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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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霧雪很想點一隻煙,她從未體驗過吸菸的感覺,但她感覺這樣可能會讓自己釋放一些壓力,但她最終還是給自己倒了一杯烈酒,但無論多少的酒下肚她的腦子還是那樣的清醒,霧雪決定不在酒吧里,這裡也不是安全的地方,就算她再謹慎早晚也會被人發現。

  霧雪收好自己的武器,戴上一頂牛仔帽遮住自己的臉快速的走了出去。

  「瑪格列特夫人死了?」

  「是啊,聽說是被她僱傭的獵人殺了的。」一人回答道:「死像可慘了。」

  「什麼!獵人殺顧主!真是太可怕了,這世道還有沒有規矩。」

  「說那個獵人啊,還是一個出名的頂級貨……」

  霧雪皺眉,沒有繼續聽著這些留言,她快速的走出了這間酒吧,消失在嘈雜中。

  酒館外的世界有些寒冷,附近建築物極少,風自然也很強,吹得沙漠裡的風滾草四處跑,這些風滾草沒有根,霧雪覺得現在得自己與它們有些像,只能流浪,她可能會更慘一些,因為有家不能回。

  霧雪裹緊自己的外套,看著前面的沒有盡頭的公路,繼續獨自前行。

  「嘿!朋友,去哪裡,要帶你一程嗎?」

  霧雪忘記了自己走了多久,但這是她這一路遇到的第一輛汽車,這是一輛運送樹木的大卡車,不難想像它是從多遠的地方開過來。

  開車的是一個高鼻子的男人,霧雪憑經驗也能看得出來,這就是一個真的卡車司機,左臉被曬得黝黑,渾身散發著一股子臭味。

  「好啊。」霧雪回答道。

  司機將車停穩,霧雪繞到車的另一側上了車,車上有些油膩骯髒,不過車頂上掛著一個照片,照片倒是被擦得乾乾淨淨,照片上是一個婦人,衣著普通,卻一臉慈祥。

  似乎也發現霧雪在看照片,司機笑著說道:「這是我母親。」

  「你很愛她。」霧雪說道。

  司機聳聳肩:「是的,誰不愛自己的母親呢?」

  霧雪尷尬的笑了笑,母親嗎?那個要把她賣到紅燈區的人,她確實愛不起來,當然那個是她的繼母,至於親生母親,她可是從來沒有見過。

  「你的母親呢?是個怎麼樣的人?」司機或許在這一路上寂寞了太久,他開始尋找一些話題。

  「死人。」霧雪回答道,她說的是實事。

  「誒……哈哈哈,說笑了。」現在尷尬的反而是司機,他嘗試換一個話題緩解這種尷尬:「對了,話說黃沙城的瑪格列特夫人死了,她可是出了名的好母親。」

  「是嗎?或許吧。」霧雪一開始也是這樣認為的。

  「你好像有另外的看法。」司機繼續著八卦。

  「不好意思,我有些困了。」霧雪感謝司機的慷慨,但她確實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窗外的風吹著霧雪有些冷,沒有關窗,她合緊自己的外套,但卻陷入了一場回憶,這還要從她接到這任務開始。

  「瑪格列特太太,非常感謝您對我的信任,您的佣金非常豐厚,我想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霧雪對這位客人非常客氣,畢竟這樣闊綽的金主很難見到。

  「這個任務值這個價格,」瑪格列特十分誠懇,這位夫人衣著得體符合她應該有的身份,雖然四十歲了,但她的樣子卻依然美麗,瑪格列特接著說:「但我需要你對這個任務完全的保密,可以嗎?」

  「您可以把要求寫進合同。」霧雪建議道。

  「不,我們只做口頭協議。」

  「公證人呢?」

  「不需要。」

  這是霧雪從業以來接過最神奇的任務,如果不是瑪格列特夫人事先給了足夠多的定金,霧雪恐怕會以為別人拿她開玩笑,如果沒有協議,那就說明沒有人能判定任務是否完成。

  「那……我們如何保證我們雙方的利益。」霧雪很謹慎。

  「我給你的訂金比別人給的全款還多,如果不成功這筆錢我不收回,如果成功了你還能拿更多的錢,我不在意我的損失,你只管做你的事。」瑪格列特道。

  霧雪有些猶豫,但在這樣的誘惑之下她還是妥協了。

  「好的,女士,那您的任務是……」

  「將我的女兒送上羅德子爵床。」

  「……」這樣的事情霧雪見了太多,那些為了攀龍附鳳的人,總是不惜一切代價去達成自己的目的,但客觀來說,這樣的任務交給自己來做,仿佛有些大材小用了。

  「放心,這是為了她好,她與子爵原本就有婚約的,只是這孩子鬼迷了心,在外面找了一個野男人。」瑪格列特嘆氣道:「你知道的,我們這種人家很看中門第的,我們需要的是聯姻,這是我女兒的責任。」

  「好的夫人。」霧雪很清楚的知道獵人就是工具,工具只需要做工具的事就行了。

  根據瑪格列特給的資料,她的女兒叫莉莉絲,是一個金髮的姑娘,這點和她死去的父親很像,姑娘非常年輕,不過二十出頭,才從女校里畢業,應該還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樣子。

  果然見到莉莉絲,這個女孩與霧雪的想像的不相上線,畢竟瑪格列特夫人極為漂亮,這位少女在人流中也顯得特別顯眼。

  霧雪隱藏在馬廄的樓上,那裡少有人來,視野也相對較好,她把自己裹進一個羊皮披風裡,就這樣靠著石塊。

  莉莉絲先是站在路口張望應該是等著誰,接著她從路口看走到了一個角落裡,剛好躲過了霧雪的視野,霧雪自然跟蹤而上,也就幾步路的距離又將莉莉絲納入眼底,但卻不是莉莉絲一人,有一個衣著光鮮的小伙也出現了,想來這就是瑪格列特夫人提到的男性友人,對付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目標,霧雪並沒有死跟,只是悄然的看著,這兩個小年青親親我我,儼然已是情侶的模樣。

  「我媽媽讓我這個禮拜日前就要去子爵家了,我們不能再等了。」莉莉絲說道。

  小青年也是滿臉惆悵:「那……我們今晚私奔吧。」

  「可……」莉莉絲有些憂鬱:「可子爵的勢力足夠大,我們真得能逃出去嗎?」

  小青年仿佛想了一下,道:「今晚我家有一批貨要運到銅須郡,今晚你要想辦法出來,去后街等我,我們趕在天亮之前出城。」

  「好!」莉莉絲用力點著頭。接著兩人又是纏綿了一陣,才慢慢分開。

  霧雪自然是跟著莉莉絲的身後,這個姑娘直徑回了家,霧雪便不再偽裝,只是去了一趟小伙子提到的后街看了看,再大搖大擺的回了瑪格列特的家。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不久月亮便升到了天頭,夜間出門莉莉絲早已輕車熟路,她翻過自家的花園,又穿越過女僕們的房間這才出了門。

  借著月色,莉莉絲小心四顧著,等待著情郎的佳音。

  「莉莉絲小姐,這邊。」

  一個聲音從黑暗裡響起。

  「是誰?!」莉莉絲有些緊張。

  「一個朋友。」霧雪回答道:「我帶你去后街。」

  「你是約克的朋友?」莉莉絲問道,今天的后街之約只有她與約克知道。

  「是的,約克讓我來接你。」霧雪回答道,她架著一個小型的馬車從黑暗中出來:「上車吧。」

  年輕的女孩毫無防備,她跳上了霧雪的馬車。

  「坐好了,我們馬上過去。」霧雪話畢,用力甩著馬鞭,馬車頃刻奔起,朝著黑暗的方向挺進。

  不一會霧雪拉停了馬匹,她跳下車來到馬車門邊,打開車門,霧雪對莉莉絲說道:「到了。」

  「真是太謝謝您了,您真是……」莉莉絲帶著興奮的聲音走下馬車,可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這哪裡是后街,這分明是子爵府。

  「你!」

  未給莉莉絲呼喊的機會,霧雪早已準備好的蒙汗藥已經蓋在了莉莉絲的嘴上。

  接著她把莉莉抱了起來,往子爵府走去,那裡自然準備好了一切,沒幾步便出來了幾個男僕,他們從霧雪的手上接過莉莉絲,其實霧雪也可以這樣回去,但她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是缺了一塊。

  「您可以回去了。」男僕說道。

  「不。」霧雪拒絕道:「瑪格列特的要求是讓我把她送到子爵的跟前,我必須完成我的工作。」

  男僕們沒有猶豫就爽快答應了,誰也不會拒絕一個盡責的人,霧雪一路跟著男僕來到了子爵的房間,可進去之後這位子爵讓她足足的愣了十秒中,這傢伙分明就是一個八十歲的老頭子,而莉莉絲卻二十歲出頭,天都知道這樣的婚約背後有著怎麼樣的交易。

  「感謝你蘇霧雪,瑪格列特夫人說過,你是值得信任的獵人。」子爵說道,這傢伙看起來還算思路清晰。

  「……」霧雪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這樣的信任,只有一股深深的厭惡感在她的心裡滋生,在她生活的地方她已經見慣了這樣骯髒的交易,她並沒有想到,自己現在也正促成這一切,而這與自己的繼母又有什麼區別。

  「你可以去休息一會,僕人們會為你準備甜點。」子爵說道:「當然你急著回去領賞的話我也可以給你安排車。」

  「好的。」霧雪都不想說謝謝。

  「下去吧,獵人。」子爵急於想趕霧雪離開,同時他已經招呼男僕過來為自己寬衣了。

  霧雪連禮都沒有行,就退出了房間,可走出房門去與瑪格列特撞了一個滿懷。

  「夫人?」對於對方的出現霧雪有些吃驚,因為剛才子爵還說要送自己去瑪格列特的家裡。

  「蘇霧雪,你幹得漂亮漂亮。」瑪格列特讚揚道:「我來這裡處理一些婚禮的適宜,錢的話你回我府上管家會給你支票。」

  「好的,那就不打擾了。」霧雪確實不想留下這讓人噁心的地方,可她才走了兩步,卻又覺得有些不對,為什麼瑪格列特會出現在這裡,如果是婚禮的事情,她不是應該直接與子爵談嗎,可子爵完全不知道此事。

  於是霧雪佯裝出門,接著又迅速的回到了子爵府,她悄然跟隨著瑪格列特,果然這一切另有隱情,霧雪來到二樓的一處窗外,此時瑪格列特正在與另一個男人調情。

  那個男人看起來也有六十餘歲,比瑪格列特大上了不少。

  「為什麼要把你的女兒送給我的父親,他活不久了。」男人說道:「馬上我才是這個家族的主人,你應該直接把你的女兒嫁給我。」

  「親愛的,子爵大人還很健康,他如此提防著你,外面都在傳他還可以再活十年。」瑪格列特的手指在男人的胸膛這上滑動。

  「所以你準備讓你的女兒榨乾他?」男人笑得一臉曖昧。

  「有什麼不可以……」瑪格列特接著媚笑著:「你的父親死了,這裡什麼不是你的,當然也包括我的女兒,你的……繼母。」

  「你可真壞啊,我的寶貝。」男人笑著將瑪格列特摟入了懷裡。

  霧雪聽著這些對話,拳頭不由的緊握著,這究竟是怎麼樣的母親才會惡毒到如此的境地,霧雪雖然唯錢是圖,但可並不代表錢可以出賣底線,她清楚的記得瓊娜是怎麼樣被賣到了街上,自己又是怎麼樣被瓊娜保護著,她絕不能容忍自己也成為這樣的劊子手。

  霧雪快速的往子爵的房間跑去,果然聽到了莉莉絲的一聲音尖叫,霧雪說是遲那是快,她衝進房間一下將子爵打暈,又迅速將莉莉絲的衣物扔給了她讓她快些穿上。

  「你走吧,別回來了。」霧雪指著窗子說道:「跳出窗戶一直向北出去,路上的人我已經幫助處理掉了。」

  顯然莉莉絲有些不相信,但現在她沒得選擇,狼狽的穿上衣服慌忙的逃走了。

  看著安靜的房間,霧雪知道她這單生意算是毀了,她也不想與瑪格列特再有什麼糾葛,霧雪也不過多考慮,她現在的處境也唯有逃跑了。

  霧雪也往北走去,可還沒走上幾步便又聽到了莉莉絲的尖叫,霧雪趕緊過去,但發現捉住莉莉絲的是瑪格列特之後,她還是選擇了躲在樹叢。

  「你去哪裡!」瑪格列特斥責道:「你現在不是應該陪在子爵身邊嗎?」

  「子爵……子爵他……」莉莉絲不知道應該怎麼向母親說剛才發生的事。

  「太好了!我父親他受傷了!」此時那個與瑪格列特調情的男人走了出來。

  「是嗎?」瑪格列特突然也笑了起來:「那真是太棒了。」

  「莉莉絲,幹得漂亮啊。」男人看著衣冠不整的莉莉絲曖昧的笑了起來。

  「母親,這不是我乾的!」莉莉絲解釋道。

  「不,這就是你乾的,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竟然逃避屬於你的婚姻。」瑪格列特居然一臉認真的說道。

  「不!母親……你看到的,都是他一個人在說。」莉莉絲解釋道。

  「不!女兒,是你讓家庭蒙羞了。」瑪格列特走到莉莉絲的身邊,她抓住女兒的手:「現在我要讓你向子爵的家族承認你的罪行。」

  霧雪站在角落她完全無法再冷靜下去,顯然他們是想把子爵的傷嫁禍給莉莉絲,甚至有可能藉此機會殺死子爵,這樣莉莉絲就會淪為一個殺人犯,而瑪格列特和他的情夫將獲得現在的一切。

  「放了你的女兒!」霧雪最終從樹叢里走了出來,她用槍對著瑪格列特。

  「霧雪,你要幹什麼?!」瑪格列特很吃驚:「你別忘記,你只是我僱傭的獵人。」

  「是嗎?」霧雪笑了笑:「合同呢?公證人呢?你憑什麼說我是你僱傭的。」

  「那你一個平民為什麼地出現在貴族的宅內?」瑪格列特的情夫說道:「我會將你判刑!」

  「母親!這是你早已計劃好的?」莉莉絲有些吃驚,但似乎這一切又在她的意料之中:「我真得沒有想到你這麼快就會對我下手,父親才離世半年,您就急著和您的情夫一起了!」

  「女兒,你乖乖的聽我的安排。」瑪格列特對莉莉絲說道:「母親不會害你的。」

  「你不是剛才說要把你女兒送到那位先生的床上麼?」霧雪的槍頭指向了情夫。

  「母親,難道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嗎?!」莉莉絲有些激動:「您從來對我都是這樣的殘酷!為什麼死得是父親,而不是您!」

  「來人!」突然男人吼叫了起來:「有人殺我的父親,我們抓住了兇手!」

  瑪格列特也跟著吼了起來:「傷害子爵的人就在這裡……」

  「媽媽,你難道真的要這樣對待我嗎!」莉莉絲也咆哮了起來,霧雪的心裡有些緊張,雖然北邊的人她已經清理過了,可這樣的對話總會引來其它的人。

  「快走吧莉莉絲。」霧雪說道:「不能再留了。」

  「不!」莉莉絲拒絕道,她順手拿走了霧雪腰上的配槍,任誰也沒有想到她朝著瑪格列特扣動了扳機……

  「天吶!你殺了你的母親!」男人似乎也被嚇到了,他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此時霧雪也開了槍,連續的兩個槍聲自然會引來其它人的注意,霧雪拉著莉莉絲拔腿離開了這裡。

  ……

  「睡醒了嗎?」司機客氣的問道:「我要臨時去隔壁的鎮上接個貨。」

  霧雪一直沒有睡去,莉莉絲與瑪格列特的事一直縈繞在她的腦海,她最後幫莉莉絲承擔了一切,謀殺顧主的獵人總比弒母的女兒來得好聽些,因為她與瑪格列特之間沒有具體的協議,作為瑪格列特唯一的親人也放棄了對霧雪的控訴,這才讓霧雪躲開了獵人委員會的追責,但她知道她的名聲可能就此敗落了。

  「醒了,」霧雪坐直了身子:「這一路多謝了,祝你母親身體健康。」

  「真是客氣了。」司機說道:「也祝你一路平安。」

  霧雪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司機開車而去,繼續著他的旅途,沙漠上風依舊很大,風滾草亂飛著,霧雪抖擻著精神繼續向前,她沒有母親,但是瓊娜還等著她回家。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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