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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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事謀登大寶,絕非一朝一日之事,安碧如草原之行拿在手中的突厥死士騎軍即便就三萬之多,在日後的戰事中也只能當做奇兵用,要想推翻大華改朝換代,這點兵力遠遠不夠看。

  而且突厥人雖然善戰,但讓他們騎著馬來攻城,無疑是自斷馬腳,唯有放在廣闊的草原上才能最大限度的發揮戰力,所以安碧如並不會把他們用在大華關內,創立白蓮教興風作浪多年,她自然還有底子,明面上是當年小弟弟端了白蓮教的老巢濟南城,但潛心經營那麼多年的白蓮教其實際勢力遠不止表面上的那點,否則不用等到林三,朝廷也早就出手剿滅。

  林三炮轟濟南城時,安碧如便有意順驢下坡,一來是讓白蓮教覆滅在朝廷或者說是老皇帝眼中,給他一個交代。

  二是要借林三的大炮,打掉日益龐大的白蓮教那些附庸之人,那次在濟南,基本上是屬於誠王推出台面的陸教主那一脈,在安碧如的眼中他們也是附體之俎,除去更好,安碧如在白蓮教中的親信和勢力都藉機遁入幕後再次秘密發展。

  如今的白蓮教才是完全屬於安碧如的死忠勢力,在她手裡,遍布大華角落裡的白蓮教眾,地處偏隅的苗人,還有在江湖中磨鍊多年的收穫,以及隱匿關外的突厥死士就是她的本錢,用來博得大華天下的賭注。

  收服了陸潮這位不顯山露水卻是富有帶兵經驗和實力的猛將後,安碧如心情極好,她放手任由陸潮自行去領下那支她新得的秘軍,其中也是對他的一項考驗,要看看他治軍之外,還有無額外的驚喜帶給自己,這對於陸潮來說無疑是一項極為兇險的任務,手上無兵的他,要赤手空拳去接下一支幾萬人的精騎?

  這種隊伍但凡有點戰鬥力不是湊數的,都不可能輕易聽命於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的話,還長了熊膽要當他們首領的,他們不當陸潮是瘋子或者白痴已是萬幸了,萬一有些脾氣暴躁殺心重,就算殺了他也無法追究,但陸潮沒有拒絕安碧如的命令,還自信三個月不能把那支精騎治得貼貼服服的話,他就把腦袋讓人送過來還恩。

  離別前安碧如給了他一個信封說道:「你替我統領的那群蠻漢,脾氣不太好,都是粗魯野蠻的死鬼呢,要是他們不聽話,還要砍你的話,你就拿出這封信來給他們,他們自然乖乖聽命於你,當然如果不用祭出此信更好,不是性命悠關的生死關頭,不准打開。」陸潮接過信後,看也沒看收入懷裡,木然道:「沒有脾氣的兵不是好兵,當兵的粗魯野蠻點,砍起人來才不會手軟。」安碧如欣然道:「那就行,我給你足夠的自由和權力,除非我本人親至,以後就算我有譴人送口信或者消息,只要你覺得會妨礙你沖陣殺敵拖後腿,你就算不聽令行事也無妨。」

  陸潮抱拳道:「將在外,假如真有那般情況,陸某不得不違命,還請主子擔待,我定會用軍功來贖罪。」安碧如嫣然一笑道:「在我這裡,軍功可不能贖罪,不過能換其他獎勵,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陸潮不明安碧如話里的意思,也不好奇多問,只是和安碧如交代了些事情後,便毅然上路,準備出關。

  安碧如和他分別後,順路走了一趟上清觀,特意囑咐玄虛觀主要好生照料陸潮的孩子,玄虛答應會把那孩子收為關門弟子,親自授業教導。

  離開了上清觀,安碧如便要馬不停蹄地忙活去,片刻也閒不下來。

  濟南城早些年被白蓮教占據作為大本營苦心經營多年,朝廷官府在這裡形同虛設,人人信奉白蓮教,導致朝廷政令下來也是陽奉陰違,幾乎等同自立,那日林三炮轟濟南城之舉,在日後的評議毀譽參半,而白蓮教覆滅後,朝廷也派出重兵以武力為輔重奪濟南的實際控制權,連知縣也換了新官上馬,但新換的知縣在濟南城中只任職了半年就因為地方百姓生事被朝廷問責,沒過多久便又再換人,實情是那位知縣上任後對百姓多有刁難,總把當地人以戴罪之身視之。

  朝廷為顯恩德明明對當地減賦三年,他卻倒行逆施,不但收足,還巧立名目加私賦,美其名曰要把以前白蓮教橫行時漏收的補上。

  而每當斷案判刑,更是能重則重,絕不輕判。

  日子一長就逼得百姓生變,與朝廷對抗。

  民變事大,朝廷為防好不容易才收回的地方民情助長白蓮教死灰復燃,唯有換人來管,而後來的知縣則是另一個極端,諸事莫管,好一個無為而治,只要不出么蛾子沒有誰會不長眼來挑事。

  那位知縣的不作為對於百姓當然樂見其成,你我河水不犯井水,相安無事就好。

  昔日之白蓮教在濟南城橫行,就如今日的共樂教光景,讓重返舊地的安碧如有些感慨。

  以安碧如的能力和資源,如此一個日益壯大並且與自己的白蓮教多有相似的地方,她不可能會不知道其存在,而安碧如不僅沒有阻止共樂教的發展,甚至還暗中命令鼓勵那些轉入暗處的白蓮教眾死忠之士踴躍入教,處其壯大。

  那些教眾都不明白安聖母的用心,但加入共樂教卻似乎也並沒有什麼損失,所以此地的共樂教勢力為大華之最,並且比之以前的白蓮教更有後浪推前浪之勢。

  安碧如返回中原後,親自安排妥當一些關鍵事情後,便要掐著日子再臨濟南。

  當她再次踏入濟南後,心中泛起了一些漣漪。

  她秘密返回並沒有通知其他人,只是安靜地走在街頭上看著城裡那熟悉的庭院,暗暗道:「幾年沒回來,還好沒什麼變化,不然都不認得路了。」安碧如一身青袍素衣,頭戴有黑紗垂落的斗笠遮住了面容,身材高挑的她不輸尋常男子,行走在路上不見真實身材和臉蛋,就算旁人以為她是個行走江湖的遊俠也不稀奇。

  晚秋的黃昏不時有陣風颳過,卷夾著塵土過街,往往會讓行人攤販熙攘著抬手擋住風沙,身上的青袍被那過街風吹起,暴露出袍子裡的那身傲人曼妙曲線。

  安碧如正流連回憶一些往日在城裡的日子,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女子身份顯露,還是那豐乳肥臀極為誘人的絕色美景。

  有兩個在對面溜達的街溜子看到這一幕,頓時來了興致,二人相視一眼,不需多言,等安碧如走過他們旁邊時,一股攝魂的幽香傳來,果然是個美娘子啊,兩人趁著安碧如和他們擦肩而過的一剎那,伸出那猥褻之手探向那肉臀上,眼看揩油就要得逞,突然眼前一黑,竟是被回神過來的安碧如揚起寬大的袍子將二人罩住在內,各自臉龐被一顆溫熱軟彈的肉球頂住,伸手不見五指的他們一番胡亂摸索,仿佛摟到了女子的纖腰,卻聽到一把嫵媚動人的嗓音響起:「臭小子們,還是那般急色,再亂摸亂蹭,姐姐的衣服都要被你們當眾脫光了,給我老實點。」

  兩個街溜子聽到這似曾相識的聲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但有便宜不占的是王八蛋,他們揉向了安碧如的那對能悶死人的大奶子把玩著,手中玩她大奶的女子似乎站不穩,帶著他們扭來扭去步伐凌亂。

  二人玩上癮了幾乎把安碧如的胸襟扯開,一對乳香四溢的誘人肉彈快要脫出,卻是耳朵被扯著擰出了青袍之外。

  安碧如把兩個在她身上作怪的流氓甩出袍子外後,他們才發現不知怎的已經轉到了一條內巷的角落裡。

  只見那位美娘子用手整理了一下大開的衣襟後,取下斗笠露出了一張精緻絕倫的美艷臉蛋,那股仿佛從骨子裡溢出來的騷媚氣質瞬間讓他們頭腦空白,激動道:「安姐姐!!你….你回來濟南了?」安碧如白了他們一眼道:「臭流氓小子,還是喜歡占姐姐的便宜呢。幾年不見,個子長高了不少啊,個頭快要高過姐姐這裡的饅頭了。」

  二人把安碧如左右緊抱著,伸出手來揉了揉安碧如口中的大白饅頭說道:「安姐姐你回來了,還記得當初答應過我們的事嗎?」安碧如沒有阻止兩個小流氓對她的身子上下其手的猥褻舉動,甚至嬌軀還有意無意地媚扭著配合他們揩油,裝作失憶道:「小流氓們,姐姐我答應過你們什麼事啊?」一個小流氓說道:「姐姐你說過以後我們個頭長到哪裡,就可以親你身上的那個位置的,我發誓一定會長到和姐姐你一樣高,到時候親姐姐你的嘴可不能反抗。」安碧如嬌作道:「有嗎?姐姐我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可記不得有說過這話呢。」

  另外一人見安碧如抵賴,他說道:「安姐姐,這麼多年沒見了,不帶你這樣耍賴的吧。」安碧如噗嗤一聲笑道:「死小鬼,就這些色話記得那麼清楚?就當姐姐說過,但你們現在和姐姐還差個頭呢,想親姐姐的小嘴還得努力呢。」小流氓笑道:「現在親不到小嘴,剛好能親到這大奶子,姐姐你不會拒絕吧。」說畢就把手伸進安碧如的衣襟里把她那對大奶掏出來含在嘴裡,安碧如嬌喘一聲道:「哦….死小鬼,還是那般急色,姐姐一回來就碰上你們耍流氓,真是冤孽了,餵….輕點,別咬著扯啊死相,慢點…姐姐有話要問你們,說完話姐姐再給你們獎勵….啊……」

  急色的兩小流氓充耳不聞安碧如的話,只是忘情地一人一邊捧著安姐姐的大奶舔舐著,兩瓣快要比他們的臉大的白皙乳肉被吸吮地發出哧溜哧溜的淫聲,安碧如還是沒有反抗和拒絕,只是欲拒還迎地挺著大奶任由他們玩弄,甚至兩隻手已經探進了她裙底侵向雙腿間的秘處。

  安碧如兩條修長的大腿被掰開夾在他們的胯間,感受到兩條火熱的年輕肉棍在大腿上摩擦,龜頭頂著腰間戳起來,安碧如仰頭呻吟起來,溫柔地撫摸著他們的後腦,肉棍在大腿上蹭了一會,兩個小流氓開始呼吸急促起來,如發情公狗般快速拱動腰肢,沒一會後,紛紛悶哼一聲,射精在褲襠里。

  安碧如待兩人射完精後,才幽怨道:「滿意了吧,臭小子,就不知道分一下場合,還好這裡的斷頭路沒人經過,不然姐姐可丟人丟大了。」一臉滿足的小流氓嬉笑著放開了安碧如那玩不膩的肉體說道:「安姐姐還是這麼誘人,太久不見了,沒忍住,嘻嘻。」安碧如玉指戳了一下他們的額頭道:「每次都忍不住,要不是在街上,姐姐怕是要被你們脫光了衣服摁在地上幹了吧。」

  小流氓意猶未盡道:「安姐姐說這些話,是想讓我們兄弟倆帶你回去好好幹上一晚嗎?」安碧如媚笑道:「流氓小鬼啊,你不知道姐姐這種年紀,真要饑渴了,怕是會榨乾你們的呢,讓你們幾天下不了床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到時候你們怎麼替姐姐幹活呢,再說,你們個子還沒姐姐高呢,那之前答應你們的事可不會兌現,姐姐我啊,可不是隨便的人,今天就是給你一點甜頭揩一下油,要真想得到姐姐的身子,還得另說。」

  安碧如不願意的話,這世上能逼迫她的人也是鮮有,所以任憑倆小流氓如何軟泡硬磨,也沒能得到安碧如鬆口,見事不可為,一個小流氓任命道:「安姐姐,估計這輩子我們兄弟倆也沒機會能幹你一回了吧,唉,你吩咐的事情,這些年我們可沒拉下,城裡發生的事情,特別的人出入,那些家族裡傳出來的閒言閒語,我們都一一記錄下來的,本子都放在老地方的。」

  安碧如混江湖多年,一向注重情報信息的收集,她手下的情報來源,一是自己實際控制的青樓中,那些商賈豪紳,達官貴人在尋歡作樂間談笑風生說出的話,往往會隱藏很多重要而不為人知的秘密,男人嘛,有美人作伴,觥籌交錯間說話最為放鬆。

  所以青樓里是沒有秘密的。

  二是她那白蓮教眾遍布大華,她會挑選一下足夠忠誠和機靈的人來作為自己的耳目,三是像那倆小流氓之類的每日閒散人員,她也會找到一些可以信任的人來收集來自街頭上百姓間的傳言,通過對比分析,相互印證,能非常精準地了解到一些小道消息,這種為安碧如秘密貢獻的小人物,數不勝數。

  小流氓其實並不知道安碧如的真實身份,但與她做買賣向來童叟無欺,而且除了能拿到銀子,還能揩油占一下這樣一位美艷絕倫的狐狸精肉體上的便宜,對於他們來說沒有更划算的買賣。

  安碧如見時候不早也是花言巧語就把兩人打發,來到了約定的地方,在一條陋巷中的牆角處挖出一塊鬆動的磚頭,土裡有一個油紙包,包裹著一本小冊子,安碧如拿到後,先是檢閱了一番,仔細翻閱他們在自己離開濟南的這段時間裡記錄下來的城裡發生的一些大小瑣事,比如那位富人府上何時擺了宴席,請了什麼賓客,說了什麼話,又或者是那些看起來雞毛蒜皮的瑣事。

  安碧如的記憶力極好,好到她能把這些看似毫無意義的記錄都能做到過目不忘。

  雖然這種記事十有八九毫無用處,但不知道在何年何月,就能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

  安碧如看完記事的本子後,便原封不動的埋回去,本子裡果然有一些有趣的消息。

  鳳舞樓是濟南最大的青樓妓院,每天在這裡揮金如土的豪客絡繹不絕,在濟南城中已經屹立多年。

  曾在這濟南城盤踞多年的安碧如,作為鳳舞樓的實際幕後老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安碧如從密道進入了鳳舞樓里唯一一間不會對放開放的廂房,她用手扯了扯一條隱藏在衣櫃側面的繩子,不多時就有一位風韻猶存,體態豐腴的熟婦火急火燎地小跑過來,在門外輕聲喚道:「小姐!…..是你回來了嗎?」

  安碧如柔聲道:「楚姨,快進來,我回來了。」楚姨推開房門後,看見了安碧如,激動地熱淚盈眶,跪倒在地頂禮膜拜泣聲道:「嗚嗚…小姐………您總算回來了…..嗚嗚…..」安碧如走到匍匐在地的楚姨身前把她攙扶起來後道:「楚姨…..這些年來,辛苦你幫我看著這鳳舞樓了,一切可好?」

  楚姨從她那飽滿的胸脯懷裡抽出條絲帛擦了擦眼淚道:「小姐,不辛苦,鳳舞樓無甚變化,您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安碧如問了些樓里的情況,楚姨都事無巨細都給安碧如坦白交代。

  安碧如一邊聽著頻頻點頭。

  二人交談間,忽聞外面人聲鼎沸,安碧如問道:「今天的什麼日子?外面怎的這般熱鬧。」

  楚姨笑道:「小姐有所不知了,今晚是咱家樓里的頭牌花魁虞非洛那丫頭的老相好盧員外來了,他已經連續為虞丫頭擺飯局吃了快一個月的花酒,每晚都一砸千金,非要得了她那花魁初夜,這一陣子下來,都弄得城裡人盡皆知了,盧員外這志在必得的架勢,和他那錙銖必較的性子,若是有人要和他爭,還不得把他得罪死了,而且他這擺明車馬的陣仗,卻又不是強買強賣,就是在砸銀子,也沒壞了規矩,誰也不會多管閒事,反而都在看戲,城裡的賭坊還開了個局,賭的是虞丫頭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鬆口答應給盧員外來住局,所以這幾晚都是這般熱鬧。」

  安碧如對於這檔事其實也從小流氓記事的冊子裡知道了,她不動聲色地讓楚姨再多說一些,臉上卻是泛起了一絲冷笑。

  聽楚姨說完後,她點頭道:「凡是不必太盡,既然虞非洛那妮子也不拒絕,想要攀上個好枝頭,就遂了他的願也行。楚姨你還是放出話去,讓賭場那邊坐莊的秦通見好就收了,不然讓盧賀生事後發現你們設局訛他銀子,怕是要弄得滿城風雨,雞飛狗跳了,這種買賣砸了鳳舞樓的招牌,不值當。」

  楚姨點頭應道:「小姐發話了,當然沒問題,我等會就去辦,要我說還那盧賀生也算有幸,我原本還想著讓他多等幾天,讓下注那邊的人再多些才收局,如今小姐回來後發話,那就讓他今晚待樓里不走就是了。」安碧如說道:「這新花魁性情如何?聽話嗎?」楚姨笑著回答道:「虞丫頭啊,性子不錯,能聽得懂人話,不然我也不會捧她上這花魁之位,只要我說一,她不敢說二的,也有點小心眼,但不多。是我特意調教讓她不至於沒了自己的腦子,才能讓那些老饕覺得有點意思肯砸金子下去。小姐您可是要讓她做些什麼?」

  安碧如笑道:「那就好,楚姨你把她喚來,然後先去招呼一下那些財主,我想見見著丫頭。」楚姨點頭應是,然後忙活去了。

  安碧如在房裡靜候,沒一會兒便有一女子來到房外,恭敬道:「非洛拜見樓主。」安碧如讓她進來,只見那虞非洛虞花魁一身淡黃素裙,肩上披著一件雪白狐裘,五官精緻分明,身段苗條纖細,站立在安碧如面前亭亭玉立,身為青樓花魁卻帶有一股書香氣息,少了幾分紅塵女子的胭脂味,反而像是豪門中的大家閨秀一般,確實能讓那些捨得花銀子尋歡的老嫖客增加點新鮮感。

  虞非洛雖然出眾,但要和安碧如這般絕色妖姬相比還是差了不少,無論是身材還是容顏都沒有可比性,虞非洛是第一次見到她,有楚嬤嬤的授意,她知道眼前的這位外表比自己出色太多的美艷姐姐是這鳳舞樓的真正老闆,能決定自己命運的人物,她收起了往日在那些客人面前的孤傲清冷,乖巧地面見她。

  安碧如上下打量了她幾眼後笑道:「楚姨的眼光還是夠毒辣,能把你這丫頭打造成這般,本來平平無奇的條件也能讓外面那些好色傻子雛之若鶩,也是本事了。」

  虞非洛面對安碧如那略帶嘲諷意味的點評不敢有一絲異議,只是抿了抿嘴微微低頭不敢與她對視,謹慎道:「非洛本是尋常女子,家道中落時幸得楚嬤嬤收留教導,才有了今天不愁吃穿的穩當日子,非洛已經知足了。」安碧如說道:「這就知足了?那不若就留在樓里好了,也別接那盧員外的局,再好生替我多賺幾年銀子後,再找個老實人嫁去得了,來這裡尋歡的男人雖然有錢,卻是沒良心的,不值得就此真墮了這輩子的名聲。」虞非洛低頭猶豫了片刻道:「非洛何去何從,全聽樓主吩咐。」

  安碧如走到虞非洛身前,伸出玉手輕撥了一下她耳邊的青絲柔聲道:「你是想著用自己的這身清白來撬開盧府的大門,就是去當個小妾也不要緊,幫你弟弟謀求一份穩妥得體的差事是吧,剛好我回來了,虞丫頭你就不必捨近求遠跑去外地拜佛上香了,姐姐我就能給你辦了。」

  虞非洛抬頭看向安碧如道:「樓主您,您可是說的真話?不是在消遣非洛?」安碧如笑道:「當然,是假的了,呵呵,開個玩笑而已,你才剛當上了幾天花魁呢,正是賺銀子的好時機,這麼快就要給人住了局,你那身價就要掉了,那可不行,我這鳳舞樓又不是善堂,起碼也得讓你紅個一年半載後再說,你想要給你弟弟謀劃一下後路,我的確可以安排,但你就得真的簽了死契賣身給我,否則我憑什麼要幫你呢。」

  安碧如要求虞非洛和風舞樓簽定賣身死契,也就意味著她這下半輩子都是風舞樓的私產,就連生死也是安碧如說了算。

  虞非洛面對這關乎自己下半輩子自由的大問題,猶豫不決。

  當初她和風舞樓是簽的活契,讓風舞樓出了一筆銀子,買她幾年的光陰,在這期間賺了銀子也是有分成能進自己的口袋裡,到了契定時間之日,也可以花一筆銀子來贖回自己的自由身,但如果簽了死契,等於把自己完全賣給風舞樓,萬一哪天自己沒了價值,如何處置也都由不得她了。

  安碧如沒有催促天人交戰中的虞非洛,過了快半響的光景後才提醒道:「楚姨在幫你穩住盧員外那急色鬼呢,不過也等不了太久,要是你拿不定主意,就想想你弟弟,你可願意把自己賣了來給他籌謀出足夠的本錢去闖蕩,等有朝一日能讓你們虞家東山再起,而到時候你這當姐姐的已經是個身不由己,只要能出得起銀子都能玩到你的青樓妓女,能保證會再讓你的家人認你幫你贖身?」

  這話一出,虞非洛眼中泛出一絲恐懼,兩行清淚從眼角湧出,她抬頭絕望地看著安碧如。

  安碧如臉上一抹冷笑道:「小丫頭,這世間哪有當了婊子還能立貞潔牌坊的好事呢,你既想要銀子,又想保存名聲,想著在這種煙花之地能找到個家世非凡的恩客,把自己的初夜賣與他後,就直接從了他,以為這樣也不算抹了名聲,最多就是不那麼光彩,然後借勢去謀得機會恢復家道,這麼理想的計劃,是你還是你你那弟弟想出來的啊?」

  虞非洛失神道:「是弟弟他提的主意。」安碧如嗤笑道:「那你就更無藥可救了,被人騙了還幫著數錢,這世道險惡你們還沒看清?當初你虞家被牽連抄了家,可有人替你們說過話,有人出手救濟過?難道以為過上幾天舒服日子,就覺得這世上還有好人?就這世道,能夠把自己的命運死死拽在手裡才是最幸運的人。你倒好,總喜歡倒過來想的,妹子,不是姐姐說你,就你這樣的腦子,把自己賣了或許才是更適合你。」

  安碧如的一番話把虞非洛說得無地自容,她也並非蠢人,只是把世事想得太簡單,也曾像安碧如說的那般考慮過,但畢竟經驗淺薄,還是把人性想得過於美好,總認為付出了便一定能有回報這種單一的思維。

  此時安碧如毫無顧忌地說出來,就如同把自欺欺人的她扯下最後的遮羞布。

  虞非洛泣不成聲道:「樓主,我該如何是好?!」

  安碧如翻了白眼道:「反正你做人也不帶腦子,只憑感情用事,還不如就賣身給我,以你的姿色,好歹我也保證你下半輩子吃穿不愁。」虞非洛聽出安碧如的調侃意味,她眉頭深鎖,不知所措。

  這時楚姨回來敲門道:「小姐,盧員外已經忍不得,一直在催促著讓虞丫頭去伺寢,要早點共度良宵了。」

  安碧如見虞非洛只被自己一番話便弄得六神無主,她不耐煩道:「楚姨,你讓盧員外那死鬼先去沐浴更衣吧,就算今晚定會讓他得償所願就是。」

  楚嬤嬤應聲離去,虞非洛這時已經與之前判若兩人,情不自禁地拉住安碧如的手臂楚楚可憐道:「樓主救我,非洛其實不喜歡那盧員外,不過恩客中就數他出手最闊綽,非洛別無選擇,才準備委身與他,非洛不想就這麼糊裡糊塗地把自己這身子交給了他,求樓主幫幫非洛。」

  安碧如搖頭道:「在我們鳳舞樓,就沒有這反悔一詞,我已讓楚姨鬆口答應了盧員外,今晚就誰也幫不了你。」虞非洛跌坐在地上,雙手環抱捲縮起來,顫聲悲呼道:「嗚嗚…..不要,我不要去伺候那狗男人…不要….」

  楚姨安排了一間僻靜的廂房招待那盧員外,布置雅致的廂房裡肥頭呆腦的盧員外正泡在浴桶里,幻想著今夜美人在懷,共赴巫山地春宵美景,泡了一會後,發現水開始涼了,還不見美人到來,便大聲喚道:「人呢,都死那裡去了,老子花了那麼多銀子,怎麼還沒個人來伺候沐浴啊,楚老鴇,快給老子過來伺候,他娘的花魁還沒來啊,那就先干一干你那騷屄泄泄火!」

  有人推門而進後輕輕關上了房門,盧員外聞聲以為是虞花魁已到,喚聲道:「可是非洛妹妹啊,快過來和相公泡個鴛鴦浴,今晚相公我精力旺盛,咱們不幹個十次八次不行啊,嘻嘻。」一把酥媚入骨的桑營響起道:「官人怎的那般猴急,長夜漫漫,妾身定會伺候得你快活賽神仙,保管你明天下不了床呢。」

  盧員外聽到此話激動萬分,可是轉念一想發現不對勁,這嗓音可不像虞花魁,她可沒這麼騷。

  正要細究一番,卻見一位絕色美人從屏風後走出,妖嬈婀娜的嫵媚身段散發出讓人難以挑剔的誘人韻味,只是看清那副傾國傾城的臉容後,盧員外原本暈紅的大臉瞬間煞白,他顫聲道:「聖….聖….聖母娘娘…….」

  安碧如此時已走到浴桶前,居高臨下地環胸俯視著他道:「還認本座這聖母娘娘?聽說盧護法好大的手筆,連著一個月來這鳳舞樓揮金如土,就為了玩到那虞花魁,本座算了一下,就這一個花魁,怎的也得砸個幾千兩銀子吧,盧護法,本座術算不太好,不知道當初存在盧護法那裡的三十萬兩銀子,夠不夠護法大人你這開銷啊?啊?」

  盧員外臉如死灰,他本就是白蓮教的四大護法之一,當初的職權是司掌白蓮教在山東各個分陀的錢財,權柄極大,濟南城當日被林三炮轟之時,他外出並不在城裡,從而躲過了一劫,那時安碧如出城打算生擒林三,卻在眾目睽睽下中彈『伏法』消失,導致群龍無首,而盧員外事先隱藏極深,他作為白蓮教護法的身份極為隱秘,除了教主和聖母娘娘外,也就只有另外幾人知曉,所以後來的事情根本沒有牽扯到他,而擔任白蓮教護法時由他司掌的銀庫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他的私產,憑著那些銀子,盧護法足以濟南乃是整個山東都呼風喚雨的人物。

  而他的聰明之處就在於銀子在手後也不求上進,沒有買個有名無實的官帽子來過過癮,而是低調的當個富家員外,卻是用手中的錢財去使得鬼推磨,暗中巴結了不少朝廷中人,官商勾結,以錢生錢,所以今日的盧員外雖然不顯山露水,背後卻是有著不少的勢力。

  即便是換作其他朝廷大員,就算得罪了也能用錢銀擺平,可看見是昔日的白蓮教聖母娘娘安碧如,盧員外卻是萬念俱灰,不管眼前這女人是人是鬼,他的好日子也怕是到頭了。

  盧員外顫聲道:「聖母娘娘…..你…..是人還是鬼啊?……」安碧如眯眼冷笑道:「盧護法,不見多時,真是風趣了不少呢,你猜猜,我到底是人來興師問罪,還是鬼來索命追魂?怎的前些日子我派人送來口信,找你支點銀子來花花,你不還是放出話來說要銀子得本座親自來找你嗎?這不本座就應你之許來了,現在又不認帳了?」

  安碧如說這話,盧員外便確定她是如假包換的大活人,只是這幅架勢,也許成了鬼來可能更好。

  盧員外冷汗直冒,強裝鎮定解釋道:「原來那日來我府上的那位范大哥當真是聖母娘娘你派來的啊?聖母娘娘,這可怪不得我啊,聖母娘娘你失蹤多時,我身為白蓮教護法,又是管著錢袋子的,不敢輕易相信那位范大哥的話,就怕他是打著你的旗號來騙錢,要是我讓他拿走了,這罪名可大了。」

  安碧如笑道:「就算有我的信物,你也不當真,除非我親自露面,否則誰來了也見不到錢嘛。」盧護法繼續解釋道:「范大哥有你的信物是真,但我也不知是不是會是當日濟南城破之時,你失蹤後,被原來的親信瓜分得來的,實在是事關重大,盧某不得不小心分辨啊。」

  安碧如:「也算你講得通,那今日本座親自過來了,你心滿意足了吧,可以把銀票給吐出來了?」盧護法支吾以對道:「聖母娘娘,既然你回來了,那些銀子當然能物歸原主了,只是……」

  安碧如不耐煩道:「只是什麼?天天來這裡一砸千金,揮霍了不少?」盧護法急忙道:「不是不是,銀子歸還絕對會一分不少的,娘娘你可以放心,明天我馬上就會把銀子送上,如數奉還。」

  盧員外砸了那麼多銀子在虞非洛身上,自然不會輕易就放棄今晚這住局。

  安碧如笑道:「還等明天?是想著今晚逍遙快活夠了,明天才來應付本座,可是想得美,現在你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要是過了時間,本座就提著你的頭去你家取銀子。」

  盧員外苦苦哀求,想要安碧如通融一晚,可安碧如本就是藉故來支走他,任他說破天也無濟於事。

  冥頑不靈的他被安碧如上前出手掐住了脖子把他從浴桶里提了出來,一巴掌扇在地上,臉上傳來火辣的生痛才願老老實實地穿上衣服準備回家取銀子去。

  在青樓與花魁住局,可沒有後補一說,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要想再來,後面還得乖乖給錢。

  讓盧員外更無奈的是聖母娘娘好像急不可耐的直接跟隨他回府去,他們從後門離開,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盧員外回到家裡,門房還奇怪老爺今晚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早些時候出門時不是說了今晚要在那鳳舞樓過夜,給那虞花魁開開苞嗎?

  看到老爺那陰沉的臉色,門房沒有不識相的去觸霉頭亂問。

  盧員外走到廊道時覺得不對勁,回頭一看,身後空無一人,疑惑道:「聖母娘娘?」卻沒聽到回應,他回頭找到門房問道:「東伯,剛才沒有女人跟著我進來嗎?」門房東伯說道:「老爺,沒有啊,剛才不就你一個人進來的嗎?老奴沒看到還有人啊。」

  盧員外疑惑漸深,以為安碧如是沒進來,但轉念一想不對,以她的武功要進自家院子有何難度,盧員外想起了半個時辰的時限,安碧如作為白蓮教聖母的性子一向是言出必行,他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冒險,只得擺了擺手揮退門房東伯後,徑直自己房裡走去,回到自家房裡後,他把房門和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才摸黑在床頭裡面揭開床板搗鼓了幾下,再走到靠牆的書櫃前,輕輕一拉,便把書櫃挪到一旁去,在那面牆上露出了一扇暗門,習慣性地回頭左右張望了一會,漆黑的房間裡悄無聲息,異常的寂靜,他才從懷裡摸出火摺子,借著微弱的火光拿出鑰匙打開了暗門,在那暗門後是一個被挖空嵌入的堅實鐵櫃,那鐵軌卻是需要兩把特別打造的鑰匙同時轉動鑰匙才能打開。

  把鐵櫃打開後,裡面堆滿了一疊一疊厚厚的銀子,還有大量的金銀珠寶,除此之外還有一套白蓮教的衣服和白帽,與那些金銀財票顯得格格不入。

  盧員外用火摺子的微光在清點銀票,鐵櫃裡的財寶和銀票加起來遠超三十萬兩。

  清點完畢後,盧員外想了想,又多拿了一疊銀票出來,正準備關門時,卻聽到安碧如的嗓音在耳邊幽幽響起:「呦,想不到盧護法的身家豐厚,難怪這般乾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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