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血雨死神
從妲己口中說出的,令在場知情的眾女無不驚訝的這個名字,聽在現在臉上毫無表情、只是安靜聆聽著最新情報的蕾琵雅耳際,卻似乎是早就猜到會有這個結果一般~只見她此時嘴角輕輕揚起,於一臉充滿了十足自信的笑容中站起身來,隨手拍了拍才剛坐下沒多久的屁股。
「何須因此大驚小怪?雖然說飛燕曾經是我的知己好友,但是對於現在的我而言,她只是個『從墳墓裡面爬出來透透氣的死人』,如此而已。」
瞅了一眼面露驚訝表情的在場眾人,蕾琵雅卻只是平靜地笑了笑,接著誇張地做出一個攤開雙手的無奈動作。
「相信不用我再次提醒,你們各位應該都很清楚:『魔龍』普羅米修斯既然會對我使出策略,依照他所能想到的謀略水平,他自然就會想到這個『利用飛燕死而復生帶來的衝擊,讓身為聯軍總指揮官的我因此喪失戰意』的惡毒手法~但是可惜,這回他恐怕是打錯如意算盤了。」
「照殿下所言,莫非您已經想到可以對付飛燕小姐的戰術?」天心問道。
「沒有。」
「嗄?」
「『只要兩個劍手一進入單挑狀態,決定輸贏的關鍵絕對不是戰術,而是個人修行的成果』~曾經是神聖妖精族第一號劍手的飛燕,過去一直信奉的思維就是如此。」
蕾琵雅自信地笑了笑,看著目瞪口呆的天心。
「即使是從墳墓裡面爬出來幾百次幾千次都一樣,這個『武痴』的直腸子想法,可不會因為對手是誰而有任何改變。」
「這也就是說,如果殿下能一次解決掉那位復活的飛燕小姐的話,敵軍會因此戰意驟降?」
當下恍然大悟的妲己接著問道。「殿下,那我們現在該如何因應?」
「普羅米修斯一旦真的派出復活的飛燕統領全軍,表示蓋斯特軍預備調動的主力部隊,應該會以預定侵攻蓋斯特南部的我們作為主要目標。相對地,對於北方聯軍的防禦力量有可能會因此減弱。」
蕾琵雅離席走向掛在旁邊牆上的蓋斯特周邊戰略地圖,指著一處標名為「馬拉爾」的,位於蓋斯特與李克先特交界處距離不遠,設置在北部國境線上的戰略要塞。
「芙蕾,麻煩你待會帶著梅芙和珊達先行整裝出發,直接前往李克先特公國並與當地的聯軍會合,我順便任命你擔任現地的聯軍總指揮官~等到安定了李克先特公國境內的局勢後,你就傾注位於當地的聯軍全部軍力,針對馬拉爾要塞展開試探攻擊,若是有十足把握的話,直接吃下這個要塞也無妨。」
「蕾兒,照你的計劃……」
芙蕾雅聽得頓時心中一凜,連忙問道:「你是打算要讓已經出兵往南針對你而來的蓋斯特軍,因為北方要塞受到襲擊而陷入『不知道該救援哪邊』的尷尬局面?」
「可以這麼說。但是要怎麼『玩』他們,就看你表演了。」
蕾琵雅頑皮地露齒一笑。
「如果不出我的估計,調查過蓋斯特現狀的哥吉拉先生與『G戰鬥部隊』,應該過幾天會來到馬拉爾要塞附近與你們會合。你們可以自己商量一下怎麼聯手惡整這些傢伙,讓自以為握有勝算的普羅米修斯氣個半死。」
「是。對了,蕾兒~除了梅芙和珊達,我可以借用寒梅和翡翠一起去嗎?」
「可以,就多帶她們兩個去。」
望了一眼連忙點頭的寒梅與翡翠,蕾琵雅也爽快地允諾。「儘管玩到他們筋疲力竭吧。」
「末將遵命!」
「等到奧克米克將軍與本多將軍領兵回來會合之後,我們就以這裡作為進攻目標-」
蕾琵雅的纖纖玉手往地圖下方「刷」地一指,指向了位於蓋斯特與因斯貝塔國境交界處,也具有相當戰略價值的另一個關卡:「波亞斯」。
「蓋斯特的南部防禦重鎮,也是『龍獸軍團』目前的集結地點:波亞斯要塞。」
【數日前 茲姆皇城(原名:蓋姆市)】
「看來花了幾天進行的這個『傀儡救世主』法術,總算有了突破性的成果。」
儘管外表化身為人類型態,但是卻不知是蓄意還是無心地,依舊保留了些許龍族特徵(像是尾巴與頭上的龍角等)顯露在外的紅色長髮男性-「魔龍皇帝」普羅米修斯,於同樣化身為人形的幾個部下的伴隨之下,站在改建為「魔龍皇宮」的總統府中庭邊緣,一個設置許久、看起來也連續運作了好幾天的大型黑色魔法陣的旁邊。
「不過……我還是有點半信半疑,柏寧格。你真的確定,這個從密斯里魯家族墓園裡面找到的神聖妖精屍體,就是當初替『銀劍天使』蕾琵雅阻擋了暗殺者而身亡的,神聖妖精族的『血雨死神』飛燕?」
「屬下已經多方調查並確認過,絕對不會錯,吾皇。」
正主持整個「傀儡救世主」魔法陣的另一個紅髮男性法師,轉身就朝普羅米修斯拍胸保證。
「依照神聖妖精族的傳統葬儀,死去的神聖妖精無論是在何處喪命,均須將遺體運回故鄉,並且埋葬於代表神聖妖精族的起點-『蓋亞之樹』的樹根處。但是當時只有飛燕小姐的遺體並沒有這麼做,而是以『密斯里魯家族成員』的身分,於『黑教叛亂』開始之前正式下葬於家族墓園-而她生前所愛用的隨身佩劍,現在也是『銀劍天使』使用的其中一把武器。」
「如果你花了這麼多的心血與努力將我的遺體從墳墓裡面偷挖出來,又把我原本不該繼續依戀這個世間的靈魂從安眠的虛無之中拉回來,卻還在那邊懷疑我到底是不是真貨的話,我是不介意用你脖子上的蜥蜴腦袋來『現場證實』一下,自稱『魔龍皇帝』的普羅米修斯。」
這句冷冰冰的話語,突然隨著從魔法陣中向外四處飛散的鋒銳劍氣傳了出來。
眾人(龍)隨著話語聲音的方向,朝著魔法陣中心的方向望去,赫然發現一個身材清瘦但是卻赤裸裸地一絲不掛,有著一對如同紅寶石般閃亮炫目的血紅色雙眼,與髮絲末梢幾乎接近小腿、如同飛瀑般的超長銀灰色長髮,身上卻有著刺眼的無數疤痕與紅色咒字圖案的女性,正冷冷地抿著毫無血色的蒼白雙唇瞪著他們瞧。
「!」
「我想應該不用再次自我介紹了吧,高傲而愚蠢的紅龍們。我是『血雨死神』飛燕。」
從抿緊了的口中冷冷地吐出了自己的名字,名為「飛燕」的這位「前」神聖妖精頭號劍術高手只是舉起右手隨手一抓一卷,就把本來放於安置自己身體之用的祭祀台上,用來裝飾祭祀台的一條紅色長布條卷上了身,將這條紅布條當作臨時的睡袍來穿。
隨後,赤裸著雙腳的飛燕就這樣徑直走向普羅米修斯面前。
「如果不出我所預料,你會大費周章吵醒沉睡於虛無中的我的主要目的,不外乎是想看到我和蕾琵雅會面的時候,她可能因此受到重大刺激與衝擊的驚訝表情。」
瞪著普羅米修斯的飛燕一開口,話語中就絲毫不隱藏身上蘊藏的凜烈殺氣。
對於他身邊剛剛被自己批評為「高傲而愚蠢」的一群人型紅龍,飛燕也藉此表示了「完全沒看在眼底」的挑釁意味。
「剛好我也很想知道,蕾琵雅在我死過一次之後到現在復活為止,她這段時間之中到底進步了多少~所以,如果你不答應我所提出的條件,那就請你自己去想辦法解決你所惹來的這個『超級大麻煩』;至於我呢,還寧可找個清閒安靜點的地方等著再死一次-至少,不會讓蕾琵雅因為知道我復活了而操心個沒完。」
「……好吧。說出你的條件。」
衡量了一下現場的狀況,發現飛燕的實力似乎超過自己所預期的太多,縱使是身為紅龍的普羅米修斯也只得裝出一副冷靜的模樣,頻頻點頭。
「夠爽快,我對於你這樣的識時務者並不討厭。」
飛燕笑了笑。「我的第一個條件是……」
面對飛燕連串提出的幾個必須條件,普羅米修斯除了點頭,似乎也沒有別的考慮餘地。
「既然交易成立了,我就去準備準備吧。」
「全看你的了。」
「當然。」
飛燕轉身離開魔法陣之後,普羅米修斯舉起右手制止想要追上飛燕的其他下屬。
「連我都沒有把握可以打得贏她,你們去也沒用。」
雖然很不情願,但是普羅米修斯還是用這句話,阻止了想替自己出頭的部下們。
「她當初在世的時候,可不僅是個與『劍聖』莉亞·斐隆齊名的優秀劍客而已,更是少數能夠同時兼具高級魔法修為與精湛劍術造詣於一身,達成所謂的『魔武雙修』境界的魔法劍士。」
「吾皇,請恕屬下多嘴~萬一飛燕小姐念及舊情,臨時決定投向蕾琵雅親王的陣營……?」
「絕對不會有這種事發生的,柏寧格。」
普羅米修斯搖搖頭。「飛燕她也很清楚,如果我是蕾琵雅,我會先和她痛快地打一架,再來考慮這個問題發生的可能性。」
「……咦?」
「總之,通令全軍:做好隨時迎戰聯軍的準備。」
普羅米修斯沒回答剛剛監督「傀儡救世主」魔法陣進行過程的這個男性法師-柏寧格的疑問,於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轉過身去。
「倘若局勢不出我的預料,此刻正駐軍於因斯貝塔的『銀劍天使』,就快要有所行動了。」
「遵旨!」
【魔龍宮殿(蓋斯特總統府)】
才一踏入這個剛從普羅米修斯口中所得知的房間所在地,飛燕掃視房間內部的冷徹目光,隨即凝聚於房間裡的兩樣東西上面。
「好個普羅米修斯,你可真有一套。為了要重挫蕾琵雅的氣勢,竟然能把翼人王國視為『皇室聖物』至今,賽菲莉雅所製作的『熾炎朱雀』與『震地玄武』輕鬆地拿到手。」
瞥了一眼位於房間正中央安置的,兩尊有著如同鳳凰與烏龜造型、正散發淡淡的紅色與棕綠色光芒的金屬物體,飛燕忍不住自言自語。
「不過……蕾琵雅,你應該沒有這麼脆弱到這麼不堪一擊才對。」
閉上眼睛回想著自己一度喪失生命之前,在蕾琵雅悲憤的雙眼中所看見的那股堅強意志,再次睜開眼睛的飛燕卻已經解下了身上賴以蔽體的紅布,以赤裸著身軀的狀態舉起右手比出了劍指,口中也念出了用以啟動某種法術的咒語。
「就讓從死亡中重生的我親自用這雙眼睛看個清楚,看看我是否有資格,成為你藉以登上天空俯瞰一切的階梯~或者是橫亘在你眼前、無法超越的最大阻礙吧,蕾琵雅·密斯里魯。」
隨著飛燕催動的魔法咒語,兩個金屬物體於同時產生了低沉的共鳴,隨即分解並變化為數十件類似武裝鎧甲的套件,在咒語結束的瞬間以飛燕的身軀為中心先後依附,並組合為某種類似騎士鎧甲的型態,讓這時候的飛燕看起來更像是女武神下凡一般,顯現出兼具莊嚴與威猛的凜凜身姿。
拔出了位於左側腰際系掛著的,一把通體散發火紅色光輝的嶄新雙刃長劍,飛燕的背後,也振開了一對帶著火紅色光芒、如同火鳳凰一般的金屬羽翼。
「我很期待著與你的決戰啊,蕾琵雅。」
飛燕自言自語的同時,她原本抿著的嘴角卻不自覺地微微上揚,彷佛預見了即將到來的那場決鬥就在眼前一般。
【七月十五日晚間 蓋斯特北方要塞「馬拉爾」北面 聯軍駐紮營地】
「有最新消息了。『血雨死神』飛燕所統轄的蓋斯特軍團,已經於兩天之前出發~雖然對外放出的消息是要支援馬拉爾方面的防守,但是行軍目標卻是直指因斯貝塔。」哥吉拉前來向芙蕾雅報告這個剛剛得到的最新情報同時,注意到芙蕾雅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異樣。
「王妃殿下,您……不會是想著要立即去幫助親王殿下吧?」
「怎麼可能。我現在是依照蕾兒親口交代的命令,在這裡指揮聯軍牽制蓋斯特軍的動向,即使現在飛過去幫忙也來不及。」
立即定了定神之後,幾天之前奉令趕來此地接下指揮權,成為聯軍北方部隊總司令官的芙蕾雅才看了哥吉拉一眼,嘴角露出微笑。
「況且,身為統帥的我若是擅自離開軍隊,後果可就不只是讓蕾兒痛打屁股一頓就了事的。」
「殿下,經過這幾天進行的騷擾攻勢之後,駐守馬拉爾要塞方面的蓋斯特軍,可說是已經徹底被我們玩弄在指掌之間。」
梅芙建議道:「既然如此,要不要趁著現在蓋斯特主力軍隊正往南迎擊親王殿下的大好良機,我們也依照親王殿下先前的指示,把這座礙眼的要塞給徹底摧毀?」
「急著想要痛扁對手一頓的可並不只是我們,梅芙~獸人軍的戰士們應該也悶很久了。」
芙蕾雅笑了笑。
「傳令全體聯軍官兵:除了當值巡守的官兵以外,其餘的戰士們今晚儘量吃飽一點,並且徹底地休息。明天早上日出之時,我軍將以哥吉拉先生與其特遣部隊為前鋒,攻陷馬拉爾!」
「是!」
梅芙與哥吉拉同時向芙蕾雅敬禮,接著轉身離開營帳之後,芙蕾雅召喚出自己專用的「熾焰女武神」戰袍,拔出劍刃可伸縮自如的幻影劍,遙指著位於帳篷外、馬拉爾要塞的方向。
「普羅米修斯,無論你讓飛燕小姐從死亡中復生的理由是什麼,這一次,你絕對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芙蕾雅以堅定的口氣自言自語。「準備收下這張代表『銀劍天使』,以及我們共同意志的戰帖吧!」
【七月十六日早晨 馬拉爾要塞】
陰暗的大地才開始被剛剛破曉的曙光逐步照亮,代表早晨來臨的時刻,一聲如同平地響起轟雷般的高亢戰吼,隨著一團突然撞破要塞大門、閃爍著湛藍光芒的巨大能量球炸裂的同時響起。
而在這陣吼聲之後,挾帶著超高溫迎面直擊而來的猛爆火焰,和無數如同暴雨般從天而降的箭矢也隨後分從陸空兩路發動第二波攻勢,頓時讓措手不及的蓋斯特守軍陷入全面混亂。
「鳴擊戰鼓,高舉軍旗!」
拔出幻影劍並奮力望空高舉,全副戎裝的芙蕾雅在翼人王國的精銳白衣戰士-皇室親衛隊的護衛陣形之中,以清澈的聲音向聯軍下達了總攻擊命令。
「全軍將士聽令:現在開始,隨同哥吉拉先生與『G戰鬥部隊』出擊,將馬拉爾要塞夷為平地!」
「是!」
前一晚早就依照命令飽食熟睡,現在各個精神充沛、戰意也相當高昂的,這支以獸人重裝步兵、妖精騎士與翼人射手為主要構成的北路聯軍,在本陣後方響起的如雷戰鼓聲中高舉武器並大聲發出戰吼,隨即以波濤般的攻勢先後行動。
而在即將發生激戰的最前線,也就是馬拉爾要塞的入口處,一隻有著深邃如夜空的黝黑膚色,如同小山丘的壯碩體格,隱隱閃爍著藍光的背後突起物,像是千年古樹一樣粗壯的尻尾,卻有著五位美艷的女孩跟在身後的怪物,這時也緩緩舉起了手中握著的銀色兵器:但這個武器卻不是一般所知的長劍、長槍之類的步兵戰鬥兵器,而是在古代的文獻中被稱之為「三節棍」,兼具遠程攻擊與近距離戰鬥兩方優勢的棍棒類特殊武器。
「……我說你們啊,是存心想讓蕾琵雅殿下因此想入非非嗎?」
這隻渾身散發戰鬥氣息的猛獸眼角往後一瞥,似乎對於自己後面的這群美女們花枝招展的模樣覺得相當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學會了變身魔法,卻只會變成女孩子,這不等於是向親王殿下發出『來推我吧』的訊息不成?」
「老大,也不能怪她們會變成女孩的樣貌啊~只有女孩才有權力去『打扮』自己美美的樣子。」
兩肩各頂著一顆水晶狀的肩甲,渾身充滿了無數水晶形物體的紫藍色猛獸-宇宙哥吉拉不知何時已經從天而降,拍了拍剛剛吐出不滿的這隻猛獸王者:「暴龍」哥吉拉的肩膀。
「要不是我對於這種變身魔法實在是興趣不大,連我都想試看看自己變成女孩是什麼樣子了哩。」
「唉,帶你們這群麻煩跟班出來,都不知道該說是我們這邊的幸運,還是對面的不幸。」
哥吉拉撇了撇嘴,於這群真實身分都是在比「誰比較凶」的怪獸美女的此起彼落笑聲之中,注意到後方遠處傳來的戰鼓與吼聲已經逐漸逼近。
「時間差不多了,該給予這處破爛建築最後的一擊了吧。全體『G部隊』聽令:儘管放手破壞掉眼前所能看得到的一切東西,將你們令人恐懼、避之唯恐不及的身影與姿態,烙印在這些敗者的眼底與靈魂深處!」
「遵令!」
「可惜你無緣親眼見到我們發飆的樣子啊,梅菲斯特……」
稍微鬆開了右手,讓三節棍的首尾兩段自中間分離,接著甩動起三節棍的哥吉拉重重踏出一步,以不疾不徐的速度大跨步踏入馬拉爾要塞之內。
接著,此起彼落髮出的雷霆轟鳴、驚聲尖叫,隨著要塞各處沖天而起的煙塵火花四處飛竄。
【七月十八日 波亞茲要塞】
「殿下,我軍的特使傳來捷報。」
蒂絲提妮來到甫於兩日前被攻陷的波亞茲要塞的城牆上,向站在牆邊遠眺著幾乎被清掃一空的蓋斯特土地的蕾琵雅行禮。
「北方聯軍在兩天之前僅花了半天的時間,就已經把馬拉爾要塞徹底夷為平地。大獲全勝的聯軍部隊,目前在芙蕾雅王妃的指揮之下,一邊安撫行進路線上的蓋斯特居民,一邊向蓋斯特市的方向前進中。」
「普羅米修斯有動靜嗎?」
「這……沒有,以退回首都重整的龍獸軍團為主力的敵部隊,目前依然往南向我們這邊而來。」
蒂絲提妮輕輕搖頭。
「不過,或許是因為『南北兩大門戶都被攻陷』的消息,已經隨著聯軍入境而傳開了的關係,蓋斯特軍隊的士氣似乎因而受到相當打擊,沿路都可聽說有士兵脫隊逃亡的傳聞。」
「老爹他們呢?」
「本多將軍已經和真田、直江兩位小姐率領所屬回到巴爾瑪境內,預定會合自李克先特返回的流亡政府團隊共同掃清境內的蓋斯特殘餘部隊。」
說到這裡,蒂絲提妮忍不住苦笑。「奧克米客公爵閣下本來也想率領所屬跟著去湊熱鬧,但是卻因為被靜水月夫人給制止而扼腕不已。」
「因為我當時丟下一句狠話:這隻愛打架的蟑螂當真帶所屬去湊熱鬧的話,我回國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和他離婚。」
在玲綺的陪同之下,披著一身鮮紅色鎧甲、背負著大刀的靜水月也來到城牆上。
「反正這樣正好可以名正言順地被你收入後宮當愛奴,不是一舉兩得?」
「唉唷,我的靜水月好姑奶奶,您就別開我玩笑了吧。」
蕾琵雅一聽,頓時做了個擠眉弄眼的表情,誇張地舉起雙手向靜水月告饒。
這個逗趣動作不僅當場逗得玲綺和蒂絲提妮同時「噗」地悶笑出來,就連靜水月自己也忍不住好笑,原本緊抿的嘴角微微上揚。
「光是要餵飽目前養在家裡的這一群姑娘們就已經夠我頭痛了,要是再加上您進來搶『棒棒糖』的話,早晚我會被你們這群『餓狼』徹底榨乾都不奇怪吧。」
「我是逗你的啦,還當真了咧。」
靜水月終於哈哈大笑,舉起手拍了拍蕾琵雅的肩膀。
「不過,蟑螂他一聽說飛燕死而復生,就盤算著想替你先和飛燕打一場,試試飛燕能耐如何。」
「即使蟑螂很想出手幫忙,我相信飛燕應該不會領情吧~畢竟她的唯一目標只有我。」
收斂起逗趣表情的蕾琵雅吁了口氣望向遠方,卻發現遠處正隨著逐漸出現的人影而揚起的漫天煙塵,以及隱約可聽見的一陣陣有節奏的鼓聲隨風傳來。
「客人來了。」
「!」
「蒂絲,立即通令全軍準備列陣!」
蕾琵雅右手一揮,迅速向身邊的蒂絲提妮下達了動員命令。
「順便通知奧克米客元帥和妲己參謀長:『血雨死神』飛燕已經統軍到來,我和靜水月閣下與『聖劍騎士團』出去迎擊,請他們兩位各領部屬留守此地,見機行事!」
「屬下遵命!」
「玲綺,你率領『血月龍姬』立即出發,抄小路繞到敵軍後方~」
靜水月也轉身下令:「等到蕾琵雅親王擊敗『血雨死神』,立即揮軍阻斷他們的退路!」
「是!」
玲綺和蒂絲提妮分別離開城牆並通知命令之後,蕾琵雅看了一眼已經舉起右手,摸上身後的重量級單邊大刀「血月斬腰刀」的靜水月。
「以我過去對飛燕的了解,她一出手絕對不會讓你有任何喘息機會。」
靜水月笑了笑。「就算不能幫你打敗飛燕,我也會成為不讓她傷害你的『盾』!」
「和你有同樣想法的,恐怕不只一個。」
蕾琵雅也忍不住露齒一笑,指著已經出現在城牆下的銀杏、珍妮佛等「聖劍騎士團」團員。
「小月,我只有一件事要拜託你:待會千萬不能為了要保護我而讓自己受傷,答應我。」
「當然。」
「好。那麼,我們就來讓飛燕再次好好地睡覺吧。」
蕾琵雅拔出左腰的飛燕劍,在背後隱藏的白銀羽翼瞬間展開的同時,身型已經迅速浮起並朝著城牆底下急速竄落。
「『銀劍天使』蕾琵雅·密斯里魯,參見!」
目送蕾琵雅以如同天使降臨般的姿態徐徐飄落並站穩地面,原本想從樓梯跑下去的靜水月也改變了原本的想法,左手摸上了位於自己身穿的鮮紅鎧甲胸前,鑲在胸口正中央的一顆紅寶石。
而在紅寶石綻放出光芒的瞬間,靜水月的紅色鎧甲背後,竟然也出現了一對如同茱絲蒂娜、索拉莉絲一樣,有著鮮艷紅色金屬光澤的龍翼。
「……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借用你的力量了吧,我的守護龍-『紅月』。」
渾身散發出與先前完全不同的氣勢,宛如被龍的靈魂所附身一般的靜水月,隨著這句聲調極低的自言自語徐徐離地而起,接著就以一個華麗的飛翔動作直接飛往城牆之下。
「『血月狂刀』靜水月,出陣!」
【波亞茲要塞 聯軍臨時參謀部會議室】
「主人……更正,殿下和靜水月夫人大概是盤算等到戰勝『血雨死神』飛燕之後,就讓待命的『聖劍騎士團』和『血月龍姬』伺機包抄剩餘的蓋斯特軍隊吧。」接到蒂絲提妮傳來的命令之後,妲己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從座位上長身而起。
「那麼,就依照她們兩位的決定來進行。八神搜查官,煩請您率領『聖劍四天使』、中島小姐和珍妮特小姐立即隨同『血月龍姬』出動,支援她們的作戰。」
「遵命。」
「……閣下,我們就和『黑色旋風』留在這裡當啦啦隊吧。」
妲己再次轉頭,望了一眼因為沒得出去打架而略顯無奈的奧克米客。「怎麼了嗎?」
「早知道會被關在這裡當啦啦隊,我就算冒著和老婆離婚的風險也要趕去幫老爹一把。」
一臉囧樣的奧克米客此話一出,讓還沒離開會議室的疾風等女頓時先後「噗」地笑出聲來。
「好不容易以為有個耍帥的機會,沒想到才只打了幾場就得當啦啦隊啊。」
「尊貴的奧克米客公爵大人,要展現自己聲威的方法多得很,並不只有靠一身好武藝而已。」
妲己笑了笑。
「而且,最能震懾全體聯軍官兵的三位將領當中,有兩位已經為了要迎戰上門來找架打的飛燕小姐而剛出動。剩下能夠安定軍心的人選,算來算去也只有你而已啊。」
「不是還有參謀長您嗎?」
「我只是個會吃飯、會魔法、會動腦筋的『千年老妖怪』而已,不用把我算在內。」
妲己翩然一笑,沒理會奧克米客對於這句話露出的訝異表情,就轉身和疾風等女離開會議室。
「也許還得多加一句『會開自己玩笑』……吧。」
目送妲己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最後才站起身來的奧克米客忍不住搖搖頭,伸手抓起開會之前放在牆邊的方天畫戟走出會議室。
【波亞茲要塞外】
率領「聖劍騎士團」和臨時湊合的靜水月一同出來到要塞外面,於要塞內的聯軍官兵歡呼聲中列隊嚴陣以待的蕾琵雅,第一眼就瞥見了穿著一身紅色與棕色的特殊鎧甲,騎著火紅色戰馬領軍來到的飛燕。
只不過,在發現飛燕後面跟隨的蓋斯特軍團的數量,遠比預期的幾乎少了快一半的時候,就連蕾琵雅自己都懷疑到底哥吉拉傳來的原始情報有沒有出錯,或是把數字誇大好讓自己先提心弔膽一下。
「很顯然,飛燕小姐只是這支部隊的名譽指揮官而已。」
發現蕾琵雅的眼神有些異樣,靜水月低聲說道:「其實普羅米修斯的想法也算合理~畢竟只要能以飛燕這個『一人部隊』造成對你的任何損傷,蓋斯特軍團幾乎有十足勝算可以贏過我們。」
「沒這麼容易,小月。」
蕾琵雅翻身跳下原本乘坐著的白色獨角獸,轉頭看了靜水月一眼。
「飛燕有多少能耐,你我都很清楚。而且如果不出我所料,這次她會主動上門來找我,目的只有一個。」
「求死?」
「差不多是~不過,是要親自見識過我『在她不在的這段期間成長多少』以後。」
拍了拍獨角獸的脖子,示意要他「原地等待」之後,蕾琵雅才一振身上軍服的披肩,大步迎向前去。
隨著兩邊的主角各自出現,瞬間陷入一片安靜的戰場上,現在只剩下兩個發色相似(長短卻不同)的兩個對手彼此凝神對望。
「打從我當年用自己的生命與身體替你爭取生機之後,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面了吧,蕾琵雅。」
微微一笑的飛燕舉起左手,握著系掛在左腰際的紅色長劍的劍鞘上端。
「我先前聽普羅米修斯說,你現在除了是令所有敵人聞之無不膽怯的『銀劍天使』之外,更是凱拉爾帝國皇室的皇親國戚,我要先恭喜你啊。」
「這種無聊又老套的問候語,就省點口水別重複了吧,飛燕。普羅米修斯既然有辦法把你從死亡的靜寂之中帶回人世間來,我想可不是為了要讓我因為聽你這幾句遲來的賀詞而減低戒心。」
蕾琵雅冷哼一聲,右手旋即搭上了左腰的飛燕劍。「過去的我們雖然是朋友,但現在則是敵對關係!」
「你那張得理不饒人的賤嘴也還是沒變呢。」
飛燕忍不住笑了笑,也同樣把右手搭上了劍柄。「就讓我看看你的劍術是不是和嘴巴一樣鋒利!」
「你就試試看!」
兩聲清脆的金屬聲響,兩道同樣為銀色的閃光,兩個身影在同時發出的長嘯聲中急速逼近,接著就是一陣刀光劍影交錯,夾雜著如同連珠炮般的連續金屬碰撞聲。
而在早看得目瞪口呆的兩軍官兵眼中,這兩人之間的格鬥似乎並不像是生死之戰,反而比較類似尋常進行的武術練習一般,輕鬆自在到絲毫不見殺氣。
不過,隱約看出有些不對勁的靜水月,卻突然在這個時候握緊了手中的「血月斬腰刀」。
只聽到如同敲鐘發出的「當」一聲,兩截銀色的物體隨即從酣斗中的兩人之間脫手朝上飛出,掉落在蕾琵雅身後的地上~但是眾人仔細一看,卻發現這把劍刃已經斷成兩截的長劍,竟正是蕾琵雅先前持以經歷過無數征戰,以過去的好友、現在則為眼前強敵的名字-「飛燕」為名的機關長劍:飛燕劍。
「有機可趁!」
一眼就看穿失去主要武器的蕾琵雅準備縮身後退,藉此拔出另一把妖精細劍(這把也是飛燕曾經愛不釋手的主力武器)的盤算,握緊了手中紅劍的飛燕卻只是冷冷一笑同時甩劍,在官兵們的驚呼聲中展現了這把劍類似飛燕劍特有的「長蛇」型態,並將延伸出去的劍刃直甩向蕾琵雅。
「得手了!」
「哪有這麼容易!」
蕾琵雅冷冷地一笑,左手卻早已迅速往右邊腰際的劍柄一握,把原本系掛在腰際的妖精細劍連同劍鞘一起扯了下來,接著隨即以劍鞘主動纏上了飛燕甩過來的長蛇劍刃。
而在劍刃卷上劍鞘的同時,一道閃光已經划過兩人之間,兩人的動作也完全停頓。
打破了無聲的僵局,首先單腳跪下來的,卻是胸口被自己曾經愛用的細劍貫穿,但是臉上卻不見任何怨恨或惋惜、反而揚起一絲滿意微笑的飛燕。
「……蕾琵……雅,太……好了……我,終於成為……你往前更進一步……的踏腳石……」
「飛燕!」
無暇理會自己剛剛因為愛用武器被震脫手而產生的右手虎口劇痛與鮮血,雙手全沒了武器的蕾琵雅連忙跑向勉強以最後一絲力氣收回了長蛇劍刃,略顯艱難地以長劍支撐著身體的飛燕。
但就在她急著想要拔出深插入飛燕胸口的細劍劍柄時,飛燕卻以另一隻手制止了她,輕輕搖頭。
「何須因此大驚小怪?雖然說飛燕曾經是我的知己好友,但是對於現在的我而言,她只是個『從墳墓裡面爬出來透透氣的死人』,如此而已。」
瞅了一眼面露驚訝表情的在場眾人,蕾琵雅卻只是平靜地笑了笑,接著誇張地做出一個攤開雙手的無奈動作。
「相信不用我再次提醒,你們各位應該都很清楚:『魔龍』普羅米修斯既然會對我使出策略,依照他所能想到的謀略水平,他自然就會想到這個『利用飛燕死而復生帶來的衝擊,讓身為聯軍總指揮官的我因此喪失戰意』的惡毒手法~但是可惜,這回他恐怕是打錯如意算盤了。」
「照殿下所言,莫非您已經想到可以對付飛燕小姐的戰術?」天心問道。
「沒有。」
「嗄?」
「『只要兩個劍手一進入單挑狀態,決定輸贏的關鍵絕對不是戰術,而是個人修行的成果』~曾經是神聖妖精族第一號劍手的飛燕,過去一直信奉的思維就是如此。」
蕾琵雅自信地笑了笑,看著目瞪口呆的天心。
「即使是從墳墓裡面爬出來幾百次幾千次都一樣,這個『武痴』的直腸子想法,可不會因為對手是誰而有任何改變。」
「這也就是說,如果殿下能一次解決掉那位復活的飛燕小姐的話,敵軍會因此戰意驟降?」
當下恍然大悟的妲己接著問道。「殿下,那我們現在該如何因應?」
「普羅米修斯一旦真的派出復活的飛燕統領全軍,表示蓋斯特軍預備調動的主力部隊,應該會以預定侵攻蓋斯特南部的我們作為主要目標。相對地,對於北方聯軍的防禦力量有可能會因此減弱。」
蕾琵雅離席走向掛在旁邊牆上的蓋斯特周邊戰略地圖,指著一處標名為「馬拉爾」的,位於蓋斯特與李克先特交界處距離不遠,設置在北部國境線上的戰略要塞。
「芙蕾,麻煩你待會帶著梅芙和珊達先行整裝出發,直接前往李克先特公國並與當地的聯軍會合,我順便任命你擔任現地的聯軍總指揮官~等到安定了李克先特公國境內的局勢後,你就傾注位於當地的聯軍全部軍力,針對馬拉爾要塞展開試探攻擊,若是有十足把握的話,直接吃下這個要塞也無妨。」
「蕾兒,照你的計劃……」
芙蕾雅聽得頓時心中一凜,連忙問道:「你是打算要讓已經出兵往南針對你而來的蓋斯特軍,因為北方要塞受到襲擊而陷入『不知道該救援哪邊』的尷尬局面?」
「可以這麼說。但是要怎麼『玩』他們,就看你表演了。」
蕾琵雅頑皮地露齒一笑。
「如果不出我的估計,調查過蓋斯特現狀的哥吉拉先生與『G戰鬥部隊』,應該過幾天會來到馬拉爾要塞附近與你們會合。你們可以自己商量一下怎麼聯手惡整這些傢伙,讓自以為握有勝算的普羅米修斯氣個半死。」
「是。對了,蕾兒~除了梅芙和珊達,我可以借用寒梅和翡翠一起去嗎?」
「可以,就多帶她們兩個去。」
望了一眼連忙點頭的寒梅與翡翠,蕾琵雅也爽快地允諾。「儘管玩到他們筋疲力竭吧。」
「末將遵命!」
「等到奧克米克將軍與本多將軍領兵回來會合之後,我們就以這裡作為進攻目標-」
蕾琵雅的纖纖玉手往地圖下方「刷」地一指,指向了位於蓋斯特與因斯貝塔國境交界處,也具有相當戰略價值的另一個關卡:「波亞斯」。
「蓋斯特的南部防禦重鎮,也是『龍獸軍團』目前的集結地點:波亞斯要塞。」
【數日前 茲姆皇城(原名:蓋姆市)】
「看來花了幾天進行的這個『傀儡救世主』法術,總算有了突破性的成果。」
儘管外表化身為人類型態,但是卻不知是蓄意還是無心地,依舊保留了些許龍族特徵(像是尾巴與頭上的龍角等)顯露在外的紅色長髮男性-「魔龍皇帝」普羅米修斯,於同樣化身為人形的幾個部下的伴隨之下,站在改建為「魔龍皇宮」的總統府中庭邊緣,一個設置許久、看起來也連續運作了好幾天的大型黑色魔法陣的旁邊。
「不過……我還是有點半信半疑,柏寧格。你真的確定,這個從密斯里魯家族墓園裡面找到的神聖妖精屍體,就是當初替『銀劍天使』蕾琵雅阻擋了暗殺者而身亡的,神聖妖精族的『血雨死神』飛燕?」
「屬下已經多方調查並確認過,絕對不會錯,吾皇。」
正主持整個「傀儡救世主」魔法陣的另一個紅髮男性法師,轉身就朝普羅米修斯拍胸保證。
「依照神聖妖精族的傳統葬儀,死去的神聖妖精無論是在何處喪命,均須將遺體運回故鄉,並且埋葬於代表神聖妖精族的起點-『蓋亞之樹』的樹根處。但是當時只有飛燕小姐的遺體並沒有這麼做,而是以『密斯里魯家族成員』的身分,於『黑教叛亂』開始之前正式下葬於家族墓園-而她生前所愛用的隨身佩劍,現在也是『銀劍天使』使用的其中一把武器。」
「如果你花了這麼多的心血與努力將我的遺體從墳墓裡面偷挖出來,又把我原本不該繼續依戀這個世間的靈魂從安眠的虛無之中拉回來,卻還在那邊懷疑我到底是不是真貨的話,我是不介意用你脖子上的蜥蜴腦袋來『現場證實』一下,自稱『魔龍皇帝』的普羅米修斯。」
這句冷冰冰的話語,突然隨著從魔法陣中向外四處飛散的鋒銳劍氣傳了出來。
眾人(龍)隨著話語聲音的方向,朝著魔法陣中心的方向望去,赫然發現一個身材清瘦但是卻赤裸裸地一絲不掛,有著一對如同紅寶石般閃亮炫目的血紅色雙眼,與髮絲末梢幾乎接近小腿、如同飛瀑般的超長銀灰色長髮,身上卻有著刺眼的無數疤痕與紅色咒字圖案的女性,正冷冷地抿著毫無血色的蒼白雙唇瞪著他們瞧。
「!」
「我想應該不用再次自我介紹了吧,高傲而愚蠢的紅龍們。我是『血雨死神』飛燕。」
從抿緊了的口中冷冷地吐出了自己的名字,名為「飛燕」的這位「前」神聖妖精頭號劍術高手只是舉起右手隨手一抓一卷,就把本來放於安置自己身體之用的祭祀台上,用來裝飾祭祀台的一條紅色長布條卷上了身,將這條紅布條當作臨時的睡袍來穿。
隨後,赤裸著雙腳的飛燕就這樣徑直走向普羅米修斯面前。
「如果不出我所預料,你會大費周章吵醒沉睡於虛無中的我的主要目的,不外乎是想看到我和蕾琵雅會面的時候,她可能因此受到重大刺激與衝擊的驚訝表情。」
瞪著普羅米修斯的飛燕一開口,話語中就絲毫不隱藏身上蘊藏的凜烈殺氣。
對於他身邊剛剛被自己批評為「高傲而愚蠢」的一群人型紅龍,飛燕也藉此表示了「完全沒看在眼底」的挑釁意味。
「剛好我也很想知道,蕾琵雅在我死過一次之後到現在復活為止,她這段時間之中到底進步了多少~所以,如果你不答應我所提出的條件,那就請你自己去想辦法解決你所惹來的這個『超級大麻煩』;至於我呢,還寧可找個清閒安靜點的地方等著再死一次-至少,不會讓蕾琵雅因為知道我復活了而操心個沒完。」
「……好吧。說出你的條件。」
衡量了一下現場的狀況,發現飛燕的實力似乎超過自己所預期的太多,縱使是身為紅龍的普羅米修斯也只得裝出一副冷靜的模樣,頻頻點頭。
「夠爽快,我對於你這樣的識時務者並不討厭。」
飛燕笑了笑。「我的第一個條件是……」
面對飛燕連串提出的幾個必須條件,普羅米修斯除了點頭,似乎也沒有別的考慮餘地。
「既然交易成立了,我就去準備準備吧。」
「全看你的了。」
「當然。」
飛燕轉身離開魔法陣之後,普羅米修斯舉起右手制止想要追上飛燕的其他下屬。
「連我都沒有把握可以打得贏她,你們去也沒用。」
雖然很不情願,但是普羅米修斯還是用這句話,阻止了想替自己出頭的部下們。
「她當初在世的時候,可不僅是個與『劍聖』莉亞·斐隆齊名的優秀劍客而已,更是少數能夠同時兼具高級魔法修為與精湛劍術造詣於一身,達成所謂的『魔武雙修』境界的魔法劍士。」
「吾皇,請恕屬下多嘴~萬一飛燕小姐念及舊情,臨時決定投向蕾琵雅親王的陣營……?」
「絕對不會有這種事發生的,柏寧格。」
普羅米修斯搖搖頭。「飛燕她也很清楚,如果我是蕾琵雅,我會先和她痛快地打一架,再來考慮這個問題發生的可能性。」
「……咦?」
「總之,通令全軍:做好隨時迎戰聯軍的準備。」
普羅米修斯沒回答剛剛監督「傀儡救世主」魔法陣進行過程的這個男性法師-柏寧格的疑問,於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轉過身去。
「倘若局勢不出我的預料,此刻正駐軍於因斯貝塔的『銀劍天使』,就快要有所行動了。」
「遵旨!」
【魔龍宮殿(蓋斯特總統府)】
才一踏入這個剛從普羅米修斯口中所得知的房間所在地,飛燕掃視房間內部的冷徹目光,隨即凝聚於房間裡的兩樣東西上面。
「好個普羅米修斯,你可真有一套。為了要重挫蕾琵雅的氣勢,竟然能把翼人王國視為『皇室聖物』至今,賽菲莉雅所製作的『熾炎朱雀』與『震地玄武』輕鬆地拿到手。」
瞥了一眼位於房間正中央安置的,兩尊有著如同鳳凰與烏龜造型、正散發淡淡的紅色與棕綠色光芒的金屬物體,飛燕忍不住自言自語。
「不過……蕾琵雅,你應該沒有這麼脆弱到這麼不堪一擊才對。」
閉上眼睛回想著自己一度喪失生命之前,在蕾琵雅悲憤的雙眼中所看見的那股堅強意志,再次睜開眼睛的飛燕卻已經解下了身上賴以蔽體的紅布,以赤裸著身軀的狀態舉起右手比出了劍指,口中也念出了用以啟動某種法術的咒語。
「就讓從死亡中重生的我親自用這雙眼睛看個清楚,看看我是否有資格,成為你藉以登上天空俯瞰一切的階梯~或者是橫亘在你眼前、無法超越的最大阻礙吧,蕾琵雅·密斯里魯。」
隨著飛燕催動的魔法咒語,兩個金屬物體於同時產生了低沉的共鳴,隨即分解並變化為數十件類似武裝鎧甲的套件,在咒語結束的瞬間以飛燕的身軀為中心先後依附,並組合為某種類似騎士鎧甲的型態,讓這時候的飛燕看起來更像是女武神下凡一般,顯現出兼具莊嚴與威猛的凜凜身姿。
拔出了位於左側腰際系掛著的,一把通體散發火紅色光輝的嶄新雙刃長劍,飛燕的背後,也振開了一對帶著火紅色光芒、如同火鳳凰一般的金屬羽翼。
「我很期待著與你的決戰啊,蕾琵雅。」
飛燕自言自語的同時,她原本抿著的嘴角卻不自覺地微微上揚,彷佛預見了即將到來的那場決鬥就在眼前一般。
【七月十五日晚間 蓋斯特北方要塞「馬拉爾」北面 聯軍駐紮營地】
「有最新消息了。『血雨死神』飛燕所統轄的蓋斯特軍團,已經於兩天之前出發~雖然對外放出的消息是要支援馬拉爾方面的防守,但是行軍目標卻是直指因斯貝塔。」哥吉拉前來向芙蕾雅報告這個剛剛得到的最新情報同時,注意到芙蕾雅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異樣。
「王妃殿下,您……不會是想著要立即去幫助親王殿下吧?」
「怎麼可能。我現在是依照蕾兒親口交代的命令,在這裡指揮聯軍牽制蓋斯特軍的動向,即使現在飛過去幫忙也來不及。」
立即定了定神之後,幾天之前奉令趕來此地接下指揮權,成為聯軍北方部隊總司令官的芙蕾雅才看了哥吉拉一眼,嘴角露出微笑。
「況且,身為統帥的我若是擅自離開軍隊,後果可就不只是讓蕾兒痛打屁股一頓就了事的。」
「殿下,經過這幾天進行的騷擾攻勢之後,駐守馬拉爾要塞方面的蓋斯特軍,可說是已經徹底被我們玩弄在指掌之間。」
梅芙建議道:「既然如此,要不要趁著現在蓋斯特主力軍隊正往南迎擊親王殿下的大好良機,我們也依照親王殿下先前的指示,把這座礙眼的要塞給徹底摧毀?」
「急著想要痛扁對手一頓的可並不只是我們,梅芙~獸人軍的戰士們應該也悶很久了。」
芙蕾雅笑了笑。
「傳令全體聯軍官兵:除了當值巡守的官兵以外,其餘的戰士們今晚儘量吃飽一點,並且徹底地休息。明天早上日出之時,我軍將以哥吉拉先生與其特遣部隊為前鋒,攻陷馬拉爾!」
「是!」
梅芙與哥吉拉同時向芙蕾雅敬禮,接著轉身離開營帳之後,芙蕾雅召喚出自己專用的「熾焰女武神」戰袍,拔出劍刃可伸縮自如的幻影劍,遙指著位於帳篷外、馬拉爾要塞的方向。
「普羅米修斯,無論你讓飛燕小姐從死亡中復生的理由是什麼,這一次,你絕對沒有後悔的機會了。」
芙蕾雅以堅定的口氣自言自語。「準備收下這張代表『銀劍天使』,以及我們共同意志的戰帖吧!」
【七月十六日早晨 馬拉爾要塞】
陰暗的大地才開始被剛剛破曉的曙光逐步照亮,代表早晨來臨的時刻,一聲如同平地響起轟雷般的高亢戰吼,隨著一團突然撞破要塞大門、閃爍著湛藍光芒的巨大能量球炸裂的同時響起。
而在這陣吼聲之後,挾帶著超高溫迎面直擊而來的猛爆火焰,和無數如同暴雨般從天而降的箭矢也隨後分從陸空兩路發動第二波攻勢,頓時讓措手不及的蓋斯特守軍陷入全面混亂。
「鳴擊戰鼓,高舉軍旗!」
拔出幻影劍並奮力望空高舉,全副戎裝的芙蕾雅在翼人王國的精銳白衣戰士-皇室親衛隊的護衛陣形之中,以清澈的聲音向聯軍下達了總攻擊命令。
「全軍將士聽令:現在開始,隨同哥吉拉先生與『G戰鬥部隊』出擊,將馬拉爾要塞夷為平地!」
「是!」
前一晚早就依照命令飽食熟睡,現在各個精神充沛、戰意也相當高昂的,這支以獸人重裝步兵、妖精騎士與翼人射手為主要構成的北路聯軍,在本陣後方響起的如雷戰鼓聲中高舉武器並大聲發出戰吼,隨即以波濤般的攻勢先後行動。
而在即將發生激戰的最前線,也就是馬拉爾要塞的入口處,一隻有著深邃如夜空的黝黑膚色,如同小山丘的壯碩體格,隱隱閃爍著藍光的背後突起物,像是千年古樹一樣粗壯的尻尾,卻有著五位美艷的女孩跟在身後的怪物,這時也緩緩舉起了手中握著的銀色兵器:但這個武器卻不是一般所知的長劍、長槍之類的步兵戰鬥兵器,而是在古代的文獻中被稱之為「三節棍」,兼具遠程攻擊與近距離戰鬥兩方優勢的棍棒類特殊武器。
「……我說你們啊,是存心想讓蕾琵雅殿下因此想入非非嗎?」
這隻渾身散發戰鬥氣息的猛獸眼角往後一瞥,似乎對於自己後面的這群美女們花枝招展的模樣覺得相當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學會了變身魔法,卻只會變成女孩子,這不等於是向親王殿下發出『來推我吧』的訊息不成?」
「老大,也不能怪她們會變成女孩的樣貌啊~只有女孩才有權力去『打扮』自己美美的樣子。」
兩肩各頂著一顆水晶狀的肩甲,渾身充滿了無數水晶形物體的紫藍色猛獸-宇宙哥吉拉不知何時已經從天而降,拍了拍剛剛吐出不滿的這隻猛獸王者:「暴龍」哥吉拉的肩膀。
「要不是我對於這種變身魔法實在是興趣不大,連我都想試看看自己變成女孩是什麼樣子了哩。」
「唉,帶你們這群麻煩跟班出來,都不知道該說是我們這邊的幸運,還是對面的不幸。」
哥吉拉撇了撇嘴,於這群真實身分都是在比「誰比較凶」的怪獸美女的此起彼落笑聲之中,注意到後方遠處傳來的戰鼓與吼聲已經逐漸逼近。
「時間差不多了,該給予這處破爛建築最後的一擊了吧。全體『G部隊』聽令:儘管放手破壞掉眼前所能看得到的一切東西,將你們令人恐懼、避之唯恐不及的身影與姿態,烙印在這些敗者的眼底與靈魂深處!」
「遵令!」
「可惜你無緣親眼見到我們發飆的樣子啊,梅菲斯特……」
稍微鬆開了右手,讓三節棍的首尾兩段自中間分離,接著甩動起三節棍的哥吉拉重重踏出一步,以不疾不徐的速度大跨步踏入馬拉爾要塞之內。
接著,此起彼落髮出的雷霆轟鳴、驚聲尖叫,隨著要塞各處沖天而起的煙塵火花四處飛竄。
【七月十八日 波亞茲要塞】
「殿下,我軍的特使傳來捷報。」
蒂絲提妮來到甫於兩日前被攻陷的波亞茲要塞的城牆上,向站在牆邊遠眺著幾乎被清掃一空的蓋斯特土地的蕾琵雅行禮。
「北方聯軍在兩天之前僅花了半天的時間,就已經把馬拉爾要塞徹底夷為平地。大獲全勝的聯軍部隊,目前在芙蕾雅王妃的指揮之下,一邊安撫行進路線上的蓋斯特居民,一邊向蓋斯特市的方向前進中。」
「普羅米修斯有動靜嗎?」
「這……沒有,以退回首都重整的龍獸軍團為主力的敵部隊,目前依然往南向我們這邊而來。」
蒂絲提妮輕輕搖頭。
「不過,或許是因為『南北兩大門戶都被攻陷』的消息,已經隨著聯軍入境而傳開了的關係,蓋斯特軍隊的士氣似乎因而受到相當打擊,沿路都可聽說有士兵脫隊逃亡的傳聞。」
「老爹他們呢?」
「本多將軍已經和真田、直江兩位小姐率領所屬回到巴爾瑪境內,預定會合自李克先特返回的流亡政府團隊共同掃清境內的蓋斯特殘餘部隊。」
說到這裡,蒂絲提妮忍不住苦笑。「奧克米客公爵閣下本來也想率領所屬跟著去湊熱鬧,但是卻因為被靜水月夫人給制止而扼腕不已。」
「因為我當時丟下一句狠話:這隻愛打架的蟑螂當真帶所屬去湊熱鬧的話,我回國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和他離婚。」
在玲綺的陪同之下,披著一身鮮紅色鎧甲、背負著大刀的靜水月也來到城牆上。
「反正這樣正好可以名正言順地被你收入後宮當愛奴,不是一舉兩得?」
「唉唷,我的靜水月好姑奶奶,您就別開我玩笑了吧。」
蕾琵雅一聽,頓時做了個擠眉弄眼的表情,誇張地舉起雙手向靜水月告饒。
這個逗趣動作不僅當場逗得玲綺和蒂絲提妮同時「噗」地悶笑出來,就連靜水月自己也忍不住好笑,原本緊抿的嘴角微微上揚。
「光是要餵飽目前養在家裡的這一群姑娘們就已經夠我頭痛了,要是再加上您進來搶『棒棒糖』的話,早晚我會被你們這群『餓狼』徹底榨乾都不奇怪吧。」
「我是逗你的啦,還當真了咧。」
靜水月終於哈哈大笑,舉起手拍了拍蕾琵雅的肩膀。
「不過,蟑螂他一聽說飛燕死而復生,就盤算著想替你先和飛燕打一場,試試飛燕能耐如何。」
「即使蟑螂很想出手幫忙,我相信飛燕應該不會領情吧~畢竟她的唯一目標只有我。」
收斂起逗趣表情的蕾琵雅吁了口氣望向遠方,卻發現遠處正隨著逐漸出現的人影而揚起的漫天煙塵,以及隱約可聽見的一陣陣有節奏的鼓聲隨風傳來。
「客人來了。」
「!」
「蒂絲,立即通令全軍準備列陣!」
蕾琵雅右手一揮,迅速向身邊的蒂絲提妮下達了動員命令。
「順便通知奧克米客元帥和妲己參謀長:『血雨死神』飛燕已經統軍到來,我和靜水月閣下與『聖劍騎士團』出去迎擊,請他們兩位各領部屬留守此地,見機行事!」
「屬下遵命!」
「玲綺,你率領『血月龍姬』立即出發,抄小路繞到敵軍後方~」
靜水月也轉身下令:「等到蕾琵雅親王擊敗『血雨死神』,立即揮軍阻斷他們的退路!」
「是!」
玲綺和蒂絲提妮分別離開城牆並通知命令之後,蕾琵雅看了一眼已經舉起右手,摸上身後的重量級單邊大刀「血月斬腰刀」的靜水月。
「以我過去對飛燕的了解,她一出手絕對不會讓你有任何喘息機會。」
靜水月笑了笑。「就算不能幫你打敗飛燕,我也會成為不讓她傷害你的『盾』!」
「和你有同樣想法的,恐怕不只一個。」
蕾琵雅也忍不住露齒一笑,指著已經出現在城牆下的銀杏、珍妮佛等「聖劍騎士團」團員。
「小月,我只有一件事要拜託你:待會千萬不能為了要保護我而讓自己受傷,答應我。」
「當然。」
「好。那麼,我們就來讓飛燕再次好好地睡覺吧。」
蕾琵雅拔出左腰的飛燕劍,在背後隱藏的白銀羽翼瞬間展開的同時,身型已經迅速浮起並朝著城牆底下急速竄落。
「『銀劍天使』蕾琵雅·密斯里魯,參見!」
目送蕾琵雅以如同天使降臨般的姿態徐徐飄落並站穩地面,原本想從樓梯跑下去的靜水月也改變了原本的想法,左手摸上了位於自己身穿的鮮紅鎧甲胸前,鑲在胸口正中央的一顆紅寶石。
而在紅寶石綻放出光芒的瞬間,靜水月的紅色鎧甲背後,竟然也出現了一對如同茱絲蒂娜、索拉莉絲一樣,有著鮮艷紅色金屬光澤的龍翼。
「……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借用你的力量了吧,我的守護龍-『紅月』。」
渾身散發出與先前完全不同的氣勢,宛如被龍的靈魂所附身一般的靜水月,隨著這句聲調極低的自言自語徐徐離地而起,接著就以一個華麗的飛翔動作直接飛往城牆之下。
「『血月狂刀』靜水月,出陣!」
【波亞茲要塞 聯軍臨時參謀部會議室】
「主人……更正,殿下和靜水月夫人大概是盤算等到戰勝『血雨死神』飛燕之後,就讓待命的『聖劍騎士團』和『血月龍姬』伺機包抄剩餘的蓋斯特軍隊吧。」接到蒂絲提妮傳來的命令之後,妲己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從座位上長身而起。
「那麼,就依照她們兩位的決定來進行。八神搜查官,煩請您率領『聖劍四天使』、中島小姐和珍妮特小姐立即隨同『血月龍姬』出動,支援她們的作戰。」
「遵命。」
「……閣下,我們就和『黑色旋風』留在這裡當啦啦隊吧。」
妲己再次轉頭,望了一眼因為沒得出去打架而略顯無奈的奧克米客。「怎麼了嗎?」
「早知道會被關在這裡當啦啦隊,我就算冒著和老婆離婚的風險也要趕去幫老爹一把。」
一臉囧樣的奧克米客此話一出,讓還沒離開會議室的疾風等女頓時先後「噗」地笑出聲來。
「好不容易以為有個耍帥的機會,沒想到才只打了幾場就得當啦啦隊啊。」
「尊貴的奧克米客公爵大人,要展現自己聲威的方法多得很,並不只有靠一身好武藝而已。」
妲己笑了笑。
「而且,最能震懾全體聯軍官兵的三位將領當中,有兩位已經為了要迎戰上門來找架打的飛燕小姐而剛出動。剩下能夠安定軍心的人選,算來算去也只有你而已啊。」
「不是還有參謀長您嗎?」
「我只是個會吃飯、會魔法、會動腦筋的『千年老妖怪』而已,不用把我算在內。」
妲己翩然一笑,沒理會奧克米客對於這句話露出的訝異表情,就轉身和疾風等女離開會議室。
「也許還得多加一句『會開自己玩笑』……吧。」
目送妲己的背影消失在門後,最後才站起身來的奧克米客忍不住搖搖頭,伸手抓起開會之前放在牆邊的方天畫戟走出會議室。
【波亞茲要塞外】
率領「聖劍騎士團」和臨時湊合的靜水月一同出來到要塞外面,於要塞內的聯軍官兵歡呼聲中列隊嚴陣以待的蕾琵雅,第一眼就瞥見了穿著一身紅色與棕色的特殊鎧甲,騎著火紅色戰馬領軍來到的飛燕。
只不過,在發現飛燕後面跟隨的蓋斯特軍團的數量,遠比預期的幾乎少了快一半的時候,就連蕾琵雅自己都懷疑到底哥吉拉傳來的原始情報有沒有出錯,或是把數字誇大好讓自己先提心弔膽一下。
「很顯然,飛燕小姐只是這支部隊的名譽指揮官而已。」
發現蕾琵雅的眼神有些異樣,靜水月低聲說道:「其實普羅米修斯的想法也算合理~畢竟只要能以飛燕這個『一人部隊』造成對你的任何損傷,蓋斯特軍團幾乎有十足勝算可以贏過我們。」
「沒這麼容易,小月。」
蕾琵雅翻身跳下原本乘坐著的白色獨角獸,轉頭看了靜水月一眼。
「飛燕有多少能耐,你我都很清楚。而且如果不出我所料,這次她會主動上門來找我,目的只有一個。」
「求死?」
「差不多是~不過,是要親自見識過我『在她不在的這段期間成長多少』以後。」
拍了拍獨角獸的脖子,示意要他「原地等待」之後,蕾琵雅才一振身上軍服的披肩,大步迎向前去。
隨著兩邊的主角各自出現,瞬間陷入一片安靜的戰場上,現在只剩下兩個發色相似(長短卻不同)的兩個對手彼此凝神對望。
「打從我當年用自己的生命與身體替你爭取生機之後,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面了吧,蕾琵雅。」
微微一笑的飛燕舉起左手,握著系掛在左腰際的紅色長劍的劍鞘上端。
「我先前聽普羅米修斯說,你現在除了是令所有敵人聞之無不膽怯的『銀劍天使』之外,更是凱拉爾帝國皇室的皇親國戚,我要先恭喜你啊。」
「這種無聊又老套的問候語,就省點口水別重複了吧,飛燕。普羅米修斯既然有辦法把你從死亡的靜寂之中帶回人世間來,我想可不是為了要讓我因為聽你這幾句遲來的賀詞而減低戒心。」
蕾琵雅冷哼一聲,右手旋即搭上了左腰的飛燕劍。「過去的我們雖然是朋友,但現在則是敵對關係!」
「你那張得理不饒人的賤嘴也還是沒變呢。」
飛燕忍不住笑了笑,也同樣把右手搭上了劍柄。「就讓我看看你的劍術是不是和嘴巴一樣鋒利!」
「你就試試看!」
兩聲清脆的金屬聲響,兩道同樣為銀色的閃光,兩個身影在同時發出的長嘯聲中急速逼近,接著就是一陣刀光劍影交錯,夾雜著如同連珠炮般的連續金屬碰撞聲。
而在早看得目瞪口呆的兩軍官兵眼中,這兩人之間的格鬥似乎並不像是生死之戰,反而比較類似尋常進行的武術練習一般,輕鬆自在到絲毫不見殺氣。
不過,隱約看出有些不對勁的靜水月,卻突然在這個時候握緊了手中的「血月斬腰刀」。
只聽到如同敲鐘發出的「當」一聲,兩截銀色的物體隨即從酣斗中的兩人之間脫手朝上飛出,掉落在蕾琵雅身後的地上~但是眾人仔細一看,卻發現這把劍刃已經斷成兩截的長劍,竟正是蕾琵雅先前持以經歷過無數征戰,以過去的好友、現在則為眼前強敵的名字-「飛燕」為名的機關長劍:飛燕劍。
「有機可趁!」
一眼就看穿失去主要武器的蕾琵雅準備縮身後退,藉此拔出另一把妖精細劍(這把也是飛燕曾經愛不釋手的主力武器)的盤算,握緊了手中紅劍的飛燕卻只是冷冷一笑同時甩劍,在官兵們的驚呼聲中展現了這把劍類似飛燕劍特有的「長蛇」型態,並將延伸出去的劍刃直甩向蕾琵雅。
「得手了!」
「哪有這麼容易!」
蕾琵雅冷冷地一笑,左手卻早已迅速往右邊腰際的劍柄一握,把原本系掛在腰際的妖精細劍連同劍鞘一起扯了下來,接著隨即以劍鞘主動纏上了飛燕甩過來的長蛇劍刃。
而在劍刃卷上劍鞘的同時,一道閃光已經划過兩人之間,兩人的動作也完全停頓。
打破了無聲的僵局,首先單腳跪下來的,卻是胸口被自己曾經愛用的細劍貫穿,但是臉上卻不見任何怨恨或惋惜、反而揚起一絲滿意微笑的飛燕。
「……蕾琵……雅,太……好了……我,終於成為……你往前更進一步……的踏腳石……」
「飛燕!」
無暇理會自己剛剛因為愛用武器被震脫手而產生的右手虎口劇痛與鮮血,雙手全沒了武器的蕾琵雅連忙跑向勉強以最後一絲力氣收回了長蛇劍刃,略顯艱難地以長劍支撐著身體的飛燕。
但就在她急著想要拔出深插入飛燕胸口的細劍劍柄時,飛燕卻以另一隻手制止了她,輕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