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忍冬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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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稚園的時候,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

  還是小孩子的我,被比我大一點的孩子欺負了,拳腳相加,打的我很痛。

  雖然如此,我卻一直忍耐著沒有還手。

  被老師發現的時候,我解釋說:「我打他的話,他會受傷的呀。」

  老師因此很感動。我媽媽直到十幾年後還會說起這件事,說我很善良。

  每被誇獎一次,我就更難堪一分。

  因為還是小孩的我並沒有表達清楚我的想法,老師和母親因此曲解了我的意思。

  我真正的想法是,要是我還手了,他就會受傷,就會哭,就會找老師和家長,我就會被罵。

  奇怪的是,我對我能打哭他從沒有任何質疑,也沒有考慮過要逃跑。

  只能忍耐。稍微痛一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為什麼呢?

  直到許多年後,看到我仍然天真無邪的妹妹,我的內心才慢慢浮現出一個猜想。

  因為我不喜歡出門,不喜歡交朋友,只喜歡把時間花在看書、看電視節目上,所以年幼的我很長時間都只和妹妹一起玩。

  妹妹老是哭。這樣也哭,那樣也哭。

  有時候被大人發現了,我就會被罵。

  因為你是哥哥,所以要讓著妹妹,要保護妹妹!——經常被這樣說。

  因為是妹妹,所以身為哥哥的我要保護她,要讓著她,要愛護她。我從未對這句話產生任何懷疑,反而隨著時間的流逝越發深信不疑。

  雖然有點煩,可是即使知道妹妹會哭,我還是願意帶著她玩,有時候甚至故意弄哭妹妹,然後再哄她開心。

  雖然妹妹經常哭,哭完還是會高高興興地湊到我身邊來。

  因為是妹妹,所以我能很輕鬆地讓她哭、讓她笑。

  因為是妹妹,所以我理所當然地親近她,無法避開她,也無法從她身邊逃走。

  不是有這樣的定義嗎?人是一切社會關係的總和。

  與常人不同的是,除了扮演子女、學生、公民的形象,我還多了名為「妹妹的哥哥」這樣的身份。

  也就是說,妹妹構成了一部分的我。

  在相當長的人生階段內,只要妹妹能夠開心,只要妹妹能夠更好,我就覺得我自己怎樣也無所謂。

  而一旦問題涉及到妹妹,隨便的我就會覺得無法退讓。

  因為我是妹妹的哥哥嘛。

  幸運的是,我的妹妹乖巧聽話,很少讓我陷入到兩難的抉擇里。

  只要我說,「不能吃太多糖,會長蛀牙」,妹妹就會乖乖放下最愛的牛奶糖;只要我說,「別看電視了,快去寫作業吧」,妹妹就會乖乖地去寫作業;只要我說,「下樓要一步一步下,不可以一下子跳下來」,妹妹就會乖乖地拾級而下。

  我和她說過,「不可以和陌生人說話」,她是不是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也乖乖執行著呢?

  如果我說,「不要老是和我待在一起」,妹妹會怎麼想呢?妹妹會怎麼做呢?

  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吧。我們會長大,會外出,會上大學,終有一天會離家,會各自成家。

  儘管有點寂寞,但是世上的兄妹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

  曾經的記憶會成為我們的寶物,相親相愛的兄妹關係也不會輕易褪色。

  世上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不和的兄妹呢?

  早上醒來的時候,不知為何好想哭。

  不想醒來。不想感受。不想思考。不想知道時間在流逝。

  還想繼續讓意識在虛無的海洋中徜徉。

  最近好喪啊。

  起床的時候,覺得腿腳好不舒服。胸口有幾個莫名其妙的淤青。

  內褲不知道為什麼丟在角落裡。

  脫下的衣服和褲子隨便扔在地板上,襯衫皺的不成樣子。

  洗漱的時候,覺得鏡子裡的自己頹廢得厲害。

  眼睛好腫。嘴巴好酸。

  電動牙刷的刷頭有點毛糙,該換一個了。

  替換的刷頭放在哪了呢?

  下次再說吧。

  上次給我洗牙的醫生讓我刷牙的時候好好刷牙齒內側。

  好難刷啊。

  真難為情。

  舌苔也要刷一下。

  不想有口臭——應該沒有吧?

  至少我自己沒有聞到過,也沒聽人抱怨過。

  用手沾了點清水,隨便抓了兩下頭髮,然後打量了下鏡子裡的自己。

  還是好頹廢。

  沒有駝背。沒有皺眉。

  為什麼會給自己這種映像呢?

  也許我喜歡陰鬱的自己。

  吃早飯的時候,比平時還要沒胃口,強迫自己多吃了兩口。

  我的腸胃有點小毛病。

  不管睡前有多麼飢餓,早上都吃不下飯,因此更要堅持好好吃飯。

  肚子很容易著涼,一著涼就腹瀉,因此不能吹風,換季的時候更要注意保暖。

  有人送過我一件保暖的圍兜,上次還被體育老師錯認成了護腰,順勢假裝腰痛躲過一次長跑。

  可喜可賀。

  是誰送的呢?

  不重要啦~

  「——邊,怎麼了?」

  耳邊傳來母親慌張的聲音。

  什麼怎麼了。

  我疑惑地看向母親。

  她指了指我的臉,小心翼翼地遞給我兩張紙巾。

  怎麼,我在哭嗎?

  不可以哭啦~

  拼命向母親解釋了我沒事,沒有被人欺負,也不是讀了什麼傷心的故事,總之沒有什麼不順心的事。

  為什麼流淚呢?

  太困了打了個哈欠而已。

  父親早早就出門上班了,母親也有要事,沒有過多盤問。

  回到樓上。

  今天有什麼安排呢?

  總之先去叫我最喜歡的妹妹起床吧~

  妹妹的房間就在我的房間旁邊,比我的房間寬敞點,而且離衛生間也更近。

  因為我喜歡小房間,所以無所謂。

  和會買好多件同一款式的短袖、襯衫的我不同,女生的衣服首飾那麼多,房間還是要大一點才好。

  要是妹妹和母親一樣,或許要把我的房間改成她的衣帽間才勉強夠用。

  走到妹妹的門前。

  要怎麼叫醒她呢?

  不想在門外大聲喊她的名字把她吵醒,因為我很討厭老是大喊大叫的父親。

  而且我也做不出來這種大聲叫人的事情。

  該說是天性吧,我時常慶幸自己生活在這個有手機作為便攜聯絡方式的時代,避免了大部分讓我窒息的、不得不喊叫的情況。

  要敲門嗎?雖說是妹妹,但畢竟是青春期女孩子的房間,兄妹之間還是要尊重隱私比較好。

  算了吧。雖說是青春期女孩子的房間,但畢竟是妹妹,兄妹之間有什麼隱私和秘密可言呢~

  「彩音,我進來啦——」

  好整潔的房間。

  和我不同,妹妹好像是個物慾很淡的人。

  房間裡面沒有什么妹妹自己買的東西,幾乎都是父母購置的、或者是我送的。

  床頭這個會自動播放紙人舞台劇的相框檯燈,好像是我初中的時候送的。

  不是因為什麼特別的節日、也不是用作回禮或者道歉。

  只是覺得妹妹會喜歡,所以就送了。

  齒輪都不會轉了,相框中的女孩和男孩被鮮花簇擁著,呆板地保持著終幕的擁抱姿勢。

  明明是很溫馨的結局,因為燈光也壞了一盞,有點莫名的詭異。

  不是正經的檯燈,所以總體亮度並不高,真用來照明恐怕有點困難。

  既然壞了,換個實用點的檯燈不就行了?

  雖說如此,看到自己送的禮物被好好使用、好好珍惜,心裡還是覺得有點高興。

  「彩音?彩音?」

  妹妹側躺在床上,柔順的長髮散落在枕頭上,整個人緊緊地抱著一旁的抱枕。

  這點倒是和我一樣呢。但是自從我住校之後,只能睡上下鋪的小面積單人床,被室友們看到也會不好意思,所以我已經不用抱枕了。

  扶住妹妹瘦削的肩膀,我輕輕搖晃她,一邊嘴裡喚著她的名字。

  「唔——哥哥?」

  妹妹迷迷糊糊地嘟噥著,鬆開抱枕,睜開朦朧的雙眼。

  「快起床了啦,早飯要冷了哦。」

  我說出經典的老媽台詞了呢。

  然而妹妹好像沒有起床的意思,雖然那雙柔美的眼睛已經不再迷糊,看起來完全清醒了。

  妹妹就這樣靜靜地平躺著,保持著剛醒來的姿勢,面無表情地盯著我,一句話也不說。

  搞什麼啊,醒了就快起床啊——話到嘴邊,我卻沒說出口。

  背上直發冷汗。

  咦?我搞錯了嗎?

  好像有一根針扎了一下我的尾椎骨,我疼的打了個激靈。

  對了,早安吻~差點忘了,畢竟妹妹像公主一樣,要哥哥吻醒才行呢~

  嗯?不應該是騎士或者王子嗎?我哪點像這種人物?

  搞什麼啊我,怎麼可以粗暴地搖醒妹妹呢?至少也要貼在她耳邊溫柔地喚醒她吧~

  貼在誰的耳邊?公主?妹妹?我在說什麼?

  這是理所當然的常識啊~畢竟我們是相親相愛的兄妹~

  親哪裡好呢?睡美人的故事裡好像是親在嘴唇吧,但那畢竟是王子和公主的童話故事嘛,他們是情侶,兄妹的話應該是親在臉頰?額頭?

  嗯?嘴唇?額頭?情侶?兄妹?我們是情侶?我們是兄妹?

  我是誰?

  我是哥哥?

  哥哥是誰?

  我在想什麼?

  來不及釐清混亂的思緒,我帶著歉意的微笑,俯下身子親在了妹妹的額頭上。

  咦?吻住妹妹的額頭時,我忽然感到渾身僵硬。

  意識一下子飄的好遠好遠,比遙遠更遠。

  眼前看到的妹妹的枕頭,還有上面散落的幾根長發,好像不是近在咫尺、在我眼前,而是在屏幕上滾動播放的電影鏡頭,我無法控制,只能默默地觀看;我的手撐在妹妹的床上,能感到床反饋給我的支持力,但是好遠好遠,那真的是我的手嗎?

  一瞬間、仿佛一恆河沙年。

  一雙大手,把我的意識撈起,粗暴地塞回我的身體裡。

  「好了彩音,快起來吧——」

  回過神來的我,逃離了妹妹的額頭。莫名的恐懼,讓我不想繼續思考,迫不及待地想要逃走。

  眼前的一幕卻使我移不開眼。

  那是什麼呢?

  耳邊傳來幽幽的泣聲,聽見聽不見都分不太清。

  為什麼呢?

  為什麼要哭呢,彩音?

  看到你這麼悲傷,我也覺得好痛苦。

  是我錯了嗎?不應該親你的額頭,應該吻你的唇?

  捧住妹妹的小臉,用手指不停地為她拭去淚水,可是無法停止,淚水還是源源不斷地從妹妹的眼中流下來。

  妹妹一動也不動,蒼白的臉上仍然面無表情,眼睛沒有聚焦,無神地看著虛空。那張精緻的小臉因為我的動作被揉搓的開始微微泛紅。

  無法忍受繼續看著這麼悲傷的妹妹的我,支起了她的上半身,把妹妹的頭埋進我的胸膛。

  想把我的體溫傳給她。想把我的心跳傳給她。

  一隻手輕柔地撫摸著妹妹的後腦,一隻手摟住她的腰。

  淚水沾濕了我的前襟,可是我不在乎。

  懷抱著妹妹,仿佛世上就只剩下我們二人。

  ——快結束了,我的寶貝。

  快結束了——我的寶貝。

  快結束了,我的寶貝——

  不知為何,輕輕撫摸妹妹腦袋的我,想起了這樣的唱詞。

  在無休止的戰爭的硝煙中,母親輕輕拍打著懷中的嬰兒,空靈又寂寞的低唱。

  在人世間跌爬滾打至今,唯有一句話我願意奉為真理,那就是——一切都會過去的。

  痛苦也會過去的,歡笑也會過去的。

  在時間的流逝面前,連永恆的死亡也會不復存在。

  真摯的感情會褪色,歡樂的記憶會蒙塵。

  痛苦的經歷會忘卻,悲傷的淚水會幹涸。

  相聚與離別都不過是暫時的。

  而比離別更重要的是,要不斷以新的姿態與同一個人重逢。

  所以,哭一哭就好了。哭一哭就放下,然後向前走吧。

  好嗎,彩音?

  一旦得到圓滿的結局,就會忍不住想要更多;一旦想要更多,最終都會不圓滿。

  何必一直沉溺在,一定會幸福的公主童話中呢?

  缺了一角的圓才能駐足,這正是不圓滿的圓滿故事。

  我們終將分開,所以故事才會浪漫。

  正如兩百年前——

  正如兩百年前,我獨自坐在倫敦的碼頭。

  被稱為霧都的世界中心,總是被散不去的陰霾和潮濕籠罩。

  我無事可做,因此倚靠在薄霧中的長椅上消磨時間,看著海上忽明忽暗的燈塔、來來往往的大小船隻。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位扎著高高的馬尾辮的年輕小姐,蹬著白色的高筒襪和黑色的長馬靴,穿著時下最流行的馬甲開衫,坐到我這條長椅的另一邊。

  她坐在那裡,隨性又自然。

  我們就這樣相伴著看了一下午的海,直到天色暗沉、街燈亮起。

  一句話也沒說,然後無言地分別、離去。

  我就是感到這樣的悲傷。

  我就是感到這樣的幸福。

  ——又在說什麼爛話。我記得她說。

  是你讓我形容離別的感受嘛,你不是說在學校沒有獨處的機會很寂寞嗎?我不滿地抖了抖倚靠在我肩膀上的她的腦袋。

  這個不行,換下一個。她就這樣毫不講理地要求。

  給我講個浪漫的故事吧——

  一千年前,我和你在吉力馬札羅山的雪道上攀爬。

  風越刮越緊,雪越下越大。

  山道上的積雪快要沒過小腿,每走一步都要用盡全力。

  儘管如此,我們仍然一直牽著手。

  走了好久、好久,終於發現一座可以臨時避難的山中小屋。

  遺憾的是沒有食物,屋內只有零星的一點干木柴,和聊勝於無的松木條。

  費盡全力用火石升起了火,我們就這樣圍坐在嬌小的火苗旁邊,聽屋外的風雪繼續咆哮。

  這時你蠻不講理地說,給我講個浪漫的故事吧——

  於是我想了一會兒,就說:

  一千年後,我和你在西子湖畔的學校里。

  天氣晴朗,微風和煦。

  天空像是勿忘我花一樣藍,雲朵像是馬蹄蓮花一樣白。

  午休的時候,我們避開吵鬧的前庭、人來人往的走廊,走到了無人問津的琴房。

  我和你擠在小小的一張鋼琴凳上,終於牽起了手。

  你把頭靠在我肩上,對我說不在一個班好辛苦、好寂寞。

  此時的我們,擔心的是明天還能不能再見面、擔心的是後天還能不能牽著手——

  就是這樣浪漫的故事。

  她好像還是不滿意。

  到底想怎樣啦。我問,我們可是經歷過那麼多次生離死別,一次次從無盡的寂滅中回到現世,才能在此相伴,還不夠浪漫嗎?

  是有點啦,可是你不覺得太繞了嗎?你以前不都是會說些莫名其妙的故事,然後假裝渾不在意地說出口嗎?把「那個」。她嘟囔說。

  「那個」什麼啊?

  她沒有回答,但是我已然明白。

  ——「愛」。

  難道每天都想聽嗎?不難為情嗎?

  就是每天都想聽,雖然難為情。

  於是我開口:

  說什麼好呢?

  ——一萬年前,我愛你。

  不想再多贅述,不想再多掩飾。

  這就是我幻想中,分別又重逢的故事。

  這就是我幻想中,悲傷的幸福故事。

  然後我聽到她開口說:

  一萬年後,我——

  「昨天晚上——」

  回過神來時,我懷中的妹妹已經停止哭泣了。

  「昨天晚上,我真的好痛苦,哥哥。」

  雖然我不太記得了,但好像是發生過什麼事。

  「居然那麼情緒失控,我根本控制不住——我真的好傷心,好生氣。可是回過神來的時候,就感覺自己像失去理智的蓋茨比一樣惱羞成怒,我覺得好難堪。」

  「我好不想承認,好不甘心啊——可是看到那樣的自己,『我輸了』三個字就一直盤桓在腦子裡。」

  「一直以來,對你做了這麼過分的事情,真的好對不起。」

  無論你做了什麼事,凡是我能原諒的,我都原諒你,彩音。

  我沒關係的。

  你是我的妹妹啊。

  「我好不甘心,好不甘心。明明都用了這麼作弊的手段,都無法把哥哥留在我身邊。無論我怎麼命令哥哥,哥哥都會故意曲解、忘記我的命令,只把我當妹妹看。」

  「我真的好恨你。明明我最愛你了,明明我最喜歡你了,我還是會覺得好恨。想報復你,想狠狠地折磨你——誰叫你一直把我當妹妹看,只把我當成一個你幻想中的理想妹妹,只知道自說自話地關心我,永遠不正眼看我,永遠不會真的對我發脾氣,永遠不會和我吵架。」

  「朋友給我下載的這個搞笑一樣的催眠app,明明對其他人都不起作用的。只是為了好玩,嘗試著對哥哥用了一下,看到哥哥被催眠的樣子,我還覺得哥哥裝的好像,我還以為是哥哥在逗我玩——哥哥,你知道那天第一次和哥哥接吻時,我有多高興嗎?」

  「我以為我們是兩情相悅!我以為哥哥也像我愛著哥哥一樣愛著我!!我以為哥哥也像我一樣,一直痛苦地壓抑著自己!!!」

  「啊,好幸福,哥哥!即使是今天回想起來,我都覺得我永遠不會比那時的我更快樂、更幸福了。」

  「——所以你能理解我發現真相的時候有多絕望吧哥哥。讓我升上天堂,又讓我萬劫不復,你要怎麼賠償我!?你要怎麼賠償我啊哥哥!!」

  是我的錯,彩音。

  都是哥哥的錯。

  肯定是我不好。

  「都是人渣哥哥的錯——我好想發自心底這樣堅信。」

  「可是我做不到啊哥哥。看著你那麼痛苦的樣子,我也好痛苦。」

  「明明一開始只想著,只要哥哥能一直喜歡我就好了。慢慢的,想要哥哥多陪陪我,想要哥哥抱著我,想要更多更激烈的接觸,想要哥哥和我做的時候能說話,想要哥哥保有一點意識——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徹底扭曲了。事到如今,我已經不滿足和沒有自主的哥哥親密接觸了。」

  「明明昨天晚上想好,要是哥哥早上還是不聽我的指令,不願意親我的嘴巴,我就放下一切回歸以前的生活的——可是那一刻,我發現我根本做不到。我做不到啊哥哥!!我已經壞掉了,沒有哥哥,我一定會活不下去的——」

  彩音抬起頭,滿含熱淚的,熱切地、激烈地向我大聲告白。

  「我想要哥哥真正的愛!我想要哥哥主動的愛!我想要和哥哥沒有秘密、毫無芥蒂地活下去啊!!!」

  「所以啊哥哥——我已經決定了,我會讓哥哥自由的。」

  謝謝你,彩音。

  「相對的,哥哥也要好好看著我,好好愛著我哦——」

  彩音湊了上來,卻沒有和我接吻。

  只是耳鬢廝磨。

  「——話雖如此,我還是有點沒自信。因為哥哥只會一直逃,一直逃,所以要給哥哥上一個保障呢~」

  彩音恢復到我熟悉的語氣了。

  活潑、快樂的那個彩音。

  果然痛苦是會過去的。

  「雖然說過想要毫無芥蒂地生活,但還是沒辦法一開始就做到呢。」

  耳語吹的我的耳朵好癢。

  「不過哥哥你放心哦,我不會再傷害哥哥了。畢竟我最愛你了嘛~」

  貼在一起的身體能感到彼此的心跳。

  咚——

  「你聽好了哦哥哥~」

  咚——

  「要是哥哥逃走,要是哥哥不看我的話——」

  咚————

  「我就去死哦❤」

  砰。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我的腦子裡崩裂開來。

  鮮血流了一地。

  「反正沒有哥哥我是一定會死的嘛~」

  金盞花:惜別、悲傷、嫉妒、回憶

  桔梗花:永恆的愛、無望的愛

  忍冬花:忍耐、奉獻、永遠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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