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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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長風的銀月劍法用到第二重就被她打敗,看來夜雨眠的實力並沒有因為隱居於世而削減。」何玥仔細分析,琢磨道:「她明明拿了劍,只要和傳聞中所說,一擊閉血劍法過去,根本不需要那小娃子提醒,徐長風在開始就要敗了。為什麼要拖到現在…?」

  段清和感覺她話裡有話,和聲道:「你想說什麼?」

  何玥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我覺得她在故意保留實力,或者說…是不想讓我們見到閉血劍法。」何玥覺得,這女人一定藏著大秘密。

  徐長風看到她會平地生風便覺得她會什麼逍遙遊神功,這個論斷她自己是不太相信的。

  夜雨眠的輕功、身法、劍法、拳法…看似各有特點,但她在旁邊能清楚感覺到,這些招式的底子是一樣的。

  江湖上,每個門派都有每個門派的特色。

  例如雪華宮,以單一的劍術為主,那麼所教輕功、身法等都將以輔助劍法為根本目的。

  例如,完全不同的兩派弟子交叉走過,不看衣著裝扮,看腳步運行方式,行家們就能知道對方所出何門何派。

  何玥看不出夜雨眠所學於誰,但她卻是相信夜雨眠的功法不是絕世的。至少,以前有人會,並教了她。

  「她年紀輕輕,光靠自己是悟不出來的。掌門,你與她相處得久,可曾聽她說起這事?」

  段清和眼神空洞,料想是回憶了些時間,片刻後,她搖頭道:「不曾聽過她說起功法的來由,誰教的她,更不知道了。」

  何玥早有心理準備,沒多少失望的情緒。

  「夜、雨、眠…好特別的名字,姓葉的我見識過,姓黑夜的『夜』,聞所未聞。」

  「呵,不過她年紀正輕,身上又有大把的才能,改名換姓闖蕩江湖這事也不難理解。」

  「唉…遙想當年,我最羨慕的就是她這種人。一劍一馬,縱橫天下…可惜,再遠大的理想都抵不過現實,連飯都吃不起,還談什麼外出闖蕩。」她語氣變得有些悲傷,「掌門,你也算在雪華宮長大的,以前的雪華宮確實有雄霸一方的實力,可隨著大局改變,長老們死的死,走的走,雪華宮已經不似當年了…」

  「雪華宮今後由我掌控,我自然將它帶到正確的軌道上。」段清和直言道。

  何玥聲音發悶,說道:「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如今就剩我一個老不死的輔助你,青黃不接,你下面的人根本沒有實力撐起雪華宮復興的責任。這種情況,掌門該如何破局?」

  段清和長呼了口氣,以前的千百句掌門,加起來都不及她這一問帶來的壓力強。「我心經大成之日,雪華宮改頭換面之時。」

  段清和鄭重道。

  何玥面露喜色,連聲說好。

  那邊,徐長風從一開始的哭嚎變成了嗚咽,單小雨的拳頭沒空過、輕過一次。單小雨除了發泄,別無想法。

  徐長風今天被她打死了,會發生什麼?

  段清和會覺得傷心嗎?

  她還會被雪華宮趕出去嗎?

  她重出江湖的事情是不是徹底瞞不住了?

  …

  許多問題,單小雨不想糾結。她既然做了這事,就要做到底。

  豆芙拿回劍,在她那不算乾淨的衣服上仔細擦了擦,才收入劍鞘里。

  她走到單小雨身邊,看著徐長風被打得悽慘的臉,不知為何,心裡很不是滋味。

  「小雨姐姐,他今天會被你打死嗎?」豆芙細聲細語問道。

  單小雨停下動作,眼神昏暗道:「他今天會死。」

  「那…在你打死他之前,我能問他些事情嗎?」

  「很快的!就一點點…」

  豆芙小心翼翼往前挪了半步,懷抱長劍的的手臂縮在一起,哪怕眼前是她最最信賴的單小雨,她在潛意識裡,還是害怕的。

  單小雨感受到她情緒的起伏變化,放輕了呼吸,慢悠悠站起身子,向山門方向走。

  邊走邊說:「我去那邊,你想問什麼,便問吧。問完了,叫我來。」豆芙立馬喊住她:「小雨姐姐!」

  「我的意思是…我問完了問題,能不能,讓我殺了他…?」

  單小雨眉頭一緊,她克制著想要質問的念頭,嘆道:「隨你。」

  今日發生的一切都不在單小雨計劃之內,豆芙消失後去了哪?

  幹了什麼?

  見了什麼人?

  單小雨一概不知,並且在她拔劍出鞘的那刻,她就聞到了劍上似有似無的血腥味。

  單小雨心底里不願她有殺人的念頭,豆芙年紀尚小,殺氣過重不是好事。

  至於為什麼在最後關頭忍住了教育她的衝動,單小雨自己也無法說出個所以然來。

  「小雨姐姐…」豆芙糾結著開口:「從今以後,我怕是再難見到你了。今日一別,我想你好好的,我也努力…活下去,要是未來有一天你想來看我,就去西山城。在那裡沒聽到一點我的音訊的話,大概率我就……」

  說道最後,她忍不住哭腔。

  前路未知,她一個小包裹,幾兩銀子,像極了生氣後離家出走的小孩,區別是她沒有家長來領回去。

  只能靠自己,小心翼翼地在這個世界上活下來。

  單小雨心口酸痛,她轉身從袖子裡拿出一張折好的紙,塞在豆芙衣領口,緊貼著她心臟的位置。

  「拿著這個,等你到了西山城,再看。」單小雨眼神中的溫柔刺激了豆芙,她默默流著淚水,收按在胸口,用力點了幾下頭。

  「好,小雨姐姐,我一定能活著到那!」

  單小雨不多言語,最後揉了幾下她的發頂,立馬轉身。

  她越走越快,身後人的聲音也越來越小。依稀中,她聽見了豆芙在喊她的名字…聲音悽然,宛如稚童呼喊娘親…

  「豆芙…再會…」單小雨抹去眼尾一滴淚水。即使什麼都懂得,什麼都明白,在面對面分別時,還是不舍和寂寞。

  豆芙與徐長風說了什麼,單小雨不管了,她對徐長風的恨意已經在那一拳拳里發泄了個乾淨,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她去做。

  弟子們自覺讓開一個道,段清和獨自一人跟著單小雨,問道:「要去哪?」單小雨沉道:「帶我去林木榕住的地方。」

  「好。」段清和只能這麼應下了,看她的神色,應該是對林木榕的離開生了很大的氣。

  單小雨側目瞧了她一眼,淡淡收回視線。只聽她說道:

  「你昨夜沒睡好?」

  段清和一愣,她摸了摸眼底,可能是有了黑眼圈。

  「抱歉,昨夜有些失眠。」

  她趕緊確認自己身上沒有殘留的酒味。

  單小雨嘴角彎彎,輕笑道:「這有什麼可抱歉的?」

  「你失眠了,又沒惱我休息。過去同床共枕時倒不見你失眠過,今天還是頭一回聽見。」

  段清和臉上一羞,壓著頭自顧自在前帶路。

  這句輕佻的玩笑話,單小雨更多是想安慰自己,別太壓抑了。

  段清和為單小雨打開房門,等到單小雨進去,她半靠在門口,問道:「該怎麼處理徐長風?」

  單小雨探查著房間,嘴上回答她的問題:「等豆芙問完,我就將他殺了。」她語氣輕鬆,好像在說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段清和嗯了聲,輕道:「過去是我們對不住你,我本想在這幾天修復你我間的關係,可他又出來胡攪蠻纏,落得今日這田地,也是理所應當。」

  她用餘光看著單小雨來回晃蕩,她似乎並沒有多大的興趣搭理自己,這讓段清和一時間有些不是滋味。

  林木榕的房間地板被擦拭地鋥亮,床鋪平整,盆栽里的花朵澆上了水,晶瑩的水珠還掛在上面,整個房間就像是從未有人住過,異常乾淨衛生。

  按林木榕的性子是不可能把房間收拾成這樣的,除非有人進入了這個房間。「這裡有人來打掃過?」單小雨問道。

  段清和猶豫回答:「是,除非提前告知不需要清理,不然每日早晨都會有弟子來打掃屋子。」

  單小雨走到桌案旁,她拿起毛筆架上的一支狼毫,捻了下筆尖。

  「毛裡面是濕的,這筆被用過。」單小雨搜索一陣,並沒有發現信件之類的東西。

  段清和見她還在找,忍不住說道:「或許她有什麼事出去了,一時半會兒…估計回不來。」

  「我們去外頭坐著等她吧。」

  單小雨一聲不吭走到段清和面前,直勾勾看著她,問道:「你知道她走了?」

  「她去了哪?」

  段清和下意識想迴避視線,卻被單小雨捧住了臉,強迫與她對視。她再問:「告訴我,她去了哪?」

  「她去了哪…我也不知。」

  段清和誠實道。

  林木榕確實走了,還是被自己攛掇走的,她如果不說那些話,林木榕現在估計還在她身邊跟著。

  段清和心底竊喜她選擇離開,又害怕單小雨發現她的介入,沒敢把真相告訴她。

  「她就這麼一聲不吭地走了……?」單小雨念叨著,發出一聲痴笑:「為什麼要走…最開始不是說好了要一起行動的嗎,如今,怎麼又只留下我一個人…」

  「不可能的,我要去找她,她走不遠的!」

  「小雨!」段清和攔住她,安慰道:「她肯定是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你先冷靜些,我們慢慢想對策好不好?」

  「禁衛軍迫在眉睫,你現在下山無異於自尋死路。」

  「可是她為什麼要走?!」單小雨抓著段清和的衣袖,情緒激動:「為什麼不等到打退禁衛軍時再走呢…我又不是不讓她走…」

  前夜發生的所有俱都變成了荒唐事,那些開心與喜悅,難道是她故意演給自己看的嗎?

  她是不是早就想離開自己了?

  也是…自己說了那種話,她聽了肯定不好受。

  可…

  為什麼要在自己最需要她的時候離開?!

  「小雨,她可能沒勇氣與你當面道別,也怕你挽留她。」段清和說道。單小雨忍著眼淚搖晃腦袋,表示無法理解。

  段清和見她難過,心裡也跟著難受,她抱歉道:「昨夜她應該給你吃了解藥了,如果我說明了原因,可能她心裡的疙瘩會小一點…」

  「解藥,什麼解藥?」單小雨忽然抬頭道。

  段清和一臉茫然,後轉為了震驚:「她沒給你吃解藥嗎?」

  兩人間安靜了片刻,單小雨想到昨夜種種怪異,她道:「難道真的和我想的一樣,她被下了春藥?!」

  段清和這才反應過來,中計的不是單小雨,而是她林木榕。

  「這是徐長風和何玥的主意,他們讓藥房的張修調配催情藥,想通過這個來害你。昨夜你說要落情湯,因此我才能發現他們的計謀。」

  「我以為是你…」

  單小雨恍然大悟,她離遠了段清和,獨自喃喃。

  段清和看著她的背影發愣。

  林木榕中了催情藥,單小雨到了情期,自己過去時,兩個人莫不是還在房間裡…她背後一涼,嘴角顫抖。

  徐長風與她說過,單小雨身邊從不缺追隨者。自己這種人,是不是早就淘汰出局了。「小雨…」

  段清和輕輕呼喚了聲,眼前人並沒有回應。

  「呵…」她自嘲笑著,默默離開了房門口。

  單小雨為林木榕擔心、緊張,與她嬉笑打鬧,與她耳鬢廝磨,一切種種都是段清和再也求不來的待遇,就算林木榕走了,她也不會再多看自己一眼…

  「段清和,你還在妄想些什麼?」她自問道,十指死死嵌在了手掌心裡。與此同時,她的眼中,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決絕和冰冷。

  南山門口一輛牛車拉著滿載的貨物駛向雪華宮大門,車上的老漢拉起草帽,笑得滿臉褶子,對著看門的弟子說道:「小伙子,這個月你們委託帶的東西我都運來了,要不你來查查?」

  「害,不用。劉叔你都是我們的老熟人了,我們還能信不過你?」守門弟子笑道。

  「啊呀,話是這麼說。流程還是要走的嘛。」老頭放下叼著煙杆,慢悠悠從車座上下來。

  牛車裡裝了滿滿的東西,堆起來和一座小山一樣。或許是怕被太陽曬壞了,頂部用一張淡藍色的毛布蓋著。

  老頭邊解開繩索,邊說:「除了日常的瓜果蔬菜,還裝了些你們要的鐵錠,哎喲你是不知道,這幾塊鐵錠還是村民們跑了好幾家鐵匠鋪才要來的,不是你們給的錢少,而是這東西稀缺得緊。最近不知道怎麼了,銅啊、鐵啊什麼的全斷貨了,我聽別人說,南邊有些城裡,一塊鐵錠都找不出來,你說說這怎麼回事。」

  弟子聽著,問道:「那拿來了多少?」

  老頭道:「你們說要一百塊,我們拼死也才找來了五塊,不知道…夠不夠?」

  「五塊?!」弟子聞言有些震驚,不過他安慰道:「沒事劉叔,你們就盡力找,要是對方開高價,就和我們說。」

  大周成型的鐵錠都有大小限制,一般是三十厘米長,十厘米寬,十厘米高的長條型。

  雪華宮用劍平凡,難免有損耗,有時一塊鐵錠都不能造一把完整的劍。

  老頭把繩索全解開後,拉開了藍布的一角,展示裡面新鮮的瓜果蔬菜。他得意道:「怎麼樣,都是村民們自己種的!」

  弟子走進看了看,連聲稱讚。

  「好得很,劉叔和村民都幸苦了。」

  就在兩人閒談時,牛車後端隆起的山包里,有了些許動靜。

  「誒,這後面這麼多,是裝了什麼呀?」弟子疑惑著,拿起藍布角,一下全部掀開。「這些是……啊!!!」

  只見藍布一開,三名蒙面黑衣人齊刷刷拔出短刀。

  左邊的人先一步抓住了看門弟子,對著他的脖子就把刀子扎了下去!「啊!!!!」

  霎時間,鮮血四濺。

  老頭被嚇得摔到在地,黑衣人原來一直躲在車裡。

  右邊的黑衣人飛到牛背上,眼疾手快,一下切開了牛的喉管。另一隻手抽出腰間的錐子,深深扎進了牛的心臟。

  這黃牛鼻子都沒哼唧幾聲,就無聲無息倒在了血泊中。

  最後一位黑衣人走到老頭眼前,在老頭要大叫的前一秒,就割開了他的脖頸。

  前後不過一分鐘,三名黑衣人無聲無息解決了所有,對著後邊揮了揮手。

  收到信號的副官對著旁邊的面具女人說道:「大人,解決了,我們可以上。」女人迫不及待抽出腰後佩刀,翻身上馬,對著後面的數千蒙面鐵騎,發令道:「眾禁衛軍將士,隨我衝上山,掃平雪華宮!」

  「殺!」

  「殺!!」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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