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天井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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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後,陳慶南常常用這種法子折磨紓敏。

  不論是因為他性功能的萎縮,還是對紓敏喜歡上陳沐陽的憤怒絕望,他看到那些醜陋骯髒的民工用他們腥臭的大屌狠狠插幹這個可憐無助的小女人時,內心卻燃起刺激無比的快意。

  他覺得自己陽痿的雞巴似乎還有轉圜的餘地。

  又一想,這種淫亂放浪的場面,他兒子一定沒看過。

  他惡毒地想,如果他兒子看到了,肯定會暴露本性。

  他自己下的種也應該和他一樣骯髒不堪才行,最好永遠呆在陰暗角落的土壤里,過著行屍走肉的生活。

  憑什麼他兒子就能做他光鮮亮麗的大公司精英,而他卻只能吸毒撿垃圾。

  於是乎,陳慶南久違地撥通了陳沐陽的電話。

  他用低賤的語氣曖昧不清地說:「拿四千塊錢過來,順便給你看樣好東西。」

  掛掉電話後,卻瞥見蓬頭垢面、渾身精斑的紓敏披著一條薄毯站在他身後,只堪堪露出兩條蒼白瘦弱的小腿。

  她的兩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的手,仿佛一隻失了心的女鬼。

  「給你喜歡的小男人打電話呢。」陳慶南搖了搖掌心的手機,狠厲一笑。

  紓敏痴呆的表情散去,變為扭曲的瘋癲。眼眶裡突然溢滿淚水,「你說了什麼……你到底對他說了什麼——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她猛地騎到他身上同他扭打起來,尖利的牙齒直接撕咬住他的肩膀肉,好像要咬爛他的皮肉才甘心。

  陳慶南一個反手將她鎖在身下,誰知紓敏用膝蓋頂撞他脆弱的生殖器,他喪失理智,捂著襠部大喊大叫起來,「賤人!操你媽的賤人!」

  紓敏驚惶的腳步聲雜亂地往屋外挪動著,陳慶南強忍著痛意快速站起身。

  「你覺得我兒子會喜歡你嗎?」陳慶南的呼號使紓敏一下子呆愣在門口。

  「不會,我知道的。」

  「你沒見過他女人,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他女人就是我侄女,名牌大學畢業生,乾乾淨淨,漂漂亮亮,像你這樣的,他看都不看一眼,他寧願搞亂倫。」

  「我知道,你別說了!」

  「不自量力,幾歲了,還少女懷春?」他的聲音緩緩靠近。

  「別說了,別說了!」

  陳慶南就勢扯住她的頭髮,在她耳邊冷笑著叨咕:「哈,你個操不死的爛逼,我兒子連根屌毛都不願意放你逼里,他寧願喝他女人的尿,吃他女人的屎,也不願意看你的裸體,你知道嗎?倒貼的爛貨,你被人輪姦啦,操逼的時候還咕嚕嚕地冒淫水咧,嘿嘿,噁心……」

  「別說了!你別說了!去死啊!你去死!去死去死去死!」歇斯底里,手不受控制地往前用力一推。

  話尚未說完,陳慶南突然聽見一陣奇怪的風聲從耳邊刮過。

  原本沉重如鐵的身體竟是這般輕盈,就好似空中悠然漫遊的輕雲,隨之而來的卻是後腦勺劇烈的撞擊。

  紓敏愣愣地抓著鐵欄杆往下凝視,雨水沖刷著男人僵硬的身體,從頭顱里冒出來的熱血被雨水嘩啦啦地沖走,濃濃的鐵鏽味漸漸襲入鼻子中。

  他的身子還在風雨里抽搐顫動,空洞的雙眼慢慢被大雨洗成灰色。

  迅疾的雨水好似針頭不停地戳他的眼球,狂躁的寒風爆裂地鑽進他裂開了窟窿的腦袋裡。他再也爬不起來了。

  他開始回憶過去,不論是生養他的東北家鄉,還是兜兜轉轉的幾座南方城市。

  他出生,他叛逆,他不羈,他英勇,他瀟灑,他墮落,他絕望,他空寂,他無恥,他死去。

  陳慶南注視著從天井口掠過的豐滿陰雲,漸漸地,那些陰雲好似變成一團團漩渦,綺麗詭譎地對著他嬌笑。

  他想張口罵一句「狗日的」,可最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突然,踏著雨水的腳步聲迅速傳來,未回過神,腦袋又被重重地一踢,眼前倏地一片漆黑。再也看不見。

  「去死啊去死啊!」

  紓敏身上的薄毯已然掉落,她光裸著身體,手持洗衣板,邊哭邊往他頭上砸,「你又是什麼好東西!去死啊!去死啊!去死啊!我被糟蹋完了,我不要活了,你也別活了,去死,去死。」

  紓敏焦慮、無助的喘息在雨水裡激烈重複迴蕩。

  「折騰了這麼久,終於能解脫了。」

  雨水混著鮮血,浸沒了他蒼老的手掌。

  天地間好似只有他一人了,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呼風喚雨的年代,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他飄然而起,孑然一身地漂浮在一朵濕潤的烏雲上。

  他最後看到了一隻模糊的紅蝴蝶,身下一片絢爛的美人蕉。

  紅蝴蝶飛往天上,他也漂向天上。

  生命中出現的一個個男人女人壞人好人小孩老人如走馬燈一般閃過,面無表情地目送他遠去。

  中年男人原本顫抖痙攣的身體漸漸安靜下來。

  他張大著眼,神氣的倒八字眉緩緩舒展,卻是死死盯著灰色的天宇。

  清冷的風雨便是承載他去黃泉的小舟,幾近五十年的紛亂人生終於畫上了句點,大雨稱職地吞沒了他絕望骯髒的靈魂。

  「怎麼回事兒啊?他媽的,瞎嚷嚷個鬼呢?啊——死人啦!」

  隔壁鄰居聽聞響動與爭吵,不耐煩地開門斥責。

  誰知竟看到那個中年男人倒在天井血泊里一動不動,身邊站著一個赤裸女子,手裡的洗衣板正綿綿不斷地淌血。

  鄰居慌亂地捂住張大的嘴巴,忙跑回房裡鎖上門,卻在屋裡繼續大聲吆喝著:「死人啦——死人啦——有女神經病啊!快報警啊!」

  紓敏感到一陣後怕,心跳不止。

  她猛地扔掉洗衣板,跌跌撞撞地從天井跑進梅花巷,在大雨里狂奔起來,爆發出剜心般的悽厲哭聲。

  她的頭髮被雨水打濕成萎爛水草的模樣,赤裸的身軀卻吸引了每一個路過行人的目光。

  他們害怕地遠離這個女瘋子,但是好奇地隱匿在黑暗角落裡,偷偷觀賞雨中美麗又絕望的胴體。

  女子瘦弱的腳腕上濺滿了星星點點的淤泥,有鋒利的小石子嵌進她的腳掌心,她卻依舊悽厲地哭著、絕望地跑著。

  風雨飄搖,鴉聲觳觫。

  所有人都不知道這個瘋女人赤著身子要跑去何方,包括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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