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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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綿綿細雨吹落在臉龐,纏繞在我的頭髮與眉毛上,匯聚成點點水珠。

  今天是下雨了嗎?

  冬天的雨小而細但是卻冰冷刺骨,我在家門口等了幾分鐘,一輛白色的瑪莎拉蒂慢慢駛出。

  「滴滴」兩聲喇叭,把暢遊到宇宙的思維拉回到現實,我快步走了過去,拉開車門,坐在副駕駛座上。

  「你是怎麼搞的,這麼大個人了,還像個傻子一樣站那淋雨,要是我不出來,你是不是打算淋一天的雨?」

  媽媽看著我發呆的樣子,非常不滿地對我教訓到。

  「媽你今天倒個車怎麼這麼晚?」

  我沒打算接她的話題,實際上是我還沒有從剛剛的對話中走出來,我多麼希望有人告訴我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多希望是媽媽開的玩笑,但是剛剛的一切都在告訴我,這是真的,我要結婚了,現在趕著去見岳父。

  結婚,是我這個年齡的人該經歷的?

  操,這該死的生活欺騙了我。

  「哦,這車子可能是有點小毛病吧,還有想著你的終身大事,能不晚?不過你也真是豬,下雨了都不知道躲一躲,是不是學成書呆子了?拿去擦一擦,感冒了怎麼辦?」

  說著媽媽從她包里掏出一條手帕給我。她的手帕覆蓋在我的臉上,一股淡淡的茉莉花的香氣撲鼻而來。

  「媽,你能不能不要那麼迷信啊,我才14歲,初中生一個,就開始張羅什麼我的終身大事,就這麼簡單把你兒子交代了?再說了人家一大學生能看上我這小屁孩?」

  我覺得媽媽一定最近看道家的書看入迷了心血來潮,非常不滿的對媽媽說到。

  「人家的情況我可是了解一些的,沒談過戀愛,又孝順,長得挺不錯,最關鍵是生辰八字、命格正好和你相補,只比你大七歲而已,媽媽就是迷信了你怎麼樣?再說大一些怎麼了,大點懂得疼人不知道?等你長大一點後也知根知底的不好?還是說你有哪個喜歡的女同學?」

  說著媽媽啟動了車子,我一句她一句扯著駛向去醫院的大道上。

  「說來說去還不是迷信,什麼還不錯啊,我看她就一悶葫蘆。還有我早說了我沒有啥喜歡的女同學。」

  我低著頭小聲抱怨著。

  「夠了沒小兔崽子,你自己有時不就像個小悶葫蘆?和大悶葫蘆絕配啊!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知道?管他有沒有用,而且你爸走後你沒看見你媽我累的嗎?我告訴你接下來的一年裡媽媽會非常忙,先給你找個媳婦來幫你媽我減輕工作壓力,就問你願不願意?」

  媽媽的語氣有些激動,對我放著大招。「行行行,你是我親媽你說什麼都行,你認真開車吧,我不說了。」

  我見媽媽決心已下,也就破罐子破摔了,今天不是太想和她說什麼。

  終於到了醫院,這大過年的這些醫生護士真的是太辛苦了。

  「到了那要記得嘴巴甜點,我和她父母已經把事情給定下來了,她也同意,你不要叫叔叔阿姨就直接按他們那邊叫阿爹和娘,知道了不?」

  媽媽在去病房的路上低聲對我囑咐道。「哦,那個……那個沈叔叔患的什麼病啊?」

  我還有有些不太適應那個稱呼,「都說要叫阿爹,慢點見著人千萬別說錯了,他那是成人白血病,急性的很難治,已經耽擱了,現在全靠一些特效藥緩著一口氣。所以你到時候嘴巴放甜點知道不?」

  媽媽沒有看著我,視線飄在地面不知道在想啥,再次吩咐我稱呼的問題。「媽我明白。」

  走到未來岳父病房的那段路上,我的心一直「咚咚咚」地跳個不停,很緊張,從來沒有過的緊張。

  懷著忐忑的心情,我終於進入了那個病房,病房裡圍著一些人,有我的外公外婆、我小舅媽、我曾經放蟲子在她帽子裡的小表妹和七歲的小表弟,當然還有我未來媳婦兒和丈母娘。

  我和外公外婆小舅媽打過招呼後,想了想還是應該去病床那和未來岳父見一見打聲招呼。

  「哇,羽哥哥要結婚了,紅包,喜糖快拿來,快拿來!」

  我表妹這死丫頭,你就不會看氣氛的嗎?我去輕輕捏了捏她的小臉「沒有沒有,打死沒有,下次一定給好吧。」

  突然病床上的人叫了一下我,讓我結束了和表妹的糾纏。「咳咳,是小羽吧,你過來讓我瞧瞧。」

  床上的人頭髮已經掉光了,手上打著點滴,臉色蒼白,是白血病的原因嗎?

  「阿,阿爹是嗎,我是小羽,對不起我以前不知道您生病了,所以現在才來看您。」

  想到媽媽剛剛對我說的話,不管是假裝的也好真心話也罷,我對著病床上的人說道。「你再過來點我瞧瞧。」

  從他虛弱的話里能聽出他身體的情況,我當即走近了那張病床。

  「嗯,是個帥哥的苗子,看得出來以後長開了會是個帥小伙,身體看著也還結實,不錯不錯,咳咳。」

  「阿爹你別說了好嗎?以後有的是機會說,你省點力氣好好休息好嗎?」

  看著自己的父親起身和我客套,沐煙姐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她自始至終視線都沒放我這。

  「你這丫頭懂什麼?我自己的身體我……咳咳,我不知道?我是在和我女婿說說話,你插什麼嘴?現在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不說以後有啥子機會哦。」

  他依舊固執地對女兒說道。

  「阿爹您放心,現在醫療條件這麼好,國內治不好可以到國外治,反正一定會治得好的,您現在就安心休息吧,以後有的是機會說的。」

  不管是不是真心話,面對這樣一個虛弱的病人,還是應該說些寬慰的話,媽媽以前教過我。

  「會說話,以後好好對待你姐,能不能像個男子漢一樣答應我?」

  此時我不禁想到了父親的話,他這樣算託孤嗎?我鄭重地說道「阿爹我答應你。不過您現在還是聽聽沐煙姐的話,以後我們再慢慢談好吧?」

  「好小子,咳咳,這麼快就向著媳婦了,我沈方桐沒托錯人。」

  原來我這個未來岳父叫沈方桐啊,我還想再說著什麼但是媽媽把我拉開了,「好了親家公,你放心吧我這個兒子我最清楚,他要是不聽話我會好好管他的,現在讓他們兩個小年輕自己出去談談吧。」

  說著把我們兩個推出了門外。

  在醫院的走廊上,我和沐煙姐並排依靠著扶攔,眼神都看著前方,讓我結婚這種匪夷所思的行為已經讓我像是虛幻一般了,和一個被稱為我未婚妻的女人對話更讓我不適應,因為我們僅有一面之緣。

  她在那發呆,但是就這樣讓我和她一起發呆我有些不舒服,過一會兒我終於忍不了這種氣氛,對她問道:「沐煙姐,你,你真的要嫁給我?為什麼,我覺得你應該是看不上我的吧?是不是我媽的原因?是我就去勸勸她。」

  她依舊沒有回過頭,馬尾高高翹著,全身包裹在厚厚的羽絨服里。我只能看著她漂亮的側顏看她怎麼回答。

  她嘆了口氣,依舊沒看我「不是阿姨,是我父親請求的,我娘也同意,呵呵,我家欠了你家幾十萬,怎麼都還不起的,我阿爹都這樣了我還能拒絕他什麼?哪怕是嫁給一個十四歲的小孩。」

  我去,我還以為我老媽做了那種電視劇里反派幹的事,對媽媽有些愧疚。但是她爸媽怎麼感覺有點像是,像是賣女兒啊。

  等等,嫁給十四歲的小孩,怎麼感覺那麼熟悉啊?倏然間,沐煙姐的話讓想到了一首凱爾特民謠,我寫東西的時候還引用過的。

  《Daily growing》樹在長高,葉在變綠許多次,我看到我的真愛幾多時,我看到他獨自一人他還年輕,但他正日復一日成長爸爸, 親愛的爸爸, 你對你的女兒犯下一個巨大的錯誤你把我嫁給了一個沒有成年的男孩我二十四,他十四他還年輕,但他正日復一日成長女兒, 親愛的女兒,我給你的安排並沒有錯我把你嫁給豪門的兒子一旦我老去,他將是你依靠的男人他還年輕,但他正日復一日成長爸爸。

  親愛的爸爸,如果你認為合適來年過後,送他讀大學吧,我要用藍綢帶纏上他的頭,告訴年輕的女孩,他已經結婚曾有一日我遠遠眺望,視線越過古老城堡的高牆,我看到一群少年在盡興玩樂,我的心上人仿佛花兒一般,在人群中若爛漫光芒,他是那樣年少,但是他日復一日地成長,那天清晨,曙光微微現出東方,我的女兒和他的心上人啊,一起去乾草堆那邊游賞他們的愛情呀,是那樣的神秘,她可不開口講可是真奇怪啊。

  自那以後,她不再抱怨他的青澀飛揚十四歲,他成為已婚男人十五歲,他已經是我孩子的父親,十六歲,他的墓地綠草如茵,死亡終止了他的成長,我買來法蘭絨,為我的愛人做著屍衣,一針下去,淚如雨,一針上來,雨是淚,殘酷的命運終結他的成長。

  歌詞中的父親,不顧女兒的反對,將24歲的她嫁給了一個豪門的14歲的未成年男孩,為的是將來他老去的一天女兒有所依靠。

  起初她埋怨父親的行為,抱怨丈夫的幼小稚嫩,但是她在隨後的日子卻愛上那個稚嫩的男孩,十五歲,男孩做了父親,十六歲,他被殘酷的命運終結了成長。

  何其悲哀的故事。

  我不由得感嘆,這兩位父親的做法是何其的相似,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心態,一個是為了自己老去後女兒有所依,我的這位岳父大人應該是為了自己走後妻女的生活有所保證吧就把她們託付給了一個信任的人——我媽。

  想到了這些我的眼睛有些濕潤了,為了那個剛剛見過一次的中年男人,還有我的父親,他在意識被埋沒前想的是不是媽媽和我呢?

  想通了這點我忍住有些哽咽的嗓子,低聲問道:「那你,怨恨他們嗎?我媽和你爸媽。」

  「沒什麼好怨恨的,這就是命,本來還在象牙塔的我,提前感受到社會的殘酷也好。」

  說完她又自嘲式地輕輕搖了搖頭,我本來想和她說她父親的心意,但是想了想以我的身份好像不合適,有點裝老,搞得人家非常勢利一樣,算了以後有機會給她聽聽那首歌,我想她大概能明白了,或者她已經明白了吧,畢竟大我七歲。

  隨後我和她說我要上個廁所,藉機把臉洗了洗,這裡的水居然還有溫的。

  回到那個走廊,沐煙姐已經回去陪她父親了,我也回到那個病房,看著那個肌肉已經萎縮的瘦弱中年人,升起一股敬畏。

  「小羽你怎麼拿水洗臉啊,這麼冷的天不怕生病啊,還有今天早上也是。」

  看到我的臉上有水珠,額頭的頭髮濕了,媽媽急忙過來用袖子幫我擦了擦。「媽我沒事,這裡有溫水,我用溫水洗的。」

  但是媽媽明顯還是有些不放心「把水擦乾淨啊,這要是風一吹,不得生病啊?」

  小舅媽看到媽媽這樣忍不住吐槽「哎喲小月,這麼大個人了還這麼寵,你就不怕他以後被寵壞啊,還這么小就給他定了親,不怕他娶了媳婦忘了娘?」

  媽媽聽到小舅媽的話,立馬愣住了,擦著我臉的手停了下來,對我注視著問道:「小羽,你會不會?」

  「媽,小舅媽她和你開玩笑呢,我你還不清楚?屁股開花,忘了?」

  媽媽聽到我的話「嗤」的一聲笑了,轉過去對小舅媽說:「嫂嫂,這就不用你操心了。」

  「嗯,嗯,你們啊小聲點。」

  外公用嗓子嗯了兩聲,提醒一下我們這是在哪兒。

  不料聽到這我的未來岳父大人卻笑了,「哈哈,咳咳,你們隨便說吧,看著你們一家人氣氛這麼好我就放心了。」

  隨後我的未來岳母又和我扯了扯家常,什麼成績了學校生活今年的成績單之類,這個學期考了班級第二,被周淑嫻壓了兩分,就是不知道梁道芸考得怎麼樣。

  我和她分析了這些她居然問我這倆人的情況,怎麼了?

  這麼快就進入岳母模式了?

  說起來還真沒注意過,學習委員也就算了,個子小長得一般,梁道芸現在認真審視可真是個美人胚子,個子高挑但是頭髮有點非主流,衣服不搞幾個洞洞像渾身難受一樣,但就是偏偏成績牛逼,老師根本管不了她,估計最討厭的就是我們這些乖乖學生,真是一朵奇葩,還好不在我們班,不把她比下去我好像渾身難受一樣。

  到了八中我看她怎麼拽,那裡是出了名的嚴格。

  臨近中午我們陸陸續續的告別了未來妻子他們一家,小舅媽早就受不了她那熊孩子回去了,臨別時程阿姨,現在還是叫程阿姨吧,叫到我外公「表舅,我看最多下個星期吧,把兩個孩子的禮形式上辦了,也省得我家這口子一直掛念。」

  心裡咯噔一聲,這麼快?隨後媽媽把我叫出去,在裡面和他們不知道扯了啥事。

  回到家想到剛才程阿姨對外公說的話,我向媽媽問道:「媽,是不是我們下個星期就要辦婚禮了?」

  媽媽平靜地回答我「是啊,正好七天後,還可以接回來過元宵。」

  我想到了一個猜測,小心翼翼地向媽媽問道:「媽,你是不是怕我和爸爸爺爺那樣死的早,所以就信了那些道家的話,找沐煙姐和我一起。」

  不料媽媽聽了我的話非常激動,她漂亮的臉漲紅了,眉毛擰在了一起,憤怒地對我吼道「小羽,媽媽不許你說那個字,從今往後任何時候都不能說,你要是有一點事媽媽馬上就過不下去了你知不知道?」

  至於這麼大反應嗎?也許真的每個父母都忌諱吧。「媽我知道了,但是是不是啊?」

  我小聲表達我的疑問。「有一些,當然還有其他很多原因,你可能……可能以後會知道,好了不說了,媽媽做飯去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媽媽不知道是不是擔心過度了,天天給我測體溫,還有就是我家這很忙,第一件事,我家二樓空著的一間大房裝了許多東西,一張大床,深紅色的被子和被單,衣櫃鞋櫃,還貼了許多東西。

  第二件事,我被拉去拍了婚紗照,頭髮也梳得很成熟,皮鞋西裝,但是年紀擺在那再怎麼裝老也不行啊,倒是沐煙姐,她的婚紗搭配得很漂亮,盤起來的頭髮在各種髮飾的搭配下看著充滿了成熟氣質,婚紗下露出的乳溝充滿誘惑的氣息。

  她那不知道幾厘米的白色高跟鞋一穿上,個子噌的一下就比我高了,只是笑得很勉強,應該和她父親的病和這奇怪的婚姻有關,但是我也好不到哪去,明顯的趕鴨子上架。

  不是專業的攝影店,是小舅舅找人弄的,當然新年時間我的大舅舅一家卻是沒有時間,這個時期正是犯罪高發階段,要是讓他知道了,指不定得發什麼飆。

  可是真的怕什麼來什麼,農曆正月初十去小舅家我表妹那個死妮子就給我們賣了,起初我媽他們還想遮掩,但是我大舅是什麼人啊,整天面對那些犯罪早整出經驗來了,在他的逼問下我媽他們只好說出實話。

  我大舅不出所料發飆了「胡鬧,這像什麼話,童養媳這種封建陋習早就應該根除了,你們作為國家公職人員的親屬怎麼連這點事都不明白?而且他們的婚姻不受法律保護,是犯法的,根本就是無效的婚姻,小妹,還不快去給人家退了。」

  聽到大舅這話,我其實還挺希望他成功的,但是一想到那個岳父,又有些糾結了。

  聽到這話我媽也發飆了「大哥,你管犯罪都管到家裡來了?人家明明是違背人意願的才犯法,你去調查他們一家誰不同意?問問小羽,他同不同意?等他到法定年齡就給他們領證這犯哪條?現在最多算是定娃娃親,犯了哪一條你指一下?你一個刑警還管民政的事了?陸林浩同志這叫越權辦事你更應該明白,大不了我給他改個國籍。」

  得了,不用糾結了,我不可能給我媽難堪,也不想改國籍。

  看著舅舅媽媽兩個在那互懟,我得和他扯一扯了「大舅舅,是因為我那個……嗯沈叔叔現在病重,他怕以後看不到了所以想提前看看他女兒結婚。」

  半真半假臉不紅心不跳。「那他不會找個到法定年齡的,找你這個未成年人幹什麼?」

  大舅對我質問著。「那當然沐煙姐她喜歡我了。」

  我發誓我從來沒有這麼厚臉皮過,簡直比長城的牆還厚。「放屁,她一個大學生能看上一個初中生?」

  再這麼問下去要穿幫了,不料我小舅舅卻曝出了一個大料「哎呀,大哥,你當初不就是因為看到警校的嫂子漂亮才報的嗎?嫂子沒看上你?讓你連公司都不要了,而且他們也就是形式上搞一下讓表姐夫高興一下而已。」

  臥槽,我說為什麼公司現在是小舅舅的,感情大舅是性情中人啊。

  也許是被小舅舅抓住小辮子的緣故,大舅就這樣沒審我了,但還是表示他不會承認的,也表示他很忙不會去。

  大婚那天,沐煙姐家那邊很熱鬧(她家的房子本來準備賣了的可是被勸回來了)可能是因為過年人都回來了,我的那個岳父也堅持要出院,這種事大傢伙還是拗不過他。

  在去接沐煙姐的那個早上,我家這邊就有點冷清了,除了我們一家還有就是不知道小舅舅哪裡整來的吃瓜群眾。

  坐在那個騰出來的房間鏡子前,媽媽幫我打理著裝,微笑道「我家小羽要結婚了,嗯,這一身著裝看起來不錯,很成熟,很帥氣。」

  媽媽這個樣子更像是強顏歡笑吧?因為她的語氣有些顫抖。

  「媽,這幾天我過得好飄忽,根本不敢相信,媽,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但是我的心裡還是積了一口氣,咱們家真的要兩個人變三個了嗎?我現在能感覺到媽媽你也有些不舒服吧」

  我心裡感覺好像要失去什麼東西似的,但是媽媽的話我不能違逆,而且除了媽媽其他的好像也沒有太在意的人,要說我有多難受是提不上的。

  「每一個父母看著孩子成家都是這樣,高興又擔心,不過小羽,媽媽還是得提醒你,現在你才初二,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還是怎麼過,還有就是,就是……」

  媽媽好像有些難以啟齒,臉頰一抹紅霞,看得我有些出神,「就……就是什麼啊?」

  看著媽媽這個樣子,我有些不自然地問著。

  「就是你沒高中畢業以前,別對你沐煙姐動手動腳的,媽媽怕你因為這個耽誤了高中學習。高中是很重要,非常的重要,媽媽不想因為給你結婚反而害了你,你沐煙姐那邊也是……也是說除非,除非她願意或者至少你高中以後,否則就不作數了。」

  對於那種事媽媽有些羞於啟齒,我雖然正統的黃書黃片還沒看過,但是正統的文學,外國文學很多還是夾雜著那種「私貨。」

  再加上有些東西耳濡目染的,不知道才是扯淡,沒想到媽媽居然用「動手動腳」這種詞來代替「做愛」真是有才。

  「媽我不知道呀,怎麼才是動手動腳,她要是打我我也不能動手和腳嗎?」

  估計接人家過來後就有些難這樣了,我故意裝不懂。

  誰料媽媽的臉頰卻攀上了更多的紅暈,但是她看我似笑非笑的樣子,立馬扯著我的耳朵,咬著牙齒對我說:「媽媽也不知道呀,這種事你應該問你的老師,你們老師不是說有什麼不懂的問他們嗎?要不媽媽現在就打電話給你們班主任周老師問問,可!以!嗎?」

  媽媽後面一字一頓地問著,我去,這種事打電話給周滅絕,這不是老壽星上吊,活膩了嗎。

  「不用了謝謝,我自己搞懂會更有成就感,陸凝月女士,能不能請您放開您這柔軟的豬蹄,我還要去接您的兒媳……哎喲媽我錯了,我慢點還要去接人過來他們看到我這樣子會很沒面子的,我沒面子就是您沒面子對不對?」

  可能潛意識裡是意識到這樣的機會會越來越少吧,我和媽媽像平常一樣玩鬧著。

  按他們那邊的規矩媽媽和舅舅這些是不能去的,她要在家等著我把人接過來,她吩咐我表叔叫我不要去喝酒,可是這真不是我能左右的。

  最親的只有我讀書中午在他家休息的表叔和叔母,婚車清一色三叉戟,一看就是老媽的傑作,也不知道她哪租來的,按他們說是要排面。

  一下車我傻眼了,他們家那邊就搞了一堆人在路口攔著,個個要敬酒,白酒。

  尼瑪把這些喝完我還結個屁的婚,好在有個伴郎可以用。

  對不起了表叔,這臨時抓來的伴郎你就將就一下吧,我把每杯倒一些出來一口氣喝下去,其他的表叔就笑納吧。

  我表叔母看他喝了好多就在那勸,他有些不耐煩就猛吸了一大口,然後嘴對嘴要餵他老婆,結果好多自然是灑出來了,好狡猾,我結婚他們居然公然秀。

  在一片哄聲中終於,攔路的人給放行了。

  酒席還很熱鬧,看來春節期間大家是真的閒,看到我們的到來,那些是什麼?

  跳大神的?

  還有跳獅子舞的要紅包,我沒準備,他們準備得有,找後面那些人去吧。

  但是卻有一個意外,那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閨蜜們,我要進門居然還攔著我要紅包,不知道那老哥叫誰偷偷塞給了我幾張紅色偉人,才混過去,不料這些人真的是搞事精。

  一個圓臉披髮的問我多大了,做什麼工作?

  我想了想說18。

  他們這邊18也有人結婚的。

  是無業游民……家裡開飯館的,又有人起鬨說最多16,我說我顯嫩,搞了半天這群瘋女孩終於讓進了。

  我不記得有這麼一環啊?

  今天的沐煙姐穿的是新娘妝,她們那邊的,頭上戴的是個花環,紅色的,衣服像是旗袍的改裝,能把她曼妙的身材顯露出來。

  我的老丈人看起來已經不太行了,要兩個人攙扶著,但是他原本蒼白的臉上好像有了一絲絲紅潤,是迴光返照嗎?

  隨後就是拜一拜她家的祖宗,燒幾柱香,拜她的父母。

  在她家的這段時間,表叔是真的不行了已經回車上,我更不行了,白的啤的紅的,很難拒絕,又到她家廁所去吐了吐,洗了把臉,在香要燒完前我得背沐煙姐走,要是背摔著了那就不是丟臉的問題了。

  還好這最後階段沒出什麼么蛾子,我順利背著她到車裡,她胸前柔軟的凸起居然沒給我帶來什麼感覺,我只想早點回家去,解個酒一覺睡到自然醒。

  回到家的感覺,真是舒服多了,我把她背沙發上後,也不管其他人怎麼看我,跑到一樓的衛生間又吐了起來,吐完後,腦袋依舊沒有清醒,更昏了。

  隨即我好像聽到了有人罵我的聲音,我就這麼軟著個身子被人扶起來,躺在了一處軟綿綿的地方,那個罵聲依舊還在,我就把她扯了下來抱著,軟乎乎熱熱的,充滿了茉莉花的香氣。

  隨後這個身體掙扎著離開了,我的身子現在像是得了軟病,也來不及阻止什麼,就這麼昏昏沉沉的睡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具冰冷的身體鑽進被子裡,再過一會兒,我感覺有些冷了就迷迷糊糊的說道「誰啊你妹的空調都……都不開?」

  過了沒多久我感覺到了溫度,慢慢睡著了。

  一覺醒來已經12點了,感覺非常餓,昨天吃的都吐了,沒想到第一次喝酒就喝那麼多。

  眼前是有些陌生的環境,紅色的被子,空曠的房間,我猛地拉開了門,是我家沒錯,稍微放心了些,來到樓下,一片狼藉。

  我才想起來昨天去結婚了,昨晚回來的時候家裡還有些親戚,但是我就這麼去睡覺了,那昨晚躺我旁邊的應該是沐煙姐了?

  我錯過了啥?

  樓下冰箱裡還有一支鴨腿和一些鴨肉,我也懶得管了,直接朝嘴裡扔。

  一個人都沒有,就這麼又躺下去了。

  下午的時候我看見媽媽領了兩個人進來,一個是我岳母一個我的沐煙姐,這一下還真是我的了。

  今天早上岳父又被搬到了醫院,岳母來這邊呆些日子,她們的心情都有些沉重,看來我那個岳父沒多少日子了。

  在最後的日子裡,她們母女大部分時間都在醫院陪同,媽媽也每天帶我過去看望,家裡突然鑽出來兩個人非常的不適應,而且都憂心忡忡的,把氣氛感染得有些沉悶。

  我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那間所謂的新房拿給沐煙姐和她娘了。

  寒假要結束了,我的寒假作業要趕了,雖然你寫那麼幾天就一個「閱」字,但是只有這個東西還在提醒我,我只是一個初二的學生。

  過完這夢幻的幾天我也該拉回到現實了。

  農曆的正月二十一,在我開學的前兩天,我接到了岳父的死亡通知,他的遺體被送回了老家,前幾天喜事,後幾天喪事。

  就這樣我也得跟著去守兩天的靈,他遺體總共要停八天。

  到時候只能請個假回來看他下葬了。

  我對他有些敬畏,但是要我哭喪就有些太假了,看著那個憔悴的女孩,我印象里的悶葫蘆和網癮少女,在那呆呆的燒著紙,我低聲問著她「姐,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啊?還有就是咱娘,這邊就她一個人了她要過去嗎?」

  她喃喃道「呵,能有什麼打算,讀完這個學期,下半年出來和你媽媽實習,等你長大點給你生娃娃,又或者你看不上我把我踢一邊也說不一定,至於娘,她要呆這邊,就是只有一個人也要呆這邊。」

  「為什麼啊?還有我不會的,怎麼不是你一腳給我踢了?」

  我有些疑惑加不滿。

  「我有踢你的資格?算了,不說了。娘她在這邊萊橋鄉教書很多年了,是不會離開的。再加上一些傳統的原因,是怎麼都不會走的。」

  我沉默了,不知道以後該怎麼對她,也不知道以後會有什麼變數。

  開學第一天,照慣例,校領導致辭,表彰大會。

  每個年級的前十名,每個班級的優秀班幹部,優秀教師,優秀班級上去拿獎。

  我這才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我還是一個初中生。

  八、九年級的前十名鐵定就五班和八班的了,至於初一的,有什麼其他班的「突異分子」下學期馬上給你「矯正」從寒假的奇怪的婚姻走出來,我現在更關心的是梁道芸到底考了多少?

  「八年級第十名,八(8)班林子鎧……第三名,八(5)班龍軒揚」奇怪了,第十居然是我同桌,第三不是我們幾個,難道這梁道芸沒考?

  「第二名,八(8)班黎朝羽,並列第二名,八(5)班,梁道芸,第一名!八(8)班周淑嫻!請以上同學上來領獎。」

  伴隨著主持人洪亮的聲音,我從隊伍中離開,還是第一次和人並列,不好也不差。

  隨後還有優秀班級的我要代表班級去拿——在滅絕師太的督促下敢不優秀嗎?

  其他的沒什麼關係了。

  課間時間,我的同桌一個勁的對我叨叨:「梨子感謝你和那個魔女考一樣的,不然我就上不去了,哈哈,我也終於可以拿獎狀和錢了,回去得和我爸媽說道說道。」

  「那是你自己考的關我毛事?」

  不料他卻賤兮兮地對我說:「梨子,不是我說啊,你就應該去追梁道芸啊,考一樣的不就是緣分嗎?你們強弱科互補,每次考一樣的,也給兄弟創造機會不是?」

  真是損友一個,我裝作嚴肅認真的樣子,對他說「凱子啊,兄弟我不怕告訴你,我結婚了,怎麼可以包二奶?不能對不起你嫂子不是。」

  這凱子聽了哈哈大笑「梨子,我信啊,我信你個鬼啊。我天天和那些女明星結婚你知道不,一天一個不重樣,尤其是白天睡覺的時候抱著不知道多舒服。」

  哎,這年頭,假話一堆人信,怎麼說個真話那麼難。

  星期六我請了假去參加岳父的葬禮,穿著喪服和沐煙姐走在最前面,她又重新梳回了她的馬尾辮,眼神還有些呆滯。

  看著土一點點填下去,一個人的人生就這樣完全結束了,或許許多年以後,他就完全被人遺忘了吧。

  葬禮結束後沒多久沈沐煙就奔赴校園,我的家裡又只有兩個人了,仿佛寒假的那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有些變化的是媽媽,她在家穿衣服沒那麼隨便了,那竹葉浴衣再也看不到,她每天早上都親自接我上學,中午如果要回去也讓我叫她,我的自行車只有吃灰了。

  她居然還抽時間去公司了,不可思議,要知道她這股東以前就一拿錢的。

  仿佛一切都在陸凝月的掌控下,命運的齒輪仿佛就這樣錯了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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