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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蹤魅影(41)

  「是你!?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子┅┅」「┅┅不要告訴她我來過了。我想請你幫個忙┅┅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成問題┅┅」「沒問題!說吧!你想要我怎麼幫?」

  「廢了我的功力┅┅」「啊!?」「這時有時無的功力雖然強橫,但是它已經讓我嘗到永生難忘的痛楚,讓我親眼目睹心愛的人的逝去┅┅就在我的眼前!我寧願從頭來過,這該死的功力┅┅不要也罷!」「你確定要這麼做?如果遇上仇家怎麼辦?」「┅┅」「好吧!你忍耐一下┅┅」「┅┅」「這並不是永久的禁制,但能夠解開的人只有我,如果你任何時候反悔了,來找我吧!」「┅┅」「畢┅┅別死啊!」

  太原,衙門立的公告「緝捕賀蘭七凶,死活不論,黃金百兩!」這公告已經立了很久了,撕下過它的人也不在少數,但卻從來沒有人拿到這百兩黃金。負責看守公告的差人也已經習慣性的打著盹兒,黃金雖然誘人,但如果比起性命的話,卻又算不了甚麼了。與往常不同的,今天的公告被撕了下來,那是一名滿頭亂髮的瘦削黑衣男子,沒有多說甚麼,他撕下公告之後就出城去了。差人搖了搖頭∶「又來了一個不要命的┅┅」

  賀蘭山麓最兇惡也是勢力最大的一股綠林山賊,首領便是賀蘭七凶,雖然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但是憑藉著對山區地形的了解和充分利用,儘管往來商旅和官府數次雇用人手派遣兵員,卻絲毫奈何不了他們,只是徒增傷亡。在一片靜肅的夜色之中,一道黑色身影倏地出現在山寨前,丟下背上的布袋,兩顆圓滾滾的球狀物滾了出來,直撞到寨門才停了下來。

  負責警戒的人員馬上發現了寨前突然出現的人影,隨即在搖擺不定的火炬映照下看清了那兩顆球狀物原來是兩顆血淋淋的人頭∶「三當家!四當家!」一時寨內一陣吵雜,隨即由五名壯漢帶頭推開了寨門。正當山賊們又驚又怒之際,離山寨不遠處的濃密樹林裡傳來一道話聲∶「想報仇嗎?我正這兒等著呢!」狂怒的山賊們兵分五路,分別由五名壯漢帶隊,從五個方位向話聲傳出的地點包抄過去。

  寂靜的夜裡,除了幾聲被驚醒的野鳥振翅聲之外,靜得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山賊們安靜又迅速地繞到了那聲音的出處,數根火把同時點亮,四路人馬第一次匯聚在一起。遲遲未出現的第五路人馬到底哪兒去了?就在山賊們懷疑時,那沉冷的聲音又再次響起∶「他們不會來了,下次記得要小心背後啊!嘻嘻┅┅」就在訕笑聲逐漸消失之後,派出去偵查的山賊也回報了∶「大當家,七當家他們┅┅」

  眾人最先發現到老七少了頭顱的屍體,鋒利的刀依舊緊緊地握在手裡,卻再也沒有機會使用。不遠處躺著原本應該緊跟在他背後的手下們的屍體,每具屍體間隔著大約七步之遙,都是喉嚨被人以利刃划過一刀斃命。山賊們互相掩護前進的安全間隔距離,卻成了敵人藉以暗襲的死亡陷井,如此俐落的身手,轉眼間便奪去數十條人命,甚至還遊刃有餘地挑釁著,儘管山賊們早過慣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仍然不自覺的往身旁的同伴處靠近了些。「先回寨子裡再說!」山賊們接獲這求之不得的命令,不敢在這樹林裡再多留片刻,一下子走得一個不剩。

  「該死的傢伙!悶聲不吭的偷襲我們,真他媽的雜碎!」賀蘭七凶中的老六怒氣沖沖地罵著。老二拍拍他的肩膀道∶「別這樣,我們不也是這樣一路走到現在的嗎?老大要我們去大廳,一定有了甚麼發現┅┅對了,老五呢?」「他去巡視山寨周邊,這次的敵人不好對付,他說要親自動手才安心。」「老三老四也太不小心了,太平日子過慣了,逛個窯子連腦袋也被摘了下來。先去大廳看老大有些甚麼話要說吧!」

  老大仰頭喝下一杯烈酒,火辣辣的感覺稍減心中的混亂,桌上的字條早在六天前就已收到,自己卻沒把它放在心上『七天內滅賀蘭山寨』恨恨地把字條揉在手心,一仰頭又灌了一杯酒。門外傳來手下話聲∶「大當家,二當家六當家已經在大廳等侯。」「老五呢?」「五當家正在巡視警備。」「我知道了。」老大舉起酒杯,準備這杯喝完就去跟大家商討對策,一仰頭┅┅「我來替你去吧!」老大只能依稀聽到這句話,喉嚨處不斷湧出鮮血的傷口瞬間已奪去他的生命,快得連悔恨的念頭都來不及興起┅┅

  兩人不約而同地 住心口,鮮紅的血液自指縫之中不斷流失,難以置信地直視著自己的老大∶「為┅┅什┅┅麼!?」老二拚著最後一口氣吐出這滿懷怨憤的質疑。或許是憐憫,又或許是對將死之人最後要求的回應,老大輕輕閉上眼睛,再睜開時,整個人的感覺完全變了,明顯得一眼就能看得出來。老二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那湛藍的雙眼已經告訴他他想知道的答案。老大靜靜地走出大廳,遠遠就看到不知情的老五正向著大廳走來┅┅

  賀蘭七凶死亡的消息並沒有傳遍江湖,那只不過是偏僻地區的一些不入流山賊們的訃文罷了。仿佛那是個開端,短短三個月之間,橫行河北的盜匪賊人幾乎全被官府給捉拿了。不過這也沒引起太多人的注意,直到名列黑榜的『魑魅魍魎』四兄弟一夜之間被人殺了個精光才引起了眾人的注目。『魑魅魍魎』擅長用刀,四兄弟合力的刀陣更是頗負盛名,雖然沒有人親眼目睹這場戰鬥,但是從事後現場的情況看來,斬殺四兄弟的似乎只有一個人。

  又有一名黑榜高手被殺了,『風刀』厲傑。整個武林開始注意這奇怪的情況,看樣子似乎有人專門對付江湖上的用刀高手。就在眾人開始警戒,甚至設下陷井準備對付他時,那人卻又突然消失了,沒有人見過他,沒有人識得他的武功,只能從被殺的人的屍首知道他的武器應該是一把刀,但是卻連猜測也無從猜起他那把刀到底是一把怎麼樣的刀。

  華山腳下的一處偏僻樹林,兩條身影正對峙著。一頭亂髮遮面的黑衣人不帶感情的語音道∶「『飛燕』羅進?」「看樣子你應該就是近來江湖傳聞中的神秘殺手羅?等你很久了,羅某不殺無名之輩,報上名來!」灰衣男子反問道。黑衣人輕輕搖頭,向羅進勾勾手指∶「你不需要知道┅┅」冷哼一聲,羅進自腰際鞘中拔出一把長約尺半的短刀∶「就讓我瞧瞧你有些甚麼本事吧!」隨著未完的拔刀動作,羅進掠前攻出了第一招。

  黑衣人狼狽地退了一步,低垂的左手由指尖滴下幾滴血,腳下傳出鐵煉相互摩擦的聲音,交手只一招便已落於下風。羅進微感驚訝∶「真的是你殺了風刀厲傑?

  出刀吧!不然你就沒機會了!」黑衣人緩緩舉起左手,隱約的眼神自亂發中透露出來,沒有甚麼特別的情緒,只有幾許┅┅喜悅?舔了舔手上的血跡,黑衣人嘴角微揚∶「用你最強的招式┅┅不然┅它將會殺了你!」雙手交叉,宛若由自己的身體中抽出血液似的,黑衣人的右手中多了一件奇怪的兵器,一把暗紅色的奇異長刀。

  羅進一開始時原本有些失望,當黑衣人拿出了那奇怪的兵器之後更是如此,但是當他準備出招結束這場戰鬥時,卻赫然發現黑衣人原先破綻百出的守備變成了一種奇特的方式,雖然還是有許多漏洞,但是總有一種如果攻過去就中了他的計似的感覺。「來吧!用你最強的『飛燕斬』攻過來吧!趁著我們都還年輕。」羅進實在不明白,黑衣人語氣中的自信到底是從哪兒來的,難道他那把怪兵器真有勝過自己的把握?

  羅進往後一躍,手中短刃並未收回鞘內,兩眼一瞬不瞬地直視黑衣人。「這樣才對┅┅」就在黑衣人的話聲之中高高躍起,羅進雙手握刀狠狠下劈!偏著頭看著羅進飛快的動作,黑衣人仿佛不把他成名於江湖的絕技放在眼裡,右手長刀依舊無力的低垂著。就在兩人距離迅速縮短至短兵相接的程度時,羅進落下的速度猛地加快,短刃錯過了目標,在主人右腳著地、旋身的勢子之中再次攻出!

  猶如流星划過天際留下的耀眼殘光,黑衣人手中的奇異長刀使出了只有它才能完美展現的奇異招術,暗紅色的光華在半空之中化作致命的九道鋒芒。「當┅┅」

  八聲幾乎在同時發出的金鐵交鳴之後,羅進手中短刃脫手,插在黑衣人的左肩上搖搖晃晃。「生死之間由不得你遲疑┅┅本來你可以和我同歸於盡的,但是現在┅┅」黑衣人拔下羅進的短刃,再也沒向他望過一眼。捲起左腕衣袖,將暗紅長刃繃帶般纏在手上,黑衣人喃喃自語∶「刀狂┅┅」拖著沉重的腳步,帶著鐵煉拖地的聲響緩緩離去。

  雲蹤魅影(42)

  枕邊又是濕濕地,這已經是自己第幾次夢見他了┅┅「我不愛你。」┅┅睜開雙眼望著天花板,小夜掀開被子坐了起來。「醒了嗎?」一個已經漸漸變得熟悉的聲音自房內中心處傳來。「你很沒有禮貌耶!一聲不響的偷偷進女孩子的房間。」

  小夜聲中微帶不悅,但是並沒有太多責怪之意,舒服地伸了伸懶腰。葉良聳肩道∶「這整個島都是我的,我愛上哪兒┅┅就上哪兒┅┅」說話時目不轉睛的望著小夜伸展身體時的動人姿態。

  「喂!」一聽到小夜的聲音,葉良連忙轉移視線,故作鎮定道∶「啊!甚麼?

  」小夜向著房間門指了指。葉良看了看房門∶「門怎麼了嗎?」小夜拿起枕頭就丟了過去∶「你很故意哦!快出去啦!」葉良輕而易舉地接住了小夜的趕人枕頭∶「為什麼?」「對哦!這整個島都是人家的┅┅」小夜開始一言不發地除下身上的衣衫。葉良顯然有些出乎意料∶「你┅┅你在幹什麼!?」「看不出來嗎?我在換衣服啊!既然你不肯出去,這兒又是你的地方,那我只好當著你的面換羅!」小夜一臉無辜道。「慢點┅┅我出去就是。」葉良顧不得手裡還拿著個枕頭,急忙退出房外。

  「這麼早就來報到了啊?」身背黑色大弓的男子倚著牆壁帶著滿臉笑意道。「阿洋┅┅我只是來看看她的傷勢好點了沒有。」葉良回復一貫的態度淡淡道。葉洋拍拍他的肩膀道∶「天天都來耶┅┅你可真關心她啊!咦?你手裡的枕頭是怎麼回事啊?」葉良正想把枕頭藏到身後,枕頭卻被人接了過去∶「就是這麼回事!」從房裡出來的小夜拿著枕頭作勢欲丟。葉洋雙手連搖∶「嘿!別丟┅┅我知道了。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我叫葉洋,葉子的葉,海洋的洋。海狼島的總管和海狼號的副船長,島上從阿良開始排第二就是我啦!」

  兩個男人這才注意到小夜的服裝,那是島上海狼號成員的標準服飾,穿在小夜的身上卻顯出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原地轉了個身,迷人的笑靨之中小夜靈動的目光徵詢著兩個男人的意見,雖然傷勢稍微減去了小夜與眾不同的英氣,但是隱約的柔弱卻襯得她更帶迷人的魅力。葉良和葉洋對望了一眼,分別從對方的反應看出他的想法「她真適合這樣的打扮。」毫不吝惜地展露笑容,小夜一左一右挽著兩人的手道∶「帶我到島上參觀一下吧!悶了這麼多天,身體都快發霉了。」從懷裡拿出一條紅色頭巾,葉洋微笑道∶「大小姐,這頭巾你還是綁上吧!免得島上弟兄們個個都無心工作了。」

  高崗上的微微涼風吹得傷勢未愈的小夜機伶伶打了個冷顫,下意識的縮了縮纖弱的身子。從這海狼島上地勢最高的地點放眼望去,島的中心處櫛比鱗次地排列著島上住民的房屋,當中一條筆直的大街通到臨海的港口,碩大無朋的『海狼號』靜靜地等待著下次出航。「你們為什麼要當海盜?」小夜直覺島上居民並非逞勇鬥狠之輩,遂提出此問。看了葉良一眼後,葉洋道∶「海狼島本是個沒有人煙的荒島,自從阿良的爺爺發現了這兒之後,因為島上既有可飲用的水源,島的附近又蘊藏豐富的水產漁獲,陸陸續續越來越多的人舉家遷移來此,慢慢地發展至近乎現在這般規模。」

  小夜拉著兩人找了塊大石坐下來,她知道葉洋方才所說的只是個開頭。葉洋續道∶「這遠離塵囂的世外桃園原本並沒有象我們這樣的人,就連阿良的爺爺也只是略懂一些簡單的武術招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來∶「阿良的爺爺知道這小島需要自我防衛的力量,而且如果島上居民都能學習一些基本的強身健體的武功,那也不是壞事,對於需要身體力行的漁民們也會有所幫助。於是阿良的爺爺把他兩個兒子和一個跟了他一輩子的夥計的兒子一起送到內陸,希望他們能求得名師,學成歸來。」

  「三人分別拜在不同的門下。夥計的兒子最早回來,他僅遵父親的話,努力的學習如何與人生意往來,憑著精明的頭腦,他的生意手段馬上讓島上的經濟情況大大改善┅┅阿良的伯父則學得了一身造船制艇的技術,島上漁民使用他製造的漁船,漁獲量也節節提高┅┅」葉洋轉頭望了正遙望海洋的葉良一眼,續道∶「又過不久,阿良的父親也回來了,還帶了一位已經懷孕了的女性回到島上,那自然就是阿良和他的母親。」

  倏地站了起來,葉良背對著他們兩人道∶「我去港口看看。」隨即大步離去。

  小夜皺眉道∶「他是怎麼了?」葉洋輕聲一嘆∶「等會兒聽完你就知道了。雖然當時葉伯父的武功已是極強,但短時間內要教會一群全然不懂武藝的人,卻也不是簡單的事。隨著時光流逝,阿良母親臨盆的日子越來越近,終於在一個平靜的夜晚生下了阿良,母子均安。」聽到這裡,小夜越發覺得有些不對頭了,為什麼原本與世無爭的小島會變成海賊的根據地,而漁民則變成了橫行海上的盜匪?

  葉洋原本平靜的面容忽地罩上寒霜∶「就在阿良出生的那晚的黎明前一刻,島上居民狂歡慶祝後倦極而眠的時刻,那群該死的┅┅那群該死的┅┅居然趁虛而入,不只搶劫財物,還殺死了島上所有來不及逃生的居民!」小夜雖然也算得上身經百戰,但卻也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隨即握緊了拳頭,遙想當年島上的慘狀,心裡不禁充滿了憤恨。葉洋冷聲續道∶「葉伯父雖然武功高強,一路縱橫無敵帶領著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的島民奪船逃生。等到眾人確定已經逃出生天之後,才赫然發現葉夫人並沒有在船上,葉伯父抱著剛出生不到一天的阿良無聲地痛哭┅┅就在七年前,兩位葉伯父留下生平最後完成的戰船和武技之後,就先後去世了。」

  小夜嘆道∶「難怪你們會變成現在這樣┅┅還沒找到兇手嗎?」葉洋也長身站了起來,搖頭道∶「如果找到了,我們還需要這樣扮下去嗎?」小夜沉默片刻後道∶「你們有沒有試過到內陸去碰碰運氣?」葉洋想也不想就搖頭道∶「不可能!他們搶了那麼龐大的一批財物,上了內陸只是反而讓自己成為另一批掠奪者的獵物罷了。我們已經和這片海洋上的所有勢力打過交道,完全沒有半點線索,那群人好象憑空消失了似的,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從何而來又從何而去。」這年輕的海狼島總管平常總是笑嘻嘻的臉上,此時不由得流露出自責神情。

  「阿洋,你這把弓叫甚麼名字?」小夜突然錯開話題問道。葉洋一愕道∶「啊?」小夜伸手想要拿起葉洋斜背著的那把黑色大弓∶「弓!我剛剛問你它的名字。

  」兩眼閃過一瞬間的懷疑,但葉洋還是讓小夜接過這把他從不離身的大弓,充滿驕傲的道∶「『敗北之鷹』。」小夜微微錯愕道∶「『敗北之鷹』?」葉洋眯著眼做了個拉弓瞄準的動作∶「這片海洋上的人叫我『海獵鷹』,這把弓就是我的招牌。

  『敗北之鷹』,敗敵於千步之遙。」試著拉開弓弦,卻只能拉開一點點,小夜皺了皺眉頭道∶「好重哦!」握著弓的雙手下垂著。葉洋笑著接過黑色大弓道∶「你傷還沒好,等你傷好了再試。」

  拍拍葉洋的肩膀,小夜道∶「看在你讓我碰你的兵器的分上,我好心告訴你一件事┅┅這是我覺得的啦!我想他們應該是躲在內地,查查當時有哪些人突然冒出頭來,或許會有線索。對了!還有一件事┅┅『敗北之鷹』這個名字┅┅好難聽喔!」說完就嬌笑著跑下山坡,隨性的動作有著說不出的嬌俏、可愛。葉洋攤了攤手,喃喃自語道∶「會嗎?我覺得不錯啊!還好吧?┅┅」隨著小夜之後步下山坡。

  雲蹤魅影(43)

  宜昌近郊的官道上,一輛樣式普通的馬車緩緩而行,每個經過的人,不分男女,總是忍不住望向馬車一眼。世上馬車何其多,為什麼這輛馬車這麼引人注目?原因就出在坐在車夫位子上的兩個女子「霜霜,你看你看,那邊那個騎馬的長得還蠻不錯的;這邊這個白衣服的也很可愛┅┅」嚴如霜拉了拉正興高采烈地對路人品頭論足的項玉釵的手,低聲道∶「玉釵姐,大家都在看我們了,不要這樣啦!」時近正午,剛睡了個飽的項玉釵心情正好∶「看就看啊!又不是做了甚麼見不得人的事。」嫩白纖巧的小腳ㄚ子凌空輕輕搖晃著,吸引著眾人的眼光。

  低頭看了看項玉釵光溜溜的雙腳,嚴如霜忍不住問道∶「玉釵姐,為什麼你要打赤腳呢?」搖了搖頭,項玉釵笑嘻嘻地聳肩道∶「不為什麼啊!習慣了不穿鞋,一時改不過來,需要穿的時候再穿嘛!」不管怎樣,總不能硬要把鞋套到人家腳上,嚴如霜只好乖乖專心駕車。馬車漸漸駛近宜昌,車上的兩人都沒有注意到路旁隱藏在許多讚嘆眼光中的一絲邪念「嘿┅┅真是難得的好貨色,今晚可有得享受了┅┅」男子嘴角揚起不懷好意的笑容,遠遠跟在馬車後方,直到確定她們在哪間客棧停了下來才離去。

  靜夜。項玉釵斜躺在床上,舒服地半眯著眼,準備享受她最近的新嗜好∶好好的睡上一覺。「玉釵姐,你猜畢天雨他現在會在哪裡?」坐在窗邊的嚴如霜忽然問道。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表情,項玉釵搖頭道∶「我猜不到。他可能正在河北,也可能正在江南,有太多可能了┅┅」嚴如霜看著窗外逐漸冷清的街道∶「我知道他會在哪兒┅┅三個月後的拜劍山莊黑榜之會,他一定會到的!」「可是他已經失去功力┅┅」項玉釵發覺自己說溜了嘴,連忙閉口,幸好嚴如霜一臉專注地望著窗外,似乎並沒有聽到她這句話。

  「小姐,請開門,我是店小二,來清理燭台的。」看了看桌上的殘燭,嚴如霜不疑有他便打開了房門。「打擾了。」小二低著頭進入了房間,低著頭換了一根新的蠟燭∶「好了。」就在店小二燃起新的那根蠟燭之後,一股淡淡的香味隨即充斥著整間房間。「迷香!?」

  嚴如霜剛起了想制伏店小二的念頭,全身就失去了力量,搖搖欲墜。小二抬起頭來了,那是個滿俊俏的男子,一個滿臉可惡笑容的男子∶「哎呦!小心小心,別摔傷了。」伸手扶住已中了迷香的嚴如霜∶「摔傷了可是會壞了價錢的。」隨即點了她的穴道。

  「你是誰?」項玉釵突如其來的問話讓男子吃了小小一驚。男子驚訝地望向床上的項玉釵∶「哦!?難道你沒有中我的綺雲香?」項玉釵放浪形骸的笑出聲來,滿是挑逗意味的嫵媚眼神斜睨著男子∶「你說呢?」男子將失去意識的嚴如霜放在床頭,沉吟著道∶「這下子可傷腦筋了┅┅如果你沒中迷香,現在應該想辦法要救她才對,可是你卻想拖延時間┅┅我想你應該中了迷香。可是你又沒有昏倒,那隻剩兩種可能性,一是你功力深厚現在正運功抗毒所以要拖延時間,二是你自知無力反抗而想引我靠近好讓你做最後一擊┅┅嗯,我有一個辦法應該能分辨┅┅」

  男子忽然掀開了項玉釵蓋在腿上的薄被,被下是一雙包裹在白色薄紗裙內的修長美腿,男子讚嘆道∶「哇┅┅太美了,美得我都快捨不得把你們賣掉了。」近乎赤裸的雙腳微微一縮,項玉釵絕美的笑容依舊∶「你到底是誰?」男子的視線在項玉釵的腿上巡迴∶「我的身分重要嗎?反正今晚之後,你們再也不會見到我┅┅」

  男子忽然出手握住了項玉釵的腳。陌生男子無禮的舉動讓項玉釵的臉上現出幾許嫩紅,微微蹙眉道∶「你打算┅┅殺了我們?」

  點了項玉釵腳上的穴道,男子臉上令人討厭的笑容又出現了∶「現在不管你想做甚麼都沒用了┅┅我怎麼捨得下手傷害如此美麗的人兒呢?只不過想請你們為我賺錢罷了,用你們女人天賦的本錢┅┅」「蕭裕星?」這是江湖上一個知名採花大盜。男子顯然對這個名字有反應∶「哎呀呀!還是被你給猜中了,不過┅┅那已經無關緊要了。」項玉釵只覺得腳底傳來陣陣麻癢,全身不由自主地發軟,蕭裕星居然捉著她的腳,輕撫著她的腳心∶「真是好漂亮的一雙腳。」項玉釵輕咬下唇,含嗔帶怨的眯起眼睛,柔弱地別過頭去∶「你就只會這樣欺負人家嗎?」

  「我會的可遠遠不只如此呢!」蕭裕星的手開始往上移,停留在項玉釵腰際束著衣裙的結上∶「你放心,我會讓你充分的享受到的┅┅」項玉釵感覺到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減少,無力的雙手緊緊捉著胸前薄衫∶「不┅┅不要┅┅」項玉釵的臉更紅了,呼吸也越來越急促,近乎赤裸的嬌軀充滿了誘惑的吸引力。蕭裕星恣意地欣賞項玉釵完美無瑕的胴體,眼中滿是讚賞,他並不急著脫光她的衣服,他喜歡這樣若隱若現的感覺,他覺得那樣更有味道。項玉釵迷濛的眼中隱泛迷離的光彩,無比嬌弱地注視著蕭裕星,她眼底的那一抹似懇求似埋怨的柔媚,緊緊吸引住他。

  蕭裕星讚嘆搖頭道∶「天女下凡亦不過如是。」在蕭裕星的注視下,項玉釵緊緊護著胸前的雙手微微地抖顫,這小小的動作卻帶給蕭裕星極度的刺激。就在蕭裕星認為眼前兩名美若天仙的女子已完全的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柔弱的仙子出乎他意料的反擊了!『鬼醫』嫡傳的點穴截脈手法『束魂指』,一瞬間攻向蕭裕星。招式平平無奇,取的穴位也並不正確,歪歪斜斜地竟似乎只是毫無章法的縴手一指,但這一指卻是號稱天下第一點穴名家一生心血之集大成,絕不容許對手等閒視之。

  項玉釵也中了蕭裕星的迷香,只是她體內早已充滿了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藥,江湖上能夠迷昏她的迷香只怕當前還找不到。之所以讓蕭裕星吃盡甜頭,為的只是顧忌在他手上的嚴如霜┅┅之所以在成功擊中蕭裕星之前驟然收招,也是因為嚴如霜┅┅因為蕭裕星的手已經放在她的心口上。蕭裕星邪笑道∶「好險好險,幸好我的運氣還不錯,差點兒就讓陰溝里給翻了船。剛才那是甚麼招式?看起來象是點穴手法,可是又有點兒不太象┅┅告訴我吧!」邊說話邊讓邪惡的手在嚴如霜的身上遊走著。

  「『束魂指』。」自知已經沒有必要再做作下去,項玉釵冷聲答道。蕭裕星臉色一變∶「『鬼醫』項不群的『束魂指』!?你是他甚麼人?」項玉釵哼的一聲道∶「就算我是他女兒,對你來說有差別嗎?你不可能這樣就怕了吧?」蕭裕星聞言一愕,繼而笑道∶「那倒也對。好了,項小姐,下床去吧!」項玉釵先瞪了他一眼,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下了床。斜睨著項玉釵身上只剩下幾件薄衫而遮遮掩掩的樣子,蕭裕星面上又泛起那令項玉釵作嘔的笑容∶「項小姐,把衣服脫光吧!」

  嚴如霜在他手中,自己根本連討價還價的餘地都沒有,轉過身去,項玉釵背對著他道∶「你一定會後悔的┅┅一定┅┅」這本是一句威脅的話語,但此時卻只更凸顯出她無力反抗的無奈。身上僅剩的幾件薄衫輕輕地自肩頭滑落,燭光映照下,項玉釵赤裸的背影仿佛出自上天所精雕細琢的完美藝術品般美麗,自然地散發著令人震撼的美感。蕭裕星的呼吸明顯的紊亂了一下,語氣中帶著十足的興奮與期待∶「轉過身來吧!」

  一聲令人心神蕩漾的嘆息,項玉釵轉過身來,卻還是轉過頭去望向別處,不願看到蕭裕星的眼睛。不知怎麼的,蕭裕星覺得一股怒氣直湧上來,項玉釵不願望向他的動作令他十分難堪∶「看著我!」項玉釵恍若未聞,只是靜靜的站著,還是沒有朝蕭裕星望過一眼。一聲布料的撕裂聲傳遍整個房間,蕭裕星手裡拿著原本是嚴如霜身上衣服的碎布,沉聲道∶「看著我!」看到項玉釵終於正視著自己,蕭裕星心裡湧起勝利的快感∶「不許違背我的話!否則遭殃的人是她!」項玉釵怨恨的眼神讓蕭裕星覺得全身舒暢「這才是我要的。」

  蕭裕星的視線在項玉釵身上恣意搜尋,忽然一個念頭浮現腦海∶「現在,項小姐,你自慰給我看吧!」他想要羞辱她,報復她剛才的態度。項玉釵臉上一紅∶「我┅┅我才不要呢!」雖然早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可是她從來就沒有試過,連洗澡時都刻意輕輕避過身體的敏感地帶,更不用說是在人前做了。右手掐住嚴如霜細細的脖子,象是要把它折斷般緊緊扣住,蕭裕星殘酷的笑著道∶「同樣的話我不想再說第三次┅┅不許違背我的話!」看到項玉釵那又羞又氣的樣子,蕭裕星覺得那簡直比強暴她十次更過癮。

  低著頭道∶「我┅┅我沒有做過┅┅」沒有別的選擇,項玉釵只能屈服。「看著我!」不得已,項玉釵抬起頭來看著一臉邪笑的蕭裕星∶「不懂的話我可以教你呀!首先,把手放到這兒┅┅」項玉釵顫抖著把手放到自己的胸部上,笨拙地活動著,心中只希望這惡夢早些過去,只可惜現實有時比夢境更可怕,蕭裕星的話又傳到她的耳朵∶「很好,就是這樣,對對對就是那兒,用你的手指啊!」項玉釵只覺得自己快要受不了了!為什麼自己會遇上這種事?珍珠般的眼淚在眼框裡直打轉。

  儘管如此,項玉釵還是不敢違背蕭裕星的話,畢竟嚴如霜還在他手上。漸漸的,項玉釵自己的手所帶來的奇怪感覺開始肆虐,呼吸慢慢變得急促,臉上也逐漸出現迷離神情,情慾的力量緩慢但持續一點一點的席捲了她仍準備伺機而動的理智。

  看著項玉釵在自己的面前做那檔子事兒,蕭裕星只覺得一股興奮自心底油然而生,就是這股興奮讓他從俠客變成淫賊。

  但是他從來沒有後悔過,連一次也沒有,他樂於當這樣的自己,勝過人前人後都得為了大俠的名號而過得苦不堪言∶「好,現在開始下一階段┅┅」

  「啊┅┅」身體最敏感處被自己輕輕觸碰的刺激讓項玉釵猛地渾身一震,檀口吐出蕭裕星期待已久的美妙樂音∶「舒服的話就叫出來吧!放心大膽的讓這感覺去帶領你,哪兒舒服你就往哪兒摸┅┅」指尖傳來濕潤的感覺,對於自己身體微妙的變化,項玉釵已經無暇細想,一波波的快感早已占據了她的所有神經。「啊┅┅這感覺┅┅我┅┅好奇怪┅┅好┅┅」腦袋裡一片混亂,卻突然想起了一個熟悉的男子的樣貌,項玉釵狂亂地左右搖動著她的頭,長長的烏黑秀髮隨之散落,原本當成髮簪子用的銀針也掉落地面。

  項玉釵覺得雙腳越來越沒有力氣,連站著都覺得很困難,她知道只要停止自己雙手的活動就可以了,但是卻怎麼樣也控制不住,手指好象有自我意識似地不斷探索著,攫取身體裡所有的快感,在蕭裕星的注視下,項玉釵顫抖著白 的嬌軀在自己的手中初次領略到高潮的滋味。蕭裕星微笑看著眼前失了魂般的美女,白得象是雪的胴體上滿是細細的汗珠,無力地微微喘息著,四肢也因為方才放肆的狂歡而抖顫,微張的櫻唇象是仍在咀嚼悅樂的餘韻。

  項玉釵高潮過後的滿足神情漸漸收起,兩眼隱泛殺機,怒視著正用那可惡的笑臉望著自己的蕭裕星。「這一堂免費的教學課程不錯吧!恩,你不用回答,我用看的就知道了。」蕭裕星十分享受項玉釵的這種眼神,因為他知道只要手裡握著這女孩的生死,她就不敢輕舉妄動。想著想著,蕭裕星的手又在嚴如霜的胸前游移了起來,柔軟又有彈性的觸覺讓他感到很愉快。「啪」蕭裕星聽到了這聲異響的同時感覺到指骨斷折的劇痛,張大了嘴想大叫卻發不出聲音,因為他的喉嚨已經被一隻白玉般的手給重重的掐住了∶「輪到你嘗嘗這種滋味了!」嚴如霜冷艷的臉上毫無表情,青蔥般的手指不斷用力,直到蕭裕星的喉嚨發出奇怪的「咯咯」聲。

  「霜霜!放了他吧!」項玉釵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邊穿邊及時阻止了嚴如霜。嚴如霜愕然望向項玉釵,眼中充滿了不敢相信的驚異∶「玉釵姐,他那樣對你,你還要放過他!?」兩朵紅雲飄上她的臉頰,知道嚴如霜醒過來的時間比她想像的還要早,項玉釵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啦!想殺他的人沒有上千至少也有幾百個,我們把他吊在城門,等到天一亮,自然會有人發現他。」拍了拍滿臉漲紅的蕭裕星的臉頰∶「那些人在殺死他之前,應該還會好好的款待款待他┅┅」蕭裕星怨恨地眼神項玉釵毫髮未傷地接下了,還回了他一個迷人的微笑∶「別用力了,瞪不死我的。」拾起銀針,疾點了他周身數處穴道,有些穴道甚至連嚴如霜也不認得。

  馬車緩緩的駛離宜昌,馬車上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對不起,玉釵姐。」嚴如霜終於忍不住先開了口∶「都是我連累了你┅┅」「啊!?甚麼?哦,沒關係啦!別在意,反正事情已經過去了。」項玉釵毫不在意的道。嚴如霜卻不能就這樣釋懷∶「可是┅┅玉釵姐┅┅玉釵姐?┅┅玉釵姐!」項玉釵如夢初醒般左顧右盼∶「啊?甚麼?怎麼了?」嚴如霜皺眉疑問道∶「玉釵姐你在想甚麼?失魂落魄的。

  」接過嚴如霜手中 繩,項玉釵顯得躍躍欲試∶「讓我試試看!」「小心!」突然的顛簸讓嚴如霜驚呼。「能告訴她我剛剛在想她的小男朋友嗎?」想起嚴如霜生起氣來的樣子,項玉釵搖搖頭,專心的學習如何操縱馬車。

  雲蹤魅影(44)

  青年抬起頭來微感驚訝地望著身前這座矗立在眾多屋宇圍繞之中巍峨的樓閣,喃喃地道∶「老李,你的老家┅┅滿不錯的嘛!」老李微笑道∶「多謝公子稱讚。

  」青年收回視線斜睨著他道∶「不過比起我家還是差了一點。」老李連連點頭,道∶「當然當然┅┅」走了幾步之後青年搖頭嘆息,無限失落的道∶「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到那個女孩┅┅老李!快點把事情辦完!別擔擱了我找人的時間!聽到了沒有?」老李只得答道∶「是是┅┅」青年傲氣絲毫不改,昂然步入正廳之中。

  一名宮裝婦人迎了出來,恭謹道∶「綽影閣柳飛羽見過公子┅┅」青年點頭揮手道∶「柳夫人免禮,咱們快點把事情辦好,我還有事情急著要辦。」婦人望了望老李,欠身行禮道∶「父親┅┅」老李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見了┅┅就照公子交代的吧!」柳夫人右手輕揮,七名高矮不一的男子魚貫而出,一字排開。「他們是綽影閣最精銳的七個人,各自擅長不同的武功,氣功、拳掌、劍術、刀法┅┅請公子選擇吧!」柳夫人一一指出各人的特性,等待著青年的決定。青年急著趕快去尋找那名女郎的下落,根本無心於此,轉身便往外走去,道∶「老李,你幫我選吧!」

  先是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青年走到門口的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這不就是┅┅她!?」女郎一時不察門內有人,一下子和青年撞在一起,倒在他的懷裡。女郎柔弱的軀體似乎已完全失去力氣,軟軟地靠在青年的身上「怎麼了?」青年低頭一看,女郎嬌美的臉上竟充滿了痛苦的表情,急遽地呼吸著。不及細想,從小到大養成的習慣讓青年每次遇到突發狀況總是同樣的反應∶「老李!快幫忙!」老李探了探女郎的腕脈,眉頭一皺,喃喃道∶「這是怎麼回事?」柳夫人拿出一個墨綠色的小瓷瓶,打開瓶口放到女郎面前搖晃幾下。

  看著女郎的表情漸趨緩和,青年這才鬆了一口氣,問道∶「她怎麼樣了?」老李答道∶「暫時沒事┅┅」青年雙眉一挑,聲調轉冷∶「暫時?」柳夫人伸手欲扶女郎,道∶「公子,小女雅兒數月前生了一場大病,至今尚未完全治癒,請讓妾身送她回房休息┅┅」「原來你也是綽影閣的人啊┅┅」青年輕鬆地抱起女郎就往內室走去∶「我送她去就可以了。柳夫人,她的名字?」他的話中總是帶著一股獨斷獨行的霸氣,讓人不得不服從。「小女名叫柳書雅。公子,這邊請。」柳夫人領先走向內室。

  當晚的酒宴上,青年輕輕搖晃著手中酒杯,若有所思地凝視著杯中酒波。柳夫人站起身來,沉聲道∶「辦不到!公子這要求太過份了!」老李正欲開口阻止她時,青年已輕輕地把酒杯倒轉了過來,自言自語道∶「真奇怪?為什麼酒會沒流下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只知道只要我想它不流下來它就不會流下來┅┅」青年充滿逼人傲氣的眼神直視著驚訝於他年紀輕輕就有這份功力的柳夫人,道∶「雖然顧忌我的身分,可是你剛剛還是想殺了我,對吧?她對你真的這麼重要?重要到你寧可當著父親的面和我翻臉?」

  柳夫人緩緩坐回椅子上,默不作聲,只是靜靜地回望著青年。青年仰頭喝乾杯中酒,道∶「你們有事瞞著我,我知道那是有關於雅兒的。她不是你女兒對吧?不用回答,我知道她不是你的女兒;聽說你們有一種迷藥能夠控制人的心智┅┅她的病,我想也是你暗中動的手腳吧?我再說一遍我的要求┅┅本公子不需要甚麼貼身侍衛,我只要她!」柳夫人抬起頭來和青年對視著,大聲道∶「你要她幹什麼?憑你的身分,要甚麼樣的女人沒有?為什麼偏偏要我的雅兒呢!」隨著她的聲音,早先的那七名男子出現在青年的身後。

  老李仿佛對柳夫人一手訓練出來的人沒有半點信心,完全對他們不抱希望地向青年求情道∶「公子,手下留情!」青年輕輕點頭,站了起來,傲然道∶「你們頭上所頂的天空,你們腳下所踩的大地,將來有一天都將會變成我的;就連你們微小卑賤的生命!也是我的┅┅」右手在半空之中虛抓,掌中好似握住甚麼東西似地。

  柳夫人正奇怪手下為什麼沒有動手,卻發現七名江湖中第一流的殺手同時跪了下來,雙手緊揪住胸口衣襟,額上冒出豆大汗珠,顯然正在忍受極度痛苦。「好!居然忍得住不吭一聲,今天就到此為止吧!」青年右手五指一張,七名殺手痛苦的表情一緩,同時站起來,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這背對著自己的青年┅┅看著馬車遠去,柳夫人問當晚七名手下當時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手下個個都是心有餘悸,答覆道∶「先是看到他舉起手之後,感到胸前一陣輕微的震動,後來┅┅後來好象┅┅好象有隻手伸進了你的胸膛里,整顆心被人捏在手心一樣,喘不過氣來,又極痛苦┅┅你甚至可以感覺到那力道越來越強,就象是真的有人伸手用力的捏著你的心似的,最可怕的是我從頭到尾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動手的。」支開手下,柳夫人喃喃自語道∶「皇極破軍訣┅┅」環顧四周,心頭一股不舍四出肆虐「雅兒┅┅自己保重了┅┅」

  「我先自我介紹,我叫┅┅凌少天。你可以叫我凌公子,我出來玩的時候人家都這麼叫我,不過如果是你的話,叫我少天也行,比較親切嘛!」凌少天笑容滿面地對著柳書雅談笑風生,只可惜女方似乎沒有半點回應,只是靜靜地望著窗外緩緩變換的景物,他也不禁有些難堪,嘿嘿一笑掩飾尷尬的氣氛∶「我看我先出去好了,你好好休息一下吧!看看窗外的風景,反正這段路上也沒甚麼其他好玩的┅┅」

  一出車門外,凌少天一向高傲的頭馬上垂得低低的,嘆息道∶「唉┅┅怎麼會這樣?」撇見老李微揚的嘴角,滿腹怨氣瞬間傾巢而出∶「老李,你笑屁啊!本公子糗了,你居然敢笑!?」

  老李連忙陪笑道∶「老李不敢,只是很少有機會見到有人不賣公子的帳,有些驚訝罷了┅┅」仔細回想自己過去的經歷,除了學武時曾被老爸狠狠罵過以來,哪個人敢對自己這麼冷淡的?凌少天不但不覺得生氣,反而對柳書雅的喜歡又更深了一層,高舉雙手伸了個懶腰,道∶「算了,反正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總會有機會的┅┅」想到以後這冰山美人將會為了自己而改變,不禁很想大吼大叫來宣洩一下充滿了心裡的愉快與自豪。

  忽然想到一事,凌少天的臉色微變「我好象還沒聽她說過話!?」用力一拍老李肩膀∶「這是怎麼一回事!?」老李嚇了一跳,拍拍胸口道∶「甚麼怎麼回事?

  」「她怎麼都不說話的!?該不會┅┅她該不會是┅┅」凌少天急得臉都紅了。打從他出生時就一直跟在他的身邊,老李對這傲氣公子的想法早已瞭然於胸∶「如果真是這樣┅┅公子會因此疏遠這位柳姑娘嗎?」凌少天一怔,剛才想到這一點時,在自己的心裡占最多的感覺是為她感到遺憾,至於老李所說的這種情況,倒是想也沒有想過∶「當然不會┅┅只是有點┅┅有點┅┅」有點甚麼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我想柳姑娘應該是因為失去記憶的關係而連帶的失去說話的能力┅┅相信當她這病症痊癒之後,和正常人一般交談應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公子請儘管放心。」

  老李微微一笑,自己所跟隨的果然不是個無情之人。凌少天聞言鬆了一口氣,喃喃道∶「那就好┅┅」忽地一怔,聽出老李話中試探意味,斜眼睨著老李,不懷好意地威脅道∶「老李,下次不准你再這樣試我了哦!」凌少天雙手枕在腦後,懶洋洋地道∶「老李,不准你跟我老爸說喔!我想,老爸要我找了好久的人┅┅應該就是她了。」老李微笑點頭∶「恭喜公子!」

  「老李┅┅」「公子有甚麼事嗎?」「你的女兒姓柳,而你姓李,這不是很奇怪嗎?」「回公子的話,老李本來就姓柳啊!」「那為什麼我老爸叫你老李?」「回公子的話,老李也不知道,或許是叫順了口就改不過來了吧!」「老柳,老柳┅┅嗯!還是老李比較好!」「隨公子喜歡吧!」「老李,你不是說回程的時候有件事要順便辦嗎?」「恩,有個每年一次的聚會老李今年一定得去,老李已經缺席好幾年了┅┅」「要去哪兒啊?」「回公子的話┅┅那地方叫『拜劍山莊』。」「好玩嗎?」「回公子的話,應該會很有趣的┅┅」

  雲蹤魅影(45)

  不知道為什麼┅┅止不住┅┅難耐的痛苦從心底一直湧上來,好象永遠都不會停止似的┅┅殷切地期盼著,祈求能夠見到你┅┅這思念像詛咒般,一直纏繞著我,卻也是讓我能支持下去的最後希望┅┅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啊!這不算太大的要求┅┅只要我們兩人能夠在一起,即使下一瞬間世界將要毀滅也無所謂┅┅這應該不能算是戀愛吧┅┅如果這也可以稱之為戀愛的話┅┅那又未免太幼稚、太純真了┅┅可是我真的┅┅好想你┅┅好想┅┅

  緩緩睜開眼睛,勉強坐直了身體,儘管已經習慣了受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傷,但總是有個限度,畢天雨現在就是在那條細細的極限上左右搖晃,下一次閉上眼睛,也許就再也睜不開了。整理完腳上的鐐銬讓腳踝稍微輕鬆一點之後,畢天雨便直勾勾地望著這小山洞內唯一的出口,他知道有人已經發現他的行蹤了┅┅「畢天雨?」陽光從說話那人的背後照進洞來,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那人的臉,但從聲音聽起來應該是個女子。畢天雨翻了個身,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斜躺著,受的傷多了,連休息都變成一件難事。

  「請┅┅滾。」或許是年紀的關係吧!畢天雨的聲音也變得低沉,冷漠一如往常。「看你現在這樣子┅┅說的話實在是沒有甚麼說服力。現在江湖上找你的人大概沒有幾萬也有上千吧!如果我去通風報信一番,你說會有甚麼後果呢?」那女子生的十分高挑,大概只比現在的畢天雨矮半個頭。這半年來,畢天雨突然的長高,比起一般壯漢都還要高個兩三寸,而且似乎還有繼續長高的趨勢。「去啊。」畢天雨似乎不把女子的威脅放在心上,輕描淡寫地喃喃道,只是輕輕地將身子又換了個姿勢。

  「恩,看樣子我給你的第一印象似乎不夠深刻┅┅」女子踏前一步,一股凜冽的奇異氣息逐漸布滿山洞,透露著幾許近乎殺意的波動∶「這樣子,我說的話你肯聽了吧!」揚起頭來甩了甩凌亂的長髮,張口打了個呵欠∶「┅┅」畢天雨好象連回嘴的意願都消失了。「我要你當我的第一個手下!」女子如是道。畢天雨伸手搔了搔他覺得有些癢的左肩疤痕,無可無不可地道∶「可不可以讓我考慮一下┅┅」

  「恩!不要。」女子對畢天雨明顯的挑釁絲毫不以為意,道∶「我可以幫你對付龍游幫和長江聯。」畢天雨還是一樣的冷淡態度,道∶「他們是我的,我不會也不准任何人去動他們,等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去清算一切,而我┅┅『血雨風生』

  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忙。」女子手已揚起,似欲出招時卻又放下∶「你之所以能夠在短時間內自江湖上竄起,憑的是你的輕功和快刀,但是現在你手上無刀,又鐐銬在身┅┅你憑甚麼還能這樣輕鬆?我實在想不透,我看我還是去向長江聯通報好了┅┅」

  女子轉身欲走,她認為這個號稱年輕一代最厲害的刀手已經完了,連對手的殺氣都沒有反應,現在的他只是個虛張聲勢的懶散男子罷了,她連試試他的興趣都沒有「就讓長江聯去收拾他吧。」「叮」的一聲,女子聽到這自畢天雨腳上的鐐銬被牽動所發出來的聲音,背後傳來一聲象是玩弄老鼠的貓所發出的輕笑,不禁後悔起自己實在太小看他了。她不敢轉身,也不敢向前沖,剛剛多向前跨的一步限制了她的行動,使她陷入現在這進退兩難的境地。「原來他虛弱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可惡!我太輕敵了!」女子感覺到畢天雨開始走向自己,那幾乎比真刀更鋒利的氣勢隨著他靠近自己背後。

  「你是誰?」女子感覺到畢天雨幾乎靠在了自己背上,他說話時的氣息輕輕吹拂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到底想幹什麼?難道他┅┅」女子並不在乎被畢天雨輕薄,只要有機會轉身,她有自信能夠對付任何心存不軌的男子∶「鞏逸涵。」這是江湖上一個不見經傳的名字。她感覺畢天雨在她的背後深吸了一口氣∶「你好香喔。

  」鞏逸涵臉上紅了一紅,她並不是特別注重自己外貌的女子,以一般標準來說甚至有些不修邊幅,雖然她其實非常漂亮。「好了,我要離開這兒了,請讓讓┅┅」畢天雨就那樣側著身自鞏逸涵的身邊走過,那強極的氣勢也隨之瞬間消失,留下她獨自站在那兒。因憤怒而微微顫抖,鞏逸涵恨聲道∶「畢天雨,我會要你後悔今天之事!」

  冰冷的河水自結疤不久的傷口沖刷過去,畢天雨用力緊握雙手,遍布疤痕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暗紅色的『無道天罪』象是一隻溫馴的長蛇,靜靜地纏繞在畢天雨的身上,等待著主人輕柔的擦拭。這兒是他和方霞雲第一次見面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麼,他很自然的就回到這個地方,儘管對這地方他早已一點兒印象都沒有了。背靠著一塊好似天生就是要讓人倚靠的大石頭,世上曾碰過塊石頭的人大概只有兩個吧!畢天雨突然有種想死的衝動,很想就此擺脫這一切,把過去將來全委託給死神去處理。

  完全擺脫了『嗜血魔焰』起伏不定的狂暴,雖然不是極強但是卻極精純的內力貫注刀身,原本柔軟的『無道天罪』隨之變得筆直。反手橫刀在喉嚨前,畢天雨臉上陣紅陣白,心中一片混亂,遲遲未再有所行動。無風無雨無聲,靜肅的山林也冷冷地等待著他的決定。握刀的手終究還是放了下來,無神的雙眼流露出旁徨與無助,嘴角泛起一個苦得不能再苦的苦澀笑容∶「『血雨風生』?你也不過是個小鬼罷了!嘿┅┅原來我是這樣一個人┅┅原來我連這樣一點點的勇氣都沒有啊┅┅哈┅┅啊──!」自嘲變成了夾雜著詭異笑容的哀號,畢天雨打從心底痛恨起這軟弱的自己!

  「怎麼又是你?」自潭中起身著裝的畢天雨頭也不回地說道。依舊是一身黑衣『村雨』斜背背後,高大而瘦削的身形透露著幾分冷酷,如月武藏一言不發地注視著畢天雨。金色長髮上的顏料被水沖淡,畢天雨不在乎他的真面目被如月武藏看到,自顧自地將長發再次泄黑。看著畢天雨的眼光帶著不解,如月武藏道∶「一個女人怎麼會對你有這麼大的影響?」恍似被踩著尾巴的貓,畢天雨明顯地渾身一震,緩緩轉過身來。

  「不過是個女人罷了┅┅要幾個就有幾個。」如月武藏似乎有意激怒畢天雨。

  右手輕揮,『無道天罪』悄悄自袖中落到畢天雨的手上,閃起一種眩目而又邪惡的光采。腳上的煉條隨著畢天雨走向如月武藏而發出聲響,綻藍的眼中漸漸布滿鮮紅血絲,象是一頭被觸動傷口的野獸。如月武藏想起初次和畢天雨對陣時,他也是用這近乎野獸般的瘋狂姿態擊敗自己,慢慢地抽出背後的『村雨』,期待已久的再次對決一觸即發。

  就在如月武藏手中『村雨』所能及的最遠距離之外幾寸,畢天雨突然歪著頭露出個古怪笑容,『無道天罪』長鞭般甩向如月武藏!退了一步,『村雨』劃出一道優美弧線盪開毒蛇般詭異行進的『無道天罪』,對於『無道天罪』的驚人長度,如月武藏感到有些訝異。原地一個轉身,畢天雨手中『無道天罪』再次歪歪斜斜地攻向如月武藏,就象是一襲迎風飄逸的血紅色輕紗。如月武藏再不退讓,左手取下刀鞘,『村雨』瞬間回鞘又再次以高速劃出∶「孤月!」

  畢天雨臉上詭譎笑意更甚,左手一搭右腕,『無道天罪』瞬間加速,毫無花巧地和『村雨』硬拼了一記!兩人同時退了一步,畢天雨嘴角溢血,如月武藏左肩隱隱泛紅,似乎是平手之局。如月武藏收刀回鞘,仔細地將『村雨』背回背後,結上了繫繩,竟然再沒有看過畢天雨一眼!「贏了這樣的你也沒意思,你就繼續為女人消沉下去吧!」如月武藏留下這句話之後便轉身離去。冷眼看著如月武藏以勝利者之姿瀟灑離開,畢天雨始終緊閉著雙唇,連嘴角的血跡也沒有動手去擦。「呵呵┅┅哈哈┅┅啊~~~~!」畢天雨的狂笑中混合著難忍的悲哀和思念,仰天咳出一蓬血霧,就那麼樣倒下再不醒人事。

  雲蹤魅影(46)

  葉洋正在港邊指揮,沒注意到遠遠一個人走了過來∶「她呢!?」葉良惡狠狠的聲音讓葉洋嚇了一跳,記憶中這頭『海狼』似乎還沒對自己發過這麼大脾氣「小夜好大的魅力!」葉洋輕輕地把葉良緊抓著他衣襟的手從胸前移開,小心翼翼道∶「她說有事要回東瀛一趟┅┅還叫我不要告訴你┅┅」「那她┅┅她有說甚麼時候會回來嗎?」明知此話不異是將自己對小夜的重視公諸於外,葉良卻是怎麼樣也無法忍住不問。臉上掛著若有所悟的微笑,葉洋也不想在這時候作弄他,道∶「應該就快回來了啦!你要是這一趟航行別去的話,說不定已經去過小夜她家了呢!」

  葉良失望的神情一閃即逝,道∶「『海狼號』是我的船,哪有船長留下而讓船出港的┅┅這都要怪你!要不是你沒事提起比武大會的事,她也不會離開島上了!

  」「哎呦!不知道是誰被人家抱抱、牽牽手就答應讓人參加的!」葉洋也不甘示弱。想起當時小夜千方百計要求自己讓她參與時的情景,直到現在也還是會覺得臉紅心跳,為達目的她實在是無所不用其極,葉良道∶「換做是你,你能不答應嗎!?

  」這次換葉洋吶吶不知所云∶「這┅┅我怎麼會知道?她又沒抱我┅┅」「別轉移話題!」「好啦!好啦!算我錯!」葉洋只有投降。

  「嘿!想不到你們兩個也會吵架。」小夜清亮的嗓音自背後響起。葉洋迎了上去∶「大小姐你可回來了,我這小總管可被你害慘了,被阿良狠狠的颳了一頓不說┅┅」忽然撇見小夜背後那大得有些礙眼的長形包裹∶「這是甚麼?我幫你拿吧!

  」縴手輕輕擋住了想藉機偷看的葉洋,小夜微笑道∶「對不起啦!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嘿┅┅明天的比賽我肯定冠軍!贏的人可以要求一個願望,對吧!」葉洋看了看默不作聲的葉良,道∶「大小姐你的傷┅┅」小夜拍拍右手臂,做了個伸屈的姿勢∶「沒問題!」

  島上所有的人全都聚集到了島嶼中心處的大廣場,等著海狼島上的年度盛事『狼祭』的舉行。葉良看著報名處人人爭先恐後的樣子,不禁有些疑惑「怎麼今年參加的人這麼多?」於是走向報名處一探究竟。幾名年輕小伙子正興奮地和同伴閒聊∶「聽說這一次的比武大會,小夜姑娘也要參加呢!」「這消息我早就知道了。還有更大的消息呢!剛剛才傳開的,這次比賽的優勝,不只能得到船長一個願望,還能和小夜姑娘共渡一夜呢!咦?你們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船長好!」

  葉良的臉上滿是寒霜,冷冷問道∶「這消息從哪兒來的?」手下顫聲答道∶「是┅┅是小夜姑娘親口承諾的。」「哼!」轉身在報名簿上隨筆畫上一個栩栩如生的狼頭,周遭傳來一陣嘆息聲「啊!船長也要參加喔!」「唉┅┅只能爭第二了┅┅」大步走向正和葉洋談笑的小夜,在正中央的大椅子上坐下,自然而然流露出凌駕眾人的氣勢,道∶「這是怎麼回事?」葉洋早已聞風遠遠躲開,小夜一臉茫然道∶「甚麼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跟他們下那種賭注?」葉良聲中有些隱藏不住的憤怒。笑嘻嘻地看著葉良,小夜似乎不把這當成一回事∶「這樣比較刺激啊!你不覺得他們現在踴躍多了嗎?」

  葉良本來不想再問的,可是還是忍不住問了∶「如果你輸了怎麼辦?」「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羅。放心吧!我不會輸的!」小夜臉上洋溢著自信的微笑。就在葉洋的一聲令下,數百人各自捉對廝殺,海狼島上的比武大會『狼祭』正式開始。每個人都全力求勝,因此戰況極為熱烈,只不過大家出手都極有分寸,少有見紅掛彩的情形發生。「原來他們這一群海盜之所以會這麼強,就是每年有這麼一場大會讓他們追求,有了目標和競爭的對手,自然進步得比別人快。」小夜忽然問道∶「這大會是誰最先提議舉辦的?」「阿良的爸爸,聽說是跟內陸人學的,不過我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聽到葉洋的解釋,小夜臉上浮現微笑,想起這模式原來自己以前也參加過的┅┅「一定是黑榜!」

  看著場邊記錄戰績和賽程的看板,一隻仰天長嘯的狼畫在最後決勝戰的那一層。一聲輕哦,小夜道∶「那狼頭代表是你吧?怎麼你是種子選手啊?那阿洋呢?他排哪兒?」場中傳來唱名∶「不知火小夜┅┅對┅┅飛狼葉新!」「嘿!終於輪到我上場了!」小夜起身就欲前往比武場。「小心他的速度。」雖然出言警告,葉良是別過頭刻意不去看她。「別替我擔心,等著和我交手吧!」回給他一個微笑,小夜自信滿滿地踏入場中。

  那葉新使的是一對短刀,主攻近身快打,瘦小的身體使他的身法更能有所發揮。小夜微笑著舉手向觀戰的群眾致意∶「大家好,終於輪到我上場了,你們等很久了吧?」引來周圍一片歡呼,不知不覺中,小夜早已成了島上最受歡迎的人物了。

  「小夜姑娘,這對雙刀雖然比不上船長的『狼牙』,但也是非常鋒銳,請小心!」

  葉新這番話讓周圍的呼聲慢慢平息下來,氣氛為之一變。「每一次和人動手我都很小心,不過還是多謝你┅┅怎麼我在你們眼裡是那麼弱的嗎?」小夜無奈攤手道。

  周遭傳出一片「這┅┅不會啦┅┅只是┅┅」含糊不清的安慰話聲,其實他們心中確實是如此認為。

  銀亮的『星焰』來到手中,小夜臉上隱現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等著改變你們的看法吧!」將長長的銀鏈纏繞一段在左腕,主攻的短鐮刀放在右手,靜待比武的開始。就在全場人的注視中,比武正式展開,葉新也一如預期地展開身法,一陣風似地掠向小夜,雙刀化作兩道光芒,一左一右分從刁鑽的角度進擊,啟動一波餓狼般狂暴攻勢!眼見小夜纖弱的軀體面對如此凌厲的攻勢,旁觀眾人皆認為小夜絕對是非退不可,至少也得暫避其鋒,葉新一開始就已經明顯地占了上風。

  嬌艷而自信的笑容自小夜美麗的臉上綻放,『星焰』向後甩出,人卻往前迎上葉新狂暴而氣勢正盛的招式!「叮」只聞一聲輕響,所有人都停止了動作,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場中交換了位置的兩人。沒有人知道到底勝負如何,等到葉良和葉洋嘴角先後微微的揚起時,眾人才發現到銀亮而閃爍著耀眼光芒的『星焰』正掛在葉新的肩頭,只要小夜收回『星焰』,他的頭就得和身體分家。原本打算一招就使出全力漂亮獲勝的,卻沒想到自己最拿手的招式竟如此輕易被破解「我輸了┅┅」葉新喪氣道。

  以獨門手法讓刀鋒換了個位置,抖手收回『星焰』,揉了揉微微泛紅的左腕,剛剛雖是覷准了才去擋的,但還是免不了一些皮肉之苦。小夜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你叫葉新是吧?你的速度快是夠快了┅┅只是我已經見識過比你更快的,也為此下過一番功夫,所以┅┅你輸得不冤枉,下次再來吧!」之前葉新已經連勝七場,實力有目共睹,小夜的實力卻又更凌駕他一籌,因此眾人看待小夜的眼光也有了一些改變,不再只是把她當作美麗而脆弱的花瓶,歡呼聲又再次響徹雲霄,比起前次更響亮、更熱情。

  之後小夜又勢如破竹地連闖三關,一路晉升至最後的決勝戰。「阿洋怎麼你沒有參加比賽?我好期待和你交手的說┅┅」小夜皺眉道。輕撫背上的黑色大弓『敗北之鷹』,葉洋搖頭道∶「這場比賽的大小事都是我一手安排┅┅除了大小姐你那個害阿良氣得跳腳的賭約之外┅┅為了以示公平,『狼祭』每年我都不參加的。」

  看了看一旁默不作聲的葉良,再看了看身邊笑嘻嘻葉洋,一個疑問自小夜心裡浮現∶「你比較厲害還是阿良比較強?」

  「大小姐,你這話問得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是指┅┅哪方面呢?」葉洋大著膽子語帶雙關道。「死阿洋,你活得不耐煩啦!」小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當然是指武功!你以為是哪方面┅┅嗯?」雖然小夜微嗔的樣子很有魅力,但背後葉良的殺人視線可不好受,葉洋連忙陪笑道∶「當然!我也是這麼認為,從剛開始就這麼想了,之所以發問只是想確定一下而已嘛!」「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小夜急切地想知道答案。想了一想,葉洋沉吟道∶「我也沒認真和他打過,不過如果真的要比的話┅┅」

  「怎麼樣?到底怎麼樣嘛!?」小夜追問道。「百步之內我不是他的對手,百步之外他躲不過我的箭,我只能這樣告訴你。」葉洋攤手道。「這樣啊┅┅」小夜又問道∶「那他的『狼牙』呢?那是甚麼兵器?」「怎麼現在才開始探查敵情,不嫌太晚了點嗎?」葉洋故意挑釁道。小夜輕聲一哼,傲然道∶「我承認我有一個怎麼樣都打不過的人,不過那個人並不在這島上。如果你告訴我的話,我就讓你看我這個大包包里的東西,怎麼樣?」「決勝戰!不知火小夜┅┅對┅┅海狼葉良!」

  場中傳來唱名,群眾也開始鼓譟起來,葉良已經起身大步走向比武場。拎起長形包裹,小夜臨走又瞄了葉洋一眼∶「快!最後機會!」葉洋微笑道∶「上場吧!

  比武開始後你就一定會知道甚麼是『狼牙』。」

  群眾的鼓譟漸漸平息,注視著場內的兩人。葉良緩緩除下外袍,健壯高大的身軀充滿了力量,宛如一頭覷准獵物的餓狼,予人強大的壓迫感。右手平舉,拉起袖口露出臂上一件黝黑的奇怪兵器,似盾非盾,扁平而狹長的表面上隱約可見一頭仰天狂嘯的狼形浮雕∶「這就是狼牙。」葉良的聲音還是一樣平穩冷淡。「難怪他那天敢空手接我的『星焰』┅┅」小夜問道∶「為什麼告訴我?」「你不是想知道嗎?」葉良的語氣像這是件理所當然的事。

  微微一笑之後,小夜取出一方黑巾,遮去了整個臉,只露出雙眼∶「抱歉!我用這把兵器的時候,不想讓人看到我的臉。」一圈一圈除去包裹上的布條,臨近正午的陽光照耀,包裹內之物反射出刺眼白光,看起來通體銀白。布條完全除去,「叮」一聲機簧彈開的聲音之後,隱藏在長柄內的長刃彈出,一把銀白的巨大鐮刀出現在眾人面前。

  將那柄大鐮刀緊緊抱在胸前,小夜的聲音有些過份的溫柔∶「它叫作『紅』,在我之前,它已經換過十三位主人了。十三個人都是死在它的手上,是東瀛最出名的兩把妖刀之一。我還不能完全控制它,事實上從沒有人能完全掌控它,你自己小心┅┅」

  不知怎麼的,葉良隱隱覺得這場比試不論自己是贏是輸,小夜都將會離開,而自己沒有理由也沒有立場阻止她,一股激動自心底油然而生「非贏不可!」雙手十指微曲成爪,葉良道∶「來吧!」右手單手平舉著大的有些離譜的『紅』,左手『星焰』已脫手而出,戰幕由小夜率先拉開!一聲冷哼『狼牙』輕鬆擋開『星焰』,葉良一矮身子以低姿勢迅速前進,左爪疾扣小夜右腕。側身一讓,小夜手中的『紅』長柄斜挑,『星焰』一震收回繞在左腕。

  葉良左爪落空,右爪緊握,一記鉤拳硬打在『紅』的長柄上,存心逼小夜兵刃脫手。雙眼閃過無情而陰狠的笑意,長柄和葉良的拳勁一觸即收,借著葉良自己的力道,大鐮刀以小夜自己一個人辦不到的高速和勁力,長虹般由上斜割而下!措手不及的葉良側身疾退,卻依舊躲不過大鐮刀驚人的高速,無奈下只有以『狼牙』硬擋小夜手中的『紅』。

  「當」一聲響亮的金鐵交鳴聲響起,『紅』高高彈起,葉良單膝跪地,一股鮮血到了嘴邊硬是吞了下去,總算是擋住了小夜這融合了兩人之力的一擊。

  小夜的攻勢並沒有因為葉良的受傷而有所停頓,一聲輕蔑的低笑,『星焰』疾劃葉良咽喉,右手握在『紅』的長柄未端,似乎一時仍無法再次使用。千鈞一髮之際,葉良已無暇細想小夜何故變得如此狠辣、下手如此歹毒,就地一倒,滾了開去。沒有其他的情感,有的只是單純追求殺戮快感的冷酷眼神∶「哈!死吧!」預藏已久的『紅』自小夜背後劃出一道完美而洋溢著邪氣的弧線,目標是已經避無可避的葉良!

  「畢天雨!」場邊傳來的這一聲大喝讓小夜手中的『紅』緩了一緩,也讓葉良偏頭躲過了這必殺一擊,一道烏黑的光芒隨之划過小夜臉頰旁,覆面的黑巾也隨之緩緩落下,小夜的動作忽地完全的靜止。葉良知道自己此生再也忘不了這一張臉,嬌美俏麗的臉上充滿了妖異的戾氣,卻也更增添了她幾分另類的美感。「你┅┅看到了┅┅?」小夜臉上恢復到原來的樣子,顫聲問道。葉良爬起來拍拍身上塵土,點了點頭,他不想騙她。俏皮地一吐舌頭,小夜低聲道∶「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不可以跟別人說喔!本來這把『紅』是本家讓我出任務時候才能拿的,而忍者在執行任務時如果被看到臉的話,就只有兩條路可以選┅┅你知道是哪兩條嗎?」

  葉良又點了點頭,這並不難猜∶「殺人或自殺。」「沒錯。」小夜象是偷吃糖的孩子害怕被發現,兩眼不停地左顧右盼∶「我當然不會殺你啦!那你┅┅想看我自殺嗎?」對於小夜話中的前半段,葉良有些懷疑,小夜剛才的神情,那是真的打算下手的神情,他搖了搖頭。「那現在你還記得剛剛的事嗎?」葉良又搖搖頭。「好!現在該去找誰算帳呢?」小夜轉身大聲道∶「死阿洋!你剛才鬼叫個甚麼勁兒啊!給我過來!」拎著大鐮刀,就這麼樣尋仇去了。

  環顧周圍靜悄悄的群眾,葉良忽然笑了∶「怎麼?我就不能輸個一次半次的嗎?」眾人面面相覷,既而大聲歡呼∶「能!」海狼島上的『狼祭』圓滿落幕。

  雲蹤魅影(47)

  這是她第一次裸睡,質料不算太好的棉被和她柔嫩肌膚直接的接觸,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寂靜的夜晚,微涼的天氣,本應是能夠輕易入睡的環境,但是項玉釵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無法成眠。她坐了起來,原本遮蓋在身上的被子也隨即滑落,拔下長銀針,讓一頭烏黑的秀髮自然垂下,美不勝收的上半身,從床邊的銅鏡反映上可以清楚看見。凝視著鏡中自己的樣子,那美麗得挑不出缺點的成熟胴體,項玉釵感覺到腦海里不由自主地開始產生一種衝動。她已經是個大女孩了,應該懂得的事早已經懂了,她知道這是甚麼感覺。

  自從那一夜的經歷之後,每當夜深人靜時,甚至只是偶爾落單的短暫時間,那種衝動每每就會不請自來。這奇怪的滋味,就象是上了癮似的,儘管項玉釵有動過忍耐的念頭,卻也只是徒勞無功。緊咬著下唇,項玉釵閉上眼睛,腦海里又浮現那一個人的圖像「不要再出現在我的想像里了┅┅好不好┅┅你只是我的一個病人而已啊┅┅人家又沒有在想你┅┅」瘦小肩膀隨著呼吸而一上一下,微涼的夜風輕輕吹拂,項玉釵輕輕嘆了一口氣「這次真的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微微顫抖的手掌緩緩按上柔軟的胸脯,掌心可以感受到那充滿彈性的柔嫩,還有漸漸變得硬挺的乳尖。項玉釵為自己抵擋不住情慾的誘惑而感覺到羞恥,而羞恥卻又帶來更多的情慾「啊!不可以往那裡┅┅」右手忍不住伸往下半身,在修長大腿的內側撫摸著。檀口微張,舌尖舔舐著唇瓣,愛撫乳房的手加重了力道,不停地揉捏著自己的豐滿雙峰,手指逗弄著已經完全勃起的乳頭,四處遊走的快感讓項玉釵覺得自己的身體好象就快要融化了。

  兩腿之間傳來濕潤感,項玉釵試探性地用手指輕輕碰了一下那隱藏在一小片黑色草原之中的嫩紅珍珠。強烈的刺激讓她忍不住輕聲呻吟了一聲∶「啊嗯┅┅」渴求進一步的快感,項玉釵開始時輕時重地搓揉那兒。白 的肉體上布滿了晶瑩的汗珠,酡紅的臉頰洋溢著情慾,項玉釵象是一條白蛇似地在床 上扭動著身體。忘情的呻吟越來越大聲,項玉釵自己卻依然沒有發覺,連嚴如霜沒有隱藏的腳步聲都沒有發覺,直到她聽到了木造房門被打開時的那種獨特聲音,她才急忙將被子蓋上。

  「玉釵姐,怎麼了?我聽見你的房裡有怪聲┅┅」嚴如霜關心地問道。滿臉的潮紅未退,項玉釵在被子下的雙手緊緊抓著被縟,連連搖頭。嚴如霜走到床邊,坐了下來∶「玉釵姐,如果十天後的拜劍山莊黑榜之會,他真的出現了怎麼辦?」項玉釵心裡直叫苦,乞求嚴如霜趕快離開,表面上卻只能裝得若無其事∶「你不是希望他出現的嗎?」幽幽一嘆,嚴如霜秀眉微蹙∶「我是希望能在那兒見到他,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上哪兒去找他,可是他的仇家也都會聚集到那兒,會後他能不能平安脫身是個大問題┅┅」趁著嚴如霜不注意,項玉釵輕手輕腳在被窩裡套上了貼身的單衣。

  穿上了衣服之後,項玉釵的神情也回復自然,輕鬆道∶「他如果能夠去到那兒,就一定能夠離開那兒,你不是說過他的輕功很好嗎?」聽了項玉釵的話,嚴如霜略微放心∶「我爹說如果有人能夠追上一個會使雲蹤魅影而且一心想逃的人的話,他願意將黑榜榜首之位無條件讓出,還附贈白銀萬兩┅┅」「這不就對了嗎?放心吧!現在該擔心的是你見到他之後該怎麼做。」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嚴如霜躺下。

  項玉釵以手支顎,看著有些迷罔的嚴如霜∶「你是要就那樣跟著他呢?還是要他跟著你?這些還可以先不談。你知道他這一年有甚麼改變?你以為他還會象以前那樣嗎?如果你認真想一想,就應該知道,經過了那種事,任何人都會有所改變的。他也許會從此一蹶不振、也許會千方百計地想辦法報仇,也許會變成一個你完全不認識的畢天雨,可能有很多種,就是沒有他還是象以前一樣這種可能!仔細的想一想,你到底要的是甚麼┅┅」「我┅┅」嚴如霜自己心裡也是一團亂∶「現在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一點我非常確定,我想再見他一面!」梳理了一下額前瀏海,項玉釵果斷地決定道∶「好,十天後跟他把話說清楚,至於以後會怎樣,以後再說吧!」

  車窗外滴滴答答地正下著雨,凌少天專心地看著柳書雅凝視窗外雨景的神情「我的天啊┅┅她實在太美了!為什麼會這麼的美呢?」一身淺藍衣裳,長發紮成馬尾辮子隨著馬車行進節奏左右跳動,偶爾幾絲秀髮垂落,又被她輕輕舉手梳至耳後,整個人宛如細雨中一朵清新淡雅的幽蘭。突然,就象是灰暗天空飄下的第一滴雨,一滴淚自柳書雅的臉頰緩緩流下,她毫無來由地哭了。「怎麼了?怎麼了?是不是我哪裡不好惹你生氣了┅┅」凌少天的記憶中自己似乎還沒有這麼低聲下氣過,但是在她面前卻是那麼自然地就把一切錯歸咎到自己身上,只不過為了不想再讓她的淚繼續滑落。

  柳書雅轉過頭來看了凌少天一眼,她深藏的記憶又再次鮮明起來∶「雨┅┅啊!」這是他自她口中聽到的第一個字,卻是她心中另一個男人的名字。凌少天發誓絕對要找到這個『雨』,她剛才那一眼裡所蘊含的深刻情意很明顯地不是對自己而發的,他的心情一下子壞到極點,滿腔熱情也降至冰點。柳書雅似乎把凌少天當成了記憶中的那個人,求助的眼光宛若千絲萬縷纏繞在他的身上。一咬牙,凌少天點了她的睡穴,看到她臨睡前最後一眼裡的失望、悲傷、不解,凌少天將一切全都怪罪到那個『雨』的身上。

  看著柳書雅熟睡的面容,她的臉上仍帶著淚痕,但是卻掩不住那股逼人而來的美麗,尤其是她那種傷心、痛苦的表情,更令她的美麗,看來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不管你是誰,從今以後你跟雅兒再沒有任何關係!不管過去你曾經帶給雅兒多少歡樂,光是雅兒方才的痛苦便已經將那些全部抵消了,而且你還倒過來虧欠她┅┅虧欠我!你最好開始祈禱┅┅別讓我找到你。」馬車繼續不停地前行。車行漸近應天府,雨勢慢慢轉小,終於在一片靜穆夜色中悄然停止。

  背靠在一片已經塌了一半的廟牆,這破廟是他暫時的棲身之所,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畢天雨無神的雙眼自屋頂的破洞凝視著雨後的夜空「一顆┅┅兩顆┅┅三┅┅」平緩的呼吸忽地一窒,蒼白的臉龐剎時漲紅。畢天雨重重一拳打在自己的胸膛,張口將瘀血吐了一地,血液的腥味飄浮在雨後清新的空氣之中。以衣袖拭去嘴角血跡,畢天雨似乎已經習慣於這樣,若無其事地繼續凝視著夜空「我不會死的,雖然我很想就這樣去陪伴在你的身邊┅┅答應過你的,我一定會確實遵守,十天後的黎明,我們的復仇將要開始┅┅」

  迷濛之中,遙遠的陸地隱約在望,小夜的心情再次激盪起來「我甚麼都不管了┅┅你愛我也好,不愛我也罷,不管你再說甚麼我都跟定你了!雨┅┅有時候我真的好恨你,你那時候為什麼要說那句話,而且說得那麼直接、那麼決絕?你一定不知道那句話造成了甚麼傷害吧?我倒寧願你乾脆一刀砍死我算了,免得我再受這種折磨┅┅不過,我現在已經甚麼都不在乎了!畢天雨!這次你別想再撇下我了!如果你再避不見面┅┅嘻嘻┅┅我就在黑榜會上挑戰你,反正他們會替我把你挖出來。」

  沒有人知道十天後會是怎麼樣的情況,或許,久已分別的眾人,即將在拜劍山莊重逢。

  雲蹤魅影(48)

  一頭白髮,當今武林黑榜第一高手『閻羅』嚴無後居中坐落,神光內斂的雙眼自人群中搜索著女兒的身影。一把長劍,拜劍山莊之主,黑榜排名第二『天劍』刁奇坐於次鄰,翻閱著手上近一年來黑榜上的名次變動。一柄單刀,狂放不羈的黑榜第三高手『刀狂』呂向遺位居第三,正翹著二郎腿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四、五是兩張空著的椅子,六七八依序是『青蛟』寒天青、『穿雲龍』何談慶、『邪影槍』趙立原,九十則又是兩張無人的椅子。

  凌駕天下無以數計的黑道武林,這幾人就是當今天下黑道最頂尖的超級高手。

  群眾忽地靜了下來,一位身材玲瓏有致,全身包裹在一身紅色衣裝里的紅髮女郎踏上廣場的青石地板。環顧四周找尋熟悉的身影,不一會兒之後,女郎喃喃自語道∶「還沒來啊┅┅」拎著大包裹,不知火小夜失望地走向角落。畢天雨和長江聯龍游幫之間的恩怨,早已通傳江湖盡人皆知,看到小夜的出現,眾人不禁開始期待那年輕的刀客,猜測他何時會出現,長江聯和龍游幫又是否會有所動作,一時耳語不斷。

  一襲黑衣,束著腦後馬尾的黑色髮帶迎風輕飄著,新月一般的長刀斜背背後,如月武藏走向角落的小夜處。俏麗的臉上出現笑意,小夜欣喜道∶「你也來啦!」

  拍拍身旁空著的位子。解下『村雨』放在腿上,如月武藏在小夜指定的位子上坐了下來∶「你┅┅還是愛他嗎?」小夜的笑容一下子冷了下來∶「為什麼現在提這個?」「你應該知道的。」如月武藏凝視著她道。

  「你能為了我放棄如月流嗎?你能為了我放棄對武道的追求嗎?」「如果是為了你,我┅┅」「不要再說了!你不想我們連朋友也做不成吧?」話已至此,如月武藏再沒有多說甚麼。

  一式雪白紗裙,兩名女子甫一出現便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烏溜溜的長髮在頂上盤起,細長的銀針斜穿而過當成簪子,項玉釵難得在腳上穿了雙布鞋,笑盈盈地和身旁的嚴如霜交談著。「玉釵姐!霜霜!」小夜喜出望外地迎了上去,興奮地拉起兩人的手。

  「小夜!你沒事真是太好了!」嚴如霜露出鮮少在人前展現的亮麗笑容,雙手和小夜緊握著。看了不遠處長江聯龍游幫的方向一眼,項玉釵拍拍兩人的背∶「你們先去占位子,不用替我留位子了,玉釵姐要去坐那兒。」

  走過寒天青的身旁,項玉釵在黑榜排名第十的位子上坐了下來∶「我是項玉釵,項不群的女兒。他已經死了,我來代替他的位子。」刁奇隨即在簿子上劃了一筆。探頭看了項玉釵一眼,『刀狂』呂向遺笑道∶「好有趣的女娃兒,不過這位子不是那麼好坐喔!」

  頷首一禮,項玉釵柔聲道∶「多謝前輩提醒,玉釵知道。如果沒有信心,怎敢來坐這兒呢?」「哦!原來你不是不懂規矩嘛。這下越來越有趣了,等會兒不曉得那姓畢的小子會不會來?如果他也來了,那場面鐵定會更有趣。」呂向遺饒富興味地道。

  此時入口處傳出一片騷動,人群圍成了個半圓形,讓出中間空地,場中四人分成兩邊對峙著。左側其中一人,身上背著把黑色大弓,奇怪的是並沒有帶著箭,正和對方的其中一人對罵著。另一人就顯得沉穩多了,僅以目光注視著對方,不過他眼中的敵意也是不少。右側其中一人,取下背後三截短棒,組合成一把長槍,氣沖沖地就要和對方開打。另一人則是注視著莊內方向,目不轉睛地凝望著正在向嚴無後報平安的嚴如霜。

  「飛哥!大伯要你回去。哥哥你也是,一句話也不留就偷偷離家這麼久,害人家忙死了。」唐碧的聲音自背後傳來,拉著趙飛和唐譽的手就往回走。「小碧等等┅┅」趙飛回過頭來瞪著那背著黑色大弓的男子道∶「少爺我是四川天府門的趙飛,臭小子有膽的就留下名字!」「留就留!以為我怕你不成?東海海狼島總管葉洋就是我!沒膽子的就快回去吧!」葉洋不甘示弱地頂了回去。

  趙飛氣急敗壞就要動手,卻被唐碧硬拖著手臂,不情願地道∶「臭小子給我記著!」葉洋可不想就此罷口∶「啊?你剛剛說你叫甚麼名字?真是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就把他給忘掉了耶!」

  「你們怎麼會來這兒?」小夜也發現了兩人,驚訝問道。「阿良他說要來找┅┅喔!?幹嘛打我?我們不是要來找我們的仇家嗎?」葉良以為他又要逞口舌之快,先給了他一拐子,沒想到葉洋說的卻是正經的事∶「等會兒還你一下就是了。」

  葉洋撫著腰躲到小夜背後咕噥道∶「誰不知道你心裡其實想找的是┅┅」「哈!你們還是這麼有趣。你們怎麼會惹上那兩個人的?你們知道他們是誰嗎?」小夜領著兩人走向自己的位子。

  葉洋啐道∶「管他是誰!打不過大不了逃就是了。」「你們先去坐,我得去那兒。」葉良輕拍右腕,走向項玉釵之旁黑榜排名第九的位子。

  「小子,你是不是姓葉?」呂向遺再度探頭問道。撩起右袖,『狼牙』散發著危險的氣味,葉良道∶「『海狼』葉良,先父葉若郎。」刁奇聞言又在簿子上更改了一筆。「那頭凶狼也死了嗎?我還期待他會再來挑戰我哩!」呂向遺失望道。看了看坐在右首的兩人,呂向遺道∶「我贏不了你的劍,你也破不了我的刀,再跟你打也沒甚麼意思。至於嚴老鬼嘛┅┅嘿!我看還是算了。唉┅┅這下子今年又要無聊羅。」

  「呂兄,等會兒咱們再來過兩招,您意下如何?」呂向遺正愁沒機會和人動手∶「哈!你這隻老鳳凰怎麼有空來呀!跟你來的那兩個是誰?」老李拱手道∶「呂兄應知我是在京城任職的吧?請恕我不能透露。」眯眼瞧了一下站在不遠處的一男一女,呂向遺哼了一聲道∶「凌家的人,對吧?除了凌家人之外,也沒有別人使得動你這隻九尾鳳了。」老李低聲陪笑道∶「還請呂兄勿要張揚。」再哼一聲,呂向遺道∶「你的功夫最好沒有退步,不然老子等會兒打起來要是不過癮的話,我可就不保證這張嘴會乖乖閉上喔!」微眯的雙眼閃過江湖人特有的傲氣,老李在黑榜第五之位坐了下來∶「當然不敢教呂兄失望。」

  凌少天皺眉看著戴上了一付普通女子容貌面具的柳書雅,越看越覺得那面具實在很礙眼,恨不得一把將它撕爛,因為這樣他才能看到她的如花玉容。想起老李的解釋「綽影閣的手下在外不能以真面貌示人」既然不能強迫她不戴面具,凌少天只好暫時忍耐,將視線轉移到會場周遭。「甚麼黑榜嘛!有夠無聊的!回頭扣老李三個月薪水,以資懲戒┅┅」無意中看到角落兩名正在低聲談笑的女子,凌少天的心情才稍微好轉「哇!滿漂亮的嘛!不過┅┅還是差了我的雅兒一點。」嘴角微揚,輕挑地一笑。

  隨著拜劍山莊之主『天劍』刁奇的一聲令下,有志晉身黑榜的武林高手們展開一場場的戰鬥,黑榜之會已經正式開始。向著坐在前方不遠處的葉良和項玉釵眨了眨眼,只以『星焰』應戰的小夜以黑馬之姿輕鬆取得第十九之位,其實她的武功早已不只於此,只因為排名第十八的是┅┅「『血雨風生』畢天雨挑戰『刀狂』。」

  伴隨著一陣鐵鏈在青石地面上拖行的聲響,這句話和這個人同時出現在眾人面前。

  一身白衣,右臂上綁著一方黑巾,畢天雨終於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冰冷的視線巡迴,在小夜和嚴如霜所在的角落緩了一緩,眼中閃過一絲不舍,卻不再停留,凝神注視著神情已漸漸變得嚴肅的『刀狂』呂向遺。「小子,你搞錯對象了吧?」

  呂向遺沉聲道。畢天雨冷冷地看著一旁沉默的寒天青,冷眼中忽然露出一種無法抑制的、比刀鋒寒芒更可怕的憤怒之色,仿佛催眠自己似的道∶「你比他們都還要更強┅┅不是嗎?如果我能勝過你,那我也就可以勝過他們了┅┅不是嗎?」

  呂向遺皺起了眉頭∶「話是這樣沒錯,好吧!反正我也好久沒和人動手了┅┅」輕輕一躍站上青石台∶「我真的滿喜歡你這小子,所以我再問你一次┅┅刀狂的刀一出就是絕不留情,你真的要我拔刀嗎?」畢天雨仰天閉目雙手交叉,宛如自身體內抽出血液似的,一把暗紅色的奇異長刃,詭異莫名地出現在他的手中∶「當然我是認真的┅┅」右手一揮,『無道天罪』纏繞在腳踝的鐐銬上,再一揮,千錘百鍊而成的鐐銬瞬間碎裂成一堆奇形怪狀的廢鐵∶「我想這輩子,我還沒有幾次像現在一樣這麼認真的┅┅」

  暗紅色冰冷的刃口流動著一種眩目而又邪惡的光采,象是一條擁有致命毒牙的毒蛇,正陰險而沉靜地等待著獵物,卻又是那麼柔弱而溫馴地順從著畢天雨,『無道天罪』突兀地融合了兩種極端,靜靜地在眾人面前展現它獨特的風姿。「好刀!

  你為它取了甚麼名字?」呂向遺的神情就象是嗜酒之人發現了一壺陳年好酒,而且已經聞到了陣陣撲鼻的醉人酒香,心癢難熬。

  「天罪┅┅『無道天罪』。」不見畢天雨有何動作,原本絲綢般的柔曲刀鋒倏地繃得筆直,聲明著它早已蓄勢待發。

  「有膽識!不過太魯莽。三招,只要你能撐過我的三招,就算你勝了呂某人。

  」呂向遺左手握住背後刀鞘,輕輕一抖,『不破刃』有如活了過來一般發出「錚」

  的一聲吟音,自鞘中跳了出來,靈巧地落在呂向遺平舉的右手上。當呂向遺握刀在手的一刻,一股灼熱的刀氣頓時以『不破刃』為中心散發,無形有質地暗潮般向四方涌去,以畢天雨首當其衝,逼得他不得不運氣相抗。畢天雨心頭不由自主地直冒寒意,雙方的武功相差實在太多,而且是幾乎不能相比的遙遠差距「我┅┅贏得了嗎?」『無道天罪』的刀尖開始極小幅度的抖顫,氣勢的比較上,畢天雨明顯地遜色不少。

  「害怕嗎?正常的,那表示你對自己的能力十分了解,收刀吧!趁著我還沒開始認真┅┅」這話自呂向遺的口中說出,沒有任何人能說他傲慢托大,因為他確實有著和天下第一刀名實相符的實力。畢天雨倏地轉身,低首走向青石台邊,口中念念有詞,但誰也聽不清楚。「雲┅┅已經┅┅雨┅┅又能如何┅┅」一旁觀戰的小夜注視著畢天雨的唇喃喃道,忽然大聲尖叫∶「雨!不要!」就在小夜的叫聲之中,畢天雨早已轉身,出刀!

  捨棄所有誘敵虛招,畢天雨將『雲蹤魅影』全力集中在前沖的速度上,『無道天罪』隨著他右手奇異的招式,彎彎曲曲地幻出九道暗紅刀光,一式九變,同時自九個不同方位出擊。呂向遺的神情似是好整以暇,讚賞道∶「好招!」說罷跨前一步,龐大的氣勢隨著這一步而狂飆,『不破刃』破空迎上。「當」!兩刀交擊,畢天雨緊咬著牙悶哼一聲,連人帶刀被呂向遺這毫無花巧的一招掃得跌坐地上,臉上血色盡失,蒼白得嚇人。

  呂向遺將『不破刃』扛在肩上,並沒有乘勢追擊,微笑道∶「『血雨風生』果然了得,小小年紀居然能創出如此前所未有的特異招式,假以時日必定能傲笑江湖。」左手撐地,畢天雨掙扎著站了起來,顫聲道∶「我從來不希罕┅┅笑傲江湖┅┅下一招┅┅」踉蹌地走到青石台邊,湛藍的雙眼注視著正倉皇躲避他眼神的項玉釵,畢天雨蒼白的臉上一反常態的充滿笑意∶「項大夫,你的第一個病人又要來麻煩你了┅┅」幽幽一嘆,項玉釵不解地大聲道∶「現在的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為什麼還硬要死撐著呢!?」

  「幫個忙┅┅解開你的禁制吧!約定的時間已經來臨了┅┅我已經不需要再被抑制了┅┅」畢天雨搖搖晃晃地輕聲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說甚麼,但是我反對!你已經受了這麼重的傷了還想再上場,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再讓你和人動手!」

  背對著說話之人,畢天雨冷聲答道∶「不知火小夜,一年前我就已經清楚的和你講過了,我不想再說一次,你最好不要再插手我的事!」小夜不是個柔弱的女孩,但是此刻卻也不免心傷,強自鎮定道∶「至少,你轉過身來看我一眼┅┅」

  沒有再和小夜對話∶「項大夫,麻煩你了!」畢天雨的語氣有些異樣的低沉,好象是為了隱藏甚麼而裝出來的滿不在乎。「你怎麼可以這樣!小夜她又沒有做錯甚麼!」又是另一個令畢天雨心神為之一震的聲音。『無道天罪』重重地在嚴如霜身前的地上留下一道刻痕,畢天雨早已壓制不住心中翻騰的情感,低垂著頭低聲道∶「你們不要管我,不要再對我好了┅┅以後你們就會知道那是不值得的┅┅」再抬頭時,凌亂的瀏海又再次屏蔽了他的眼睛,誰也沒有發現他額前的發梢不知何時已經微微濕潤了。

  一咬牙,項玉釵取下銀針,飛快地在畢天雨身上輕點「不要死┅┅不要死在我面前!我不想霜霜、小夜為你悲傷┅┅更不想為了你而讓我自己傷心。」一掌推得畢天雨跌回場上,項玉釵怒罵道∶「想找死你就去死吧!」畢天雨慢慢爬了起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無道天罪』橫在胸前,忽然左手一拳打在自己的胸膛,「哇!」的一聲將已被項玉釵聚集的瘀血全數吐在手中長刃之上。沾滿了暗沉的血色,『無道天罪』的奇異鋒芒似乎又變得更詭異、更具邪氣∶「前輩┅┅我有句話想要告訴你,可是又不知道該不該說┅┅」畢天雨謙恭說道。

  「說吧!」呂向遺著實希望畢天雨能出言求和,這怪小子實在怪得很合他的胃口。將『無道天罪』纏繞在腰際,畢天雨道∶「前輩┅┅下一招┅┅你他媽給我認真一點!」一聲尖嘯,『血雨風生』再次前掠出手!『雲蹤魅影』瞬間縮短了兩人距離,畢天雨忽地矮身蹲下,繼而旋身躍起,暗紅色的長刃旋風般撕裂周圍空氣,帶起一陣刺耳風切聲,連人帶刀撞向『刀狂』懷中!呂向遺雙目亮起異采,大喝一聲∶「好!」『不破刃』迅急前挑,不斷變化,準確無比地封死『無道天罪』隨著畢天雨的速度而不斷變化無可捉摸的一招。

  「嗆」雙刀瞬間交擊無數次,卻只發出一聲輕響。第二招瞬間已經使過,畢天雨單膝跪地,殷紅鮮血不住自右肩沿著撐在地上的右手流到地上,『無道天罪』卻落在身後數尺之遙。呂向遺冷聲道∶「站起來!還有一招!」聲中殺氣驟盛。全場人都認為呂向遺完美的封死了畢天雨的招術,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刀狂』為何動了殺機「阿譽,怎麼回事?老傢伙怎麼會突然發飆?」趙飛低聲問道。「不知道。

  」唐譽乾淨俐落地回答。看了身旁兩人一眼,『邪影槍』趙立原出言提醒道∶「袖子。」趙飛喃喃自語道∶「袖子?啊!?」這才發現呂向遺的右手衣袖上多了一道寸許長的口子。

  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畢天雨右手不自然地低垂著,半邊身子已經全是血跡。

  拾起『無道天罪』畢天雨眼中已經沒有半點神光,夢囈般喃喃道∶「還有一招┅┅」緩緩舉起他仗之橫行天下的名刀『不破刃』呂向遺這次是動了真怒,凜冽的刀氣再次瀰漫全場。長刀高舉過頭,驚濤駭浪般狂涌的刀氣瞬間聚集成一線,無堅不摧的白芒化作『不破狂狷擊』!死亡的壓力籠罩全身,畢天雨卻感到幾許即將解脫的快意,自忖必死,『無道天罪』送死似的迎了上去。

  兩刀相觸,凝立半空。「你為什麼不後退?」呂向遺不解地皺眉問道。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我現在退了一步,那我所曾經重視的誓言和約定就會從此消失┅」畢天雨答覆道。呂向遺收刀回鞘,道∶「沒錯!那就是失敗!」

  『無道天罪』脫手墜地,畢天雨顫聲輕笑道∶「嘿┅┅那我就更不能後退了┅┅」

  撿起愛刀,仔細收藏起來,畢天雨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向莊外,片刻之後便消失在人群中,沒有人能找出他到底是如何離去的,連長江聯龍游幫的眼線都跟丟了人。

  雲蹤魅影(49)

  畢天雨知道已經完全擺脫了敵人的跟蹤監視,因為他已經將所有自畢殘花處學來的易容術全用上了。混進人群時,畢天雨的亂發已經梳理整齊,再一下左移借著人群的掩護披上了一件淺綠色的外衣,微低著頭左手掩嘴輕咳,手放下時嘴上已多出了一撮鬍子,微蹲雙腳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高大,受傷的右手負在背後,就這樣沒事人一般跟著眾人探頭探腦找尋著消失不見的『血雨風生』。

  輕風吹拂,一條纖細而高挑的人影在拜劍山莊外的樹林的橫枝上目睹了畢天雨的一舉一動,從他和呂向遺的對戰開始,眼光始終鎖在他的身上,也因此沒有和其他隱藏在林中的探子一樣,等不到畢天雨離去時的身影,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山莊一步!

  鞏逸涵嘴角揚起一抹莫名的微笑,使她看起來既剛強又柔媚「果然有兩下子┅┅」和『刀狂』一步不退地對拚三招全身而退,江湖三大黑幫之二欲將其殺之而後快卻茫無頭緒,誰能說他沒有兩下子?緩緩退至了山莊的牆邊,只差幾步就能夠海闊天空┅┅「你為什麼要躲著我?」化身成一個中年瘦漢的畢天雨在心裡暗嘆一聲,用改變後的聲音道∶「姑娘,在下不懂你在說些甚麼?在下一直在這兒湊熱鬧,看看名動天下的高手們的過人風采,在下並沒有刻意躲避甚麼人啊?」

  輕輕笑了一聲,小夜走近他的身旁,挽起了他的手,道∶「這口音你練習了很久吧?在下在下的,不仔細聽還真聽不出來呢!」「姑娘,你認錯人了┅┅」畢天雨想要推開小夜,卻發現小夜的手扣著他的腕脈,讓他發不出力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小夜低著頭道∶「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有沒有替我想過?有沒有想過我的心情?有沒有┅┅」

  輕輕一翻手腕,掙脫了小夜的擒拿,左手一伸溫柔地將她擁入懷中,畢天雨回復原本的聲音安慰道∶「唉┅┅怎麼這樣都給你認了出來。好了好了,快別哭了,這麼多人在看著呢!」

  小夜驚訝地抬頭,猶帶淚水的大眼睛裡滿是驚喜,雙手緊緊地抱著畢天雨,再也不願放開。輕撫著小夜那短短只到耳下寸許來長的火紅髮絲,畢天雨柔聲道∶「小夜┅┅你不恨我嗎?在我那麼樣的對待之後┅┅」沒有抬起頭,小夜躲在畢天雨的懷裡,只發出幾個意思不明的音∶「嗯┅┅」「對不起┅┅一年了┅┅我還是只能這麼說。在當時,我只能想得到這個笨到極點的方法,讓你離開我的身邊。」畢天雨毫無保留地傾吐著心裡早就想說的話∶「我實在不願意再有些甚麼發生在你們的身上,所以我躲了起來。找人打造了一把刀,不斷向人挑戰來磨練自己的刀法┅┅」

  靜靜靠在畢天雨的胸膛,小夜甚麼也不去想,只是享受著這份遲來了好久的幸福。

  「經過了這麼久,我終於確定,除非我死或者是長江聯龍游幫消失,否則這份仇恨永遠也沒有平息的一天。」低頭在小夜頭上輕輕一吻,畢天雨的聲音象是一個急著想眩耀自己的孩子∶「小夜,我跟你說喔,這一年來我學會了不少東西,象是這個┅┅」輕輕在小夜頸後一按,然後便轉身離去,轉眼不見。小夜很想大聲調用卻發不出半點聲音,很想舉步去追卻移動不了自己的雙腳,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她終於知道畢天雨學會了甚麼。

  「不知火小夜,跟我走。」小夜的背後突然傳來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全心運勁試圖解開畢天雨奇怪但有效的點穴手法,小夜不想也不能回答。「哎呀!差點忘了┅┅」

  背後那人伸手搭在小夜肩上,一道陰冷的內力瞬間侵襲入體,小夜只覺得渾身一冷,下半身的禁制已被解開。「現在可以走了吧!」從那俐落的解穴手法推測,對方的武功應不在自己之下,被那人的手搭在肩上,小夜只能身不由己地跟著走。

  「畢天雨實在太難找了,我費盡功夫也才碰巧找到他一次,不過┅┅現在他再不能躲了,他必須現身,因為你在我的手上!」

  「找我嗎?」畢天雨冷冷的聲音在鞏逸涵背後響起。又是和上次類似的情況,不過這次鞏逸涵似乎是胸有成竹∶「我上次和你說的那件事你還沒忘吧!今天我要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輕輕咳了兩聲,畢天雨顯得有些不耐煩∶「不可能!」鞏逸涵冷笑道∶「難道你不顧她的死活了嗎?」『無道天罪』無聲無息地纏上鞏逸涵細細的脖子∶「從你自那棵樹上下來到剛才為止,我至少可以殺死你十次以上,別逼我真的動手!」鞏逸涵臉上毫無懼色∶「是嗎?也許吧!但她絕對會比我先死。

  」

  巧妙地收回兵刃,畢天雨突然間急道∶「別殺她!」鞏逸涵正想嘲弄畢天雨時,原本應該動不了的小夜忽然一把撥開她的手∶「從你的手碰到我的衣服的那一刻起,你至少已經死過二十次了。」自右手掌心開始,麻痹瞬間漫延至全身「毒!」

  鞏逸涵失聲訝道∶「怎麼會!?」小夜傲然抬頭道∶「哼!憑你也想察覺本姑娘的手段?」「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下手的啊?」畢天雨攤手道。小夜挽著畢天雨的手,撒嬌似的道∶「下次再告訴你嘛。」忽地感到手中濕濕黏黏的,一看卻是滿手的血跡∶「怎麼你沒有封穴止血嗎!?」

  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畢天雨露齒而笑∶「我只會點人,點自己┅┅還沒學會┅┅」眼前一黑,昏倒在小夜的懷裡。一探畢天雨的脈搏,小夜大吃一驚「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看了呆立一旁的鞏逸涵一眼,小夜冷冷道∶「這次不殺你是看在他的份上。好好記住,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只見到她左手輕揮,即使鞏逸涵早已全神貫注也還是不知道小夜到底是怎麼解去她身上所中的毒的。看著小夜扶著畢天雨離去,鞏逸涵雖然氣憤,卻實在不敢再次行動,小夜無跡可循的用毒手法著實讓人防不勝防。

  「如月流,『黑月』如月武藏挑戰『天劍』刁奇。」『村雨』斜掛腰際,如月武藏面無表情地站上青石台。鮮少在人前露面的如月武藏,第一次現身便出言挑戰黑榜第二高手,頗有和畢天雨較勁的意味,群眾之中一片「他是誰?」的疑問之聲。「如月流┅┅哦,如月一夫宗主還好吧?」刁奇從童僕手中接過一把造型古雅的連鞘長劍,狀似不經意道。眼中閃過一絲疑問,如月武藏道∶「你認識本家宗主?

  」「是曾有過一面之緣。」刁奇點頭道。

  一拍腰際『村雨』,如月武藏傲然道∶「那你應該認得這把刀。」刁奇眼睛一亮,恍然道∶「哦,原來你已經是現任的宗主了,失敬、失敬。」寫意自在地負手而立,『天劍』刁奇微笑道∶「你先出手吧!老夫接著就是了。」如月武藏並不覺得被看輕了,因為他已經看見了刁奇的劍,一把四尺半的薄刃劍,一把被人稱之為『天劍』的劍,『無定劍』。右手緩緩握上刀把,如月武藏全神貫注地找尋著對手的破綻,伺機出手。

  不知不覺間,無形的壓力越來越重,如月武藏額上隱現汗珠「怎麼會┅┅沒有破綻!?」蓄勢已久的一刀竟然發不出去。刁奇微笑道∶「怎麼啦?再不出手,老夫可要出招羅!」「嗆」『村雨』已出鞘!如月武藏的氣勢卻更弱了三分。「嘿,畢小子,對手守得無懈可擊,如果是你的話會怎麼做?」一聲輕咳,化去所有偽裝的畢天雨得依偎著小夜才不至於倒地,虛弱的道∶「沒有破綻嗎┅┅那就砍到他有啊!」「哈┅┅你這小子真是深得我心!」呂向遺和畢天雨的對話有意無意地飄送到如月武藏的耳中。

  緩緩將村雨收回鞘內,如月武藏取出一方黑巾蒙在面上,整個人的氣勢瞬間完全改變,從原本的鋒利尖銳,變得陰柔暗沉。刁奇的劍依舊是正中平舉,散發的依舊是似有若無的飄渺劍氣,如無波古井,黝暗而深不可測。如月武藏一步重重採下,『村雨』離鞘之音尚未傳出,暗紅刀光已如月初升,映出第一道光華『孤月』!

  手腕微微變了一下角度,『無定劍』結結實實的接下了『村雨』至此幾乎已經是無法抵禦的一擊。「叮┅┅」仿佛連聲音都被某種力量給吸收了,『無定劍』劍脊急速彎曲,卻也完全吸納了如月武藏這一刀的所有勁力、氣勢,詭異處無以名狀。

  急急收勢後退,如月武藏兩眼閃過一絲訝異,瞬間又回復原來的冷酷。『村雨』自腰側改為橫插在腰後,左手扶著刀鞘,右手反手輕輕按上刀把。「好!如月流的拔刀術果然名不虛傳,刁奇過去倒是小覷了。再來吧!」就在刁奇的話語之中,『無定劍』緩緩回復到原來的樣子,一如原本的平凡無奇。微微弓起背部,如月武藏豹子般低躍向前,右手劃著名小圓角度,全身的所有力量,隨著前沖的勢子帶出鋒銳幾不可當的『村雨』,一刀橫削。

  刁奇微微皺眉,如此勢子一出即已用老的一刀,怎麼會出自如此高手?『無定劍』早已經等在那兒等著『村雨』的攔腰斬擊。前沖的勢子倏地加速,如月武藏一聲悶喝,左掌擊在『村雨』刀柄底部,橫削的一刀硬生生變成突刺『孤月·牙』!

  刁奇顯然亦小小吃了一驚,微提右腕,『無定劍』錐子般釘下,正中『村雨』刀尖!右手急沉,右膝頂住『村雨』,提氣再躍!如月武藏已將全身功力全融入在這一招之中,試圖掌握這好不容易才獲得的一絲縫隙。

  『無定劍』再次急速彎曲,與上次不同的是多了幾許微微的顫抖。刁奇搖頭道∶「你還太年輕┅┅」左掌輕輕一拍劍身,強勁的內力瞬間沿著『無定劍』和『村雨』間的聯結,絲毫無半點耗損地傳遞到如月武藏身上!全部功力已經用在突破『無定劍』的堅韌守勢,如何能抵擋急襲而來的暗勁?如月武藏斷線風箏般跌退,口角溢血,只能以『村雨』插地勉強支撐著身體不倒∶「天劍┅┅果然名┅┅不虛傳。」拿下黑巾,如月武藏踉蹌下台,走過小夜身旁∶「你還會回來吧?」小夜接過項玉釵遞過來的藥丸,拿給了如月武藏∶「如果我回去一定會去找你的。」露出罕見的笑容,如月武藏接過藥丸,道∶「我還是輸給他了┅┅」轉身緩步離去。

  雲蹤魅影(50)

  「你叫做畢天┅┅雨?」畢天雨回頭望向這對奇怪的男女。男的俊秀挺拔,眉宇之間透露出毫不掩飾的狂和傲;女的雖然身形曼妙玲瓏,頗富女性美態,卻其貌不揚,且神情木然,纖腰斜掛著一把長劍,和身旁俊逸青年顯得毫不搭配。「你識得『柳書雅』這個名字嗎?」凌少天向來不知何謂客套。「你以為你是誰呀!嗚!

  ?」只見到凌少天右手食指姆指一扣,小夜話說到一半便滿臉通紅,象是被掐住了脖子似的∶「本公子最討厭多話的人,尤其是多話的女人!喂,快點回答!」畢天雨的右手無力地指著凌少天,虛弱但語氣強硬地說道∶「本少爺最討厭無聊的人,尤其是半路問我奇怪問題的人,不管你做了甚麼┅┅你最好快點放開她┅┅」

  「如果我不放呢?」凌少天傲然道。面色依舊虛弱不堪,右手依舊無力地指著,畢天雨肩不動眼不瞬,『無道天罪』瞬間已逼近至離凌少天咽喉只有寸許之處,森然散發冰冷的氣息∶「那你就去死吧。」宛如憑空出現的『無道天罪』快得驚人!凌少天微皺眉頭,正不知是否該進一步行動時,身旁劍光一閃,自己的壓力驟然減輕。無聲無息地悄然出手,柳書雅的長劍幾乎和畢天雨的刀一樣快,斜指畢天雨心口。迅速下了決定,抖手收回兵刃,畢天雨注視著凌少天的雙眼道∶「我不認識甚麼柳書雅。」收回手上破軍訣勁,小夜頓時如釋重負,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又驚又怒地望著他,凌少天回望畢天雨的傲慢眼神中多了一絲欣賞,轉身道∶「早說不就好了?雅兒,我們走。」

  「對不起┅┅」小夜委屈地低聲道。偏頭看著小夜嘟著嘴,既氣憤又懊惱卻更害怕被自己責難的表情,畢天雨只覺得她實在是萬分的可愛,嘴角一絲絲上揚,漸漸笑了起來,道∶「你不用跟我道歉,以前不用,以後也不用。」這是不是表示他不再排斥和自己一起了呢?小夜高興地連連點頭,繼而沉吟道∶「不過┅┅那到底是甚麼武功?我根本還來不及反應┅┅」畢天雨也作勢五指虛抓,喃喃道∶「大概是某種隔空掌勁之類的吧!」小夜揉了揉泛紅的喉嚨,不解地搖頭道∶「隔空掌勁怎麼可能持續這麼久?」畢天雨忽然把手搭在小夜肩膀,整個人失去平衡倒在她身上。小夜察覺情況不對,急道∶「雨!雨!你怎麼了!?」卻等不到他的回答┅┅「玉釵姐,他┅┅怎麼樣了?」小夜著急的眼淚在眼框裡直打轉。項玉釵秀眉緊蹙,凝神替畢天雨把脈,臉色越來越難看,良久後道∶「他太衝動了!舊傷未愈還連番勉強妄動內力,現在傷上加傷,離死亡不過一線之隔。」一把抹去即將流下來的眼淚,她早已清楚眼淚改變不了半分情勢,小夜漸漸冷靜下來道∶「那┅┅那要怎麼辦?」周遭滿是注視這邊的看熱鬧的眼神,項玉釵亦感到為難∶「如果在鬼門谷┅┅不!只要在一個清靜不會被打擾的地方,我保證一定救得了他!可是現在┅┅」

  此時人群中兩股服飾統一,紀律森嚴的勢力突然開始離去。「怎麼回事┅┅」

  小夜不解的目送長江聯、龍游幫離去,隱約覺得有種潛伏的危機。「黃沙聯挑戰『鬼醫』。」那黃衫客此言一出,立刻拉回了眾人的注意力「黃沙聯的人也來參加黑榜嗎?」一時議論紛紛。一向只在關外行動的黃沙聯,在橫掃大漠之後,首次出現在黑榜會場,引起一陣騷動。七名一式黃衫的漢子一字排開,背後所背的厚背大刀上的黃色刀衣迎風飄揚,渾厚肅殺的氣勢不容小覷。

  「還自備觀眾哩!你以為穩贏的嗎?」項玉釵微笑著步上青石台。「請賜教。

  」黃衫客擺了個謙讓的起手式。取下頂上銀針,烏黑亮麗的秀髮飛瀑般灑落,她似乎有著非常的自信∶「項不群已經死了,你挑戰的是我。還有,你是用刀的吧?刀,不應該被動,所以,你先出手吧。」斜舉右手,黃衫客的氣勢瞬間改變。和起初的沉鬱迥然不同,一股灼熱如大漠烈風般的氣息由手中厚背刀發出,站得稍近的旁觀者均微感一窒。輕輕的勾勾手指,項玉釵一如往常的輕鬆自若∶「稱雄漠北的黃沙烈風刀?玉釵慕名已久了,來吧。」

  黃衫客舉刀過頂,跨步,旋身,出刀!一氣呵成的連續動作,灼熱的氣息也自抬手開始不斷的增強,後來簡直到了燙人的地步,遑論隱藏其中來勢兇猛的厚背刀。項玉釵似退非退的上身微微後仰,全部的功力貫注在銀針上,銀白的鋒芒閃動著令人頭皮發麻的至極尖銳。就在黃衫客再次踏步進招的一瞬間,她也同時出手,閃亮的銀針在他招與招的連接最薄弱的時分,點在刀尖上!『雷殛震』極度凝聚如針尖般的內力在刀針相交的一刻瞬間侵入筋脈,他根本連運勁的機會都沒有便已喪失了半邊身體的知覺。

  「哦!好倔的脾氣。」項玉釵盤起頭髮,收回銀針,微笑走向仍然拼命站著不倒的黃衫客,也不管他願不願意就攙著他的肩膀,把他扶著走向那七名刀客處∶「別死撐著,這樣對你沒有好處。你又沒有輸,只是打不贏我而已嘛,開心點。」她在他的耳邊輕聲道,同時暗中解開了他被封的穴道,不至於讓他太難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黃衫客冷然轉身,道∶「走。」向四周行了一禮,項玉釵臉上還是笑靨嫣然,拱手道∶「還有人要試試看嗎?」

  正在組裝他的長槍的趙飛被他的父親制止,趙立原警告道∶「如果你看不出來她是怎麼贏得這場勝利的話,我勸你最好別上去自討沒趣。」趙飛聞言收起了兵器,恭身後退。他從不懷疑他父親的話。「那是一種如針尖般極度凝聚的內力,任你護體功力如何強大,也絕對抵擋不了它的入侵。只要你是使兵器的,項家的銀針你絕對碰不得,那樣他反而無從出招,威脅大減。」回頭看了看默然不語的唐譽∶「譽兒有沒有興趣一試呢?」唐門的暗器或許能克制她的銀針。搖搖頭,唐譽的語氣讓人感覺不出有何情緒起伏∶「唐家祖訓,唐譽不敢違背。」

  黑榜之會終於散去,前十大高手之位依舊沒有變動,只是排名第九、十的『凶狼』葉若郎和『鬼醫』項不群的位子由他們的下一代所取代。二十年前即已嫁入皇室的當今皇后霜妃,當年以『傲雪』紀霜之名打下黑榜第四之位的女中豪傑,時至今日依然沒有人可以占據她的這個位子。沒有人挑戰繼承父親之位的『海狼』葉良。當年葉若郎趕盡殺絕的作風深刻人心,旋風般連續獲勝至黑榜第九位,沒有一名對手能活著離開,卻出人意料的突然放棄繼續挑戰,只因為場邊一名女子的輕聲呼喚┅┅儘管人事已非,卻還是沒有人願意當『狼牙』下的犧牲品。

  黑榜前十為∶『閻羅』『天劍』『刀狂』『傲雪』『九尾鳳』『青蛟』『穿雲龍』『邪影槍』『海狼』『鬼醫之女』。在十名之外的年輕一輩亦是才人輩出,排名十四的『寒玉』嚴如霜,排名十五的『三截槍』趙飛,突然出現在大會中,以出乎眾人意料的強悍拳法擊敗龍游幫少主『秋風』何雲奪下十六之位的『烈冰焰』鞏逸涵,排名十九的『紅蓮』不知火小夜。當然,還有因敗戰被除名卻反而更聲名大噪的『血雨風生』畢天雨┅┅

  「你終於醒了。」畢天雨甫一睜開眼就聽見項玉釵興奮的呼聲。看了一下周圍陌生的環境,畢天雨只覺得眼睛一陣刺痛,揉了揉眼睛道∶「我睡了多久了┅┅」

  項玉釵邊幫他把脈邊道∶「二三十天吧。」「啊!?」畢天雨一震之下急欲起身。

  項玉釵在他肩膀上輕輕一按,畢天雨只得乖乖躺下。看著一臉著急的畢天雨,項玉釵慢條斯理道∶「你急甚麼?」「我┅┅小夜她們沒事吧?」畢天雨緊張的問道,她們絕對不能再有閃失。項玉釵微眯著眼注視著他,嘴角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怎┅┅怎麼了?」應該沒事吧,她都這樣笑了。

  「你之前不是滿酷的嗎?嗯?」項玉釵刻意提高尾音。「啊?那是因為┅┅」

  從相識到如今,畢天雨覺得這個女大夫總是會藉故有意無意的『調戲』他。「放心吧!小夜和霜霜跟著我乾爹一起走,相信沒有人敢也沒有人能動她們一根寒毛。」

  項玉釵輕鬆道。「乾爹?」畢天雨疑問道。「就是霜霜她爸啊!一年前他就收我作乾女兒了。」聽到項玉釵解釋之後,畢天雨這才放下心來。「好好的睡一覺吧┅┅」聽到項玉釵說完這句話,畢天雨只覺得一陣睡意襲來,終於再次沉沉進入夢鄉。

  這兒是廬山半山腰的一個小村落,村口的石碑上刻著『古家村』,村子裡不過寥寥幾十人。經過了兩個月的休養,畢天雨已經可以下床行走了。村子裡的人都很友善,而且非常歡迎這對小夫妻的到來,一點都不會讓人感到些許隔閡。小夫妻┅┅她怎麼會選擇這個身分呢?畢天雨苦笑搖頭。坐在小屋前的藤椅上,看著項玉釵和村婦們愉快的交談,不時傳出笑聲,柔美嬌艷的笑容和不經意飄過來的溫柔眼神,輕易的在他的心裡留下深刻的印象。

  夜晚。項玉釵推門進來,手裡提著一個小酒瓮和一些小菜,微笑著道∶「畢小弟,為了慶祝你痊癒,姐姐我特地買了些東西來,今晚咱們不醉不歸啦!」畢天雨攤手道∶「我們不是已經在家了嗎?」項玉釵臉色尷尬的一變,隨即又笑道∶「說的也是,那就改成不醉不睡好了!」看著她一臉的興奮,他不置可否的點頭∶「隨便你。」不知道怎麼的,他總覺得今晚的項玉釵有些不太一樣,而且有種好象有甚麼事將要發生的感覺。

  看著項玉釵酒後微醺的無比美態,畢天雨不自覺的停下筷子,靜靜凝視著她。

  從未嘗過酒味的項玉釵,全身輕飄飄的,兩頰一片火熱。看在畢天雨的眼裡,只覺得她有種說不出的美麗,那麼的自然,那麼的隨意,一時忘了掩飾不得體的注視。

  「怎麼了?你不喝嗎?」見到愣在那兒的畢天雨,項玉釵卻不覺得奇怪,反而問道。或許是太久沒有和異性這麼近距離的靠近,畢天雨的膽子也在不知不覺間大了起來∶「啊,沒有┅┅這是第一次我們兩人這樣子單獨在一起談天,不由得看你看得出神了。」

  項玉釵嫣然一笑道∶「神經!別隨便開我這個大人的玩笑。」一舉手又幹了一杯。「啊──你說那是甚麼話,好象我還是個小孩子似的。」兩人的距離感漸減,畢天雨也越來越放得開胸懷「你真是可愛極了!」他真心贊道。「被一個年紀比我小的人這麼說,我一點都不覺得高興!」項玉釵摸摸自己的臉頰,好象越來越熱了,她這才發現自己可能已經醉了∶「有沒有水┅┅我好象有點醉了┅┅」「你是醉了。」畢天雨替她斟了杯水。

  大口喝乾了那杯水,項玉釵的精神又來了∶「水喝過了┅┅再干!」畢天雨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一句話忍不住脫口而出∶「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歡你?」「喜歡我?」她懷疑的盯著他看,瞧瞧,現在是誰神智不清了∶「你怎麼會問我這個問題?

  」被一股莫名的意識驅策,他硬著頭皮道∶「因為┅┅我發覺我已經無法自拔的愛上你了。」「愛我?」她醉到這種地步了嗎?不然怎麼會聽到這種對話?她搖搖頭試圖理出點頭緒。「你說你愛我?」項玉釵有些不確定,應該是她聽錯了。「沒錯,我真的愛你!」畢天雨認真的點頭道。「真的?」對了,現在八成是在作夢!夢境中發生甚麼事都是正常的,所以,他會對我這麼說,也沒甚麼好奇怪的嘛。項玉釵這麼告訴自己。

  「你要我發誓?」「呃,這個不用了,我相信你就是。」反正作夢嘛,又不必負責任,在夢裡享受一下被愛的滋味有甚麼關係?況且,她還真有點喜歡他。既然如此,又何必費力抗拒這夢幻的一刻?「既然你愛我的話,那麼我想這件事你應該不會拒絕我才對。」有件事,她非常好奇,非常、非──常的好奇。經過方才大膽的告白之後,畢天雨自信他已經做好了所有應該有的準備∶「甚麼事?」她做了個又深又長的深呼吸之後,鼓起勇氣向他提出她的要求∶「和我做愛。」

  「甚麼!?你是在開玩笑吧?」畢天雨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老實說,這實在不怎麼好笑,因為這露骨的話已經讓他的下半身起了不規矩的反應。項玉釵將手中已幹得一滴不剩的杯子用力放到桌上∶「誰說我是在開玩笑?我可是很認真的。

  」要她背棄從小受到的禮教約束而提出這種要求,天知道她是從哪兒生出來的勇氣。或許,是因為她身在夢中吧,這種超脫限制的自由,讓她比平常大膽得多。畢天雨再次確認∶「你當真?」「我沒這麼無聊,拿這種事開玩笑。」她還沒喜歡他到非把他弄上床不可的地步,只是,她真的好奇。

  「我很高興你這麼說,只是,我想知道為什麼。」畢天雨的勇氣還是差了那麼一點點。「為什麼?」好問題!她也不太清楚為什麼,這個念頭就這樣突然的冒出來,而她也非常忠於自己的將它說了出來∶「因為我想要啊!」她將手中杯子丟了過去∶「告訴你,要不是我喜歡你,就算殺了我也不可能!你要是想拒絕的話,我也不會強迫你。」輕巧的躲過項玉釵的飛杯攻擊,『要不是我喜歡你┅┅』畢天雨情不自禁笑了起來∶「我絕對沒有拒絕你的意思。」「沒有就好。」她隨口應了句,還小小的打了個大呵欠。畢天雨一把將她抱了起來「你在做甚麼?」好奇怪哦,她不是在作夢嗎?為什麼作夢的時候她還會想睡覺?此時的項玉釵早已星眸半掩,看在畢天雨的眼裡,更是心癢難耐∶「做你要我做的事。」抱著她柔軟的身軀,快步走向屬於他的房間。

  畢天雨輕輕將已經沉沉睡去的項玉釵放到他的床上,靜坐在床沿凝視著她純真如孩童般無邪的睡顏。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畢天雨忽地驚覺,在這段療傷的期間,自己竟似乎忘卻了那段刻骨銘心的血海深仇。這到底是好是壞?畢天雨看著靜靜沉睡的項玉釵,實在很難不把對方霞雲的那分印象加諸在她身上,他終於知道自己之所以遺忘的原因。「我是個不可原諒的混蛋!隨隨便便就對你告白┅┅我不應該把你當成她┅┅對你,對她,都是不公平的。全是我的錯,希望你明天醒來的時候能夠忘了這一切,再見。」害怕自己越陷越深,畢天雨只有選擇不告而別。

  原本安靜的項玉釵忽地開口∶「唔┅┅我好難受。」她扭動著要脫衣服。眼看她就快要赤裸,畢天雨才想到要制止,急忙抓住她妄動的玉手。「畢小弟┅┅我這兒好癢喔!我抓不到,你幫我抓抓┅┅」項玉釵轉身趴在床上,牽著他的手放到她的背上。哭笑不得的畢天雨只好輕輕的抓呀抓,只希望趕快把她哄睡。「嘻嘻┅┅好癢喔!你用力一點嘛┅┅」項玉釵閉著眼睛要求道。別無他法之下,畢天雨只好乖乖的繼續抓呀抓,無奈的苦笑┅┅

  早晨。項玉釵習慣性的翻過身,打算將雙腿跨在棉被上,繼續睡個好覺。怎知這棉被少了先前柔軟、冰涼的觸感,取而代之的竟是結實、溫暖┅┅一種和人體相當類似的感覺。猛然睜開眼睛,這一嚇非同小可∶「你┅┅」躺在她身邊的男人竟然是他!項玉釵張大了嘴,有些說不出話來∶「你┅┅我┅┅怎麼會┅┅我是說┅┅你怎麼會睡在這裡!?」「你忘了嗎?」剛起床的她有種慵懶的性感,畢天雨不禁看得痴了∶「是你要我和你一起睡的哦!」

  「我?」她指著自己,道∶「我要的?」畢天雨點頭道∶「沒錯┅┅不過你要的可不止這樣┅┅你要的可遠比這個多更多。」項玉釵並沒有忘了昨晚的事,只是她以為那只是一場夢境,僅此而已。可是現在就他的表現看起來,她絕對不是在作夢,而是她真的說出「和我做愛。」這種話┅┅她只記得昨晚喝了許多好喝的酒,然後他對她說「我愛你┅┅」接下來的就好象作夢一樣,蒙蒙的,她最後的印象是──他抱起她,然後┅然後,她就甚麼都不記得了。「我們真的做了嗎?」她戰戰兢兢的問道。不會吧?她竟然不記得自己和他的第一次,這感覺真是遭透了!

  畢天雨搖搖頭∶「我想沒有。」項玉釵眯著眼睛盯著他,沉聲道∶「你想沒有?」畢天雨攤手道∶「如果你指的『做了』是指阻止你亂脫衣服、替你抓背、當你的枕頭讓你抱著,那我們真的是『做了』;如果你指的是另外的事的話┅┅我想沒有。」「哦,這樣也好。」昨晚,她八成是酒喝多了,一時神智不清,才會對他提出那種要求。也幸好她當時醉死了,要不然她還真不曉得自己是否能「坦然以對」

  ,不、不、不!光想就已經夠尷尬了。「怎麼了?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他關心的問道。「我很好。」天啊!她昨晚可真是大膽,居然能光明正大的向他提出「和我做愛」這種要求┅┅

  經過了那一夜的慌亂,兩人的關係更進一步,越來越象是一對貨真價實的夫妻。趁著項玉釵出門去的時間,畢天雨一個人走向山中。在樹蔭幾乎完全屏蔽了所有陽光的濃密樹林裡,畢天雨閉目提氣,他已經有了最壞結果的心理準備。出乎意料的,功力並沒有因為他使用了『嗜血魔焰』的心法而消失,只是分成了兩股。一股是一運便幾乎不可控制的強橫剛勁,另外較弱的一股則是這一年來他為了『無道天罪』所潛心修煉的陰柔內勁。嘴角揚起笑容,他突然心血來潮,想替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功力取名字。

  面對著一棵參天老樹,畢天雨臉上的笑容漸漸泄上邪異氣息,『無道天罪』悄然自袖口出現。右腕連震,空中倏忽出現無數刀光,似是雜亂無章,卻又似隱藏著巧妙的秩序。招式瞬間已經使完,『無道天罪』再次悄然自袖口消失,跑到樹後一瞧,一道十字交叉刀痕深深刻在樹幹上。畢天雨咧嘴一笑,自言自語道∶「你叫『無道』,讓人家就算知道也擋不到。」右手平舉,不見他有甚麼動作,一道暗紅光芒瞬間穿透幾有兩人合抱粗細的樹身。費力的收回『無道天罪』,畢天雨還沒有想到招式名稱時,背後傳來話聲∶「那這招叫甚麼?」

  畢天雨愕然轉身,道∶「你都看見了?」項玉釵點頭道∶「全──部都看到了喔。」畢天雨象是一下子被泄了氣似的道∶「啊,本來想當成秘密武器的說。」「有甚麼關係嘛!告訴我,剛剛那第二招叫甚麼?」項玉釵嫣然一笑道。「都說是秘密了還問,我偏不告訴你!」畢天雨一副不甩人的模樣。項玉釵一手摟著他的肩頭道∶「告訴我嘛!」「哼!」畢天雨不為所動的將頭轉向另外一邊。項玉釵湊到他耳旁道∶「恩,告訴人家嘛!」

  「你真的那麼想知道?」畢天雨態度有些鬆動。項玉釵微嘟著唇道∶「當然。

  」近距離看著她粉紅色的雙唇,畢天雨說出了他自己都覺得不可能的條件∶「那你讓我親一下。」等待著項玉釵的拒絕,畢天雨有些怕她會生氣。「好啊。」畢天雨微笑道∶「我就知道你會┅┅咦!?」看到畢天雨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項玉釵不禁笑了開來∶「我答應你。」「啊┅┅不、不必了,我開玩笑的,我也還沒想到名字。」畢天雨雙手連搖道。

  她眼裡閃爍著媚惑的光芒,輕輕的慢慢的向他靠近∶「我知道┅┅」在畢天雨還來不及把嘴巴閉上之前,項玉釵已蜻蜓點水般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我不太清楚進程┅┅剛開始是不是這樣做?」「剛開始!?」畢天雨連退三步道∶「你┅┅我┅┅這┅┅我不知道。」項玉釵雙手描繪著自己身軀優美的曲線,向他靠近∶「┅┅是因為我不夠漂亮嗎?」他搖頭。「那是我的身材不夠好羅?」他又搖頭。「那你為什麼不要跟我┅┅」她雙手勾著他的脖子,整個人貼在他的身上道。

  「你又喝酒了?」畢天雨聞到淡淡酒味。「誰說的!?」項玉釵突然大聲道∶「只不過才兩杯而已嘛!」畢天雨靜靜的聽著,他知道最好別在一個醉了酒的人面前多話。「怎麼了?舌頭被貓兒叼走了嗎?幹嘛不說話?」輕輕捶了他胸口一下,項玉釵嘟著嘴道。畢天雨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她,只好繼續當塊木頭,一動不動。「為什麼不跟人家說話?人家又沒有醉!」她好象越來越生氣了。「恩。」畢天雨開始小心的應付著她的醉話。

  「餵┅┅畢小弟┅┅你抱抱我嘛。」項玉釵把自己的身體擠向他。畢天雨不輕不重的推拒著讓他不知該把手放在哪兒的柔軟嬌軀∶「你醉了,不知道你在做甚麼。」她反駁道∶「我知道,我清楚的很。你還愛著方霞雲,而且你還有小夜跟霜霜,所以你才不要我,對不對?」畢天雨有些生氣的將她推開,皺眉道∶「我不想再聽這些。」拖著他的右手,阻止他的離去,項玉釵低頭道歉∶「對不起。」畢天雨停下了腳步,他的情緒也在起伏不定,他也知道自己已經不再是一個人,小夜、嚴如霜還有眼前的項玉釵,她們的未來已經和他糾結在一起了。如果勉強切斷所有關係,傷害的將不只是再次回到孤獨身分的他,還有深愛著他的她們,而他卻是寧願死也不願讓她們受苦的那樣一個人。

  「我都已經二十四歲了,直到剛剛之前卻連親吻的經驗都沒有┅┅大著膽子主動對你表示,卻又弄得這麼糟┅┅我知道你就快要離開了,去完成你未完成的事。

  只是,在你離開之前,可不可以請你再看我一眼┅┅」她由衷的道。甩脫她拉著自己的手,畢天雨冷冷的道∶「不要。」在項玉釵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之前,他轉過身來,仿佛連湛藍的眸子都帶著溫柔的微笑∶「只是看一眼嗎?難道不要┅┅你知道的,就是你常常要我做的那件事?」一道陽光穿透濃蔭照射在兩人之間,映照出項玉釵又有笑又有淚的嬌艷容顏∶「哪有常常┅┅只說過一次而已嘛┅┅」

  翻雲覆雨後┅┅項玉釵眼角含著淚,卷著被子遮掩赤裸的身體。原來做愛是這麼難受的一件事,當他猛烈的進入她體內時,撕裂的痛楚及刺灼感,讓她幾乎想一腳將他踢開,要不是因為愛他,她相信他現在早已變成廢人一個,躺在床下哀號。

  畢天雨坐在床沿,雙手插入發間,懊悔不已,都怪自己太急了,久未被挑起的情慾一發不可收拾,居然忘卻了項玉釵已經十分明顯的暗示,只顧著自己盡情發泄,這下子可糟了個糕。

  戰戰兢兢的伸出手想去拍拍她肩膀,說幾句安慰的話,畢天雨卻碰了個釘子∶「不要┅┅不要碰我!」項玉釵瑟縮的躲開了他的觸碰,又嗔又怨的別過頭去,眼角的淚也滴了下來。畢天雨知道如果甚麼都不做,那就更鐵定完蛋了,於是他從背後輕輕的但是不容掙脫的抱住她∶「身體很不舒服嗎?還會痛嗎?」項玉釵哀怨的點點頭∶「嗯┅┅」他抱著她在懷裡搖晃,溫柔的說∶「都怪我不好,休息一下就沒事了,第一次都會這樣的,這種事做起來會越來越舒服,相信我。」「我想要洗澡┅┅」她話還沒說完,畢天雨已跳下床,飛快的穿上褲子赤裸著上身就跑了出去∶「我去幫你燒水。」

  起身穿上貼身的衣物,項玉釵捧著替換的衫裙,有些心不在焉的靜靜站著「怎麼會┅┅」她原本只是喝了兩杯酒,覺得心情很好想找他聊聊天而已,不知怎麼的就和他『做』了。酒意漸退,她的臉頰卻越來越燙「啊┅┅我真是的┅┅」以後該用甚麼樣的身分面對他呢?輕輕搖了搖頭,讓柔亮的髮絲隨之波浪般晃動。項玉釵閉上雙眼輕輕的拍拍臉頰「你呀你┅┅看你怎麼辦┅┅」畢天雨推門進來∶「可以洗了。」他的臉上還沾著一抹炭灰,卻仍是笑嘻嘻的。

  走入了浴室,隨手帶上了房門,將捧在手上的衣裙放在一旁的架子上。「這樣不行哦!洗澡的時候要記得鎖門。」項玉釵嚇了一跳,驚訝的望著畢天雨∶「你怎麼可以進來?」「門沒鎖啊!」「門沒鎖你就可以進來嗎?你這是那門子的說法?

  快出去啦!」畢天雨反手放上門栓,促狹的微笑道∶「不進來怎麼替你洗澡呢?」

  「誰要讓你洗呀!你快點出去啦!」她推著他走向門。畢天雨突然退了幾步,目不轉睛的看著項玉釵,認真的眼光直望進她的心裡。「怎麼┅┅怎麼突然這樣看人┅┅」她沒來由的覺得渾身不對勁。

  他慢慢的向她靠近,眼中的情感也越來越熾熱,輕聲道∶「天啊┅┅你實在好漂亮!」她沒辦法抗拒,也沒有辦法躲避,只好任由他吻上櫻唇。舌尖恣意在她口中肆虐,蓄意的糾纏挑逗著她的香舌,他的表現象是只採花的蜂。深吻在兩人的喘息之中不情願的結束,高漲的欲望卻依舊高漲,項玉釵有些害怕的躲避著他的視線。「別害怕,我不會勉強你的,除非我們都想要┅┅」畢天雨輕聲溫柔的說道。看著他眼中的慾火變得柔情似水,她輕輕點頭∶「嗯┅┅」咧嘴一笑,畢天雨雙手開始解她紗裙的腰帶∶「讓我服務你吧。」

  看著她滿臉漲得通紅,緊閉著眼,畢天雨可以了解她為什麼這麼害羞的原因,他沒有多說甚麼,只是繼續解開她薄衫的扣子。除去了她身上所有的衣物,將她扶進已注滿半池水的浴池裡,拿著絲巾輕輕滑拭她全身。滿室的蒸氣和溫熱的水溫,項玉釵覺得自己快熱得昏死過去,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來自於他的那雙魔手及加入浴池的男性身軀。當他用絲巾輕拭她兩腿間的私處,痛楚的記憶讓她下意識的排斥,她有些焦慮∶「不要,會痛。」「我只是幫你洗乾淨而已,不要害怕。」他小心翼翼的溫柔對待,讓她雪白的嬌軀起了陣陣顫抖,幾許害怕,幾許驚慌,幾許┅┅

  項玉釵一如往常的睡到近午時分才醒來,才剛揉了揉眼睛就聽到一聲碗盤被摔碎的聲音。梳理了一下自己,長發熟練的盤起,用銀針固定,項玉釵推開房門,躡手躡腳的走向廚房。畢天雨皺著眉頭,正蹲下去收拾殘局,同時嘴裡念念有詞∶「真的要讓我氣到撞牆,一道菜沒做完,盤子倒快先給我『用』完了。」看得項玉釵忍不住笑出聲來∶「你到底行不行啊?」畢天雨好不容易撿起了所有碎片,聞言回頭道∶「行,當然行,只要先讓我多練習幾次┅┅」

  把他推出廚房外,項玉釵穿上圍裙,自信的微笑道∶「讓本姑娘露兩手給你瞧瞧。」「可是應該是我要服侍你的呀。」「省省吧,等你啊,還不如先出門去黃老爹那兒占位子。」黃老爹是村子裡唯一一家餐館的掌柜。「啊┅┅太無情了,怎麼這樣子說嘛。」畢天雨雖然這麼說,還是避之唯恐不及的退出這讓他喪失信心的地方。一邊做菜,項玉釵一邊和畢天雨閒聊著∶「畢小弟,你好象沒有叫過姑娘我的名字呢。」

  「嗯┅┅」「你『嗯』甚麼呀你!」她音調提高了一些。畢天雨隨口岔開話題道∶「哇!好香哦!」項玉釵失笑道∶「少來,菜都還沒下鍋哩,快答我的話,你為什麼不敢叫我的名字。」他咕噥道∶「誰說我不敢的┅┅」「那你就說啊。」「玉┅┅釵┅┅」項玉釵啼笑皆非的雙手插腰,瞪了他一眼∶「怎麼?我的名字有那麼難念嗎?再說我年紀比你大,你是不是忘了加個尊稱啊?」「小夜她們叫你玉釵姐,可是我不想這麼叫你┅┅」畢天雨就是不想讓她冠上姐姐的稱呼。「哦,為什麼?」項玉釵不解問道。

  「她們可以和你是姐妹的關係,我可不能和你是姐弟的關係,就算以前是,現在也已經不是了。」項玉釵心頭微微一震。他繼續道∶「我們現在的關係很簡單,就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互相喜歡的兩個人,就是這麼簡單。」「誰跟你互相喜歡啊?」項玉釵拿起剛起鍋的一盤青菜就丟了過去。畢天雨單手輕輕接著,連一滴湯汁也沒濺出來,苦著臉道∶「你不喜歡我嗎?」「辜且不論喜不喜歡的問題,你還是得叫我名字啊,難道你一直就你呀你的叫啊?」轉眼間項玉釵又弄好了一盤肉片,一樣甩手就往畢天雨身上招呼。

  「那叫你小釵好不好?」「小┅┅小釵?」項玉釵猛地回頭,又說了一遍∶「小釵!?」「你這麼喜歡我這樣叫你啊,那我以後都這樣叫你羅。」他說著說著還又叫了幾次。她差點沒衝過去打人,怒氣沖沖道∶「給我換一個!你年紀明明就比我小,怎麼可以叫我┅┅叫我┅┅」「小釵。」他提醒道。「我就是不想說這兩個字!」畢天雨搖搖頭,非常認真的道∶「我已經決定了。」「你憑甚麼決定!?我不管,你馬上給我換一個!」她對於這一點無比的堅持,而他也非常重視她的意見,站起來認真的點了點頭∶「┅┅不要。」

  「我不要叫小釵啦!人家不要啦┅┅」她簡直象是個孩子般,只差沒賴在地上而已。「你這樣不公平!每次吵不贏就用哭的,那我以後要怎麼辦?」畢天雨也下定決心,毫不作讓步的考慮。高高的嘟起朱唇,項玉釵象是個被惡婆婆欺負委屈的小媳婦∶「那┅┅你不能在小夜她們面前這樣叫我喔!」他滿意的揚起嘴角,輕輕的將她環抱在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貓兒般害羞的她∶「放┅┅放開我啦┅┅」他越來越大膽了,她這樣想。

  「不要怨我霸道,我只是不想你再把我當成男孩看待。」看著他認真的樣子,項玉釵忍不住笑了出來∶「這就是標準的男孩心態。」「啊──你還說!看我的厲害!」畢天雨雙手遊走在她的腰間。項玉釵尖叫一聲,在他的懷裡不斷扭動∶「不┅┅不要啦┅┅嘻嘻┅┅哈哈┅┅」看她笑得快不行了他才停手∶「投不投降?」

  「投降了啦。」她無力的喘著氣。他突然道∶「小釵,你看。」項玉釵順著他的手看去,臉頰瞬間通紅∶「呀!你好色喔!」畢天雨咧嘴笑道∶「還不是因為你動來動去的。」「對啦對啦,都是我啦┅┅你真的好色喔!」「謝謝你的誇獎。」「真受不了你耶┅┅」一頓飯就在兩人的笑聲中結束。

  夜晚。「你幹嘛一直笑啦?」項玉釵有些受不了的埋怨道。看著滿桌的魚料理,畢天雨不由得發出自滿的笑∶「煮魚的話,我是絕對不會輸你的。」「是、是、是,畢小弟最強了喔。」象是在哄小孩似的,她摸摸他的頭道。驕傲的抬頭挺胸,他一臉的自信∶「每個人都這麼說。」「你是從哪兒學的煮魚啊?」她實在不知道,能做出這麼美味的魚的人,為什麼連一盤青菜都炒不好呢?畢天雨一邊享受著自己做的料理一邊答道∶「跟我叔叔學的,他是我們船上的主廚,他做的菜好吃極了。」

  「哦,你家有自己的船啊。」她從未聽他提過自己的家世。「恩,很大喔!每次出航都要大半年的時間,我有好幾年都是在船上過的呢!」他點頭道。那你一定去過很多地方吧?」項玉釵十分有興趣的道。興奮的連連點頭,畢天雨口沫橫飛的敘述著在他到過的地方的所見所聞,她也津津有味的聽著。「雨┅┅我也可以這樣叫你吧。」項玉釵突然低頭輕聲道。「恩,可以啊。」他也喜歡她這樣叫他。「你是真的喜歡我嗎?或者我該說┅┅你┅┅愛我嗎?」喜歡和愛的差別,這疑問在她腦海里一直盤旋不去,終於忍不住說出來。一抹無意義的笑在他臉上浮現,這已經是第幾次被這麼問了?「怎麼了?」他反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們倆的年紀差了這麼多,而你又┅┅你又┅┅」他從來沒有看過她這個樣子,也不想看到她這個樣子,她迷罔困惑的樣子讓他心痛,偏偏造成她這樣的原因就是自己。畢天雨放下手中的筷子,靜靜的注視著她明亮卻漸漸迷濛的眼眸∶「我愛你。」抹去她臉頰上滑落的淚珠,他認真的宣誓∶「我愛你,雖然我一直不清楚愛和喜歡的差別。我喜歡你笑著看著我的樣子,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可以單純的享受快樂的感覺;我愛你,永遠不想讓你傷心,連一點點的難過都不行!還有一點就是┅┅你哭的樣子好難看哦,所以,不要哭了,乖┅┅」

  「你好壞喔!」微笑著擦去臉上的淚痕,新的淚痕卻又占據了她的臉頰∶「雨,我也很喜歡你,比你所想像的更喜歡。你知道嗎?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像這些天和你在一起的時候這麼快樂過。我也很想愛你,很想開心的和你在一起,永遠都不分開,可是我不能┅┅小夜霜霜她們把我當成姐姐,我這個做姐姐的卻和她們心愛的男孩子┅┅我是沒有資格愛你的!」「管那麼多幹什麼?」畢天雨的話讓她吃了一驚∶「你┅┅你怎麼可以這麼毫不在乎?你把小夜她們當成甚麼了!?」

  「我愛你,我也愛她們,你們都是那麼的讓我不能不愛。或許我是世上最幸運的人,因為我遇上了你們。我想要你們全部都留在我身邊,我一直就是這麼想的,從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是!難道我錯了嗎?」項玉釵無語低頭,她不知該說甚麼。「不要走,留下來,留在我身邊。」項玉釵低著頭靜靜的走向門口,她不能不走,這樣的愛情,她沒有辦法接受。或許,當她意識到所愛上的是自己情如姐妹的妹妹們的愛人那一刻起,就已註定了這樣的結局。

  「好!你留下來,我走!」重重的一聲門被用力甩上的聲音之後,一切歸於平靜。無力的坐倒在椅子上,眼裡的淚再也忍不住,一滴滴都是那麼的晶瑩,卻都是發自內心的痛∶「雨┅┅不要走┅┅不要離開我┅┅」空蕩蕩的房間裡迴蕩著自己的哭聲,她從不知道自己是這麼的脆弱∶「嗚┅┅人家也不想要這樣的┅┅嗚┅┅可是我也不能對不起小夜她們啊┅┅人家┅┅人家已經是你的了┅┅」越想越是抑制不住胸口越來越多的酸楚和委屈,驀地──「討厭啦!臭雨┅┅最討厭你了!」

  項玉釵用盡全力大叫。

  「小聲點┅┅我在這兒就可以聽得很清楚了,用不著那麼大聲叫┅┅」如果剛剛她有抬起頭來的話,就會知道畢天雨只是走到門邊用力把門甩上而已,人根本沒踏出去半步。嫩紅的雙唇驚訝的微張,呆瞪著他的項玉釵久久發不出聲音∶「你┅┅怎麼會┅┅啊!?」縱身撲到他的懷裡,粉拳不停的落在他的胸膛∶「你又騙了我一次!」圈著她的腰的雙手緊了一緊,將她纖細的身軀毫無空隙的貼近自己,畢天雨臉上掛著壞壞的笑意∶「我怎麼想得到關個門你就氣成那樣子呢?親愛的──我的──小釵。」他特別強調的兩個字讓她連腳底都紅透了∶「討厭┅┅」

  享用了一頓兩人合力動手製作出來完美的滿足了口腹之慾的晚餐,畢天雨微偏著頭看著神情略顯侷促的項玉釵,不懷好意的笑問∶「你在緊張甚麼?」藉著收拾桌面的動作逃避他的視線,那毫不隱藏其企圖的視線∶「沒有啊,我哪有?誰緊張了?你嗎?我才沒有呢┅┅」「小釵┅┅」畢天雨微笑的看著這害羞的美人。她似乎已無力擺脫這個名字了∶「啊?」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他的手裡提著一樣項玉釵懼之如蛇蠍的東西∶「要不要來一杯?」

  每次碰了那不祥的東西總是會發生一些讓她臉紅的事情,項玉釵忙不迭的連連搖頭∶「不要不要一杯都不要!」「哦,那好吧,你去忙你的。啊,需要我幫忙嗎?」想起畢天雨在廚房裡的笨拙,項玉釵趕蒼蠅般揮手道∶「去┅┅只剩下這些盤子了,可再也破不得。」於是畢天雨便一杯一杯的自斟自飲,靜靜的看著項玉釵在廚房裡忙進忙出。許久,應該早已處理完所有雜事的項玉釵卻遲遲未出廚房一步,畢天雨不禁納悶∶「小釵,還沒忙完嗎?」

  慢慢踱向廚房,他正好和她自門後探出來偷瞧的俏臉打了個照面,兩個人都嚇了一跳∶「哇!」還是畢天雨先恢復過來,巡視了乾淨得幾乎要發出「叮叮」聲的廚房,他驚訝的道∶「你沒事吧?幹嘛這個時候做這事兒?」能老實跟他說是因為害怕出去和他單獨相處會發生甚麼不可預防的意外而刻意拖延時間嗎?項玉釵不甚自然的乾笑幾聲∶「我┅┅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嘛,哈┅┅哈哈。」「你很閒嗎?」

  他的嘴角又開始出現那種意有所指的微揚。就象是被蛇眼盯上的青蛙,她驚慌的張闔著嘴∶「啊┅┅我不閒!我好忙喔。」

  他臉上掛著那奇異的笑,眼中閃著魅惑的光,一步一步靠近手足無措的她∶「小釵,你在緊張甚麼?」你!項玉釵一步一步的後退,直到臀部靠在了微溫的矮灶上∶「你┅┅你不要再過來了。」畢天雨仰頭灌了一大口酒,再以袖口一抹嘴角,項玉釵不得不承認,他這樣實在滿酷的,尤其是唇邊的那抹笑。她振作精神鎮定的道∶「你想幹什麼?」他一副『你怎麼還不知道呢?』的表情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你知道嗎?」你想要先把我這樣,然後再那樣┅┅當然她只敢想像而已∶「我┅┅我要去睡了。」

  就在兩人錯身而過的同時,他的手抓住她細細的手腕,輕輕的將她帶進自己的懷抱,這並不是甚麼驚人的擒拿招式,但她就是無法躲開。他輕輕的齧吻著她雪白細緻的脖頸,聞到了一股淡淡醉人的味道,滑膩的觸感讓他心中一盪。「畢┅┅」

  他將她抱得好緊,項玉釵幾乎喘不過氣來。她突然輕呼一聲,他居然含住了她的耳朵∶「記得嗎?你已經是我的了┅┅」他的手不守規矩的在她身上四處遊走。項玉釵被他放肆的手摸得渾身燥熱,嬌喘細細的說著自己都聽不清楚的拒絕∶「不┅┅不要┅┅」

  畢天雨含著她耳垂的牙齒忽地一咬,項玉釵的身體反射性的猛然打直,在心跳加速的同時聽見他輕聲的一句話∶「我要你。」她聽得又驚訝又緊張,但他卻忽然抱著她轉了個身,引導著她將手撐在矮灶上∶「就在這裡。」項玉釵不安的顫抖著雙手,感覺到他的腹部碰觸著她。難道他又想┅┅項玉釵回頭試圖阻止∶「雨┅┅我┅┅我不行!」「可以的,相信我。」畢天雨不容許她再退縮,一手環著她的纖腰,一手撫著她嬌柔的臀部並且漸漸向下摸索。

  她感覺到他撩起了自己的裙擺,將它撩高到了腰部,失去遮掩的修長雙腿傳來些微涼意。自她的身後探出雙手,溫柔的愛撫著她仍被衣服包裹著的聳挺雙峰,隔著一層障礙搜尋著敏感的頂點。她可以明確的感覺到他下身的火熱,因為他有意無意的頂著自己雙腿之間,徨恐和不安讓她不知所措,只能任由畢天雨恣意妄為。隨著畢天雨的挑逗,項玉釵發出幾不可聞的細細喘息,全身因懼怕而產生的顫抖漸漸變成對未知感覺的戰慄。

  雙手靈巧的滑入衣內,終於嘗到滑若凝脂的觸感,畢天雨或輕或重的揉捏著她渾圓的乳房捨不得離開。項玉釵腦海忽地掠過一個念頭,她回頭偷偷地看了他一眼,羞澀的問道∶「很┅┅小吧?」畢天雨愣了一下,也不回答,只是更專注的刺激著尖端,用手指夾起、旋轉、無所不用。在他手指刺激著尖端的同時,她的身體與可愛的聲音也跟著起了變化∶「啊┅┅」他這時才輕聲道∶「一點也不會。」一絲竊喜浮上心頭卻更快的被無盡的快感所吞噬,項玉釵只能在他的限制下不斷扭動著身體。

  她忽地渾身一顫,同時發出嬌呼∶「啊!?」畢天雨的手停在了她兩腿間最柔軟隱密的地帶,輕輕的撩撥著。「啊┅┅那裡┅┅不要┅┅」她無力的推拒著,而他卻只是不斷的逗弄著她,卻也不更進一步。項玉釵從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可以承受這麼多的快感,因為她從未如此狂放的嘗試過,放任他指尖靈巧的挑逗。突然間,她發覺貼著大腿的褻褲上有種涼涼的感覺,此時畢天雨卻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小釵┅┅你已經濕了喔。」這句話讓她的臉霎時通紅,又羞又氣的咬著下唇,卻無法反駁事實。

  畢天雨滑過背脊的手自衣物和肌膚之間侵入,悄悄侵入她溫柔濕潤的幽谷,項玉釵忍不住驚慌的輕呼∶「啊!?手┅┅啊┅┅」她搖晃著纖腰試圖逃離,卻只是令得他手指更加的深入∶「不┅┅不行啦!」從未有過如此難以言喻的刺激,因恐懼而僵直的身體已經鬆軟得好象快要融化,他卻在此時停了下來。「┅┅對不起。

  」項玉釵直覺是自己的錯,回頭道歉。「甚麼?」「雨,我比你大,應該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吧?可是┅┅」畢天雨看著她認真的臉,不由得笑了∶「不要在這種時候說這些了┅┅把你的一切都交給我吧。」溫柔的親了一下她那彈指可破的嫩唇。

  再次以手指進入她兩腿間的濕潤深處∶「唔┅┅」輕嘆似的發出細微的呻吟聲,而且生硬的扭動起腰來∶「啊┅┅啊┅┅」項玉釵可愛的聲音在房間內迴響著,或許她連發出聲音都會覺得不好意思吧。「不┅┅不要那樣┅┅」會讓她臉紅的原因,不止是因為她重要部位被摸著。「拜託┅┅不要┅┅弄出那種┅┅聲音。」原因是,隨著他指尖的移動,藏在褻褲里的禁地也跟著有些奇怪的聲音產生。「唔嗯┅┅」畢天雨稍微用多點力,似乎使得她產生某一種程度的快感,恍惚失神的表情無比迷人。除下遮掩住她下半身的那一片薄布到她的膝蓋,畢天雨蹲了下去。

  一陣熱氣與女人的體香傳來,令他的鼻子有些發癢。「不可以這樣啦。」當他的鼻子貪婪的捕捉著誘人香氣的同時,她卻將這個不好意思見人的部位,逃離他掌握的範圍。畢天雨緊緊捉住她欲逃脫的細腰,項玉釵豐腴滑潤的大腿自然的夾緊∶「不┅┅不要。」她嬌甜而略代著一點痛苦的聲音,在房間迴響著。在這個聲音刺激之下,他故意用手將她的雙腿張開。「啊┅┅啊!這樣┅┅好丟臉喔!」意識到自己如小狗般跪伏的姿勢,項玉釵因緊張與羞恥而臉上熱辣發燙,一股紅暈迅速擴散在原本就嫣紅的臉頰上。

  「討厭┅┅把人家弄成這樣。」為了不使他看到在兩腿間的禁地處,項玉釵很努力的將大腿緊縮著。「不要┅┅看啦!」她自己也曉得,之所以會有這種熾熱的感覺,不光是因為被人注視而造成的。在那神秘花園的頂端,他看到了桃色發燙的珍珠,他用手指輕輕的摩擦著珍珠所在之處並用手掌來回挑逗著。「喔┅┅不┅┅不要┅┅」緊接著,他用手掌包圍住整個地區,來回摩擦著,她嬌美的聲音,立刻響遍了整個房間。而項玉釵自己也曉得,隨著她的聲音響起,她的身體變得更加的熾熱無比。「好┅┅好丟臉喔┅┅」從神秘峽谷中流出來的黏液,沾上了畢天雨的指尖。

  他用手指探索著禁地處,如蚌蛤嫩肉般的珍珠自然的裸露出來「不┅┅不要┅┅」由於覺得不好意思,項玉釵臉更紅了。畢天雨用指腹輕輕摩擦著裸露出來的珍珠「啊┅┅啊┅┅不行。」刺激的快感,如海浪般侵襲著項玉釵,使得她的聲音不自覺的也跟著提高了不少。「啊┅┅不┅┅不要。」她雪白的大腿肌肉開始不受意識控制,微微的顫動起來「啊┅┅好奇怪┅┅」畢天雨的手指深深的進入峽谷之中,項玉釵的身體仿佛是受不了這種刺激似的,象弓一般的仰起來好幾次。

  感覺到畢天雨灼熱的吐息,項玉釵嚴正的拒絕∶「不行!」「為什麼?」「那裡┅┅絕對不行!」「為什麼啊?」「那┅┅等你年紀大一點再說!」她突然由大腿間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美好感覺∶「啊┅┅不行啦┅┅喔┅┅不可以這樣┅┅」他的雙手,撥開禁地前濃黑的密林,找到了密林之中的明珠。「不┅┅不要!」

  畢天雨將嘴唇緊貼在明珠上,舌尖開始任意的劃圓。當項玉釵驚覺到他的大膽行為之時,也因為波濤般洶湧而來的快感而感到吃驚不已∶「這樣下去┅┅我會受不┅┅了的。」但是她光講了這句話已經使盡全力,雖然感到羞恥,但也已無力再叫畢天雨不要舔了。

  「小釵的這裡好美喔!」「討┅┅討厭。」他以舌頭作先鋒,進行更進一步的探索。「嗯┅┅喔┅┅」他的舌頭在櫻花色的地帶不停掃蕩,當往上移動時,舌尖不經意的掃過明珠周圍敏感處。「啊┅┅喔┅┅」項玉釵顫動著身體,並試圖按捺住洶湧來襲的快感。在她兩腿之間好似泛濫成災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他將頭埋入峽谷之中,貪婪的探索著禁地。「我┅┅我不行了┅┅」項玉釵覺得自己的身體,在這種快感的侵襲之下,簡直快要瘋狂了。

  「啊┅┅真的不行了┅┅」她的腦海中,現在只剩下一片空白,身體象是完全沉沉醉在醇酒之中。「啊!抱┅┅抱緊我!」畢天雨的臉部離開了她的股間,手繞過她的小蠻腰抱緊了她。「啊┅┅!」儘管他的臉已經離開了峽谷區,項玉釵的身體卻更加的熾熱,而且起了陣陣痙攣。「小釵┅┅」畢天雨叫著她的名字,再度將臉埋入她的禁地處∶「啊啊┅┅不┅┅不要了!」項玉釵心想再這樣刺激下去,說不定真的會瘋掉。

  「雨┅┅我要┅┅」項玉釵鼓起最大的勇氣,顫抖的手緩緩的伸到他鼓脹的上面。在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否承受更多之際,他猛烈的進入她∶「啊啊!」火燙的充實、飽滿感覺,清淅的傳遍全身。「啊┅┅暫時┅┅先保持這樣。」大概是因為項玉釵是屈曲著身體,畢天雨覺得自己似乎已進入到了最深處。項玉釵流了汗之後的身體在室內的燈光照耀下,將她的肌膚映照得更美艷無比。畢天雨努力的用嘴唇,親吻著她光滑無比的肌膚。「雨,那個┅┅好燙┅┅好脹哦!」「┅┅」「啊!?

  不要動。」畢天雨不禁苦笑,就算是他沒動,正在氣頭上的傢伙怎麼可能安分的下來呢?

  「不┅┅不要┅┅動。」她扭動了一下身體,而畢天雨與她連接的部分也起了微妙的變化。「啊┅┅唔┅┅」他開始慢慢的將腰扭轉移動,而項玉釵的喘息聲也跟著加粗起來∶「啊┅┅嗯┅┅不┅┅不要┅┅」她嘴裡雖然這麼說,卻將兩腿張得更開,以使他更容易深入。隨著畢天雨腰部的運動,黏稠的聲音自結合處發出,身體產生一股快感在背脊遊走,源源不斷的快感衝擊著她早已虛弱的理智,項玉釵整個人的意識,逐漸被一波波的快感所吞噬而淹沒了∶「不行┅┅不行了!」

  畢天雨將她的腰托起,更加不留情的持續強勁而猛烈的律動。「啊┅┅又┅┅我真的┅┅受不了了!啊┅┅饒┅┅饒了我吧┅┅啊啊啊──!」隨著一聲最大的叫聲之後,她整個身體扭曲如羚羊一般。「啊┅┅嗯┅┅嗚唔┅┅嗯┅┅」項玉釵全身似乎都已經無條件投降,整個意識隨著一波波持續而來的快感而完全失控。「雨┅┅我┅┅好舒服┅┅」畢天雨的意識也是逐漸的被侵蝕掉,被一股無可言喻的溫暖濕滑纏繞包圍,當她體內開始高潮的收縮時,他實在是再也無法忍受了,火熱的精華全數噴泄在她緊密滑潤的溫熱深谷┅┅

  靜夜的浴池中。「剛才┅┅好棒喔。」項玉釵突然沒頭沒腦的道。「咦?」畢天雨輕輕擦拭著懷中玉人細緻的粉背,一時沒有注意。「嗯┅┅沒事啦!」項玉釵紅著臉靠在他寬闊的胸膛∶「我記得你以前沒有這麼高啊?」「不喜歡我長高嗎?

  」「如果我說不喜歡,難道你還能縮回去嗎?」項玉釵輕輕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滿室的蒸氣,兩人一時都不再說話,氣氛有些怪怪的。「那個時候┅┅我以為┅┅你真的┅┅走了。」晶瑩的水珠自項玉釵幽怨的眼角滑落。畢天雨拿起水瓢,一瓢子水朝她當頭淋下∶「看招!」

  濕透的長髮緊貼著臉頰,項玉釵狼狽的嗔道∶「你幹什麼!」畢天雨理直氣壯的道∶「誰叫你不相信我。」她微怔的回頭看著他,聽著他強悍的宣示∶「你是我的!以後你不許再懷疑我!」隨即便被他狠狠的吻住了雙唇。仿佛想要將所有的情愛宣洩出來,這一吻讓兩人都印象深刻,永生難忘。「你只要記得一點就夠了!我是愛你的!不要再想些奇怪的事情,讓你的真心引領你的方向┅┅愛我!」畢天雨扳著她瘦削的肩頭大聲道。項玉釵噘起小嘴,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不愛┅┅行不行?」緊緊的將她箍在懷中,萬分憐愛的撫著她的背脊∶「不行!當然不行┅┅」「好嘛好嘛,愛就愛羅。」項玉釵知道這一生再也離不開他了。

  「雨┅┅你的那個碰到我了┅┅」「┅┅」「討厭┅┅」「怎麼了?」「又┅┅變大了。」「小釵┅┅」「幹嘛?」「想不想再來一次┅┅」「啊!?」「這個『啊』是好的『啊』?還是不要的『啊』?」「是『你想都別想』的┅┅啊!」於是他們還是再來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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