢柔的大腿上，奶熙的人心埋住了他的臉，而邊上則坐著姚夢和葉靈璇。
宗主姐姐則是在主座上，如同母儀天下般溫柔地看著底下的打鬧，旁邊還有許多的女人……甚至已經可以開一場大（）趴了。
恍惚間，他隱隱聽到了什麼聲音，於是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和畫面中的場景幾乎一模一樣！
「牧郎……你醒啦？」
耳邊傳來了清冷悅耳聲線，當牧知安完全睜開眼睛時，便是看到了乳量下作的白若熙正跪坐在他身旁，溫柔地望著他。
「……什麼情況？」
牧知安愣了一下，隨後，他的腦海中湧入了一段不久前解決了天道後的記憶。
在處理完天道之後，他為了留住鳶蘿，當著眾人的面向她示愛了……然後順利將她留在了身邊。
在那之後，他們飛升天庭。
那時的他以為自己怎麼說也是親手葬送了禁忌之地的『主角』，不至於鎮壓不住區區幾個女人。
於是，就在天宮之中來了一場昏天暗地的大狂歡。
然後就睡到了現在。
雖說天庭靈氣能夠源源不斷地進行補給，但看這樣子，她們似乎都還有些意猶未盡。
「牧郎應該還沒問題吧？」白若熙帶著關切的語氣問道。
「你還不可以休息哦。」
牧知安：「……」
望著柔弱可人的白若熙，還有不遠處的諸多魚兒們，牧知安陷入了短暫的沉思之中。
過去他一直以為，平了葉宇，自己就能夠成為這個世界的主角。
可好不容易平了葉宇，蕭華又成了『主角』。
解決了蕭華，結果天道又選擇了新的『主角』。
最後他連天道都幹掉了，他個人界面上的女主角標籤也早就消失無蹤。
這次主角終於不會再來他面前跳臉了。
然而……眼前這幾位天選之人的女孩卻成了主角，甚至敢騎到了他臉上來。
仿佛死心般，牧知安輕嘆了一聲，隨後將白若熙摟進了懷裡，卻扭頭吻在了旁邊的魏夢柔俏麗臉蛋上：「等我去找宗主姐姐要點原初靈氣，就繼續去鎮壓你們！」
……
「飛升天庭第一日，姑且就叫天庭一年的一月一日吧，今天開始我要寫日記，記錄自己一天奮進的生活，爭取努力修煉早日合道，免得天庭之主只有悟道境太丟人。」
「一月一日晚上，奶熙找我雙修，我拒絕不了她的請求，答應了，但明天開始一定努力修行。」
「一月二日，夢柔姐亂我道心，我當場將她鎮壓了。牧知安啊牧知安，你不能再這麼墮落下去了。」
「一月三日，雙修。」
「一月四日，這次我發誓一定要努力修煉，不能再沉迷人心墮落下去了。」
「一月五日，雙修。」
「一月六日，雙修之後我開始認真修行，但姚夢和芊兒來看望我，這仙子一直在我懷裡蹭來蹭去亂我道心……真是個可惡的仙子，今晚便將她鎮壓了。」
「一月七日，和宗主姐姐深入交流感情。」
「一月八日，開（）趴。」
「一月九日，這幾天沒空記錄，因為開趴持續了五天。」
「一月十五日，我將天道的病嬌人格放出來了，她很憤怒地表示早晚要把我帶走，但被宗主姐姐帶去私下教育了。」
「一月二十三日，我真的對女人沒興趣了，我發誓。」
「二月三日，開（）趴。」
「……」
「二月六日，洛檀和靈璇妹妹都羽化飛升了。我今天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以前我總覺得自己就是這世界的主角，但最近我忽然發現，我好像從頭到尾都是『輔助』，也從一開始就沒辦法做主角。」
「因為，她們才是主角。」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