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關門捉賊
刺耳的笑聲終於停了下來,頭上頂著一隻章魚(?),除了只露出在外的下半邊臉以外,全身幾乎被一團黑所籠罩的女子,這時候總算開口說話。
「你們哪位是蕾琵雅·密斯里魯親王殿下?」
「我就是。有什麼事情?」
「呵呵呵呵……初次見面,殿下~容我在此正式地自我介紹,我就是暗殺團『美女與野獸』屬下的『笑面章魚』(Laughing Octopus)。」
儘管從外表上看不出她的雙眼位置,但是依靠這手「聽音辨位」的手段,自稱「笑面章魚」的女子卻依然能夠正確地將自己的臉轉向蕾琵雅的方位,接著繼續開口講話。
「我受了僱主之託,要在今晚將您美麗的項上人頭帶回去交差。呵呵呵呵……」
「在開始打架之前靠著口氣狂妄想先聲奪人的對手,我活到現在可說是見過不少個。但是像你這般口無遮攔的傢伙,我倒是出生以來第一次看到。」
蕾琵雅冷哼一聲,除了幽影以外的眾女,也先後舉起緊握在手上的各式武器。
「不過話說回來,民間冒險者公會登記有案的殺手組織我都認識~有幾個還甚至交手過,但我就是沒聽說過『美女與野獸』耶?」
「那是因為您美麗的容貌,將成為我們團隊用以在同業之間揚名立萬的最佳證據呢,哈哈哈……」
笑面章魚突然縱聲大笑,接著冷冷地舉起右手揮了一下。「動手!」
轉瞬之間,圍繞在笑面章魚周圍的無數黑影其中一個開始有了動作。
從這些黑影的動作中判斷出她們同樣也是女性,蕾琵雅在拔劍之前突然吁了口氣。
「飛燕,你不會怪我吧?讓這些可憐的女孩喪命於你鋒銳的利刃之下……」
只見銀光一閃,飛燕劍上發出的凌厲劍芒,已經將撲到面前的黑影瞬間化為兩段殘缺的肉體。
「!」
「看來要不就是你們早對我的情報調查得很清楚,再不然就是你們傻傻地被僱主給騙了。」
瞥了一眼似乎微微變臉的笑面章魚,蕾琵雅掃視全場的眼神,卻像是射出兩道凌厲的凶光、牢記著獵物長相的狩獵者一般。
「『聖劍騎士團』全體成員聽令:秉持我們過往對於任何入侵密斯里魯宅邸者『全力全開,絕不容情』的原則,在此制裁她們!」
「遵令!」
就在眾女準備發動反擊的同時,幽影突然往前站出一步。「殿下,請讓在下來對付她。」
「……幽影?」
「各位女士面對的是應該優先清除的對手,在下也有應該要親自動手去了結的恩怨。」
幽影向蕾琵雅露出一抹淺笑,接著輕輕點頭。「不過,在下願意借用今晚的滿月來向您保證:過了今晚之後,她將會乖乖地屈服於您之下。」
儘管對於很少看過她動手開扁什麼目標,而對於幽影的戰鬥能力感到有點擔心,但是這時候的蕾琵雅除了相信幽影,似乎也想不到有其他的選擇。
「只有一件事情:千萬,不可以受傷。」
「殿……下?」
「別誤會,因為還有許多人渴望透過你的專業才能幫忙,指引他們踏上應該選擇的正確道路。」
蕾琵雅微微一笑的同時,背後的白銀羽翼「唰」地向外展開。
「包括我自己,和我的妻妾愛奴們,都是這些有待指引的『迷途羔羊』。所以,千萬不可以因為想著要幫助我,而讓你自己因此受傷。」
「……嗯,謝謝。」
幽影也回以蕾琵雅一個微笑。「這裡就交給在下吧。」
「那就拜託你羅。各位密斯里魯夫人們,準備協助清場!」
「喔!」
蕾琵雅竄空而起,和妻妾們分頭迎擊於庭院中亂竄的黑影之後,幽影瞥了一眼站在面前不遠處,這時候卻似乎因為抓不准自己所在位置而東張西望的笑面章魚。
「果然是這樣。」
「?」
「你們身上所使用的『那個玩意』,在下記得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經遭遇過。」
翻了一下巫女衣裝上的寬大袍袖,原本雙手空空的幽影,以反手握著兩根通體白銀色、名為「拐棍」的短兵器的姿態,擺開了一派輕鬆的戰鬥態勢。
「被恐懼完全支配了身體與心靈的弱者啊,你想要藉由那種根本就是『東施效顰』的笑聲來證明什麼?」
「呵呵呵呵……敢對我這樣說話的,你應該是第一個。」
笑面章魚的嘴角揚起一絲猙獰的微笑,接著位於頭上的八枚觸手中的兩枚瞬間抖長,挾著破風聲分從左右兩邊掃向嚴陣以待的幽影。
「那我就讓你笑著離開這個世界!看我的!」
「哎呀,講這種話之前居然也沒思考過自己和對手之間的差距,看來你真的只有成為奴僕的份呢。」
旋動起緊握在手中的手棍,幽影站在原地連動都沒動,只用了看來十分輕鬆寫意的兩下左右揮動交替格擋,就把朝著自己掃來的觸手給當場彈了開去。
「還有什麼招數,就請儘管用出來吧?」
「那麼這招如何?」
笑面章魚冷哼一聲的同時,從八隻章魚觸手的前端突然噴出了大量的黑色濃霧~而幽影揮動手上的拐棍划過濃霧之後,卻發現笑面章魚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
就在幽影凝神警戒著周圍的同時,四條觸手突然自幽影的正後方竄了出來。
「!」
「哈哈哈哈哈哈!得手了!」
笑面章魚的聲音隨著觸手穿破幽影身軀同時出現,但是……「什麼?!」
笑面章魚定神一看,四條觸手所穿過的卻只是一套單純的紅白色和服~原本身上穿著這套寬鬆衣服的幽影,卻早已芳蹤杳然。
「中!」
也就在同時,隨著幽影發出的冷徹叱喝聲,一陣挾帶著破風聲當頭劈下的黑影,完全命中了笑面章魚的腦袋瓜正上方,隨之帶來的激烈疼痛也在瞬間炸裂。
「在下可不是因為好玩,才透過殿下的關係向『鍊金女神』賽菲莉雅小姐訂製這個玩意呢。」
腦門著實挨了悶棍的笑面章魚轉過身去,卻發現剛剛狠狠賞了自己一記「當頭棒喝」的幽影,宛如遊刃有餘般地握著手中反射著銀光、和身高差不多長度的齊眉長棍中段,穿著一襲設計得極為貼合自己勻稱纖細的身裁線條、裙擺上面以金線編織出一隻展翅翱翔的金色鳳凰的火紅色無袖高衩旗袍,站在自己後頭距離不遠的地方。
「還有,除了偷襲以外,你就沒有別的招數可以使用了嗎?」
(註:幽影所擁有的旗袍,全都採用各種不同姿態的金絲編織鳳凰圖案做為配襯。但是同樣採用「鳳凰展翅翱翔」作為裝飾圖樣的,在她的衣櫃中卻只有兩件~包括首次出現於碧翠絲面前時穿著的黑色短袖旗袍,和現在穿在她身上的這件)
「你……到底是誰?!」
「看來,又得重新自我介紹一次了。在下道魔幽影,只是個普通的平民~也是『銀劍天使』蕾琵雅殿下的民間好友。」
幽影忍不住皺起眉頭,接著手中的銀光一分為三,將原本的齊眉長棍瞬間分裂為有著三段相同長度、靠著居間的兩條銀色鎖鏈串聯起來的,古書記載為「三節棍」的兵器。
「儘管和她們相比,在下的武藝算是不怎麼樣~但是,在下還是會全力以赴,正面面對你的挑戰。」
實際上,除了幽影正在使用的、名為「翔鳳」的這支多用途棍棒以外,將近兩個月前,在蓋斯特北方的馬拉爾要塞攻略戰(第88章「血雨死神」)當中,擔任聯軍地面部隊前鋒的「暴龍」哥吉拉也使用了相同設計、名為「蟠龍」的同型金屬棍棒,作為隨身使用的近距離格鬥戰專用武器。
而根據日後傳世的「銀劍天使日記」裡面,對於當晚事件的補充記載所提到的描述指出,「蟠龍」和「翔鳳」這兩支同樣具有「短」、「長」、「拐」、「雙節」、「三節」、「六節鞭」六種變化型態,但是只有某些細節不太相似的多用途可變棍棒,也是最後一套出自「鍊金女神」賽菲莉雅之手,但卻並沒有交給密斯里魯家族成員使用的神裝兵器。
這個細部變異的理由,當然就和鍛造時使用的部份材料有關~擁有超乎尋常的傷害自動恢復能力的哥吉拉,大方地將自己身上取下的些許血肉提供給賽菲莉雅(當時也讓賽菲莉雅著實嚇了一跳),並投入裝滿了高熱金屬液體的鍛造爐中;而幽影交付給賽菲莉雅的,則是自己珍藏的一小撮髮絲,以及用來捲起這撮髮絲的一張式札。
不過,也就是這樣的細微變化,「蟠龍」和「翔鳳」自此就成為哥吉拉和幽影的專屬戰鬥兵器。
「咯咯咯咯……哈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已經沒有任何對手可以讓我如此放聲大笑了……」
儘管是放聲大笑,但是笑面章魚的聲音在幽影聽來,卻更加確定了這難聽的笑聲,根本就不像是發自內心的喜悅,或是某些擁有強大力量者自然散發出來的傲氣,而只是某種被外在力量控制,透過面前的女性軀體表現出來的反射動作而已,比所謂的「皮笑肉不笑」還更糟~換言之,就只是個很失敗的「模仿者」。
「道魔幽影,在我親自動手取下蕾琵雅的項上人頭之前,就先陪你暖身一下!」
「受到欲望引誘,貪戀世間不舍離去的亡靈啊,即使擁有鋼鐵般的軀體加持,也不是在下的對手!」
幽影嘆了口氣,緊握於手上的三節棍卻沒有半點因為心思而動搖的跡象,維持至剛剛為止的戰鬥準備姿態依舊是安靜而典雅,和在說話之間八條深黑色金屬觸手依舊不停蠢動的笑面章魚,恰好成了動靜之間的對比。
「如果你再沒有別的『有效』招數,可以向在下發動攻擊的話,就該輪到在下出手了。」
「那我就讓你笑著死在蕾琵雅面前!」
深黑色觸手隨著笑面章魚的高昂喊聲有了動作,朝著幽影如同八條黑蛇般沖了出去。
只是,笑面章魚怎麼也沒想到,這竟然變成了自己對幽影發動的最後一次「無效」攻擊~因為在她眼前出現的,穿過金屬觸手飛竄至眼前的物體,卻是一根看來極為堅硬的銀色棍棒的其中一端。
「起!」
幽影的凜凜斷喝,緊跟在棍棒帶起的刺擊、上挑連續動作之後發出。
驟然延伸數倍長度的銀色棍棒,在一陣難聽的撕裂聲響起的同時,把原本還戴在笑面章魚頭上、像是一頂巨大的帽子般覆蓋住半邊臉的金屬章魚以強硬手段扯了開來,並且輕輕一挑就挑飛上半空。
「抱歉了,請你安息吧。」
緊接著,幽影透過手上已經延伸為四倍長度的長棍型態、臨時做為魔法發動觸媒與傳導媒介之用的「翔鳳」,催動起自己一直準備著的最後殺招。
「存之生者,其存為生之罪,積罪招罰之行……」
「這是……難道說!你……你是!?」
「亡之死者,其亡乃死之愈,應罰滅罪之刻……」
瞥見金屬章魚飛上半空的同時,緊握手上長棍的幽影櫻口輕啟。
在金屬章魚發出的刺耳質問聲中,幽影的腳下也出現了一個規模幾乎占滿整個中庭花園草坪的,同時自其中飛竄出無數鐵鏈糾纏住金屬章魚的紫色圓型魔法陣。
「妄想成為世界之唯一的怨念者啊,回歸於原初吧……禁斷·『空想具現化』!」
「這強大的魔力……你根本就不是『道魔幽影』!你、你是……咕嗚哇啊啊啊啊啊?!」
在金屬章魚隨著肢體被鐵鏈強硬撕扯而四分五裂、殘骸逐一被魔法陣吞噬而消逝之後,幽影這才將手中握著的,原本向外延伸出三倍長度的「翔鳳」重新變回雙手拐棍的模樣,分別插入兩腿上綁著的專用收納皮套當中。
「無論過去使用過哪些『名字』,對於在下而言,『道魔幽影』這個名字就是現在的在下。只是,在自己的靈魂與肢體被徹底撕裂之前,還依舊在別人的名字上轉死腦筋,閣下當真是無藥可救了呢。」
接著,幽影這才瞥了一眼如同斷線的傀儡一樣,無力地跪坐在中庭草坪上,失去了笑容的臉上只剩下有如魂魄離體一般,看來兩眼無神、目瞪口呆的表情,身上則穿著一襲黑色貼身勁裝,留著一頭淺金短髮的少女。
「幽影!沒事吧?……這是?」
「……被奪去了一切的『自我』,變成了如同『傀儡』般的存在……應該是這麼說吧?」
幽影緩緩吁了口氣,轉過頭才發現已經結束另一邊混戰的蕾琵雅等女,正向自己這邊靠近。
「這就是『笑面章魚』被隱藏起來的真實面目,殿下。」
「這個……女孩?」
蕾琵雅看著幽影的表情完全是一臉納悶樣。「就是剛剛那個笑得很難聽的傢伙?」
「嗯。正確說來,所謂的『笑面章魚』就是剛剛我們所看到的、位於女孩頭上的金屬八爪章魚。而藏身在章魚外表之下的這個女孩,也只不過是個讓『它』得以自由在外界動作的『觸媒』而已。」
幽影說完,突然嘆了口氣。
「只是,依照在下剛剛的觀察來判斷,那隻金屬章魚上頭,應該有被加上了某種邪惡的詛咒在上面。而驅動這個詛咒的『交換代價』,就是少女本身的精神狀態,將在詛咒遭到解開或摧毀的同時,完全被抹銷為如同白紙一樣~正像是各位現在見到的。」
「說起來,剛才被我們格殺的那些傢伙,也差不多像是這種樣子。不過更誇張的是,她們甚至身上流的血都不是紅色,反而是如同墨汁一般的黑色。」
銀杏先看了一眼依舊沒有動靜的少女,接著卻突然有了動作。「小心!」
就在眾女眼前,原本還像是傀儡一樣無力跪坐著的少女,突然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嘔~~~~~~~~咳、咳、咳……」
當著眾女面前先狂吐出一大灘漆黑的墨汁,接著連聲咳個沒完的少女以極為勉強的姿態,朝著蕾琵雅搖搖晃晃地走出一步,接著又是一步。
「……我,不應該……笑的……明明,就……笑不出……來,也……並不……好笑……」
「你……你到底是?」
「讓我……安息吧……我不想……只能……這樣笑著……死去……嗚嗚……」
噗咚一聲,來到蕾琵雅面前的少女再次無力地跪坐在地,接著卻做出了令眾人為之意外的動作:如同在母親的子宮裡面安靜等待降生的胎兒一般,這個短髮女孩以雙手抱膝的姿態靜靜地埋首啜泣。
不過就在此時,幽影卻突然在眾女的目光中走上前去。
「凝聚吧,殘破不堪的記憶碎片~將悲慘的往事化為封印的結晶,讓靈魂以純潔之姿獲得新生。」
幽影開口的同時,接著伸出右手輕按少女的頭頂,許久之後才把右手抽回來~而在幽影抽回來的右手掌心上面,正平躺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紫色淚珠形水晶。
「大功告成。殿下,現在開始,她就是您私人的收藏品了。」
看了一眼蕾琵雅對於剛剛自己的不尋常舉動面露狐疑的表情,幽影倒是微微一笑。
「在下已經從她剩餘的記憶裡面獲得在下需要的情報,接著要怎麼處置她都是您的自由。」
「還能怎麼『處置』?我們的蕾兒什麼都好,但是向來就對於哭哭啼啼的女孩最沒輒。」
芙蕾雅突然冒出的這句話,不只讓銀杏、珍妮佛先後「噗」地捧著肚子哈哈大笑,一旁算是有把年紀的翡翠與寒梅也露出苦笑猛搖頭,幽影則是一派優雅地保持微笑以對,只剩下明明被當獵殺目標、卻沒有上場亮相機會的蕾琵雅,卻是頓時一臉哭笑不得。
「既然上門找麻煩的傢伙們都被一掃而光,剩下的夜晚也還長得很,要趁現在當著我們面前推倒她,替幽影小姐上一課『健康教育』嗎?」
「你又胡說八道什麼啊你,笨蛋芙蕾。」
癟了癟嘴回應芙蕾雅的玩笑話,蕾琵雅淡淡地搖頭。
「也不想想自己都已經貴為王妃了,講話還這麼不正經。況且,先不說幽影會不會趁機對我來個『當頭棒喝』,在最後的對手被我們徹底擺平掉之前,我可沒什麼心情把這麼一個哭哭啼啼的可憐女孩當作玩具來蹂躪。」
接著,蕾琵雅俯身蹲在哭泣的少女面前,並於同時伸出右手輕輕搭上她的肩膀。
「聽著,小女孩,你剛剛已經『死』過了一次。」
深吸口氣停頓片刻,蕾琵雅這才接著做出了少女往後命運的最終宣告。「但是從現在開始,你將是由我飼養的寵物。」
「寵……寵物?」
帶著淚痕的女孩露出了滿臉問號的表情,抬起頭看著蕾琵雅。「是指……我?」
「若你不喜歡這樣的話,可以求我再讓你痛快地死一次。」
蕾琵雅看著淚痕未乾的少女,接著抽回右手輕輕拂過她白皙的臉頰,象徵性地將眼角的淚痕和嘴角的髒污抹除乾淨。
「但是,我不會~也不捨得讓你還沒活過就這麼枉死。畢竟,現在的你已經失去了曾經擁有的一切,但是卻也需要一個有能力照顧你、而且也能長久照顧你的『主人』,不是嗎?」
「……我……需要……主……人……」
「不用對此鑽牛角尖,我不急於馬上聽到你的答案。」
蕾琵雅微微一笑,看著聽見自己的回答而稍微愣了片刻的少女。「你剛剛講沒幾句話就大笑個不停,喉嚨應該也很乾才對吧?」
「呃……咦?是……」
「那好,現在乖乖閉上嘴巴,讓喉嚨好好休息,我待會就帶你去浴室好好泡個澡放鬆放鬆~那邊可是個恢復體力的好地方呢。」
輕輕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蕾琵雅這才先站起身。
不過就在她轉過身去的同時,似乎恢復了些許力氣的少女卻伸出雙手,輕輕拽著蕾琵雅還沒抽回去的右手。
「嗯?」
「主……人。」
似乎是因為接受、並謹記著蕾琵雅剛剛親自給予自己的「命令」的關係,少女雖然是開了口,但卻是以幾乎低到很難辨認的嗓音「講話」。
「名……名字……」
「名字?對喔,我都忘了……」
被少女這麼一提醒,恍然大悟的蕾琵雅四處張望著花園想找靈感,但是最後還是把目光放在幽影自少女體內取出的紫水晶上面。
「……『紫羅蘭』(Violet),就這麼決定了。如何?」
「紫奴……感謝主人賜名。」
「好乖好乖。」
聽見少女以比剛才略高的聲音,自動地將稱呼自己的稱謂從「我」改為「紫奴」,蕾琵雅也無視於在場除了幽影以外,其他女孩臉上瞬間露出的驚訝表情,只是如同對待剛出生的小寶寶一般,輕輕撫摸著剛獲得「新」名字的少女~紫羅蘭的一頭清爽短髮。
「那麼,我帶你去浴室泡澡。」
眾女離開中庭花園前往浴室之後,幽影低頭看了一眼依舊躺在掌心的紫水晶。
在藉由月光的溫柔映照,正閃現著淡淡紫光的紫水晶裡面,幽影的紅瞳卻似乎看完了一整段關於紫羅蘭來到這邊之前的,如同影像倒帶般呈現出的所有記憶~以及最後浮現在水晶裡面的某個熟悉人影。
「……在下只能說,閣下這回惹出的麻煩大到已經無法收拾了。」
像是和這句語氣平靜的話代表的意義完全背道而馳一般,幽影脂粉未施的臉上,只有嘴角微微浮現出朝上揚起的,彷若彎月一樣的弧度。
「因為閣下這次招惹到的對象,是一位少數願意接受在下,並且推心置腹地將在下視為好友對待的,名為『銀劍天使』的知己,與她犧牲了許多本該擁有的幸福與權力去努力維持、卻為現在的她帶來更多希望與快樂的『家族』。」
【九月六日早晨 凱拉爾皇宮 皇家宴會廳】
經過了將近整夜的折騰,於天色露出曙光的時刻才帶著紫羅蘭回到皇宮的蕾琵雅,除了立即將紫羅蘭交給等候整晚沒睡的碧翠絲帶下去打點以外,也隨即召集剛剛協助守護皇宮周邊安全,整晚維持高度戒備態勢的全體「聖劍騎士團」團員開了次緊急會議~當然,幽影也以協助者的身分跟著出席。
「我原本還以為,你們在這裡整晚熬夜警戒之後,開會的時候必定各個精神不濟打呵欠……」
看著圍繞在桌邊的後宮團員們邊享用早餐邊交頭接耳的熱鬧景象,因為在寢宮更換軍服而稍晚才出現的蕾琵雅,頓時只覺得頭上瞬間冒出三條黑線。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用擺出那副納悶表情,剛剛你去換衣服的時候,幽影小姐已經將昨晚的大致情況告訴我們啦。」
以手中的刀叉優雅地切下一小塊面前擺放著的三明治,隨即送入嘴裡嚼了幾下併吞咽下肚的金萱女皇微微一笑,看著在碧翠絲拉開座椅之後,於自己身邊就座的蕾琵雅。
「況且你可別忘了,在場列席的各位姑娘們~包括我,幾乎可都有過被你在床上『蹂躪』整夜沒得好睡的經驗。『一個晚上熬夜不睡覺』這種小事,對現在的她們不過只是小試牛刀,輕鬆得很。」
「身為一國女皇還能把話講成這樣,真是有夠離譜的耶,萱姊。」
蕾琵雅忍不住皺眉苦笑。「被你這麼一說,說得我好像是什么小說裡面描述的,那種不時就來個『後宮大鍋炒』的變態男主角一樣。」
「什麼時候開始,你這位『床上千女斬』也懂得會謙虛啦,蕾兒?」
「嗄?」
「雖然現在的你,確實是個可以隨時把我們當場『大鍋炒』的變態沒錯,但是你應該也很清楚,將身心都給了你的我們所有人,就是因為深深迷戀著你身上的『異稟』帶給我們的肉體滿足、以及你給予同樣身為『女人』的我們相同份量的深情愛護,才會更不願意看見你受到任何傷害,也更離不開你這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女孩』。」
茱絲蒂娜故作優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在眾女瞬間爆出的大笑聲中看了蕾琵雅一眼。
「話說回來,剛剛你去換衣服的時候,幽影小姐已經把昨晚的情況大致講了一遍,我比較想知道的是~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對付那些已經鎖定你的女殺手?」
「這點我也還在傷腦筋,不過將已經淨空的密斯里魯宅邸作為『陷阱』的計劃依舊不變。」
蕾琵雅聳聳肩,先拿起裝有牛奶的玻璃杯喝了口牛奶,抹了抹嘴角之後才繼續開口。
「只是,目前正在舉行中的國家年度祭典盛事~『豐收祭儀』還得再過兩天才會結束,因此剩下的這兩天時間當中,我大概只能保持現在這樣『被動迎戰』的狀態。」
「殿下,不如就用昨晚您收服的紫羅蘭當誘餌,引她們主動撞進陷阱?」幽影突然提出了這樣的見解。
「你的意思是?」
「讓紫羅蘭透過某些方式扮演您的替身,誘引她們再次自投羅網。」
幽影笑了笑,但是這個提議反倒引來了在場眾女的好奇~包括蕾琵雅自己在內。
「昨晚侵入宅邸的『笑面章魚』也曾說過,她們『美女與野獸』的目標已經鎖定您的項上人頭。因此在下認為,接下來她們依舊會照著這個既定的行動目標繼續發動行刺。她們的行動模式,正好也給予處在防守形勢的我們可以利用的機會。」
「幽影小姐的提議,在某種程度上應該是蠻可行的,團長。」
即使穿上軍服之後依舊有著如同中學女生一般的清純外貌,但實際上卻也是個青春貌美的女神的「鍊金女神」賽菲莉雅立即接著說道:「我稍早檢查過那位紫羅蘭小姐身上所穿的連身衣,和幽影小姐在現場撿到的、『笑面章魚』使用過的面具。檢查之後,我發現這兩樣東西的設計,和我設計的『拘束麗奴』的特性,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而最絕的一點是,這套裝扮不僅可以讓穿著者隱藏自己的身形,更可以完美地變化出指定對象的外表形貌,只有『無法變成異性』的限制條件。」
「就像是透過『擬態』將自己的身軀隱藏於海底的礁石間,伺機捕獵對手的章魚一樣嘛。」
由於家鄉就在靠海的東部(斐洛爾城),因此接著開口的麒麟,立即聯想到「笑面章魚」之所以會用生活於海洋中的生物「章魚」命名的真正理由。
「還真是個絕佳的命名方式。」
「手邊有誘餌,又有現成的陷阱,現在獨缺一套計劃了。」
坐在金萱女皇左手邊首席上的銀杏看著蕾琵雅。「蕾兒,任何需要我們協助的地方都可以提出來,我們洗耳恭聽。」
「如果有需要在下幫忙的地方,也請您儘管開口。」幽影也輕輕點頭。
靜默了片刻,在眾女望向自己的眼神中,站起身的蕾琵雅在開口之前先向眾女鞠躬致謝。
「在我提出計劃之前,我得先向各位說聲謝謝。有了你們這群能幹又美麗的幫手,我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個集諸多幸運於一身的幸福『人妖』呢。」
第一句話先引來眾女此起彼落的嘻笑聲之後,輕輕咳了兩聲的蕾琵雅才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我剛剛一直在思考的部份是,既然『笑面章魚』的刺殺任務失敗,應該也會給予『美女與野獸』剩餘成員們某些她們認定『可以成功的修正方案』的靈感~因此,除了作為我的替身引她們來找死的紫羅蘭以外,作為決戰地點的密斯里魯宅邸,這次將以『雙重陷阱』的方式來安排迎擊戰力。」
「雙重陷阱?你的意思是說,這次會有兩個殺手上門來?」茱絲蒂娜問道。
「我也很希望她們的老闆真的就這麼白痴,再派兩個殺手自己撞進來找死啊,茱兒。」
蕾琵雅笑了笑,茱絲蒂娜則是在眾女爆出的笑聲中癟了癟嘴。
「不過,你剛剛提到的『雙人行刺』手段,確實也是暗殺者團隊在對付高難度標的時較為保險的方法~儘管各位應該也很清楚,根據幽影得到的情報中所告知,『美女與野獸』實際上的組成編制,扣掉四個主要的領導者不算,剩下的是被魔法改造過肉體與精神,全員都是女性的低階級暗殺者『青蛙』。」
「因此,地面陷阱的迎擊編組,我將仍保留像是昨晚抓到紫羅蘭那樣,以少數優勢戰力為迎戰防線的布置,由我親自指揮防禦作戰,幽影也將會從旁協助。」
蕾琵雅停頓片刻,看了一眼茱絲蒂娜。
「至於從空中這一路飛過來的入侵者,我想讓你、芙蕾雅或索拉莉絲配合姬杜羅共同迎擊,以相對優勢的戰鬥能力在短時間內迅速解決並逮捕。」
「了解羅,茱兒知道該怎麼處理。」
茱絲蒂娜微微一笑。「不管來的是什麼牛鬼蛇神,茱兒絕對會讓對手很難忘記『火燒屁股』的滋味!」
「銀杏,這回我想請你坐鎮皇宮留守。」
蕾琵雅轉頭望向銀杏。
「因為『豐收祭儀』的整個祭典活動,還有兩天才會完全結束。這兩天當中兩位女皇陛下的人身安全,就要依靠身為副團長的你全權統籌了。」
「放心交給我,我待會就會抽選出跟我留在皇宮的團員。」
銀杏露出微微一笑,向蕾琵雅豎起大拇指。
「你就儘管放手一搏,讓『美女與野獸』的徹底失敗,作為給予那些意圖入侵宅邸的暗殺者們的警告!」
「嗯。『聖劍騎士團』的各位,記得今天務必吃飽一點,養足體力~然後徹底給她們一點顏色瞧瞧。」
蕾琵雅作為結尾的這句話,再度引來哄堂大笑。
「至少讓我們以後進行『情人之夜』或是『大鍋炒』之類的夜間餘興節目的時候,可以不用擔心被不速之客打擾而搞壞興致。」
【午後 密斯里魯宅邸附近】
經過一陣吱吱喳喳的熱烈討論與分配任務之後,蕾琵雅帶著作為「誘餌」、包裹在一身灰色套頭長袍之下的紫羅蘭,率領幽影、茱絲蒂娜、索拉莉絲、姬杜羅、稻姬、玲綺、碧翠絲,以及隱身跟隨的席爾薇雅和安妮塔從皇宮回到宅邸,而銀杏則以副團長的身份率領其他團員留在皇宮待命支援。
只不過,就在快要抵達密斯里魯宅邸,準備設置迎戰「美女與野獸」的陷阱之前,眾女卻再度看見了兩個號稱「帝國最兇悍的騎士夫婦」拍檔,分別騎著紅黑戰馬、散發英氣的全副武裝身影。
「蟑螂、小月,你們這對『萬年新婚夫妻』杵在這裡幹嘛啊?」
定神一看就認出了來者的身分,瞬間皺起眉頭的蕾琵雅,輕輕踢了一下正騎乘著的白色獨角獸側腹,讓獨角獸以優雅的小碎步,來到帝國騎兵軍團的最高統帥-「黑衣戰神」奧克米客、「血月狂刀」靜水月夫婦面前。
「不過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待會還有事情要忙,沒辦法招待兩位進入宅邸喝茶了。」
「殿下實在是太多心了,您看我們穿成這樣,也知道我們並非是來喝下午茶吧?」
靜水月微微一笑。
「我和蟑螂可不是閒著沒事幹跑來串門子,而是因為剛剛接獲陛下頒布的聖旨才來這裡找你,並且順便幫你共同擒捕那些自稱是『美女與野獸』的殺手。」
「其實有親王殿下在,這種小場面只靠老婆大人出馬就夠了,我也樂得清閒些。」
翻身跳下自己的招牌火紅色坐騎「赤兔」,只手就將方天畫戟扛在肩上的奧克米客微微一笑。
「不過我們會來這邊,可不只是因為女皇陛下的聖旨的關係,更是看在過去同在軍隊服務過的袍澤情誼上,想說要給你補送一份慶賀你正式自軍旅生涯退職的『紀念品』,才會吃飽閒著跑來運動筋骨。」
「你這份『紀念品』的份量還真是有夠重呢,蟑螂。」
握起右拳,蕾琵雅在露出苦笑的同時,輕輕敲了一下奧克米客的胸口。
「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你和小月過去給我的幫忙~畢竟靠著你們的幫助與指點,讓我這個『戰場菜鳥』得以在『黑教叛亂』的那幾年之間迅速成長,也從各種經驗中學到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大家朋友一場,你要是再客氣可就不像『銀劍天使』了。」
奧克米客哈哈大笑,也以左手回拍了兩下蕾琵雅的肩膀。
「儘管放心吧。有我和小月在這,什麼『美女與野獸』之類的傢伙們,可是休想碰你一根頭髮!」
「說得也是,我很期待兩位接下來的『表演』喔。」
蕾琵雅吁了口氣,對夫婦倆微微一笑。「兩位請隨我來,我將親自向兩位說明我能請兩位幫忙的事。」
「你們哪位是蕾琵雅·密斯里魯親王殿下?」
「我就是。有什麼事情?」
「呵呵呵呵……初次見面,殿下~容我在此正式地自我介紹,我就是暗殺團『美女與野獸』屬下的『笑面章魚』(Laughing Octopus)。」
儘管從外表上看不出她的雙眼位置,但是依靠這手「聽音辨位」的手段,自稱「笑面章魚」的女子卻依然能夠正確地將自己的臉轉向蕾琵雅的方位,接著繼續開口講話。
「我受了僱主之託,要在今晚將您美麗的項上人頭帶回去交差。呵呵呵呵……」
「在開始打架之前靠著口氣狂妄想先聲奪人的對手,我活到現在可說是見過不少個。但是像你這般口無遮攔的傢伙,我倒是出生以來第一次看到。」
蕾琵雅冷哼一聲,除了幽影以外的眾女,也先後舉起緊握在手上的各式武器。
「不過話說回來,民間冒險者公會登記有案的殺手組織我都認識~有幾個還甚至交手過,但我就是沒聽說過『美女與野獸』耶?」
「那是因為您美麗的容貌,將成為我們團隊用以在同業之間揚名立萬的最佳證據呢,哈哈哈……」
笑面章魚突然縱聲大笑,接著冷冷地舉起右手揮了一下。「動手!」
轉瞬之間,圍繞在笑面章魚周圍的無數黑影其中一個開始有了動作。
從這些黑影的動作中判斷出她們同樣也是女性,蕾琵雅在拔劍之前突然吁了口氣。
「飛燕,你不會怪我吧?讓這些可憐的女孩喪命於你鋒銳的利刃之下……」
只見銀光一閃,飛燕劍上發出的凌厲劍芒,已經將撲到面前的黑影瞬間化為兩段殘缺的肉體。
「!」
「看來要不就是你們早對我的情報調查得很清楚,再不然就是你們傻傻地被僱主給騙了。」
瞥了一眼似乎微微變臉的笑面章魚,蕾琵雅掃視全場的眼神,卻像是射出兩道凌厲的凶光、牢記著獵物長相的狩獵者一般。
「『聖劍騎士團』全體成員聽令:秉持我們過往對於任何入侵密斯里魯宅邸者『全力全開,絕不容情』的原則,在此制裁她們!」
「遵令!」
就在眾女準備發動反擊的同時,幽影突然往前站出一步。「殿下,請讓在下來對付她。」
「……幽影?」
「各位女士面對的是應該優先清除的對手,在下也有應該要親自動手去了結的恩怨。」
幽影向蕾琵雅露出一抹淺笑,接著輕輕點頭。「不過,在下願意借用今晚的滿月來向您保證:過了今晚之後,她將會乖乖地屈服於您之下。」
儘管對於很少看過她動手開扁什麼目標,而對於幽影的戰鬥能力感到有點擔心,但是這時候的蕾琵雅除了相信幽影,似乎也想不到有其他的選擇。
「只有一件事情:千萬,不可以受傷。」
「殿……下?」
「別誤會,因為還有許多人渴望透過你的專業才能幫忙,指引他們踏上應該選擇的正確道路。」
蕾琵雅微微一笑的同時,背後的白銀羽翼「唰」地向外展開。
「包括我自己,和我的妻妾愛奴們,都是這些有待指引的『迷途羔羊』。所以,千萬不可以因為想著要幫助我,而讓你自己因此受傷。」
「……嗯,謝謝。」
幽影也回以蕾琵雅一個微笑。「這裡就交給在下吧。」
「那就拜託你羅。各位密斯里魯夫人們,準備協助清場!」
「喔!」
蕾琵雅竄空而起,和妻妾們分頭迎擊於庭院中亂竄的黑影之後,幽影瞥了一眼站在面前不遠處,這時候卻似乎因為抓不准自己所在位置而東張西望的笑面章魚。
「果然是這樣。」
「?」
「你們身上所使用的『那個玩意』,在下記得很久很久以前也曾經遭遇過。」
翻了一下巫女衣裝上的寬大袍袖,原本雙手空空的幽影,以反手握著兩根通體白銀色、名為「拐棍」的短兵器的姿態,擺開了一派輕鬆的戰鬥態勢。
「被恐懼完全支配了身體與心靈的弱者啊,你想要藉由那種根本就是『東施效顰』的笑聲來證明什麼?」
「呵呵呵呵……敢對我這樣說話的,你應該是第一個。」
笑面章魚的嘴角揚起一絲猙獰的微笑,接著位於頭上的八枚觸手中的兩枚瞬間抖長,挾著破風聲分從左右兩邊掃向嚴陣以待的幽影。
「那我就讓你笑著離開這個世界!看我的!」
「哎呀,講這種話之前居然也沒思考過自己和對手之間的差距,看來你真的只有成為奴僕的份呢。」
旋動起緊握在手中的手棍,幽影站在原地連動都沒動,只用了看來十分輕鬆寫意的兩下左右揮動交替格擋,就把朝著自己掃來的觸手給當場彈了開去。
「還有什麼招數,就請儘管用出來吧?」
「那麼這招如何?」
笑面章魚冷哼一聲的同時,從八隻章魚觸手的前端突然噴出了大量的黑色濃霧~而幽影揮動手上的拐棍划過濃霧之後,卻發現笑面章魚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見。
就在幽影凝神警戒著周圍的同時,四條觸手突然自幽影的正後方竄了出來。
「!」
「哈哈哈哈哈哈!得手了!」
笑面章魚的聲音隨著觸手穿破幽影身軀同時出現,但是……「什麼?!」
笑面章魚定神一看,四條觸手所穿過的卻只是一套單純的紅白色和服~原本身上穿著這套寬鬆衣服的幽影,卻早已芳蹤杳然。
「中!」
也就在同時,隨著幽影發出的冷徹叱喝聲,一陣挾帶著破風聲當頭劈下的黑影,完全命中了笑面章魚的腦袋瓜正上方,隨之帶來的激烈疼痛也在瞬間炸裂。
「在下可不是因為好玩,才透過殿下的關係向『鍊金女神』賽菲莉雅小姐訂製這個玩意呢。」
腦門著實挨了悶棍的笑面章魚轉過身去,卻發現剛剛狠狠賞了自己一記「當頭棒喝」的幽影,宛如遊刃有餘般地握著手中反射著銀光、和身高差不多長度的齊眉長棍中段,穿著一襲設計得極為貼合自己勻稱纖細的身裁線條、裙擺上面以金線編織出一隻展翅翱翔的金色鳳凰的火紅色無袖高衩旗袍,站在自己後頭距離不遠的地方。
「還有,除了偷襲以外,你就沒有別的招數可以使用了嗎?」
(註:幽影所擁有的旗袍,全都採用各種不同姿態的金絲編織鳳凰圖案做為配襯。但是同樣採用「鳳凰展翅翱翔」作為裝飾圖樣的,在她的衣櫃中卻只有兩件~包括首次出現於碧翠絲面前時穿著的黑色短袖旗袍,和現在穿在她身上的這件)
「你……到底是誰?!」
「看來,又得重新自我介紹一次了。在下道魔幽影,只是個普通的平民~也是『銀劍天使』蕾琵雅殿下的民間好友。」
幽影忍不住皺起眉頭,接著手中的銀光一分為三,將原本的齊眉長棍瞬間分裂為有著三段相同長度、靠著居間的兩條銀色鎖鏈串聯起來的,古書記載為「三節棍」的兵器。
「儘管和她們相比,在下的武藝算是不怎麼樣~但是,在下還是會全力以赴,正面面對你的挑戰。」
實際上,除了幽影正在使用的、名為「翔鳳」的這支多用途棍棒以外,將近兩個月前,在蓋斯特北方的馬拉爾要塞攻略戰(第88章「血雨死神」)當中,擔任聯軍地面部隊前鋒的「暴龍」哥吉拉也使用了相同設計、名為「蟠龍」的同型金屬棍棒,作為隨身使用的近距離格鬥戰專用武器。
而根據日後傳世的「銀劍天使日記」裡面,對於當晚事件的補充記載所提到的描述指出,「蟠龍」和「翔鳳」這兩支同樣具有「短」、「長」、「拐」、「雙節」、「三節」、「六節鞭」六種變化型態,但是只有某些細節不太相似的多用途可變棍棒,也是最後一套出自「鍊金女神」賽菲莉雅之手,但卻並沒有交給密斯里魯家族成員使用的神裝兵器。
這個細部變異的理由,當然就和鍛造時使用的部份材料有關~擁有超乎尋常的傷害自動恢復能力的哥吉拉,大方地將自己身上取下的些許血肉提供給賽菲莉雅(當時也讓賽菲莉雅著實嚇了一跳),並投入裝滿了高熱金屬液體的鍛造爐中;而幽影交付給賽菲莉雅的,則是自己珍藏的一小撮髮絲,以及用來捲起這撮髮絲的一張式札。
不過,也就是這樣的細微變化,「蟠龍」和「翔鳳」自此就成為哥吉拉和幽影的專屬戰鬥兵器。
「咯咯咯咯……哈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已經沒有任何對手可以讓我如此放聲大笑了……」
儘管是放聲大笑,但是笑面章魚的聲音在幽影聽來,卻更加確定了這難聽的笑聲,根本就不像是發自內心的喜悅,或是某些擁有強大力量者自然散發出來的傲氣,而只是某種被外在力量控制,透過面前的女性軀體表現出來的反射動作而已,比所謂的「皮笑肉不笑」還更糟~換言之,就只是個很失敗的「模仿者」。
「道魔幽影,在我親自動手取下蕾琵雅的項上人頭之前,就先陪你暖身一下!」
「受到欲望引誘,貪戀世間不舍離去的亡靈啊,即使擁有鋼鐵般的軀體加持,也不是在下的對手!」
幽影嘆了口氣,緊握於手上的三節棍卻沒有半點因為心思而動搖的跡象,維持至剛剛為止的戰鬥準備姿態依舊是安靜而典雅,和在說話之間八條深黑色金屬觸手依舊不停蠢動的笑面章魚,恰好成了動靜之間的對比。
「如果你再沒有別的『有效』招數,可以向在下發動攻擊的話,就該輪到在下出手了。」
「那我就讓你笑著死在蕾琵雅面前!」
深黑色觸手隨著笑面章魚的高昂喊聲有了動作,朝著幽影如同八條黑蛇般沖了出去。
只是,笑面章魚怎麼也沒想到,這竟然變成了自己對幽影發動的最後一次「無效」攻擊~因為在她眼前出現的,穿過金屬觸手飛竄至眼前的物體,卻是一根看來極為堅硬的銀色棍棒的其中一端。
「起!」
幽影的凜凜斷喝,緊跟在棍棒帶起的刺擊、上挑連續動作之後發出。
驟然延伸數倍長度的銀色棍棒,在一陣難聽的撕裂聲響起的同時,把原本還戴在笑面章魚頭上、像是一頂巨大的帽子般覆蓋住半邊臉的金屬章魚以強硬手段扯了開來,並且輕輕一挑就挑飛上半空。
「抱歉了,請你安息吧。」
緊接著,幽影透過手上已經延伸為四倍長度的長棍型態、臨時做為魔法發動觸媒與傳導媒介之用的「翔鳳」,催動起自己一直準備著的最後殺招。
「存之生者,其存為生之罪,積罪招罰之行……」
「這是……難道說!你……你是!?」
「亡之死者,其亡乃死之愈,應罰滅罪之刻……」
瞥見金屬章魚飛上半空的同時,緊握手上長棍的幽影櫻口輕啟。
在金屬章魚發出的刺耳質問聲中,幽影的腳下也出現了一個規模幾乎占滿整個中庭花園草坪的,同時自其中飛竄出無數鐵鏈糾纏住金屬章魚的紫色圓型魔法陣。
「妄想成為世界之唯一的怨念者啊,回歸於原初吧……禁斷·『空想具現化』!」
「這強大的魔力……你根本就不是『道魔幽影』!你、你是……咕嗚哇啊啊啊啊啊?!」
在金屬章魚隨著肢體被鐵鏈強硬撕扯而四分五裂、殘骸逐一被魔法陣吞噬而消逝之後,幽影這才將手中握著的,原本向外延伸出三倍長度的「翔鳳」重新變回雙手拐棍的模樣,分別插入兩腿上綁著的專用收納皮套當中。
「無論過去使用過哪些『名字』,對於在下而言,『道魔幽影』這個名字就是現在的在下。只是,在自己的靈魂與肢體被徹底撕裂之前,還依舊在別人的名字上轉死腦筋,閣下當真是無藥可救了呢。」
接著,幽影這才瞥了一眼如同斷線的傀儡一樣,無力地跪坐在中庭草坪上,失去了笑容的臉上只剩下有如魂魄離體一般,看來兩眼無神、目瞪口呆的表情,身上則穿著一襲黑色貼身勁裝,留著一頭淺金短髮的少女。
「幽影!沒事吧?……這是?」
「……被奪去了一切的『自我』,變成了如同『傀儡』般的存在……應該是這麼說吧?」
幽影緩緩吁了口氣,轉過頭才發現已經結束另一邊混戰的蕾琵雅等女,正向自己這邊靠近。
「這就是『笑面章魚』被隱藏起來的真實面目,殿下。」
「這個……女孩?」
蕾琵雅看著幽影的表情完全是一臉納悶樣。「就是剛剛那個笑得很難聽的傢伙?」
「嗯。正確說來,所謂的『笑面章魚』就是剛剛我們所看到的、位於女孩頭上的金屬八爪章魚。而藏身在章魚外表之下的這個女孩,也只不過是個讓『它』得以自由在外界動作的『觸媒』而已。」
幽影說完,突然嘆了口氣。
「只是,依照在下剛剛的觀察來判斷,那隻金屬章魚上頭,應該有被加上了某種邪惡的詛咒在上面。而驅動這個詛咒的『交換代價』,就是少女本身的精神狀態,將在詛咒遭到解開或摧毀的同時,完全被抹銷為如同白紙一樣~正像是各位現在見到的。」
「說起來,剛才被我們格殺的那些傢伙,也差不多像是這種樣子。不過更誇張的是,她們甚至身上流的血都不是紅色,反而是如同墨汁一般的黑色。」
銀杏先看了一眼依舊沒有動靜的少女,接著卻突然有了動作。「小心!」
就在眾女眼前,原本還像是傀儡一樣無力跪坐著的少女,突然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
「嘔~~~~~~~~咳、咳、咳……」
當著眾女面前先狂吐出一大灘漆黑的墨汁,接著連聲咳個沒完的少女以極為勉強的姿態,朝著蕾琵雅搖搖晃晃地走出一步,接著又是一步。
「……我,不應該……笑的……明明,就……笑不出……來,也……並不……好笑……」
「你……你到底是?」
「讓我……安息吧……我不想……只能……這樣笑著……死去……嗚嗚……」
噗咚一聲,來到蕾琵雅面前的少女再次無力地跪坐在地,接著卻做出了令眾人為之意外的動作:如同在母親的子宮裡面安靜等待降生的胎兒一般,這個短髮女孩以雙手抱膝的姿態靜靜地埋首啜泣。
不過就在此時,幽影卻突然在眾女的目光中走上前去。
「凝聚吧,殘破不堪的記憶碎片~將悲慘的往事化為封印的結晶,讓靈魂以純潔之姿獲得新生。」
幽影開口的同時,接著伸出右手輕按少女的頭頂,許久之後才把右手抽回來~而在幽影抽回來的右手掌心上面,正平躺著一顆晶瑩剔透的紫色淚珠形水晶。
「大功告成。殿下,現在開始,她就是您私人的收藏品了。」
看了一眼蕾琵雅對於剛剛自己的不尋常舉動面露狐疑的表情,幽影倒是微微一笑。
「在下已經從她剩餘的記憶裡面獲得在下需要的情報,接著要怎麼處置她都是您的自由。」
「還能怎麼『處置』?我們的蕾兒什麼都好,但是向來就對於哭哭啼啼的女孩最沒輒。」
芙蕾雅突然冒出的這句話,不只讓銀杏、珍妮佛先後「噗」地捧著肚子哈哈大笑,一旁算是有把年紀的翡翠與寒梅也露出苦笑猛搖頭,幽影則是一派優雅地保持微笑以對,只剩下明明被當獵殺目標、卻沒有上場亮相機會的蕾琵雅,卻是頓時一臉哭笑不得。
「既然上門找麻煩的傢伙們都被一掃而光,剩下的夜晚也還長得很,要趁現在當著我們面前推倒她,替幽影小姐上一課『健康教育』嗎?」
「你又胡說八道什麼啊你,笨蛋芙蕾。」
癟了癟嘴回應芙蕾雅的玩笑話,蕾琵雅淡淡地搖頭。
「也不想想自己都已經貴為王妃了,講話還這麼不正經。況且,先不說幽影會不會趁機對我來個『當頭棒喝』,在最後的對手被我們徹底擺平掉之前,我可沒什麼心情把這麼一個哭哭啼啼的可憐女孩當作玩具來蹂躪。」
接著,蕾琵雅俯身蹲在哭泣的少女面前,並於同時伸出右手輕輕搭上她的肩膀。
「聽著,小女孩,你剛剛已經『死』過了一次。」
深吸口氣停頓片刻,蕾琵雅這才接著做出了少女往後命運的最終宣告。「但是從現在開始,你將是由我飼養的寵物。」
「寵……寵物?」
帶著淚痕的女孩露出了滿臉問號的表情,抬起頭看著蕾琵雅。「是指……我?」
「若你不喜歡這樣的話,可以求我再讓你痛快地死一次。」
蕾琵雅看著淚痕未乾的少女,接著抽回右手輕輕拂過她白皙的臉頰,象徵性地將眼角的淚痕和嘴角的髒污抹除乾淨。
「但是,我不會~也不捨得讓你還沒活過就這麼枉死。畢竟,現在的你已經失去了曾經擁有的一切,但是卻也需要一個有能力照顧你、而且也能長久照顧你的『主人』,不是嗎?」
「……我……需要……主……人……」
「不用對此鑽牛角尖,我不急於馬上聽到你的答案。」
蕾琵雅微微一笑,看著聽見自己的回答而稍微愣了片刻的少女。「你剛剛講沒幾句話就大笑個不停,喉嚨應該也很乾才對吧?」
「呃……咦?是……」
「那好,現在乖乖閉上嘴巴,讓喉嚨好好休息,我待會就帶你去浴室好好泡個澡放鬆放鬆~那邊可是個恢復體力的好地方呢。」
輕輕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蕾琵雅這才先站起身。
不過就在她轉過身去的同時,似乎恢復了些許力氣的少女卻伸出雙手,輕輕拽著蕾琵雅還沒抽回去的右手。
「嗯?」
「主……人。」
似乎是因為接受、並謹記著蕾琵雅剛剛親自給予自己的「命令」的關係,少女雖然是開了口,但卻是以幾乎低到很難辨認的嗓音「講話」。
「名……名字……」
「名字?對喔,我都忘了……」
被少女這麼一提醒,恍然大悟的蕾琵雅四處張望著花園想找靈感,但是最後還是把目光放在幽影自少女體內取出的紫水晶上面。
「……『紫羅蘭』(Violet),就這麼決定了。如何?」
「紫奴……感謝主人賜名。」
「好乖好乖。」
聽見少女以比剛才略高的聲音,自動地將稱呼自己的稱謂從「我」改為「紫奴」,蕾琵雅也無視於在場除了幽影以外,其他女孩臉上瞬間露出的驚訝表情,只是如同對待剛出生的小寶寶一般,輕輕撫摸著剛獲得「新」名字的少女~紫羅蘭的一頭清爽短髮。
「那麼,我帶你去浴室泡澡。」
眾女離開中庭花園前往浴室之後,幽影低頭看了一眼依舊躺在掌心的紫水晶。
在藉由月光的溫柔映照,正閃現著淡淡紫光的紫水晶裡面,幽影的紅瞳卻似乎看完了一整段關於紫羅蘭來到這邊之前的,如同影像倒帶般呈現出的所有記憶~以及最後浮現在水晶裡面的某個熟悉人影。
「……在下只能說,閣下這回惹出的麻煩大到已經無法收拾了。」
像是和這句語氣平靜的話代表的意義完全背道而馳一般,幽影脂粉未施的臉上,只有嘴角微微浮現出朝上揚起的,彷若彎月一樣的弧度。
「因為閣下這次招惹到的對象,是一位少數願意接受在下,並且推心置腹地將在下視為好友對待的,名為『銀劍天使』的知己,與她犧牲了許多本該擁有的幸福與權力去努力維持、卻為現在的她帶來更多希望與快樂的『家族』。」
【九月六日早晨 凱拉爾皇宮 皇家宴會廳】
經過了將近整夜的折騰,於天色露出曙光的時刻才帶著紫羅蘭回到皇宮的蕾琵雅,除了立即將紫羅蘭交給等候整晚沒睡的碧翠絲帶下去打點以外,也隨即召集剛剛協助守護皇宮周邊安全,整晚維持高度戒備態勢的全體「聖劍騎士團」團員開了次緊急會議~當然,幽影也以協助者的身分跟著出席。
「我原本還以為,你們在這裡整晚熬夜警戒之後,開會的時候必定各個精神不濟打呵欠……」
看著圍繞在桌邊的後宮團員們邊享用早餐邊交頭接耳的熱鬧景象,因為在寢宮更換軍服而稍晚才出現的蕾琵雅,頓時只覺得頭上瞬間冒出三條黑線。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不用擺出那副納悶表情,剛剛你去換衣服的時候,幽影小姐已經將昨晚的大致情況告訴我們啦。」
以手中的刀叉優雅地切下一小塊面前擺放著的三明治,隨即送入嘴裡嚼了幾下併吞咽下肚的金萱女皇微微一笑,看著在碧翠絲拉開座椅之後,於自己身邊就座的蕾琵雅。
「況且你可別忘了,在場列席的各位姑娘們~包括我,幾乎可都有過被你在床上『蹂躪』整夜沒得好睡的經驗。『一個晚上熬夜不睡覺』這種小事,對現在的她們不過只是小試牛刀,輕鬆得很。」
「身為一國女皇還能把話講成這樣,真是有夠離譜的耶,萱姊。」
蕾琵雅忍不住皺眉苦笑。「被你這麼一說,說得我好像是什么小說裡面描述的,那種不時就來個『後宮大鍋炒』的變態男主角一樣。」
「什麼時候開始,你這位『床上千女斬』也懂得會謙虛啦,蕾兒?」
「嗄?」
「雖然現在的你,確實是個可以隨時把我們當場『大鍋炒』的變態沒錯,但是你應該也很清楚,將身心都給了你的我們所有人,就是因為深深迷戀著你身上的『異稟』帶給我們的肉體滿足、以及你給予同樣身為『女人』的我們相同份量的深情愛護,才會更不願意看見你受到任何傷害,也更離不開你這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女孩』。」
茱絲蒂娜故作優雅地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在眾女瞬間爆出的大笑聲中看了蕾琵雅一眼。
「話說回來,剛剛你去換衣服的時候,幽影小姐已經把昨晚的情況大致講了一遍,我比較想知道的是~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對付那些已經鎖定你的女殺手?」
「這點我也還在傷腦筋,不過將已經淨空的密斯里魯宅邸作為『陷阱』的計劃依舊不變。」
蕾琵雅聳聳肩,先拿起裝有牛奶的玻璃杯喝了口牛奶,抹了抹嘴角之後才繼續開口。
「只是,目前正在舉行中的國家年度祭典盛事~『豐收祭儀』還得再過兩天才會結束,因此剩下的這兩天時間當中,我大概只能保持現在這樣『被動迎戰』的狀態。」
「殿下,不如就用昨晚您收服的紫羅蘭當誘餌,引她們主動撞進陷阱?」幽影突然提出了這樣的見解。
「你的意思是?」
「讓紫羅蘭透過某些方式扮演您的替身,誘引她們再次自投羅網。」
幽影笑了笑,但是這個提議反倒引來了在場眾女的好奇~包括蕾琵雅自己在內。
「昨晚侵入宅邸的『笑面章魚』也曾說過,她們『美女與野獸』的目標已經鎖定您的項上人頭。因此在下認為,接下來她們依舊會照著這個既定的行動目標繼續發動行刺。她們的行動模式,正好也給予處在防守形勢的我們可以利用的機會。」
「幽影小姐的提議,在某種程度上應該是蠻可行的,團長。」
即使穿上軍服之後依舊有著如同中學女生一般的清純外貌,但實際上卻也是個青春貌美的女神的「鍊金女神」賽菲莉雅立即接著說道:「我稍早檢查過那位紫羅蘭小姐身上所穿的連身衣,和幽影小姐在現場撿到的、『笑面章魚』使用過的面具。檢查之後,我發現這兩樣東西的設計,和我設計的『拘束麗奴』的特性,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而最絕的一點是,這套裝扮不僅可以讓穿著者隱藏自己的身形,更可以完美地變化出指定對象的外表形貌,只有『無法變成異性』的限制條件。」
「就像是透過『擬態』將自己的身軀隱藏於海底的礁石間,伺機捕獵對手的章魚一樣嘛。」
由於家鄉就在靠海的東部(斐洛爾城),因此接著開口的麒麟,立即聯想到「笑面章魚」之所以會用生活於海洋中的生物「章魚」命名的真正理由。
「還真是個絕佳的命名方式。」
「手邊有誘餌,又有現成的陷阱,現在獨缺一套計劃了。」
坐在金萱女皇左手邊首席上的銀杏看著蕾琵雅。「蕾兒,任何需要我們協助的地方都可以提出來,我們洗耳恭聽。」
「如果有需要在下幫忙的地方,也請您儘管開口。」幽影也輕輕點頭。
靜默了片刻,在眾女望向自己的眼神中,站起身的蕾琵雅在開口之前先向眾女鞠躬致謝。
「在我提出計劃之前,我得先向各位說聲謝謝。有了你們這群能幹又美麗的幫手,我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個集諸多幸運於一身的幸福『人妖』呢。」
第一句話先引來眾女此起彼落的嘻笑聲之後,輕輕咳了兩聲的蕾琵雅才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我剛剛一直在思考的部份是,既然『笑面章魚』的刺殺任務失敗,應該也會給予『美女與野獸』剩餘成員們某些她們認定『可以成功的修正方案』的靈感~因此,除了作為我的替身引她們來找死的紫羅蘭以外,作為決戰地點的密斯里魯宅邸,這次將以『雙重陷阱』的方式來安排迎擊戰力。」
「雙重陷阱?你的意思是說,這次會有兩個殺手上門來?」茱絲蒂娜問道。
「我也很希望她們的老闆真的就這麼白痴,再派兩個殺手自己撞進來找死啊,茱兒。」
蕾琵雅笑了笑,茱絲蒂娜則是在眾女爆出的笑聲中癟了癟嘴。
「不過,你剛剛提到的『雙人行刺』手段,確實也是暗殺者團隊在對付高難度標的時較為保險的方法~儘管各位應該也很清楚,根據幽影得到的情報中所告知,『美女與野獸』實際上的組成編制,扣掉四個主要的領導者不算,剩下的是被魔法改造過肉體與精神,全員都是女性的低階級暗殺者『青蛙』。」
「因此,地面陷阱的迎擊編組,我將仍保留像是昨晚抓到紫羅蘭那樣,以少數優勢戰力為迎戰防線的布置,由我親自指揮防禦作戰,幽影也將會從旁協助。」
蕾琵雅停頓片刻,看了一眼茱絲蒂娜。
「至於從空中這一路飛過來的入侵者,我想讓你、芙蕾雅或索拉莉絲配合姬杜羅共同迎擊,以相對優勢的戰鬥能力在短時間內迅速解決並逮捕。」
「了解羅,茱兒知道該怎麼處理。」
茱絲蒂娜微微一笑。「不管來的是什麼牛鬼蛇神,茱兒絕對會讓對手很難忘記『火燒屁股』的滋味!」
「銀杏,這回我想請你坐鎮皇宮留守。」
蕾琵雅轉頭望向銀杏。
「因為『豐收祭儀』的整個祭典活動,還有兩天才會完全結束。這兩天當中兩位女皇陛下的人身安全,就要依靠身為副團長的你全權統籌了。」
「放心交給我,我待會就會抽選出跟我留在皇宮的團員。」
銀杏露出微微一笑,向蕾琵雅豎起大拇指。
「你就儘管放手一搏,讓『美女與野獸』的徹底失敗,作為給予那些意圖入侵宅邸的暗殺者們的警告!」
「嗯。『聖劍騎士團』的各位,記得今天務必吃飽一點,養足體力~然後徹底給她們一點顏色瞧瞧。」
蕾琵雅作為結尾的這句話,再度引來哄堂大笑。
「至少讓我們以後進行『情人之夜』或是『大鍋炒』之類的夜間餘興節目的時候,可以不用擔心被不速之客打擾而搞壞興致。」
【午後 密斯里魯宅邸附近】
經過一陣吱吱喳喳的熱烈討論與分配任務之後,蕾琵雅帶著作為「誘餌」、包裹在一身灰色套頭長袍之下的紫羅蘭,率領幽影、茱絲蒂娜、索拉莉絲、姬杜羅、稻姬、玲綺、碧翠絲,以及隱身跟隨的席爾薇雅和安妮塔從皇宮回到宅邸,而銀杏則以副團長的身份率領其他團員留在皇宮待命支援。
只不過,就在快要抵達密斯里魯宅邸,準備設置迎戰「美女與野獸」的陷阱之前,眾女卻再度看見了兩個號稱「帝國最兇悍的騎士夫婦」拍檔,分別騎著紅黑戰馬、散發英氣的全副武裝身影。
「蟑螂、小月,你們這對『萬年新婚夫妻』杵在這裡幹嘛啊?」
定神一看就認出了來者的身分,瞬間皺起眉頭的蕾琵雅,輕輕踢了一下正騎乘著的白色獨角獸側腹,讓獨角獸以優雅的小碎步,來到帝國騎兵軍團的最高統帥-「黑衣戰神」奧克米客、「血月狂刀」靜水月夫婦面前。
「不過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待會還有事情要忙,沒辦法招待兩位進入宅邸喝茶了。」
「殿下實在是太多心了,您看我們穿成這樣,也知道我們並非是來喝下午茶吧?」
靜水月微微一笑。
「我和蟑螂可不是閒著沒事幹跑來串門子,而是因為剛剛接獲陛下頒布的聖旨才來這裡找你,並且順便幫你共同擒捕那些自稱是『美女與野獸』的殺手。」
「其實有親王殿下在,這種小場面只靠老婆大人出馬就夠了,我也樂得清閒些。」
翻身跳下自己的招牌火紅色坐騎「赤兔」,只手就將方天畫戟扛在肩上的奧克米客微微一笑。
「不過我們會來這邊,可不只是因為女皇陛下的聖旨的關係,更是看在過去同在軍隊服務過的袍澤情誼上,想說要給你補送一份慶賀你正式自軍旅生涯退職的『紀念品』,才會吃飽閒著跑來運動筋骨。」
「你這份『紀念品』的份量還真是有夠重呢,蟑螂。」
握起右拳,蕾琵雅在露出苦笑的同時,輕輕敲了一下奧克米客的胸口。
「不過,我還是很感謝你和小月過去給我的幫忙~畢竟靠著你們的幫助與指點,讓我這個『戰場菜鳥』得以在『黑教叛亂』的那幾年之間迅速成長,也從各種經驗中學到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大家朋友一場,你要是再客氣可就不像『銀劍天使』了。」
奧克米客哈哈大笑,也以左手回拍了兩下蕾琵雅的肩膀。
「儘管放心吧。有我和小月在這,什麼『美女與野獸』之類的傢伙們,可是休想碰你一根頭髮!」
「說得也是,我很期待兩位接下來的『表演』喔。」
蕾琵雅吁了口氣,對夫婦倆微微一笑。「兩位請隨我來,我將親自向兩位說明我能請兩位幫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