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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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外面進來,幾個姨先後脫鞋上炕,陪在姥姥姥爺身邊搖起了太陽,說了什麼書香也沒著耳朵聽。

  舅媽都在下面坐著,除了他這個男的,幾乎所有女眷都裝進了這十幾二十平的小屋裡。

  舅舅和姨夫們在屋外搓麻,湊了兩桌,挺熱鬧。

  其實屋裡也挺熱鬧,炕上地下,層次分明,當然也熱,期間,書香就抹了幾次腦門上汗。

  好在這時四舅媽言聲了。

  環顧左右,她說:「爺爺奶奶忙一上午了,也沒得閒,我看咱就別在這兒攪和了。」

  分坐一旁的二舅媽和三舅媽當即響應起來,姐倆說可不,示意炕上的大姑二姑三姑歇著,至於說四姑,則被她倆拉起手來。

  「老姑也前院介吧。」

  二人眼裡,這「四」和「老」似乎區別不大,「要是沒事兒,就多待會兒。」

  老姑剛站起來,炕上的老男人就把手揚了起來。

  「妙人……」他嘴裡呼喚著,妙人就朝他「嗯」了一聲,不過沒回頭。

  「晚上還過來。」

  聽到一「嗯」之後,老男人笑了,他說吃飯前兒,「就告訴四姑父了。」

  沒見他四姑娘言語,他把目光又轉到了他外孫子的臉上,「咋不說話呢半天,晚上,跟你媽你爸一塊。」

  這「一塊」後面理應加個「來」字,所以他外孫把這個字補上了,「來。」

  二舅媽和三舅媽說妙人瘦了,「是不是,都扣眼兒了。」妙人把頭一歪,說「哪有」,拍了拍自己小肚子,說瘦嗎,「這兒都起來了還瘦?」

  順著「這兒」和這個反問句瞅過去,書香看到了掐腰的黑色系帶,也看到了兩條脆生白嫩的藕段,當然,掛秧葫蘆的身子也落進了眼裡。

  和這個午後一樣,內天媽穿的也是這身無袖連衣裙。

  當一切歸於平靜時,媽踢了他一腳,媽說:「沒出息,你還委屈了?」

  緊接著,媽又趟了他一腳,「還不起我這兒?!」

  起他倒是起來了,卻沒離開,抹了幾下眼角就麻溜地把煙找出來,放到了媽手底下。

  他跟媽說,當時淨想救人了,手一攏把火點著,也給送了過去,「賴我,」他說,話不免有些支吾,「把上午踢球內茬兒給忘了……這要是把命搭進去,就再也找不著你了。」

  媽銜起煙來嘬了一口,啥都沒說,真的是啥都沒說。

  挪到媽屁股後頭,他把手給她往肩上一搭,邊揉邊保證,「向太祖發誓,以後絕不這樣兒了。」

  「我你都瞞著都騙。」

  這回媽言聲了,扭過臉來還瞪他一眼,「你還保證,保證個屁啊保證!」

  他點頭哈腰,手仍舊搭在媽身上,他說真的,「騙人是小狗不得了。」

  「呸!」

  肩抖了一下,「要當上外面當介,我不缺少。」

  語聲倒是綿軟下來,想必是雨過天晴了,果然——「成心是嗎?老揉一地界兒不熱?!」

  熱,還有不熱的,然而身前的身子又抖了一下,連同發梢。

  內一瞬,媽脖頸處浸潤著的細汗如此清晰,海飛絲的清香也飄進了他鼻孔中。

  話說這麼擰著身子確實不太得勁兒,他就連忙建議:「要不,媽你躺著,躺下我給你揉。」

  「這會兒知道心疼你媽了?」

  孩子似的。

  書香也是孩子,把手搭在媽的胳膊上,推了推,還歪起腦袋看了看,「躺下吧媽。」

  「把門關上介。」

  於是,書香衝到當院把門頂上。

  其時日頭也和現在一樣,燒腦瓜門兒,透過窗子看到媽媽在脫裙子,他就順道把西角門也給帶上了。

  折身跑回屋,媽套上體恤衫剛躺下,「不睡覺又幹啥來了?」

  「不說好的躺著揉嗎。」

  媽沒吱聲,卻把身子翻了過去,趴在了枕頭上。

  此情此景,他脫鞋上炕爬了過去,「完事你給我掏掏耳朵?」

  媽說是得給你掏掏耳朵了,「省得年紀輕輕就眼花耳聾。」

  儘管正話反說,確實求之不得的好事兒,欣喜之下,他差點沒往媽屁股上跨。

  當然,差點就是差多了,所以他跪在了一旁。

  一番揉捏敲打,他問媽這勁兒如何,還行嗎。媽哼了聲,沒說行也沒說不行,卻突然撂了這麼句,「跟鳳鞠怎了?」

  「也沒怎了。」

  「那怎不歡喜了?」

  「沒覺著啊,挺好的麼不是。」

  「可告你了,敢欺負人家,饒不了你。」

  「知道。」

  寬鬆的衣角被磨來擦去,其下隆起的球體隨之暴露出來,還給當間兒切了一刀。

  順著細腰往一側遊走,指頭勢必會鑽進內道縫隙里,興許還能掏出個什麼寶貝來,這當然是假設了。

  事實也就眼睛盯在那兒,背過腦門上的汗,手就朝著另一側揉推過去。

  媽好像說了句什麼,眼前一晃,他左手隨之騰了起來。

  「按著我腰幹啥?」

  媽說的是這話,而此刻他右掌一片柔軟,他看了看,脹肥的奶子正被抓在手心裡。

  只一瞬間,這隻手也騰了起來,媽也坐了起來。

  她粉面通紅,她說行了行了。

  「不還沒給我掏耳朵呢?」

  白花花的肚皮一閃而沒,連腿根都給擋了起來,只剩下兩條肉色長腿橫在炕上,「回再說,回再說。」

  內一刻,卡巴襠里掖了根棍子,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此刻,臉又紅了,而且卡巴襠里的棍子也支起來了。

  「小妹這一天到晚閒不住,能胖嗎她?」

  「你得說咱家有胖人嗎?」

  「她四姑這個兒不在那戳著呢,就算胖,也顯不出來。」

  靈秀對幾個姐姐說,不沒到歲數呢嗎,將來,她說將來等抱孫子了,「我也哪都不去,我也東蔭涼倒西蔭涼,啥都不操持。」

  先頭還在笑,而後扭過臉時,她抿了抿嘴,笑就藏在了內張粉面里,「怎辦內,比不了你們。」

  東牆上的相片跨越著年代,紅裝綠裝以及黑白色都羅列在鏡框上,可能也在說著什麼,或者是說過什麼,不過此時都消失在歷史長河裡,定格成了永恆。

  二舅媽和三舅媽說暑假來過一趟,結果卻沒見著人——「怡子沒在家,你也不說過來看看。」

  靈秀說:「我倒想過來呢……」這麼笑著,招呼起幾個嫂子。

  四下里不知是誰說的,這麼熱的天,報說晚上還有雨呢。

  「不我們家大姑來了。」

  「香兒耷拉著腦袋,幹啥呢?」

  這是去前院時,舅媽們說的。

  她們還說:「你倆舅舅還埋怨呢,說放暑假也見不著人。」

  書香說踢球呢,「得打比賽。」

  「淨找轍,你媽不來你也不來唄。」

  進了前院,三舅媽把鞋拿了出來,問書香看大鵬沒,遞了過去,「試試。」

  書香搖了搖腦袋:「說好在這兒等我,誰知幹啥介了。」

  扭臉又問表嫂沈怡。

  內邊正搬桌子,支支吾吾的也不知說的是啥。

  「回我再找介吧。」

  邊答覆邊換鞋,起身轉了一圈,抬起腳後跟還顛了顛。

  二舅媽說耐嗎。

  書香說耐,太耐了,「妗子準是照我尺寸買的。」

  「聽聽,在學校不定有多少俊閨女追呢。」

  這話來的突然,在二舅媽笑呵呵中,書香也被三舅媽捏了捏臉蛋,「是不是吧?」

  「沒有,真沒有。」

  書香這邊剛把話撂下,二舅媽內邊就接了過去:「有肯定也不說。」

  切了一聲,她笑了起來:「什麼年代了都,還有沒有的,不一樣嘍。」

  有點小鼻音兒,書香看了看,等著下文呢,但怎麼個不一樣卻沒說。

  適時,三舅媽彎腰探到書香腳後跟里杵了杵。

  書香說還幹啥。

  三舅媽起身比划起手指頭,「稍微大不點,冬天穿正合適。」

  說後半句時,目光已經轉到靈秀身上。

  「多大了都?」

  「多大不也孩子嗎。」

  「白眼狼,也不說個謝謝!」靈秀似笑非笑,睨著兒子。書香咧了咧嘴,正要說兩句,媽內邊已經把臉扭了過去。

  三舅媽搖了搖頭:「謝啥謝,真是。」

  知道兒子在秋著自己,靈秀收起笑來,張羅著催促起大伙兒:「還等啥呢?圍桌吧。」

  她說過些日子可就八月十五了,對倆嫂子說,孩子們不擱姥家了嗎,「鋪子裡的事兒讓我倆哥哥去操持,你們就安心留這兒,多住幾天。」

  沒上桌,反倒稍在了沈怡身後。

  也不知哪招惹媽了,弄得書香嘀嘀咕咕,起了坐坐了起的。

  二舅媽說:「是不是到點了?」

  同樣白淨的三舅媽也仰起臉來,「該走了?放學可直接過來。」

  然而媽卻一直沒言語,甚至目不斜視,瞅都沒瞅他。

  蔫溜溜地走出來,到院子外才想起來沒推車呢。

  二返頭堂,進院推車,去茅廁打掃這功夫,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

  是大鵬。

  書香說:「走路怎不帶個音兒?」

  竟差點忘了問他才剛乾啥去了。

  大鵬說去西院了,也把東西從口袋裡掏了出來,「表叔你看。」

  書香沒看,書香抖了抖雞巴,忽地想起什麼,忙問:「他什時候來的?」

  愣了會兒,身後才說:「今兒個來的吧。你看,磁帶拿來了。」

  書香回頭看了下,隨後系上褲帶,朝大鵬揮起手來,「進屋先告一聲,這個回頭再說。」

  村口等海濤時,書香掏了根煙,回頭就說了:「在西院都說啥了?」

  「就這磁帶的事兒。」

  大鵬把東西掏出來,遞了過去,「他手裡可還有好的呢。」

  「好的?」

  隨後,大鵬把內天開始時看見的東西講了出來:「抽屜里滿滿騰騰的。撲克,西洋掛曆,還有香港的內叫什麼龍虎的。聽他說,都是查封走私過來的。」

  說到最後,倆眼真能電人了,「還有沒穿褲子的吶!」

  書香若有所思。

  「他說這些東西表叔也能弄來。」大鵬指了指表叔手裡的磁帶,「還說這都工商局查封來的。」

  書香說查他媽媽屄查,搭理他屄養的內,當即就把磁帶塞回到大鵬手裡。「咋了表叔?」

  「進屋前兒你姑奶說什麼沒有?」

  大鵬搖了搖腦袋,一臉迷瞪,「就讓我試試鞋來,姑奶啥都沒說。」把磁帶又遞了過去。

  書香用手攔了攔,愣了會兒,才說:「在西院就沒提別的什麼?」

  「說了,說這回沒騙人吧。」

  「沒騙人?啥意思?」

  表叔這話的後半句大鵬半個月前也曾說過。

  十一點左右打集上撤下來,也到飯口了,說好了還要去浩天家串門,哥幾個就在燒烤攤上把吃食也給買了。

  幾個人正合計怎把生扎打回去時,消失已久的許加剛提溜著暖壺就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里。

  湊到近處,他說好久不見,邀請大伙兒坐下來吃個飯。

  煥章說得去浩天家聚齊,遂把目光轉向眾人,「咱也回去拿暖壺吧。」

  大鼻海濤等人沒意見,又都把目光轉向大鵬。

  大鵬環視一圈,最後和煥章碰了下頭,就留下來了。

  「聽說又晉級了。」

  羊肉串滋啦啦的,濃煙中,混著辣椒和孜然的味兒在敲打著胃口。

  大鵬說晉了,「明兒接著踢呢。」

  「牛逼啊,為自行車廠爭光了。」

  不知哥們暑假都幹啥來,曬得這麼黑,還問說六十支兒夠不夠。

  大鵬說倆人吃夠了,也不少玩意呢。

  「再來十個腰子。」

  大鵬說:「吃得了嗎?」

  「把嗎去了。」

  大鵬以為大姨跟三姐都在家呢,進門之後才知道,算一塊才倆人。

  「她們都幹啥去了?」

  「玩去了。」

  打牌不也得飯後再去嗎,再說才剛十一點半。

  「倆人多好,不更隨意。」

  確實隨意,東西放桌子上哥們就把衣服脫了,「我說你不熱?」

  熱,但大鵬只把短袖脫了。

  「焐著個大褲衩,找著屁股長疙瘩呢!」

  大鵬說不有電扇呢嗎,然而一杯扎啤下肚,他就變注意了。

  「說啥來,聽我的准沒錯。」踩著這道聲音,大鵬穿著小褲衩打西屋走了出來。「這腰子啊,咱倆一人一半。」大鵬說不行,又擇出去仨,「有倆我就夠了。」

  「這麼多呢,倆哪夠,這玩意可是大補。」大鵬說這玩意腥,捏起來聞聞。「啥腥不腥的,吃吧你就,又不是帶血的毛蛋。」

  這麼一攛掇,大鵬就嘗了一口。

  裹著辣椒麵確實沒吃出腥來,也搭上是就熱吃的。

  「要是沒事兒,今兒就住這兒。」

  一個人來的話,大鵬沒準兒就住下了,可內邊人都還等著他呢,就回絕了這份好意,「再說,也沒告我媽。」

  「他們誰回去給捎個信兒,要不,告你姥姥姥爺一聲不也成嗎。」

  哥們說就算不告訴,不也這麼大了,還啥都怕。

  就此,把煥章還給搬了出來,「得跟他學,知道嗎!就搞對象這事兒,不也沒告他媽。」

  內情大鵬不甚了解,所以,也沒開口表態。

  「最近也沒去陸家營,琴娘來過沒?」

  「沒見著姑奶啊,也沒聽煥章叔講啊。」

  「一口一個叔,你咋不叫叫我呢?」

  「叫你啥?」大鵬「呸」了一聲,說玩去,「該是啥是啥,哪有瞎論的。」

  「鄉親輩兒不就瞎叫嗎,他媽我都叫琴娘了,你這還老自降身份。」

  而後給大鵬扔了根煙,說誰跟誰近,「說你死硬還不耐聽,人城裡不都姨娘這麼叫嗎,這叫的多親。換省里,還都叫姐叫哥呢,要是叫人家姑奶,沒準兒還抽你呢。」

  笑著喝了口酒,大鵬把煙點上了,說在家哪有那麼論的。

  「哥哥早就說了,你就嘴硬。」轉而問:「一暑假了,你媽都幹啥來,也不說來夢莊轉轉。」

  大鵬說咋沒去,遂提起前一陣在遊戲廳里的事兒,「不都告你了嗎。」

  「那怎沒聽你大姨說呢?」

  就此,哥們還表示,「這不想我姨了。」

  大鵬指著他說:「還說呢你,一猛子紮下去,誰知你幹啥介了。」

  「能幹啥,瞎雞巴轉悠唄。」

  看樣子是瞎雞巴轉悠來,不然內臉和內身上也不會賽過黑李逵不讓猛張飛。

  「踢球又不帶玩。」

  說著說著忽地來這麼一句,臉蛋子也嘟嚕下來,還一副苦大仇深樣兒。

  說即便就算現在,也融不進圈子,更沒人拿正眼去看他,「熱臉貼冷屁股,你說圖什麼?」

  大鵬說咋就沒帶你玩了,球不都踢了好幾次了,「背後鏟我表叔,不也沒說你啥嗎,事兒過去了都,還想它幹啥?」

  苦大仇深沖大鵬「漬」了一聲,還扭了下臉。

  「這不就咱哥倆說嗎,跟外人能說嗎。」他仰著臉,嘬了口煙,「大冬天的在小樹林裡跪著,雞巴都給我跪麻了,還不讓我說兩句?」

  看他在那歪著腦袋,大鵬說半天幹嘛呢,「不聽你訴苦呢。」

  「喝酒,喝酒。」訴苦的抄起酒杯,大鵬就也跟著抄了起來。「在溝頭堡,啊,開玩笑還提來著呢,得好好給我找補找補。」

  大鵬說找補個屁啊,誰給你找補,笑著說怨誰,「內天你准喝酒了,不喝也不會上班裡打人家介。」

  「喝了,能不喝嗎。」

  苦大仇深放下酒杯,但臉還繼續保持著仰起來的姿勢,「還沒少喝呢。」

  不知為啥要拉長調子說,還眯起一隻眼來看向大鵬,像是貧下中農分得了田地,由鬼變成了人,臉上終於漾出笑來,「暈乎乎的一睡,挺爽。」

  「你這揍性。」

  大鵬放下酒杯,笑著說你就討厭,沒事兒非得找事兒玩,「人家煥章叔招你惹你了。」

  隨後說當時自己沒在場,在場的話肯定也打不起來。

  「吃啊,別閒著,都打掃了。」

  哥們把腰子給大鵬扔到近前,小煙一叼,腳丫子一抬,踩在凳子上顛了起來,「這叫啥?這叫不打不相識,要不,你說哪有,啊,哪有那啥,對不對?」

  「玩歸玩鬧歸鬧,我表叔是事兒多,可他是惹事兒人嗎,煥章叔不也不是那人嗎。」

  「照你這麼說我是惹事兒的?」

  「切」了一聲後,哥們說去夢高打架是怎回事,「十來個人打一個叫不惹事兒?也就你嘴裡說得了。」

  「瞎說吧你。」大鵬說內是鳳鞠小姑姑挨欺負了,「就算我表叔跟煥章叔都不出頭,連生叔和大鼻叔也會出頭管的。」

  哥們嘴一撇,手一伸,「淨說風涼話,挨欺負的人多了,還不是仗著有人。我告你大鵬,辛家營內倆玩意跟陳浩天一個揍性!」

  大鵬說這不是仗著不仗著的事兒,「給擠兌急了不沒轍了嗎。」

  「不還是欺負人嗎。」

  大鵬說話不能這麼說,「都被騷擾多少次了,光我知道的就兩三次。」

  「那照你這意思,我師父給自行車廠送勞保,不也是騷擾嗎。」緊接著就「啊」了一聲,「對不對?」

  「我哪知道。」

  「你是不知道,不沾你身上會說著呢,不就向著他們說嗎。」

  「怎成向著了?事實就是嘛!手心手背都是肉,讓我怎說?行啦,你這喝完酒就沒完沒了。」

  「嫌哥哥話多?」

  「嫌不就不來了。」

  「還讓哥哥說話不?」

  「半天不都沒閒著嗎。」

  「還讓不讓吧?」

  「兄弟錯了行嗎!喝酒,咱不說了。」

  「兩壺扎啤都喝了才多少?兩泡尿不就下去了,得把串跟腰子都包圓了。」

  拍著大鵬肩膀,哈哈哈地,隨即又點了根煙,「二五眼人敢這麼幹嗎,不敢,肯定不敢!這叫啥,這叫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腿耷拉下來,人往椅子上一靠,朝大鵬又「哎」了一聲,「你表叔他大爺,內些年啥沒幹過,當兵時比咱歲數還小呢,他內媳婦兒不都搶來的。」

  煙越抽越多,話也越扯越遠,「說白了,這叫富貴險中求,拳頭大了就牛逼,背後誰還敢說三道四提內些事兒。」

  大鵬說你這都打哪聽來的,「淨瞎說。」

  「什麼瞎說,還有你四姑爺,知道在學校都幹過啥嗎?」

  嘬了口煙,大鵬說幹啥哩。「我大堂姐知道不?」大鵬說知道,不一中老師嗎,「咋了?」

  「咋了?被你四姑爺玩了,肚子都給玩大了!」

  大鵬臉兒掛不住了,「胡說八道!可不能順嘴瞎禿嚕!」

  「我能昧著良心拿自己親堂姐開玩笑嗎?不天打五雷轟?」

  揚起手擺了擺,說不提了不提了,話卻還是甩了出去,「不就欺負人嗎,還有你四姑奶,看著挺那個,背地裡,嘿,就一狐狸精。」

  大鵬也把手揚了起來,往身前一擋,說打住,「說點別的行嗎?」

  知道哥們上頭了,也怕他繼續下去沒個頭,忙道:「內啥,上回說的內封神系列來了嗎?」

  「我也就跟你碎碎嘴,跟別人提嗎我,上趕著去拍人家都未必理你,還說這個,不找死麼!」

  大鵬拍著他肩膀說,杯中酒了,幹了。「你挨打是不假,不也打我表叔跟煥章叔了,不看我面,不還有我媽呢,兩邊又都是親戚。」

  「都是親戚,都是親戚。」

  揚脖幹了扎啤,腦袋一耷拉,就在大鵬站起身時,哥們猛地又抬起頭來,「沖你媽這麼疼我,啊,咱啥都不計較了。」

  「哥哥有度量。」

  抱著哥們肩膀,大鵬說飯都吃好幾次了,也說開了和解了還提舊帳幹啥呢,說把好的都拿出來,推著他進了西屋。

  有日子沒過來了,牆上又貼了不少海報,都是泳裝的。

  書桌上面墊了塊玻璃板,還壓了不少相片。

  「這不我表叔他大爺嗎。」一旁擺著的還有幾張。

  「都內啥,廠慶內天照的。」

  「什時候玩開相機了又,二姐照相館的嗎?」

  「我老叔的,我就混個熱鬧,瞎玩瞎拍。」

  「這還叫瞎拍,拍的多好。」

  哥們說好管啥用,跟孫子似的忙乎半天,腿兒都累軟了,「內天也喝酒了,最後都給吐出來了。」

  「非得喝,又沒人逼著。」

  「不高興才喝嗎,你表叔也去了。」

  看他在那叨咕叨的,大鵬說找啥呢還,不說把東西拿出來。

  哥們說找鑰匙啊,說之前不沒在家嗎,「也不知是誰翻騰我抽屜來著,可能是三姐吧。」

  「三姐不跟我大姨住一屋嗎,怎還翻你抽屜?」

  「誰知道內。」然後誰知道找出鑰匙,把抽屜打開,磁帶一拿,這就要給鎖上。

  大鵬眼疾手快,把手伸了進去,「都啥?」

  「什麼都啥?」

  越是這樣兒大鵬就越起疑,尤其之前還是上了鎖的,「掖著藏著的,都被我看見了。」

  非但沒鬆手,內只手也上來了,摳著抽屜就往外拉。

  「別把我新買的桌子弄壞了!」

  「又不是三合板的。」

  抽屜就被捩開了一小半。

  「還說哥哥呢,哥哥就這樣兒?不藏心眼子嗎!」

  邊說邊盯著裡面內五顏六色的東西——女人一水兒赤身裸體,比牆上貼的海報還直接,也更暴露,「都哪來的?」

  「買時人家說是抄來的,你當哪來的?」

  「不問你呢嗎。」

  「可別給我弄亂了,剛歸置出來的。」

  大鵬沒再揶揄,也沒工夫揶揄,都不知看哪個好了,於是撿最上面的一本抻了出來,可還沒翻就從裡面掉出四五張相片。

  「這都啥呀?」盯著相片,大鵬一臉詫異,「也買的?」

  「你說啥?」

  撿起相片時,大鵬倒吸了口冷氣。

  「喜之郎唄。」

  「喜之郎是啥?」嘴裡嘀咕,大鵬眼珠子也蹬起來了,「連褲衩都不套?!」

  「不套還不好,套著還怎給你解饞?」

  「濕成這樣兒了都!」哆哆嗦嗦地,後面禁不住又加了句「天吶」。

  「特寫知道不?」

  特寫大鵬倒是聽說過。

  「肥不肥,嫩不嫩,花瓣屄都飛起來了。」咫尺間,大鵬又倒吸了兩口冷氣。「要不怎叫特寫呢,拍的不就是內,啊,還有這個,毛都剃了。」

  「我,我天!」

  碩大的屁股,屄開著花,除了咽唾沫,大鵬似乎別無他法——盯著手上內些赤裸的身子,強烈的視覺衝擊,他硬了,他說:「拍的是一個人嗎?打哪買的你?」

  「我都不知給她們捋多少次了,就沖這身兒,啊,穿著絲襪的嫩肉,每次我都硬的不行。」

  漬漬漬後,還把手伸了過來,指向其中一張,「你看這屄毛多濃,剛才內張剃了的,對,就這張,跟她是同一個人。」

  於是大鵬就又看到了他說的內張相片——屄剃得光溜溜的,毛給裝進一個褶巴巴的保險套里,還給打了個結。

  「看見沒,屄都翻起來了,肯定是剛操的。」給出答案時,又給大鵬出了一道新題,「知道慫都哪去了嗎?」

  正來回對比兩張相片,大鵬搖了搖頭。

  「外面沒有,肯定屄里裹著呢唄。你看這個,還有這個。」

  如他所說,餘下的內幾張,屄口確實泛著一股白漿。

  「這個這個,你看,還穿著鞋呢。」

  邊角處露出來的確實是高跟鞋,而女人也正仰躺在褥單上,整個三角區被水漬印透了,包括褲襪里的屄。

  其餘只是角度略微不同罷了,同樣也都是雙腿大開——或屄唇翻卷,或屄穴被撐開一道硬幣大小的洞。

  無一例外,絲襪也全都濕透了。

  「都是大人吧?是雞嗎?說呀,都哪買的?」

  不見回應,大鵬推了他一把,「給我來兩張。」

  剛把話撂下,眼前一閃,竟被對方一把奪了過去,「你當趁多少?就這麼點兒!」

  大鵬一愣,指向他手裡說:「這麼多張呢,給我來兩張,來兩張!」撲過去時,抽屜已經給鎖上了,「幹嘛收起來?!」

  「不收起來還揚出去?」

  「拿出來看看,看看啊,怎這麼尖呢?!」

  「我尖?我怎尖了,剛才沒給你看?」

  「給看還收回去?開開啊,把抽屜開開!」

  「親兄弟明算帳,這要是讓你媽……」

  「我媽咋了,我媽又不管,又不翻我抽屜。」

  「那可背不住。就我姨——」便秘似的,用勁過猛估計嘴都能把鼻子兜進去,「嘿——」

  「看就看見了,不說是你給的不就得了。」

  「說得好聽,到時就不是你了。」

  「小氣,不就不給嗎。」

  「你手裡內磁帶不是?!連趙煥章和楊書香都給了,落你了嗎?!還有,給楊書香他奶過生日前兒,就連褲襪,啊,我就拿去多少條?!煥章我都給了,落你了嗎?!別忘了,內可都是從二姐那拿的新的,沒開包的!」

  給這通連珠炮一懟,大鵬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你當這是磁帶?!你媽要是知道這是我給你的,好麼,我還怎跟你媽處?!」

  「看看又不是不還你。」

  「不至於!」

  哥們倒退兩步,嘿嘿著把手指向大鵬的卡巴襠,「擋啥擋?!要看就在這看,要捋就在這捋!」

  他說,「拿回家,逮著你有事兒沒事兒我不知道,反正我跟你媽肯定崩了!」

  臉本來就紅,這下大鵬臉更紅了,汗也冒出來了。

  「捋不捋吧!捋就給你再拿點助興的!」

  說著,身子一轉,彎腰把側櫃打開了。

  「你就尖吧。」嘴上說,大鵬俯身朝里就是一把。「哎哎哎,不都說給你找了嗎!」搶奪中,大鵬掏出個什麼東西——原來是條絲襪,肉色的。

  「怎急成這樣兒?」

  絲襪在手,大鵬扔也不是拿著也不是,緊捏著磁帶退了幾步,「看都給看了,怎恁么小氣?」

  「看也是你,說嘴的也是你。」

  哥們哈哈哈地,竟笑了起來,「再讓我姨逮著——」荒音走板,手還揚了起來,指向大鵬手裡的絲襪,「偷她絲襪捋管,逮著了,不把我姨臊死?」

  誰想過這些,再說也不可能把它拿家走,於是,在沮喪和失落中,大鵬一屁股迫在了床上。

  「不都為你好嗎,我這兒都被翻了,放你那安全嗎?」

  煙扔過來時,大鵬聽到了噠地一聲。

  緊接著,他看到抽屜打開了,看過的東西又給拿了出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麼好的東西,要是毀了,呵呵。」

  呵呵的還有之後大鵬手裡的內條肉色絲襪,展開時,他發現褲襠處已經破出一道口子。

  「玩完了大不了扔了。這個可不一樣。」

  特指的是相片,大鵬當然知道不一樣了,就把煙拾起來叼在了嘴上。

  「千方百計得來的,容易嗎我,誰知道以後還有沒有。」

  大鵬不說話,只抽菸,一口接著一口。

  「要捋就從這兒捋,反正我也正想捋呢。」

  相片撂在跟前,有些出乎意料,看著哥們轉身又走過去,不知在抽屜里摸什麼呢,隨後大鵬面前就又多出了一條絲襪。

  當面還抻了抻,說你看這彈性,透不透亮,簡直牛逼薩克斯了。

  大鵬就摸了摸。

  絲襪確實很薄,比床上內條還薄,而且彈性十足。

  之所以這麼說,因為他看到哥們又抻了抻,隨即把絲襪貼在了臉上,大腦袋都被絲襪包住了。

  「喜之郎知道不?」

  大鵬說喜之郎啥玩意,指著相片說:「這麼多張呢,給我來兩張吧。」

  「果凍啊,裹的不就是你手底下內些屄洞嗎。」

  正晌午時,知了猴的叫聲一聲接著一聲,催命似的,還夾雜著堂屋裡電風扇的嗡嗡聲。

  大鵬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絲襪閃著油光,連紋理都看得一清二楚,包括躲在襠後面的內張灰亮的臉。

  「第一次,用個雞蛋我就,哦不對,是啤酒,一瓶啤酒。」

  看他把手插到了褲衩里,而內張臉卻一直埋在絲襪上摩挲不停,「這洋貨就是不一樣,哎呦——」受此影響,大鵬也「哎呦」一聲。

  他晃悠著身子,應該是手指頭,嘴裡還叼著內根被手指頭捋夾過的香菸,他搓了兩下手指頭,把煙從嘴唇上抻下來扔到地上,趕忙問道:「給嗎?」

  「真薄,真嫩,都不知給我捋多少次了。」

  看他沉浸在灰亮的世界裡,末了還不忘嗅嗅臉上的絲襪,大鵬覺得自己成了空氣。

  「我記得特清楚,還有包皮,也是內天捋開的,連著兩次呢,你看,這陰毛,多濃多密實。」

  順其所說,大鵬把目光又轉到內張陰毛濃密的相片上。

  血脈噴涌,大鵬說也好幾張呢,少個兩張也不影響大局,熟料對方只顧自捋自話,一咬牙一狠心。

  「花錢買還不行嗎?」他說,他不得不伸手去推對方,「你給個數!」

  「煥章也就罷了,你也跟哥哥提買?」

  這回倒是回話了,目光直射過來,眼珠子還立起來了,大鵬就把手放了下來。

  「拿哥哥當回事了嗎?!」弄得挺尷尬,大鵬緩著語氣,說:「怎麼你了就不當回事了?這不跟你商量呢嗎。」

  「商量?」

  大鵬說你給支個招吧,「要不,來一張也行。」

  打床上撿起一張,又舉了過來,遞到大鵬面前,「這屄綹兒都耷拉下來了,不定被玩幾火了呢。」

  「看出來了,應該是被玩過了。」大鵬又耐著心煩說:「咋辦你說吧。」

  「這大長腿!」

  誰哪有閒心聽他白呼,卻又無奈,「哥你倒說呀。」

  大鵬急人家卻不急,給三角褲一撩,竟把絲襪套在了雞巴上,當場比划起來,「告你了不,就在這捋,沒看我都起性了!」

  「說完再捋不行嗎?」邊捋邊說,還回手拾起一張相片,看來這番話大鵬是雞對鴨說,又白費了。「屄跟饅頭似的,絕對是剛蒸出來的。」

  脾氣再好也架不住這樣兒對待,大鵬說:「一張都不行?」

  結果卻被反拍了兩下胳膊,「家裡就咱哥倆,等啥呢,還非得拿走?」

  等啥,誰知道等啥呢。

  「那詩叫啥來?」

  興致勃勃地把相片塞到大鵬手裡,回身又撿起一張相片,「啥得意馬,一日啥啥花。」

  本來就黑不溜秋,不會說還硬說,還神經病似的搖晃起來,哼起了野段子,「花園裡鮮花開的鮮,這邊芍藥那邊牡丹,影背牆上是爬山虎,紅段子小鞋不日間……」

  眼見走火入魔,大鵬也伸手推了他兩把:「到底行不行啊?」

  「急啥?」

  「那你倒說呀。」

  大鵬用手壓了壓卡巴襠。

  「不說著呢——不日間來不日間。」

  把相片又舉了起來,「你看這三寸金蓮,鞋都沒脫,還有這兩條——操,抹了油的大肉腿,磁帶里管這叫啥來?對,粽子,就是粽子,大肉粽子。」

  看著他拾起拾落,大鵬喘著粗氣咽了口唾沫,又咬了咬牙。

  「看這三角區,真她媽肥,還有這屄里的嫩芽,花瓣屄準是剛給操出來的,多嫩多鮮多亮,屄水兒都流到大腿根上了。」

  滿嘴跑火車,怎攤上這麼一個活寶。

  「那個剃了毛的,啊,我這第一次就是她給捋的,都給我捋一年多啦。」

  照這樣兒下去,其六年級捋管兒的事兒和內記錄女同學名字的小本沒準兒都會被他拿出來念,大鵬可就動了走的念頭。

  「腳上就剩一隻鞋了,現在連大咂兒都給裹上連褲襪了,準是剛沒操夠,要接著配她。」

  嘚吧起來沒完沒了了,「都說菩薩樂善好施捨己渡人,呃啊,都是菩薩,都是活菩薩,都是裹著洞的絲襪肉菩薩,哇啊——暈乎著捋就是爽,嘶啊,不把這慫給她,呃啊,我都對不起她這絲襪高跟。」

  就在大鵬穿戴整齊,站起來時,身側甩了這麼一句,「你表叔手裡沒有?」

  還真喘氣了,大鵬就說:「有啥?」

  「工商局哪年不抄點好東西?」

  「抄,抄,你慢慢抄,我走了!」

  磁帶往褲兜里一塞,大鵬抬腳就要走。

  「還要不要吧?」聽到這話,大鵬當即又轉回身子,「你有功夫嗎,不不給嗎!」

  「說不給了嗎?不都說捋完了再說嗎。」

  「問半天都不搭我,你瞅你現在?」

  「你也知道不好受?之前說啥來著?」

  「你不張羅我能死乞白賴跟你要嗎?」大鵬心裡也窩火,「顯擺完就完事了,成心找樂玩?」

  「相片都擺跟前了,還跟剛哥說拿你找樂?之前你就說是剛哥的錯,現在還是,全都是剛哥的錯?!」

  「也沒說你有錯啊。」

  「沒說還嘟嚕臉蛋子?」

  「沒嘟嚕臉蛋子,也沒說你不好。」

  「你以為剛哥眼瞎不懂心理?你大錯特錯了!聞道有後先,專業有專攻,這麼多年,縣裡的獎剛哥白拿了?!」

  大鵬不知這話什麼意思,卻聽他說:「瞅你這點出息,一點都不識逗,還急了?」

  大鵬嘴裡嘟噥,說哪有這樣兒逗的,拿都拿出來了,又這麼多張呢,「都問多少遍了,也不搭理人。」

  「韓信還受胯下之辱呢,哪到哪呀就受不了了?不都說了在這捋嗎,咋,還抹不開臉?行,讓你拿回去也可以,但醜話得說頭面,別罵街,別到時候又說剛哥拿你找樂,不夠意思!」

  大鵬說罵街幹啥,「都等你半天了。」

  「別答應的那麼快,你先沉澱沉澱,省得到時翻臉不認帳,過河拆橋罵剛哥。」

  「什麼時候罵過你了?誰罵街誰大狗雞吧不得了!」

  「什麼大狗雞吧二狗雞巴,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咬人,這可備不住。」

  「你說怎麼著,聽你的不得了。」想了想,大鵬又說:「誰罵街誰兒子行了吧!」

  「那要是我罵街呢?」

  「你罵街不算。」

  「這話可你說的!罵街就是我兒子!」

  「我說的!」

  「那後面我要是說點葷的過頭話啥的,你可也別急別反悔!」

  「不急不反悔,不都說了,誰罵街誰你兒子!」

  「放著水河不洗船,行大鵬,今兒剛哥就豁出去,捨命陪君子了!」

  也不管雞巴上還挑著條絲襪,拿起床上那條肉色連褲襪和那剃毛前後的兩張相片,一起塞到大鵬手裡,還說都給你也沒事兒,「你看這屄肥不肥?知道誰操的嗎,還有那屄毛,知道誰給刮的嗎?」

  大鵬說肥是挺肥,反正不是你刮的。看他擠眉弄眼,還說話捋管兩不誤,就問:「你說誰給刮的?」

  「就你剛哥我給刮的,去年冬天的事,穿著連褲襪搞的,然後剃毛,你再看看這屄,剃完了多光溜,哦,用的就是你手裡這條褲襪乾的,你看相片,慫都打屄里流出來了。」

  說的顛三倒四囉里囉嗦,但大致意思大鵬聽明白了,雖明知是假,但相片裡的人仿佛真被撕開了褲襪,「照的,照的是大人還是雞?」

  窸窸窣窣的摩擦聲下,回答他的是:「雞?」

  揚著調兒,然而不等大鵬言語,第二句就來了:「再玩一身病。」

  「操完了咋還給她穿褲襪呢?」

  說這話時,大鵬內倆鼻子眼兒又大了一圈。

  「你個土包子,穿連褲襪自然還得撕,自然還得接著操!」

  瞅著內雙腿大開的女人,大鵬就咽了兩口乾唾沫,耳朵眼兒里鼓隆隆的,嘴裡也起火了。

  「你手裡拿的這條褲襪咋樣?」

  大鵬也不知道咋樣。

  「跟相片裡的比比。」

  經此提示,大鵬說:「都是肉色的。」

  又坐回到床上,盤起了二郎腿。

  「跟那啥比呢,就去你表叔家,剛哥拿的那些褲襪。」

  「內天晚上不打牌呢,也沒看啊。」

  然而大鵬心裡卻一緊。

  果然——「之前剛哥不也送你媽了。」

  聽到這話時,大鵬盯緊了手裡的褲襪,又看了看內兩張相片,抬起頭時,也搖了起來:「說不清,不知道。」

  「去年冬天,來夢莊泡澡。」

  「誰來夢莊泡澡?」

  「完事來的剛哥家,就在這屋,在剛哥床上,辦的!」

  「辦的?」大鵬抓起他胳膊說先別捋了,「都誰來這兒了?」

  「你急啥?」

  被懟了一句,大鵬就把手收了回去。

  「剛哥不怕她凍著嗎,給她找的連褲襪穿。就你手裡的這條肉色的,然後給她穿上,然後剛哥就跟她過了那啥,啊,生活。」

  「啥——啥生活?」心神恍惚,大鵬都聽到自己說話時的顫音了。

  「你看這屄里流的是啥?」

  「慫——慫!」喃喃著,大鵬倒吸了口氣:「天——天那!」

  「那天下午,老漢推車,直搗黃龍,噴氣式,歡喜禪,立定跳,飄船,姿勢體位剛哥都用遍了,她說……」

  「她,她說啥,說啥來?到底跟誰,都誰?!誰跟誰?!你跟誰?!」

  「跟誰跟誰跟誰,催命是嗎,跟你媽!要相片就別打岔,不要現在就滾蛋!」

  大鵬面紅耳赤,竟好似被人扒光了衣服,張口結舌說不出話。

  「我說又不讓我叫你,她說那樣不行受不了,讓我改口。我說菊豆演的是侄操嬸,那就叫嬸,從我姐夫那論也應該叫你嬸。她反對。我就問她,說你叫我老公,我叫你啥。她說反正不能叫嬸也不能叫那啥,說叫姑奶奶也不行。我說叫娘總行了吧,她說也不行。我就說她,你倆手一耷拉盡情享受,不成老佛爺了,人家老佛爺還擺駕出宮呢,你不也得走兩步嗎。這回她倒沒反對,真就下炕走兩步了。」

  「……」

  「燈一照,那腿和大屁股跟抹了油似的,把剛哥饞的,包皮往上一翻,也打炕上跳下來了。」

  「天那。」

  「摟著大屁股我把她抱懷裡了,這身肉,雞巴對準了她那剃了毛的屄,往下這麼一嗨!」

  眼見他黑了吧唧的手高舉在半空,兩肘猛地往下一砸,大鵬這心都跟著騰了起來,「我天。」

  「咕嘰一聲,屄就被哥操開了,那下她也把哥這包皮捋開了,太爽了,就這抱著,站著我就把她給操了。」

  「天那!」

  看著內個半騎馬蹲襠的人,雖大鵬眼前沒有女人,卻硬生生地幻化出來,「我操!」

  他緊著心,疑惑,詫異,戰慄,以及酒精麻醉之下被情慾催發出來的興奮,不一而足,隨之通通席捲而來。

  「她盤我身上這通叫,我就告她,穿的這麼隆重,累死我也得把你服侍好了。她說爽死了,問我這姿勢叫啥名字。我說這叫飛龍在天,專門服侍老佛爺的。她說自己豈不成太后了。我說何止是太后,還是我的嬸娘和姨娘呢。她摟著我脖子說不要,說受不了太刺激了。我摟著她屁股說,爽成這樣了,刺激還不好,刺激能激發彼此的性慾,何況這還是亂倫。尖叫著她就尿了。我問她好嗎,她說好。我說你舒服了,我這還沒射呢,也該讓我爽爽了吧。她問我說怎爽。我說怎麼伺候你的,你就怎麼伺候我。她說那就讓你也當一回皇上。」

  說到這,越捋越快,還問大鵬,說知道那宿一共做了幾次嗎。

  大鵬搖了兩下腦袋,下意識地又咽了口乾唾液。

  「都被我給壓被窩裡了,叫嬸她不答應,叫姨也不答應,叫娘更不答應。哥說誰在操你。開始還不肯說,後來被哥操了十多下,就盯不住了,說哥在操她。我問她說你是誰。她說是哥的娘娘。哥都忘了之前她說的皇上了,哥問她說你是哥的哪個娘娘。她說是哥的東宮娘娘。哥說給她當太子,她不答應。什麼時候了還不答應,哥生氣了,哥說紂王還戲女媧呢,哥今天還就玩這東宮娘娘了,不但玩,還要套上絲襪玩。她反對,哥還就喜歡她這個味兒,哥扎在她胸口,沒多會兒她就受不了了。

  我就問她,都答應讓哥當皇上了,咋還不把絲襪套上。她嫌換下來的絲襪騷。我說不都是你流的騷水嗎,她還罵哥呢。我說她絲襪都套上了,不還是把哥當成太子了。換的新褲襪都濕了還不承認,看著光溜溜的屄,我就把她腿扛起來了,我說現在就當太子,還要當她侄子。她夾著腿還打哥,我說鞋也穿了,都成粽子了咋還不讓操了。給那腿一劈一按,褲襪一撕,就進去了。哎呦,屄里那騷水啊,問她這雞巴咋樣。她捂著嘴,也不讓哥看她臉。我偏要看,就摟著腰使勁操她,操的她鬆開雙手摟住哥脖子,跟哥玩起了歡喜禪。」

  「天……」

  「我說還是侄會疼人吧,她就掐哥咬哥不讓哥叫。我就摟著她腰邊操邊說,這雞巴還行吧。她說行,要多乖有多乖,要多騷就有多騷。我問她,說最後射時喊一聲行不行,這回倒答應哥了。我讓她給哥當送子娘娘,哥這下面可都是兒孫後代。」

  「天——天那……」

  「還讓她看哥是怎麼操她的呢。哎呦,水簡直太多了,流的哪都是,光衛生紙就用了一大把。擦乾淨,我把雞巴頂她屄上,讓她看著,我說給男人捋開了,問她咋樣。她說爽。我說誰在操你。她說是她男人,還瞟了哥一眼。把哥饞的,一推就把她壓在下面了,連氣操了七八十下,也快射了,就讓她改口。抓著她奶子,我說誰在操你,她說是侄在操她,那騷勁,屄里也跟著火似的。我說侄在操誰,她說侄在操娘娘,我說是兒在操你,她一下就噴了。嘴裡喊著剛子,屄芽裹著我龜頭,跟魚嘴似的來回唆啦,嫩死我了爽死我了。太刺激了,我說兒要射你。她摟住我脖子喊,說受不了,夾的真緊啊。我說兒沒戴保險套,要射屄里,射娘的肉道里。她摟著我腦袋,穿著高跟的絲襪腿都盤我腰上了。我說那還不叫。她就叫剛子,一聲接著一聲。那一身絲襪太嫩了,屄里更嫩,更滑溜,我就使勁操她。她又喊我老公,說快把她操死了。我問她,說爽嗎。她說爽,爽死了。我說這鋼鞭鋼炮就是兒專門為娘準備的。她說咋還不射。我說還沒吃絲襪腳呢,給她脫了一隻鞋,讓她把腳送我嘴裡。」

  「天那!肚子還不給搞,天——天那!」

  「她當時說的也是天那,臊得都把臉捂上了。哥正到緊要關頭,就讓她把腳送過來,不送就管她叫娘。那騷勁,腳也嫩屄也嫩,叫得還好聽,又開始叫哥老公了。我說兒真的要射了。她求我。我說那就騷給我看,坐起來跟剛哥修歡喜禪。她就坐起來,還給我撩開絲襪餵奶來。奶都吃了,哥真盯不住了,就盯著她臉說,剛哥現在就把種射你屄里。她伸手要堵我嘴。我說射娘娘屄里總行了吧。她摟著我脖子叫老公。我說咋還叫老公。她說那叫啥。我說之前不叫剛哥嗎,她就開始叫剛哥。我說那隻腳還沒吃呢,也要吃。這回,沒用我弄就把鞋脫了,把腳送進我嘴裡了,真他媽會疼人,那哥還不操她,就邊吃邊操邊捋那腿,真過癮,她也被我操痙攣了。絲襪腳也吃了,咂兒也嘗了,不就等射了嗎。壓大屁股上,喊著她名兒,告訴她說剛子現在就給娘娘受孕,掐著她腳脖子,雞巴頭頂在她屄芯子上,感受著嘬勁,一下一下配她,直到這管子慫射出來,操進她子宮裡。就這宿,我足足配了她四次,次次絲襪高跟,騷屄都給剛哥操腫了,次次還都內射進去,呃,呃啊,呃,啊。」

  伴隨著陣陣低吼,大鵬扭臉瞟了過去,薄薄的絲襪裹在灰不溜秋的棒槌上,仿佛要把絲襪操破了,也就是這時,乳白色的精液就打絲襪里噴射出來,劃著名弧線,射向半空,瞬息間,似乎都能都聽到一股滋滋聲。

  「你不愛當小輩兒嗎,啊,只要你改口,啊,剛哥就把相片給你,只要你管我召聲爸爸,剛哥跟你媽亂倫時用過的絲襪就也都拿回來,喔,真爽,留給你捋管用。」

  ……

  大鵬有選擇性地說了些,餘下部分羞於出口,也沒時間和表叔詳說,但最後這段,憶起來他就想罵街,被許加剛叫去西院時還罵來著,他說之前內不算,「你屄操的算計人,占我便宜!」

  「占啥便宜,之前不都說好了,你也答應了,再說,你叫了嗎?不也沒叫嗎!」

  「叫你媽媽屄,操你媽的,你怎不管我召爸內?!」

  「又急了又急了,哎哎哎,說正事兒,這回是真的,聽不聽吧……」……

  「屄操的這回倒沒耍我。」看著表叔,大鵬又晃了晃手裡的磁帶,「開頭我聽了點,裡頭有東西。」

  夢莊公社的喇叭已經響半個月了,儘管隔了條公路,仍舊準時準點傳進夢莊中學,傳到了學生們的耳朵里——號召廣大社員們配合工作,育齡婦女生育普查開始了。

  大課間休息,虛心好學者問,說啥叫育齡婦女?

  明白人就給出了答案,說能生孩子的就是育齡婦女。

  問題來了,沒結婚的算不算,還有同居的,而四五十歲的又怎麼說呢。

  一時間議論紛紛,說啥都有,儼然成了一場辯論大會。

  「問問楊哥,楊哥知道的多。」

  呼聲四起,全把目光轉向到書香臉上。

  「別問我,我什都不知道。」

  書香一口回絕,說當楊哥啥都知道呢,「問生物老師啊,不就結了。」

  然而生物這科形同虛設,每次上課老師就只是冒個頭,簡直比聾子的耳朵強不了哪去。

  「趙然,你是有想法嗎?」

  王宏嘿嘿了一聲。

  三美中的趙然果斷回了一句「操」,「媽屄的,要生讓你媽生介!」

  霎時間笑聲四起,如同滾油里倒一舀子涼水。

  於是,話題再變,又衍生出一個新話題——內些育齡婦女們還能再生嗎。

  圍繞這個,轉來轉去就說到了伊水河上。

  伊水河徐老劍客也沒少講,至於說有沒有縴夫的愛,書香就不知道了。

  說起這條大清朝的漕運樞紐,老劍客說早年間十二里彎有拉縴的,此拉縴當然不是說媒,他說後來陸路運輸逐漸發達,縴夫就越來越少了。

  八七年還是八八年,彼時也如現下,但聽眾就只書香一個人。

  他就問老劍客,養老院裡的王八駝石碑是咋回事。

  老劍客說內不是王八,內叫贔屓,因其天生力大,寺廟園林基座上載著碑文的,都是其演化出來的。

  類似的還有,比如房脊上,內也是老龍王的兒子,包括出現在監獄,香爐,店鋪里的,都是,龍生九子嘛各有不同,「起先可不在敬老院,在咱村東廟門口,五八年時馱著碑文跑去河裡洗澡,後來撈上來給刻成紀念碑,就給搬到養老院了。」

  「沒聽我大說過呢怎?就說都砸了,跟內些千頃啊百萬啊一樣,內些都是毒害人的。後來呢老劍客,什麼來著,又跑沒跑?」

  「釘住了還怎麼跑?」

  「平白無故的為啥要釘它,為啥不讓它去河裡玩去?被釘頭七箭書釘死的財神爺也是這樣嗎?」

  「長坂坡七進七出,趙子龍為的啥呀?」

  「救人啊,不說大耳賊把妻兒都給扔了,自己逃跑了。還有陸壓和燃燈這倆王八蛋,看上人家東西就搶,害死財神爺不說,又去害人家三宵娘娘,明明就是臭溜子臭土匪嘛,還把他們說成了高大全。」

  「財神爺不老實,贔屓也不老實。」

  ……

  「聽村里老人講,說以前到五十還有結瓜的呢。」

  這自然是隱語,就如同給小小子看瓜一樣。

  「前一陣子開家長會……」這話浩天只說了個半截,「楊哥,楊哥,得教育教育初一內幫逼崽子了。」

  書香「啊」了一聲,醒轉時,也扭臉看了過去:「啥?」打來學校心神就一直沒定下來,現在也沒定下來。

  「初二內幫都給踢呲了。」

  「晌午還叫囂呢,說有一個算一個。」

  「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就缺辦。」

  七嘴八舌,書香說:「什時候的事兒?」

  「就今兒晌午。」

  體育課已經沒了,不少學生也都輟學不念書了。

  值得一提的是,浩天來上課了,不用扶著就能走了,還有,三班沒散。

  所以順理成章,說點葷話自然也就成了這幫懵懂懂的學生的日常生活,解膩嘛,調味嘛,反正比干坐著強。

  「等你好了,約一場吧。」

  不知哪個班在上音樂課,《同桌的你》順著窗子飄到了書香耳朵里。

  他決定晚上問問媽,如果是因為許加剛引起來的,他不介意飽以老拳揍屄養的一頓。

  渾渾噩噩了半天,上了高架橋,書香才想起來,琴娘的事兒忘告煥章了。

  也不知道實際情況,想著見面之後再定。

  合計著回去之後買點東西瞅瞅去,到陸家營街口時,正撞見馬濤打小賣鋪里跑出來,就喊了一聲。

  這頭讓大鵬和海濤先回去,內邊把車一支,問道:「你大姑咋了?」

  「發燒了說。」

  「不說臥床不起嗎,多前兒的事兒?」看著楊哥,馬濤說是躺炕上了,「一個月了吧。」

  書香卜楞著馬濤肩膀,摟著他走進了小賣鋪。

  黃桃,山楂,菠蘿,橘子一樣兒一個挑了四個罐頭,給他又買了兩板砸炮兒,問清了在哪屋睡,單手抄把,提溜著網兜騎上車直奔後道而去。

  穿街過巷超近路往西北走,邊騎邊和路人打著招呼,一會兒就到了馬濤家。

  院裡挺淨,後院新房可能做飯呢,也沒把車推院裡,提溜著罐頭就往前院的屋子裡走了過去。

  聽到有人喊琴娘時,秀琴想爬起來穿衣服,書香可就打外面走了進來。

  屋裡不亮,掛著門帘呢,西屋更暗連窗簾都掛著呢,他就把燈拉著了。

  入秋也不至於蓋厚被子,書香就對秀琴說:「聽馬濤說快一個月了,沒瞧瞧嗎?」

  隨之把手也搭在了秀琴腦門上。

  沒覺察到熱,甚至比自己腦門還涼,書香就把買來的罐頭放到桌子上。

  抄起一個照著瓶底扣了幾掌,左手摳抓住瓶蓋,嘿了一聲,把罐頭打開了,「敗敗火。」

  「你吃吧,琴娘不吃。」

  這才發現,臥床之人雖面帶微笑,臉色卻刷白,連說話都有氣無力。

  「琴娘你到底咋了?」

  「琴娘沒事兒,真沒事兒。」

  去拿筷子時,他吸了吸鼻子,也正瞅見地上的尿桶——血紅的尿液和團在一處的衛生巾。

  他眨了眨眼,又搖了搖腦袋,他認為這幾天肯定是沒休息好。

  瞬間想到晌午媽內臉色,他有些釋然,但緊接著,他就想起上個月在煥章家吃飯時,櫃櫥里所看到的東西,汗歘地一下就打身上冒了出來。

  錯著眼神又掃了眼尿桶,他把罐頭放在炕沿兒上,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要是沒啥,那我就,就回去了。」

  嗓音發顫,身子也是,正要走,瞥見琴娘打炕上爬起來,他就轉身一攔,把手抓在了被窩角上,「還起來啥?」

  「來看琴娘,連坐都不坐,咋說琴娘也得起來送送你。」

  牙白色被面上泛起一層熏黃,尿鹼似的,一道而來的還有股熱浪腥風,也正因為被子敞開一角,他看到了琴娘幾乎不著片縷的身子——胸前內對肉葫蘆青筋裸露。

  他有種錯覺,生怕一不小心倒下來,摔碎了。

  深肉色的奶頭綴在其上,不知是汗還是別的什麼,水瑩瑩的。

  腿上也是汗涔涔的,褲衩上綴著朵含苞待放的花,血紅血紅,收穫季節里,眼瞅著就要成熟綻放。

  而他,瞬間枯萎,整個人都跌到了寒冬里。

  「琴娘沒事兒,琴娘真沒事兒。」

  「都賴我,都賴我。」

  他不知說什麼好,他撇過臉,強行給她裹好被子,他說別送了娘,「外面還有人等著我呢。」

  喁喁中,他也抽搭兩下鼻子,於是又聞到了內股汆鼻兒的腥膻味兒,或許是汗吧,他揚手把燈關了,他說娘,「兒回介了。」

  牆上、樹上、包括腳底下,跟電影紅高粱的結尾如出一轍。

  殘陽如血,雲影如幕,裹著內個燒焦了的太陽,渾然一體,都成了一個色。

  翻出煙來,包裝口已經濕了,菸嘴也軟綿綿的。

  拿火機點了好幾氣,手上都是汗,搓了搓手指頭。

  繼續點,仍舊沒打著火,擱衣服上背手,書香才發現,短袖也濕了。

  收起煙,他朝身後的房子看了看。

  黑漆漆的,像個得了肺癆的老人,吐得滿身是血。

  其時離摘鋤還有些日子,街上卻半個人影都沒見著。

  他推著車,腿灌了鉛似的,腦袋上也頂了塊大石頭。

  不知誰喊了兩聲,空曠孤寂又無跡可尋,於是他那自認為保持著微笑的臉終於擰在了一處,淚也奪眶而出,打眼窩裡涌了出來。

  月初下了入秋以來的第三場雨,才剛還晴空萬里呢,毫無徵兆,天一下子就混濁起來。

  學生們都跑出了教室,一時間,院子裡嗚哇亂喊,好不熱鬧。

  風越來越大,跟車過窯洞似的,很快,呼喊聲就被呼嘯而來的風淹沒了,繼而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就下起來了。

  其時書香也跑到了院子裡。

  關好窗子,他還惦著在外面抽根煙呢,結果沒放屁工夫就又打外面跑了回來。

  雨摔打在門上,玻璃上,噼啪作響,鬧不清到底是雨還是冰雹,慶幸的是,玻璃沒被砸了了。

  雨下了足足四十分鐘,第三節課都沒上,樹枝葉子飄得滿院子都是,第四節課時,老師都是提溜著鞋走進來的。

  喝了幾盅現在已記不得了,想來一瓶應該還是有的。

  起身後跟幾個舅舅說,屁事兒都沒有。

  當時是沒事兒,見了風,吃到肚子裡的東西就都折了出去。

  這晚也下了雨。

  九點多去的前院,晃悠著,他打廁所里走出來。

  大鵬提溜著錄音機邀請表叔去他爺那,說趁現在雨不大。

  他斷然回絕了大鵬這份好意,他說你去吧,「暈乎著呢,就不去了。」

  月亮隱在風後,披上了一層厚實的寒衣,身側樹影婆娑,簌簌作響中,雨絲飄打下來。

  「騎車馱著你過去不得了。」

  大鵬沒好意思說磁帶是特意給表叔要的,只說拿來了都,「咱爺倆一塊聽,完事兒再給煥章叔。」

  「你先聽吧,甭管我。」

  記憶中的九月——天高雲不淡,某種程度上,熱依舊不減,雨也特別多。

  據傳因為太熱,前兩陣子空調都賣脫銷了,就此,還上了四九城的晚報呢。

  也是開學之初,校內組織學生去看電影,當熒幕前走出錢國莊的錢虎同志時,屋內一二百號人立時歡呼雀躍起來,簡直振聾發聵。

  就其胸前內倆大甜瓜,比奶子還大。

  但奶子具體型號誰也沒個標準,而且這絕對不影響觀看熱情,甚至更激情,哪怕看了十遍以上。

  期間有幾名外班同學因為情緒高漲而昏死過去,還是書香給抬出去的。

  不知誰說的,當時要是有絲襪就好了,能替代頭髮牽引,不更牛逼。

  真是天才。

  八號內天下午打的狂犬疫苗,靈秀馱著書香去的,這已經是第四針了。

  兩天後就是教師節,可喜可賀的是,下午不用上課。

  躺在靈秀腿上享受著媽給掏耳朵所帶來的快感時,院子裡就響起了狗叫聲。

  大狼和熊已經被書香拴起來了。

  幾個月的時間,它倆早已吃得膘肥體壯,書香給它倆預備出兩個精緻的狗食盆子,告訴二位說誰也別打架,「你倆人給我聽好了,從今以後在家老實點,再敢四處巡營,就打殺掉吃了。」

  沒錯,當時他說的就是人,而不是狗。

  緊接著,門外又響起呼喊聲,「楊老師在家呢嗎?」

  聽口音像李學強,來人實際確實就是李學強,還風風火火的呢。

  引薦到屋裡,讓過茶水,靈秀說這回你二人不用兩地分居了,「不挺好嗎。」

  看著班主任臉上笑靨如花,直差沒感激涕零的樣兒,隨後書香才得知,原來其家屬已然如願以償地把關係轉到了夢莊鎮。

  也是聽呵呵才得知,開家長會的內天中午,媽還請李學強吃飯了呢。

  當事人回禮,說沉澱兩天得請請你們,當然,這不包括他提溜來的東西。

  「這陣子正忙,有機會。」這是媽答覆李學強的。

  於救人一事兒書香覺得不值一曬,至於說學習好榜樣啥的就更談不上了。

  他說沒淹死就不錯了,學習啥,沒那麼高尚。

  李學強走後,書香告訴靈秀,說錦旗上沒寫煥章名兒,又責怪媽請客吃飯為啥不叫上他。

  「你不踢球介了。」

  靈秀說,說的時候還扇了兒子一個「嘴巴」,「瞅瞅,快撇耳台子上了。」

  「就是么蛾子。」

  說么蛾子指的是日程安排,「上屆還一個禮拜一歇呢,輪到我們,成倆禮拜了。」

  靈秀說他,「就你事兒多。」

  「不是事兒多,請示過誰了他們?說話倒piapia的!輪到他們,還不是酒瓶子一提溜,想幾點來就幾點來,進學校連車都不下。」

  「咸吃蘿蔔淡操心!」

  靈秀吹了吹耳勺,在兒子耳朵旁上又揉了揉,「說啥也是校領導,再不濟,人李學強也是你班主任。」

  「見人下菜碟這叫。」

  慵懶的午後,書香枕在媽腿上,身子一翻,臉貼到媽小肚子上。

  媽按著他腦袋,提溜著起耳朵,耳勺探進去時,他已經嗅到來自於媽身上的肉味。

  媽說他別瞎鼓秋,老實點。

  他也想老實,可狗雞就是不聽他的。

  媽推了他一下,說還掏不掏,跟個大肉蛆似的。

  他說熱,臉上確實出了一層熱汗。

  媽說完事兒洗澡介,但不許下河,頂多在三角坑裡游游,是內份意思得了。

  「你洗嗎?連給你搓搓背。」

  「多大了還跟媽一塊洗,臊不臊?」

  媽臉上也出汗了,曲著的腿還頂了他一傢伙,「還掏不掏,肉蛆?」

  緋紅的臉蛋在山嶽間凝望,雙眸似水,修長而細密的睫毛一閃一閃的。

  他說掏,把臉埋在媽小腹上,軟軟的,挺肉乎,假使再動動的話,沒準兒就能吃到媽的奶子,他又可恥地硬了。

  「你要不去我也不去。」

  書香說收音機你都拿出來了,「不去幹啥?該去去,想聽我再找你們要。」

  腦袋發沉,腮幫子跟掛了倆秤砣似的。

  他摸了摸褲兜,煙不知掉哪了,就問大鵬手裡有沒。

  大鵬說:「我進屋給你拿介。」

  身子都轉過來了。

  屋內在打牌,說什麼聽不清,媽就站在堂屋,不知看啥呢。

  書香說行了,朝大鵬揮起手來,「大舅跟我大舅媽不回去了嗎,你也走吧。」

  年少時總有些傷感掛在心頭,在豐衣足食下時不常敲擊心坎,自卑得毫無理由,卻又沒法發泄。

  朦朧的世界裡,媽就不遠處,一直在看著。

  幾如鄉愁,我在這頭,娘在那頭。

  媽啥都沒說,又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講,直到書香走到門口,站到她面前。

  「兒啊,為啥要騙媽?」

  說不清媽眼裡蘊含的是啥,他也不知這話從何說起。

  他張了張嘴,他說媽能給我來根煙嗎。

  屋裡在搓麻,舅媽們的聲音清脆悅耳,舅舅和表哥的聲音沉悶渾厚。

  他盯著媽的腳,煙遞過來時,媽說,為啥要騙她。

  他仰起臉,他搖了搖腦袋,良久才吭哧出一句,「媽你咋了?」

  蹲在門口,煙很快就抽完了。

  雨越下越大,身上都稍濕了。

  「還不進屋?再淋感冒了。」

  身後傳來媽的聲音。

  書香掐著太陽穴,眼前一片模糊,踉蹌中,他站了起來,他說媽,「我琴娘咋了,是坐小月子呢嗎?」

  中秋內天晚上,還是雨天,更大,更急。

  晌午是在家裡吃的,歇晌兒時,書香問大爺楊剛,說這前兒是又嚴打了嗎,「也不知我顧哥跑哪介了。」

  「誰知道回沒回來。」大爺笑了笑,繼而自言自語道:「是得整治整治了,不然就亂了。」

  「其實也沒事兒,打我奶過完生日不一直沒見著他。」

  說到這兒,書香問大爺,說最近忙嗎。

  楊剛說還行。

  書香說別那麼玩命,「一直也沒問,之前聽說自行車廠死個人,怎解決的?」

  「沒聽老許提內。」楊剛朝東屋喊了一聲,說雲麗,「前一陣子,自行車廠誰出事兒了?」

  「噴漆工還是鈑金工。」

  這話聽著有些模稜兩可,雲麗說內個人喝醉了,「說是打老橋頭上掉下去淹死的。」

  話沒停,緊接著又說:「前一陣子說你報案,內幫吃乾飯給查找沒有?」

  書香正給菸斗里裝著菸絲,腰一下子就直了。

  「我媽咋了?媽你咋了?」煙罐兒一扔,起身就奔到了裡屋,「什事兒就報案?」

  「包讓人搶了,也沒丟東西。」

  媽輕描淡寫,還扭過臉對娘娘說:「瞅他這一驚一乍的,不知道還以為出啥事兒了。」

  天兒是不錯,可能因為晌午都喝點酒吧,娘娘臉上掛著紅暈,媽臉上也是。

  爺爺奶奶說啥書香自動給濾掉了。

  不見下文,他用大拇哥頂了頂煙鍋,他說:「打哪出的事兒媽?」

  「又來了又來了。」靈秀把臉一背,看向雲麗,「不夠他張羅的。」

  姐倆都沒看他,書香就干嘿嘿兩聲。

  他說:「聽我同學說的,內誰跑了,就內誰。給我打針前兒不堵門口了,你們也都看見了。」

  直到出了屋,也沒覺察出所以然來。

  把煙種著了,遞到楊剛手裡,才道:「就許建國。」

  「是嗎?」這話分明是一答兩問,煙霧繚繞中,書香又聽到了雲麗倆字。

  雲麗說淹死的內個人就是去年找人打二叔的內個(學生),「老許知會我了。」

  大爺也只是「哦」了一聲,別的,書香啥都沒聽見。

  也就兩點,鳳鞠過來了。

  她說晚上去她家吃,還讓書香去通知煥章和保國。

  書香說啥日子這是,除了八月十五,似乎沒有別的講頭了。

  鳳鞠說過去你不就知道了。

  過去時,堂屋裡的人已經忙乎起來,嘰嘰喳喳,大鍋也已經燒起來了,夾在西廂房和正房當間兒,滾著白煙。

  西廂房裡也一層白煙,刺鼻的香,堂前菩薩低眉,像琴娘的臉。

  琴娘已經打陸家營回來了,兩點多過去時,她正院裡歸置呢。

  她說東廂房得起,說內兩塊幾十平米的厚鋼板就是地梁,給儲藏室當頂棚用。

  書香說剛幾點,你咋不歇歇呢。

  琴娘說沒事兒沒事兒,仍舊不緊不慢。

  書香推著她說你趕緊回屋躺著,也不看看現在幾點,還真惦著深挖洞廣積糧。

  朝東屋看了看,沒看見趙永安,就朝西屋正房裡喊了一嗓子,「下蛆呢是麼煥章?菜園等你介了。」

  密蔭中,西場下的瓜架僅餘兩掛了,黃瓜也都成了癟肚子。

  過井水洗了兩條,等煥章前兒,書香看到了蘆葦叢里的爛絲襪。

  他走過去撿起來,內玩意已經爛的不像樣子,更像是被狗啃過的。

  正出神,煥章吹著口哨打籬笆門外走了進來。

  他說今晚就別走了,意思是讓楊哥留下來。

  書香把絲襪一丟,回身給煥章扔了條黃瓜。

  嚼著黃瓜,煥章把煙掏出來,給楊哥遞過去時,他說磁帶拿家來了,「兩面都是,真給勁啊!」

  書香叼起煙來,說來的是封神系列嗎,遂想起前一陣在太陽能底下逮著的內條大黑長蟲。

  前腳媽跟走進石棉瓦搭成的圍圈,後腳就尖叫起來,打裡面跳了出來。

  他打坡底下衝上來,問咋了。

  媽說裡面趴著條長蟲。

  確實,一米多長,跟擀麵杖似的,盤在地上一動不動。

  書香也沒見過這麼粗的,照常理應該把它打死,往常遇見也都是打死之後剝皮,但今兒卻因為媽說了句「也是條性命」,他就把它放了——捏著腦袋,提溜起來扔到了坡下面。

  插曲過後,書香央求媽說乾脆娘倆一塊洗得了,「三角坑裡的水太涼。」

  這話聽著也在理,但靈秀還是回絕了,「十一都跟你大跑下面洗介,咋這會兒就涼了沒法洗內?」

  媽就這麼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時間凝固了似的……

  「內不都他屄養自己編的嗎,還說叫愛蓮說呢!」煥章說,「連大鵬都耍。」

  「就內揍性的,欺負人慣了,一張雞巴嘴瞎雞巴翻翻,心眼子也不正。」

  說到這兒,書香說:「我表嫂不他姨嗎,又有姥家這層關係,大鵬心裡其實也膩歪,換浩天早抽他媽抽屄養的了。」

  琴娘內事兒一直沒敢告訴煥章,也張不開內嘴,「鳳鞠說晚上去她家吃飯,你去嗎?」

  看著楊哥,煥章說:「你不惦著去?」

  書香腦袋一耷拉:「這不猶豫著呢。」

  煥章說聽你的,「去就一塊去,要不鳳鞠也翻翻。」

  「我算個屁啊,別什麼都聽我的。」書香抬起頭,看向煥章:「搭伴兒的話喊著保國不就行了,省得寶貝兒又鬧騰。」

  桂花香飄,滿院都是熬魚燉肉味兒,月餅也擀好了,青絲玫瑰餡的,又大又圓,就等下鍋了。

  然而看到賈景林打外面走進來時,書香拳一攥,血氣冠頭,身子不由自主就哆嗦起來。

  賈景林一臉諂笑,混不在意似地伸出手來,說外面待會兒。

  書香把胳膊一甩,撣開內手,眼珠子一瞪,說誰跟你待著介,別找不肅靜。

  「你艷娘有了。」

  原本挺高興,很快又變成了一臉失落,「知道你對賈大有成見,賈大也,也沒轍了不是。」

  書香說你打住吧,心裡卻一咯噔,看了眼堂屋裡忙乎的人,他說:「不說幫忙介,還擎著手?」

  打正打門走出去,正撞見煥章尿尿回來。

  看楊哥嘟嚕著臉,煥章以為跟鳳鞠又拌嘴了,就沒敢言聲。

  書香也沒言語,在外面漫無目的逛盪,尋思要不要回去時,趙伯起的聲音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他說進胡同就聞見肉味了,「今兒晚上得好好喝喝。」

  不知道跟誰說的,愣了會兒,也跑到了東牆這邊。

  書香躲在牆後頭,本來也不想聽,正要走,就聽趙伯起說,「前一陣兒這嘴都酸了。」

  聲音不大不小,而後聲音就壓低了,「行啊老疙瘩。」

  然而老疙瘩並未說話。

  「你嫂子都讓你給……」

  書香腦袋嗡地一聲。

  酒是二鍋頭,這回書香也沒請示,也不管一旁還坐著爹呢,上來就給自己滿了一杯。

  明月當頭,又紅又亮,吃飯不用點燈都行,不過院子裡還是點了盞一百瓦的泡子。

  趙伯起說這天兒哪像有雨的樣兒,大病痊癒心情不錯,他說除了鳳鞠和保國不沾酒,在座的都應該喝一點,「秀琴都滿上了,艷艷你還等啥呢?」

  話剛落,賈景林就把話茬接了過去:「這兩天正鬧肚子。」

  趙伯起說真的假的,「來點酒不正好殺殺,要不就把酒熱熱再喝。」

  靈秀說不能喝就別讓她喝了,又得照看孩子,團團圓圓不挺好。

  趙世在也說,不過說的是整點啤的,「煥章跟香兒都比劃上了。」

  「我還算數?」

  剛撂下話,書香就把酒舉了起來,「要不我替艷娘喝。」

  也不知鳳鞠咋回事,嘴一嚼,一臉的不痛快。

  頭一杯還沒事兒呢,第二杯書香就有點上頭。

  風一起,他打了個冷戰,不知艷娘啥時把酒抄起來了,還給他面前夾了不少菜。

  「我還用照顧?」

  總覺得艷娘在瞟他,還有琴娘。

  雖然看著都挺好的,也說說笑笑,卻總覺得藏著些什麼。

  湯也是艷娘給盛的,書香掃了掃她肚子。

  沒看出啥變化,腳步也挺輕快,穿著件白底紅點小花襖,出溜出溜的。

  靈秀說那麼大人了,「還用你伺候?」

  艷艷說伺候不也是應該的,與以往不同的是,少了彪悍,沒了野性,竟說不出的溫柔……

  內會兒,天真的很藍。夜空也是,站在當院就能看到銀河。現在,只能說是依稀,還模模糊糊。

  靈秀放下紅酒杯,對著鏡子理了理秀髮。

  裙子剛下身,兒子就打門外走了進來,靈秀說這麼快就完事了,咋沒聽見動靜。

  兒子說完事再說,不還得回去呢,上來就摟住她身子,「先放鬆放鬆。」

  瞅那急勁兒,都不容她摘奶罩就抱了起來,放到了炕上。

  沒錯,是炕上,那種農村樣式的火炕,與時代格格不入。

  屋內四白落地,炕下面靠北的是一組衣櫃,挨東牆的是三聯桌,都是七八十年代的老家具。

  牆上掛的也是內種幾十年前的鏡子,不知打哪淘來的。

  衣鏡兩側趁的是輕舟山水圖,鏡子面的左上角畫著不知是牡丹還是芍藥,大紅色的百年好合就嵌在上面。

  靈秀說剛祭拜完,兒子已然匍匐著爬了過來,仰臉看了看她,腦袋一紮,貼著腿就遊了上來。

  靈秀把眼一閉,也很自然地把雙腿敞開了,感受到兒子貼在自己腿根處,她把腿一收,夾住了內個腦袋。

  燈趨向暗粉色,夜空一片朦朧。

  浴缸里的水在翻湧,絲絲縷縷,像雨聲,像流水,像所有做過的夢,還有那緩緩褪下來的絲襪和內褲。

  正仰面朝天,然而襪子脫了一半就沒了動靜,還摸起自己腿來。

  靈秀睜眼看了看,立時朝兒子啐了一口,「不要臉。」

  兒子說咋了,嬉皮笑臉的。

  「你說咋了?」靈秀坐起身子,「摸一道了還摸,就知道你又起心思了。」

  「起心思咋還溜了?」

  靈秀說:「我哪知道!」

  「看不見不成瞎子了,但真沒往心裡去,不信你看我褲衩,要不,一會兒你檢查公糧。」

  給兒子這麼一說,靈秀說礙著我啥了,「才懶得看呢。」

  「媽你都濕了。」

  靈秀斜睨著兒子又啐了一口,見他脫得精光,還拿起濕巾來,卻也沒再堅持往下扒脫絲襪。

  「擦個屁擦啊,急成啥了。?」

  這話跨越了時空,似乎又回到了九十年代,「哪不是我身上掉下來的?」

  把濕巾一搶,上前捏住了兒子的雞巴。

  「啊——」顫音下,汲水聲清脆悅耳,半分嫌棄也無,「騷不也是打我屄里爬出來的。」

  水一樣的雙眸洗盡浮華,盪進滄桑,迸發出來的除了溫柔,還有股魅惑人心的艷,「臭缺德的。」

  這麼含唆了會兒,嘴裡的肉蟲已然變成一根鐵棍子,捏著光溜溜的莖根,靈秀唆啦著龜頭又舔了兩口。

  「就不說聽我的把包皮剌了。」她邊說邊又拾起一旁備好的濕巾,擦抹嘴角時,兒子說剌了就不能一下捋兩次了,「沒那麼強的敏感度了。」

  「淨胡說,一點依據沒有。」

  給他把龜頭裹上,靈秀攏了攏頭髮,「還少給你捋了?」

  看他有仰躺趨勢,她「嘿」了一聲,伸手摟了過去,抱著脖子,說這都誰給誰放鬆呀。

  「完事兒我給你做全身按摩。」

  「槍也不用擋話也不用圓,這小三兒當的,我看我也當介得了。」

  「別介媽,哪好也沒有咱這家好不是。」

  「要不,我也把高跟穿上?」

  「吃完飯不就溜了。」

  你一言我一語,打啞謎似的。

  隨後,靈秀真就來到了炕下,把高跟鞋穿在了腳上,進屋之後人往三連桌前一站,哼了一聲,「嫌不夠,我也不穿內褲,咋樣?」

  「吃醋了媽。」

  靈秀說才沒有呢,被摸了兩下屁股,她說空調開了沒,耳朵已被叼了起來,「忘了就真沒心了,就不是你兒子了。」

  給這一通吹撩,靈秀耳朵上麻溜溜的,身下也一陣瘙癢,隨著話聲斷斷續續,心也都顫了起來,「本來就,就不是,哪有兒子跟媽,跟媽幹這個的。」

  虛眯著眼睛,恍恍惚惚,正要把屁股往後再撅撅,兒子竟給她把褲襪提了上來。

  「難怪,跟她也這麼搞吧。」靈秀沒提名字,把手伸到下面,用力一扯,絲襪就給她扯開了,「要不,給你換整身的?」

  「媽,今兒咱誰也不提,就過屬於咱們娘倆的夫妻生活。」

  靈秀身子一顫,轉身摟住了兒子,另一隻手也探到了身下,攥起兒子的雞巴。

  「成也你大敗也你大,當初就不該信他們。」

  「十五內晚,你還沒說呢媽。」

  「我兒子都讓她們給禍禍了。」靈秀嘴一噘,擎起身子往前一探,雞巴就到了屄口上,「還說啥?」

  「跟小孩似的。」被兒子颳了下鼻子,腰就給他架了起來,「媽,以前你是別人媳婦兒。」

  「別叫媽。」靈秀半咬起嘴唇,她說:「現在也不是你媳婦兒啊。」嚶嚀一聲,身子也顫了一下。

  「啥都能認乾的,唯獨媳婦兒不能認,媽你真滑溜。」

  「操你媽呀,有媳婦兒麼就認?」

  「操著呢不,我媳婦兒都吃醋了。」

  「少來,都給你用別人身上了。」

  「叫的都是娘。」

  「有區別嗎?」

  「當然有了。」

  「可不有了,咋?左手是打我肚子帶出來的,右手不你後天練的嗎,還想往,往誰身上推?」

  「也沒推。」

  靈秀說沒推怎還老往你爺身上靠,「你走之後你奶可又問了,說怎不給她帶回個孫媳婦兒呢。」

  「帶了麼不是。」

  「淨瞎打岔,媽能當你媳婦兒嗎?」靈秀摟著兒子的脖子,跳舞似的,「反正以後我不管了。」

  「顧哥都五十多了不還沒結婚麼。」

  還反問靈秀說不能替,能替的話,他就去挨那一刀了,「媽,要不戴套得了。」

  「戴啥套,我早絕育了。」

  勾起心事兒,靈秀揚手就掐了一把,「臭缺德的,還不都是你弄出來的。」

  「媽,就鳳仙一個,不都說了。」

  「反正你也有份。」

  「真的太滑溜了,戴套吧媽。」

  不知打哪變出來的,靈秀一看包裝,雙碟牌的,搶過來直接就給扔了,「操你媽啊,啥年代的還用?能用嗎?能用我也不用,也不讓你用!」

  「別扔啊媽,太滑溜了。」

  「還不都是你搞的鬼。」

  嬌嗔薄怒,靈秀說:「別人我管不著。」

  摟著兒子的腰,晃著晃著就晃到了炕上。

  她說行將花甲越老越妖了,可不能再這樣無節制下去,可上了炕就不是她了,顛起屁股套弄吞吐,她說滑溜嗎,她說還是自己的肉最貼心,把屄都給塞滿了,「要是跟艷艷那樣兒,早就給你生了,生一窩孩子。」

  兒子心口繡了支箭,往前一擁,她臉就貼在了內刻著CLX的心上。

  「媽——媽,戴吧。」

  「下午都幹啥來,就沒個杜蕾斯?」兒子告她,說都一個禮拜沒搞了,「讓兒子多伺候伺候你。」

  又顛了兩下屁股,靈秀說打她那就想搞吧,往上一拔,波的一聲,癱坐在了炕上。

  套子還是戴在了兒子的雞巴上,她說當初要是注意預防,「也不至於弄出……」

  「不都遭報應了,尿毒症的尿毒症,癱了的癱,孑然一身的,最後不妻離子散了嗎。」

  靈秀岔開腿,看到腳上光溜,忙指了指炕下面,說鞋鞋,「給媽拿上來。」

  「媽你不說不穿嗎。」

  「憑啥不讓穿,還少穿了?」

  「媽你臉都紅了。」

  看著兒子把鞋拿上來,套在自己腳上,靈秀往後一仰,岔開腿,又扥了扥內褲,「都你氣的。」

  「兒子隨你唄。」

  看著兒子貼上前來,把雞巴插進來,儘管有所準備,靈秀仍舊「哦」了一聲,「還說?你媽可沒胡搞瞎搞——啊,操你媽啊,把套摘了吧。」

  「媽你咋那麼多事兒。」

  「戴個膠皮就插進來,都沒感覺。」

  「這不怕堅持不住嗎。」

  靈秀把脖子一頸,想了想,「反正,我不管。」

  看著兒子拔出雞巴,撤掉上面的保險套,尤其是俯身壓下來時笑嘻嘻的樣兒,靈秀總覺得上當受騙了。

  屄一緊,她也把手抱在了腿彎上,兒子說了「捋開了」,下面立時有種飽脹感,她就哼了一聲。

  「還是媽好。」

  「哪好了?好還跟內些人混?」

  「好就是好,我一個人的,還會捋呢。」

  「你琴娘不會捋,你艷娘不會捋,你娘娘不會捋,你……」

  「跟艷娘就一次。」

  「呸,一次還不行?弄一次就中獎了,就別說你琴娘跟……」

  「琴娘內是賈景林乾的。」

  「內年過完八月十五不都走了,還干,上哪干介?」

  「不都我爺造的孽嗎,還有我……都嚇出病了,怕你也遭了毒手。」

  「操你媽啊,啊,呃,就會找藉口,啊把,把胸罩給我解開。」

  「呃啊,不是他,啊,我也不可能,呃,呃,媽,我恨了他半輩子,要說,啊,咱還得感謝他呢。」

  「啊,上樑不正下樑歪,鞥,快來,給媽嘬兩口咂兒。」

  「哦啊,媽,你夾得可真緊。」

  「香兒,別叫媽了。」

  「爽嗎媽。」

  「爽,爽,操你媽啊,要是敢玩別的女人,哎呀,以後就別操我了。」

  「操誰?」

  「操你媽啊,鞥,操你媽柴靈秀啊,鞥啊。」

  「媽,我娘娘,呃,沒有你緊,真的。」

  「你又碰她了?」

  「好多年不都沒碰了。」

  「咋,你還想碰是嗎?要是碰她就別碰我了。」

  「兒就操你一個人,就只操我媽,操柴靈秀,呃,媽我不行了,呃,呃,啊。」

  「媽啊,輕點夾,捋出來了。」

  兒子眼前,媽也半張著嘴,順滑的頭髮都因搖晃而甩散了。

  但他並未拔出雞巴,緩了口氣後,仍舊戳動起來,借著內股蠕動,放鬆身體的同時,也在醞釀著第二次,很明顯,這招玩了不是一次兩次了。

  「高處不勝寒,風光是風光,其實你娘娘還不如媽呢。」

  「那你還介意嗎?」

  靈秀仍舊微眯著雙眼,把腿盤在兒子的屁股蛋兒上,不快不慢,跟著節奏一起輕輕晃抖,「談不上恨,但要說一點想法沒有,呸,都把你慣壞了。」

  「那你是怎發現的?」

  「不告兒你。」

  「我不都告兒你了。」

  「你就得告兒我,誰讓你是我兒子呢,誰叫你操我呢。」

  「媽——媽,哎,先別夾,麻。」

  「麻還不好,麻不正好給你捋嗎。」

  「媽,你真騷,放開了更騷。」

  「不騷能讓你操嗎,不騷?命根子都沒了!」

  「媽,你咋知道我跟琴娘好過呢,咋知道的呢。」

  「就不告兒你。」

  「別都不說啊。」

  「肚子都給人搞大了,有啥好說的。」

  「戴套了,跟我娘娘也戴套了,安全期外都戴套了。」

  「內年,八月十五晚上,戴了嗎?」

  「當時不淋濕了,也沒來得及。」

  「你就成心,還騙我。」

  「媽——媽,輕點捋。」

  「捋掉了得了,省得再去禍禍別人。」

  「媽。」

  「又咋?」

  「咋不捋了?」

  「就不捋。」

  「媽,換個姿勢吧,你趴著。」

  「就不換,就不趴著。」

  「媽,第一次前兒,兒子戴套了。」

  「好你個臭缺德的!還有啥瞞著我呢?」聲音還是那樣清脆動人,「又騙媽。」

  ……

  剛過八點,雨就攘下來了。桌子抬進堂屋,書香也兩杯白酒下到肚裡。

  怕驚著孩子,褚艷艷走進東屋把鳳霜抱了起來。

  靈秀揚脖把酒幹了,杯口一扣,跟著也進了裡屋。

  趙世在說前些日子嫂子幹啥嘞,一走就是半個多月。

  趙伯起說煥章姥爺病了,小姨子內邊又沒工夫,就多伺候了幾天。

  秀琴說是,「翻蓋房不一直也沒過去嗎。」

  「連一塊了,大哥們這邊剛好利索,老叔內邊就住院,姥家還趕上了,沒找人給看看?」

  趙伯起說:「前一陣跟廷松老叔喝酒還提來,他說內些玩意不可信,都是騙子。」

  「不可能這麼巧吧。」

  「老叔說是氣血虧,連帶心裡有火,趕落的。」說完,趙伯起看向楊偉,「楊老師給說說。」

  「就是趕落鬧的,吃不好又睡不好。」楊偉說,「內些玩意都是封建迷信,以訛傳訛,糊弄老百姓的。」

  實在聽不下去,書香嘿嘿一聲,「睜眼兒說瞎話,胡說八道麼不是!」

  「誰胡說八道!」被當眾頂了一傢伙,楊偉臉兒一沉,「這兒有你說話份兒嗎?」

  也不看他,書香掏出煙來,「嘿,裝雞叫唄。」

  這話徹底激怒了楊偉。

  他說給你臉了,揚手一巴掌就抽了過去,「喝酒就沒搭你,煙還抽上了!」

  身子往後一閃,站起來的同時,書香反手把胳膊也輪了出去,「裝雞巴蛋玩,我用得著你給嗎!」

  「反了,還敢還手,抽你嘴我!」

  「你再抽一試試!」劍拔弩張,眾人上前規勸把爺倆隔開了,「喝酒喝酒。」

  本身就壓抑著,又怒氣未消,楊偉就又戳了一指頭:「不信歸置不了你了!」

  裡屋艷艷抱著孩子走了出來,也勸掇起來,說值不當的,團圓日子咋還爭執起來。

  楊偉不言語了。

  靈秀跟在後面,沒說話。

  看到媽時,書香鼻子一酸,壓起掫桌念頭,橫跨著就衝出屋去,闖進了雨中。

  「傘,傘……」

  「穿上雨衣。」

  看著內道背影,靈秀想也沒想,也跟著沖了出去。

  看著兒子孤零零地站在胡同里,她抱起他胳膊,說要幹啥呀。

  「他裝雞巴蛋,他玩女人,把艷娘都給禍禍了!」炸雷響在耳邊,靈秀差點沒一跟頭栽下去。她摟著兒子,她說都不要媽了,失聲痛哭起來。

  四面八方,淒風苦雨抽打在娘倆身上,又飛濺著攘了出去。

  路還是內條路,泥濘不堪四處打滑,深一腳淺一腳也就罷了,難的是好不容易上了丁字路,水又磨到了腳面上。

  呼呼地,腳下無根,仿佛有隻大手在左右著人生,明明離家才幾十米遠,閉著眼都能走回去,竟好似沒個盡頭,末日一般令人窒息難辨。

  或許是心藏愧疚始終沒法正面媽媽,或許也是因為一時的衝動出賣了艷娘,脫光衣服書香一直沒敢吱聲。

  把衣服找出來,靈秀也一直沒敢言語,腦子裡昏沉沉,也不知說什麼,直到書香一個噴嚏打出來,這才醒轉,兒子身上還光溜著呢。

  看他哭喪著臉,靈秀是又氣又憐,心說打死得了就不活了,然而轉瞬間又被內瑟瑟發抖的身子擊碎了心,一把抱住了他。

  或許是心藏愧疚始終沒法正面媽媽,或許也是因為一時的衝動出賣了艷娘,脫光衣服書香一直沒敢吱聲。

  把衣服找出來,靈秀也一直沒敢言語,腦子裡昏沉沉,也不知說什麼,直到書香一個噴嚏打出來,這才醒轉,兒子身上還光溜著呢。

  看他哭喪著臉,靈秀是又氣又憐,心說打死得了自己也就不活了,然而轉瞬間又被內瑟瑟發抖的身子擊碎了心,一把抱住了他。

  摟緊的身子讓韁冷的肢體蘇緩過來,覺察到兒子的身體出現變化時,靈秀潛藏在心底里的情慾也滋生出來——她握住兒子的雞巴。

  難說這是不是出於對丈夫出軌後的一種報復心理,或者說是舔舐之情下的一種母性使然,亦或者說是禁忌壓抑在連番打擊下的二次釋放爆發,恐懼便完全被興奮所替代。

  蹲下身子,把它含在了嘴裡。

  戾氣和憤怒在龜頭被含住的內一刻,忽而消失殆盡,短暫的遲疑和驚詫也一閃而過。

  麻溜溜的感覺迅速擴散,很快,書香就往前探起脖子,雙手也不由自主抱住了媽的腦袋,「媽,媽——」從未想過媽會這樣,以為是在做夢,他還往前杵了杵,直到媽仰起臉說,「別叫我媽。」

  蘋果臉上雲霞密布,修剪成豌豆眉下的內雙杏核含煙攜霧,似深秋下的伊水。

  上次跟媽好的時候還是一個月前,真耶假耶,恍如隔日。

  內時,她也說別叫媽。

  可不叫媽又叫啥呢,書香不知道。

  也不關燈,更不說話,連被子都不鋪了,靈秀抱著兒子就滾到了炕上。敞開胸,她讓兒子吃奶,摟著腦袋時,又拉著手,讓兒子摸她的屄。

  儘管做過一次,有生以來卻還是頭一次用手去碰媽的私處。

  很光溜也很飽滿,手腕蹭著陰埠,毛茸茸的,很密實。

  媽已經濕了,屄像嗷嗷待哺的嬰兒內張來回蠕動的嘴,翕合間微抿顫抖,冒著熱氣。

  喘息中,媽又摟起他腦袋,把左邊的奶子送到了嘴裡。

  唇齒心口都咚咚咚地,他就把媽推倒在了炕上,像蹣跚學步的孩子,跪爬到媽的兩腿間。

  也是有生以來頭一次近距離看。

  隆起的恥丘上一團黑密,跟打理過似的,往下就是媽的屄了,肥凸飽滿,如抱團的花瓣,淺嘟嘟的蘸著一層粉,似張非張又似合非合,透著紅潤飽滿。

  只這麼看了兩眼,書香就忍不住撲了上去。

  「媽,媽,讓兒死都行。」

  他嘴裡呢喃,屁股一撅,張嘴就叼住了媽的屄。

  澀澀中帶著股騷味,舌頭一卷,吸溜吸溜地就嘬上了,連吃奶的勁兒都給使出來了,恨不得把腦袋扎進媽屄里才好呢。

  看著兒子爬上來,看著他雙臂一展抱起自己雙腿,靈秀先是咬住了嘴唇,而後就也把嘴張了起來。

  只覺得身子挨了蟲咬,銷骨蝕魂,「鞥」地一聲長吟,雙手就摳抓在了炕單兒上。

  她說哪有這樣兒的,她想把兒子一腳蹬飛,然而雙腿卻死死地夾住了他的腦袋。

  「媽不行了,啊,媽不行啦。」

  她方寸盡失,小肚子都繃起來了,「臭缺德的,哎呀,你倒松嘴啊,啊,鞥啊……」須臾間就化成嗚咽,在屋內飄蕩起來。

  從未出過那麼多汗,可能也跟喝酒有關,至於說怎麼爬到媽身上的,他記不得了。

  「當時喝多了不是。」

  壓在媽屁股上,他往前一挺,雞巴就暢滑地插了進去,「哎呦,媽你屁股真肥。」

  「再肥也沒你娘娘肥。」

  靈秀哼唧一聲,微微一揚身子,就把胸給兒子的手騰開了位置。

  「媽,你吃起醋來真騷,兒子的魂兒都給你勾走了。」

  「勾走了就不要了,一個人還省心呢。」

  硬挺挺的雞巴在屄里穿梭,插一下靈秀就夾它一下,抽一回靈秀就送它一回,還蠕動胸脯來回蹭著身底下內雙手,就這麼晃蕩,跟坐船似的,「省得老惦記,覺都睡不好。」

  「媽別踢我啊,正得勁兒呢。」

  「我就踢,逮著還蹬呢,誰叫他老欺負我呢。」

  靈秀勾起腿來,交替著用腳後跟磕著屁股上的屁股,磕著磕著腿就耷拉下來,兒子不接茬,只出溜,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她怕這個,尤其是一口氣連搗一二百下還不帶歇著的,屄都給兒子的雞巴操酥了,有那麼二年,她刻意掐算過時間,超過二十分鐘就開始改為用嘴或者用咂兒給他裹出來。

  瞅今兒這意思,好像有內趨勢,自己倒無所謂,可兒子不是閒人,雖說質量第一,卻也怕他歇不過來,傷了根本。

  其實早年就約法三章過,身體能調,生老病死卻沒法阻止,所以再飢再渴再無禁忌,每周也絕不能超了次數,特殊情況不計,就像這次。

  「咋不說話了媽?」

  「說啥,你讓媽說啥?」

  「說啥都行。」

  「就算不戴套,內頭一次媽也不敢言聲兒。」

  「要是我沒張嘴,你知道內是兒子嗎?」

  「咋不知道,啥技術都沒有,上來就杵,一看就是生瓜蛋子。」

  「不也摸了,也濕了。」

  「濕個屁,戴著那麼厚的雞巴套子,」靈秀晃悠兩下身子,「想起來就臊得慌,媽臉都沒了,你還偏要讓媽趴炕上。」

  「媽,跟他比誰內更大?」

  「還提他幹啥內?是覺得更刺激嗎?」

  「是吧……媽,我想讓你躺著。」

  「要不,媽騎你身上。」

  坐起身時,靈秀被兒子一推肩膀,人就翻身倒在了他下面,「明兒不還得去簽合同呢。」

  「說好要給放鬆放鬆,不還沒給你做全身按摩呢。」

  「臭缺德的,不就想看媽臉嗎。」

  「媽。」

  「以為媽不知你心裡想啥呢,媽都給你當了二十多年媳婦兒了。」

  「把——把包皮給,給你男人,捋——捋上來。」

  兒子壓下來時,靈秀咬了咬嘴唇,虛張著雙眼,伸手夠到下面,往上一套,包皮就把龜頭裹上了。

  「媽。誰的,看著我,誰,誰的雞巴更大?」

  「香兒,香兒啊。」

  靈秀抬了抬眼皮,伸手摟住了兒子的脖子,不一樣的情調裹挾著禁忌,也讓她身體顫抖起來,「你是媽生的,整個人都是打屄里爬出來的,還不大嗎。」

  「兒子還,還想再爬,爬出來一次。」

  「是想把種射媽屄里嗎,啊——啊,跟內些人一樣,被你,被我兒子操大肚子,鞥——啊。」

  「哦——喔,進去了媽,嘶啊,真燙,還差點,呃啊,捋——捋開了,全都出來了媽。」

  龜頭被捋透的內一刻,靈秀把手攤開,攥在了被單上,「來操你媽,把你媽高潮操出來,把孫子射,射——射他奶奶屄里。」

  呱唧聲應運而出,靈秀本已張開的手又收了回來,捂在了自己臉上,「操你爸的媳婦兒有快感嗎……香兒,香兒……給媽吧,媽受不了了。」

  「媽,啊,呃啊,呃啊,快捋出來了,給兒看,呃啊,呃啊,快給兒看看。」

  「鞥啊,啊,頂到屄,哎呀,鞥。」

  「媽,媽啊,呃啊,媽你,啊,真騷,呃啊,啊真騷。」

  「鞥啊,兒子,鞥啊,戴保險套啊。」

  「啊——呃,來啦,捋出來了,媽,捋出來了,媽媽。」

  ……

  「媽受不了了……」多年前的內一天也如多年後的這一天,靈秀被兒子盯著臉看。

  書香摟著媽脖子,央求,「再給兒來一次吧,求你了媽。」

  雞巴硬挺挺地插在屄里,臊得靈秀臉頰緋紅,「該撞見了,該撞見了。」

  做完第一次她就變了心思,這事兒絕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否則,就把兒子給毀了,「先把燈關上,撞見就完了!」

  「大不了跟他拼了媽!」

  「媽死了也就死了,你才十七!」

  「媽你給我吧,就這一次,就一次!」

  「你又騙我,都多會兒了,還不射?」

  「媽啊——啊,別,別捂著臉,給兒,兒子看看。」

  緊窄的屄穴跟個火爐,屁股更像是熟透的蜜桃,包括媽內張臉,百無禁忌之下,大不敬已然被快感取而代之,放眼天下,再沒有比操親媽更令人血脈噴張的事兒了,「要出來了,快出來了。」

  靈秀四仰八叉,隨著顛插,在兒子時常掛在嘴邊的內個稱謂下,魂兒都盪了起來。

  「媽我要來了。」

  「操你媽啊。」

  「媽,媽媽啊。」

  「受不了了,操你媽媽啊。」

  「啊——呃,來啦,捋出來了,媽,捋出來了,媽媽。」猛操了七八下,書香就抱住了靈秀腦袋。

  被親著啃著,靈秀說還親嘴兒,嗚地一聲,身體像泄了閘的水似的,瞬間就癱軟下去。

  雨仍在下,噼里啪啦的。

  窗外支離破碎,一片汪洋。

  直到大秋收棒子,書香才得知,艷娘舉家去了嶺南。

  鳳鞠說,走了更好,走了心靜,「反正,又不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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