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yuki桑，太可啪了！
【特殊好感度活動——邁向未來可期的明天（三）開啟！】
【一次性物品：記憶播放器開始運行。】
「母親大人，剛剛維克托和弗蘭克爾打架了。」
「它們有段時間沒見面了吧，自從把小弗送給小雅後。」
「是的母親大人，作為小雅的十歲生日禮物。」
窗台邊的夜色很安靜，人工養殖的紫羅蘭穴在精緻的花瓶里。
及川默邁著步子，略顯好奇的走到鋼琴旁邊。
穿著打扮盡顯高雅氣質的貴婦，緩緩停下手中的鋼琴，她彎下腰伸出手，寵溺的揉了揉他的頭。
「你可不能欺負小弗，在家裡面要大度一點。」
那是一位面容溫和的女性，棕色的長髮整齊的梳在腦後，有少許髮絲因為彎腰的動作，遮住了一部分臉龐。
懸在空中的精緻菱形耳墜，左手中指帶著一枚樸素的戒指。
她接著說：「要不就交給小雪吧，要讓它們和睦相處。」
「好的，母親大人。」
及川默轉過去，好奇的看著小空調，小女孩並沒有將視線給他，反而一直看著自己的母親。
「話說小雅還沒有回來嗎？」
「是的母親大人，白鬼院並沒有透露具體地點，只說要送她出去辦點事情。」
間桐沙耶起身，將鋼琴座椅動作輕柔的推到後面，蹲下身子將及川默抱在懷裡後，然後伸出手點在小空調的鼻尖上。
「小雪在裝正經呢，說起來，臨走之前她可真是說了不得了的話啊，未婚夫麼。」
間桐雪揚起淺淺的笑容：「母親大人，如果您去說的話，總司大人一定會答應的，畢竟你們當時也是關係很好的同學。」
「那可不行，萬一小雅喜歡那個人呢？」
「如果母親大人願意的話，我可以接受。」
弗蘭克爾走過來，用頭蹭著間桐沙耶的小腿，及川默狠狠瞪了一眼。
這隻臭貓，還想搶占他的地盤！
間桐沙耶俯下身子，將額頭頂在小空調的頭上：「不行~這樣的事要交給小雪自己決定，母親我最多只能幫你把把關。」
「這一件事上，誰也不能幫你做主，自身最珍貴的東西，要交給正確的人。」
「而且，小雪也要幫小雅把關，不能讓她受欺負了。」
間桐雪點著小腦袋，語氣清麗中帶著略微稚嫩的嗓音：「好的，母親大人。」
至於及川默…
他剛剛快窒息了，被極盡柔軟的物體包裹，一種又痛又爽的矛盾感。
「小雅太嚴肅了，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誒，輕鬆一點嘛。」
「好的，母親大……」許是感受到母親略微責怪的眼神，她改口道：「我會幫小雅把關的。」
「還是太嚴肅啦！」
間桐雪笑起來，「母親大人，才真的好嚴格。」
「嘿嘿，這樣才對嘛。」
間桐沙耶點著頭，房間裡兩人的身份，她才更像一個小女孩。
身後響起刺耳的門鈴聲，貴婦的眉頭不動聲色的挑了挑，她轉而面色柔和的對著間桐雪說道。
「時間不早了，小雪該睡覺了哦。」
「父親回來了？」間桐雪的眉眼略微低垂，下一秒又變成帶著淺淺笑意的表情：「母親大人，那我去睡了，您也要早點休息。」
及川默從間桐沙耶的懷裡跳出來，想要跟著大小姐離開的腳步驀然停住。
他剛剛的本意是想要嘗試一下，告知小空調一些事情，順便試探一下系統。
而導致及川默放棄的理由，是因為這個時間段的間桐雪還不認識他，而且也不知道小雅去見的所謂未婚夫，就是自己。
冒然告知，只會適得其反，特別還是這個家裡面有一個危險人物——散華冥夜。
如果知道自己是特殊的智慧生物，想來那個人應該會很有興趣將他當做研究對象解剖。
所以，他留在了原地，並一腳把湊過來的弗蘭克爾踢開。
間桐沙耶略微責怪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將目光轉到房門。
那裡的門把手，正在向下旋轉。
散華冥夜推門進來。
「沙耶，我回來了。」
「進來之前，應該先敲門。」間桐沙耶冷著臉。
「這可是我的家誒，不用那麼約束吧。」
在及川默看來，散華冥夜並沒有多大的變化，除了面容要更加年輕一點外。
穿著依然得體，行為舉止禮貌且優雅。
「我並沒有承認這層關係。」
「可是老爺子已經答應了啊，而且舉辦了婚禮，我們是夫妻了沙耶。」
「婚禮上的誓詞，我否定了。」
散華冥夜頓了頓，他並沒有在意，反而帶著禮貌溫柔的笑意：「沒關係沙耶，我會一直等著的。
你應該知道這份感情是真實的，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我更加喜歡你了。」
大膽的宣示著自己的愛意，散華冥夜想要擁住間桐沙耶，卻被躲開。
他還是沒有介意，反而環顧著四周，視線在鋼琴下面停留了稍長的時間。
「小雪呢？」
「跟你沒有關係！」間桐沙耶突然有點情緒失控。
及川默作為一隻貓咪，跟著弓起身子炸毛。
一旁的間桐沙耶怔了怔，隨後表情滿意的抱起他。
「睡了麼…」散華冥夜雙手抬起，做出一個投降的動作：「沙耶你別緊張嘛，那可是我們的女兒呀，我不會有什麼想法的。」
他的嘴角一邊帶著笑，一邊給了及川默一個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神，也就是下一瞬，他的目光又變為柔和且明亮。
散華冥夜：「你還帶著那枚戒指…」
「帶什麼東西，是我的自由。」
「當然，我不是在介意這個，只是人死不能復生，沙耶你最好能儘快走出來。」
間桐沙耶低下頭，將及川默的毛髮一一撫順，她頓了頓：「……我累了，今天就在這裡休息，你走吧。」
「行！那工作上的匯報，明天再說。」散華冥夜轉身離開，動作輕柔的把門帶上。
間桐沙耶突然癱倒在地，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將及川默整個抬起來。
「小維今天表現的不錯，要好好表揚你，明天給你做好吃的。」
小維？
及川默撇撇嘴。
「哇——你居然還不滿意！」間桐沙耶一臉驚奇，現在的姿態，輕鬆的就跟卸掉了所有包袱一樣。
她抱著及川默說：「那今天就獎勵你跟我睡吧！」
「喵！」
「請立馬制止自己的痴漢行為！」
間桐沙耶抱著及川默，躺倒在一旁的沙發上：「小弗表現不好，今天睡地板！」
弗蘭克爾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叫聲。
被不斷揉頭的及川默沒有絲毫反抗能力。
「誒嘿，擼貓，真的好解壓~」
「喵——」
「Yuki桑！你一定要相信我，這是不可抗力！」
******
第二天，間桐沙耶起的很早，腰間繫著圍裙在廚房忙碌。
及川默在窗沿上蹲著，這裡是新宿公寓的最頂層，從這裡眺望出去，能將東京都的景色盡收眼底。
弗蘭克爾在下面，昂著頭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及川默懶散的瞥了一眼：「喵。」
「你幹什麼？」
弗蘭克爾：「老大！總有一天我們貓貓要征服全世界！」
老大？征服世界？
及川默有理由懷疑這隻中二貓是村上桑變的，當然，這是開玩笑。
「然後呢？征服世界後你準備做什麼？建立貓的後宮？」
「後宮？那是什麼？」
「算了，當我沒說。」
「老大變笨了，征服世界後當然是禁止人類去上班還有忙其他家務！」
及川默和弗蘭克爾互相對視，隨後他又看了看還在製作早餐的間桐沙耶。
「嘛，行動那天記得叫上我。」
小貓貓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它只是渴望更多的陪伴和懷抱罷了。
間桐沙耶：「小維~小雪還沒有起來，幫我去叫叫她。」
隨後她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般，略顯呆萌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呀~我在胡說些什麼呢。」
解下圍裙放在料理台上，轉身剛要走出去的間桐沙耶捂著小嘴驚呼一聲。
她看見維克托邁著步子，用頭頂開了小雪的臥室。
「嘿~至少它是我們這邊的。」沙耶重新系上圍裙，像是看見了童話故事的小孩子一般嘀咕道。
大小姐的臥室很整潔，裡面的布置也相對簡單。
靠在牆角的書桌，還有一張不算大的床，整體色調也不艷麗，也不是那種少女粉。
及川默一個跳躍來到床頭，閉著眼的小空調正緊皺著眉間。
「嘿嘿，這是小時候的yuki桑。」他這樣想的同時，伸出爪子想要揉一揉間桐雪的臉蛋。
大小姐發出囈語：「研究，真的能，讓母親感到驕傲嗎？」
「可是，好疼。」
「我能忍住，繼續吧。」
及川默：「……」
他頓了頓，用掌心的肉球，動作輕柔的將小空調的眉頭撫平。
少女很喜歡，很尊敬自己的母親，說什麼『殺了母親』的話，一定存在著什麼原因。
而系統下發的活動，也應該就是讓自己作為旁觀者，來了解其中的事實。
如果和散華冥夜有關，他不介意回去後自己做那個動殺心的人。
及川默還在發散思維的時候，間桐雪突然睜開眼睛，漆黑的瞳孔裡帶著迷茫。
「…你是誰？你，在幹什麼？」
及川默動作自然的收回爪子，盡力表演一個正常的貓咪，他用頭頂了頂大小姐的下巴：「喵~」
畢竟，被當做貓咪中的變態，那就不好了。
「維克托？」
「喵~」
短暫的迷糊過後，間桐雪面色古怪的看著他，隨後瞥了一眼床頭的鬧鐘。
與此同時，房間外傳來沙耶的聲音。
「小雪——早餐做好啦~」
大小姐應了一聲後，目不轉睛的盯著及川默。
她說：「我要換衣服了。」
聽見這句話的及川默剛要抬起前肢準備離開，隨後又不動聲色的放下：「喵~」
好懸！
Yuki桑！真的太可啪了！
間桐雪一邊捏著精緻的下巴沉思，一邊打量及川默。
最後，她提著黑貓的後脖頸走出房門：「母親大人，為什麼維克托在我的房間裡？」
「誰知道呢？也許是昨晚偷偷溜進去的？」沙耶並沒有說出剛剛的事情，她衝著及川默眨了一下眼睛。
「大概是覺得外面太熱了吧，也有可能是想要親近小雪呢？」
「喵~」
「善解貓意的沙耶大人，及川默今後將成為您最忠實的信徒！」
「這樣麼。」間桐雪提起黑貓看了看，及川默給她一個無辜的表情，像是在埋怨為什麼要掐住我一樣。
小空調：「我覺得有點奇怪。」
「哇——這樣擁有孩子般幻想的小雪，母親我不討厭哦，要我說的話，更應該多一點才對！」
「母親大人，今天您的行程安排…」
「好啦小雪！快去換衣服吧，早餐要冷了！」
間桐雪將及川默丟在地上，轉身走進臥室。
呼——
差一點就暴露了，這個時間段的小空調，極大可能會將他交給散華冥夜。
說起來，現在的大小姐，本應該是天真爛漫的年齡，卻嚴肅正經的像個小大人。
造成這些的理由，他不得不怪罪到該死的散華冥夜身上。
早餐並不豐盛，或者說是相對簡單，一人一份煎蛋，兩片吐司麵包，一杯熱牛奶就解決了。
這當然是小空調她們的。
至於及川默…
算了，一言難盡。
「老大怎麼不吃？不吃就留給我！」
「…給你，都是你的！撐死你算了。」
就算是餓死，從這裡跳下去，他這輩子也不會吃貓糧的，這裡不像姬宮家裡，會給他做正常的飯菜。
而且他發現，自己突然又感覺不到飢餓感了，睡了一晚上，理應會餓才對，但是現在的情況，像是第三永久機關又出現了一樣。
「誒？」沙耶看著他略微疑惑：「小維生病了麼，怎麼沒有胃口？」
「所以我說它有點奇怪。」間桐雪解決完早餐，正在用餐巾紙擦拭嘴角。
間桐沙耶沉吟了兩秒，她將自己盤子裡的雞蛋黃剝離出來，放到及川默面前。
「母親大人，你自己還沒吃。」
「沒關係啦，小維之前最喜歡這個了。」
「母親大人從什麼時候開始那麼寵維克托的？」
「誒嘿，我不是一直都很喜歡它們麼？」
及川默看了看面前的蛋黃，如果不吃的話，是不是就暴露了自己作為一隻家貓的貓設？
「小雪嫉妒啦？」
「沒有的事，母親大人。」間桐雪瞅了瞅小口吃著的黑貓。
能讓母親開心就行了，雖然她覺得母親的心裡多了一隻貓會有點在意。
但是沒關係，小雪能忍住。
175章 吃我一記貓貓飛踢
間桐雪穿著小西裝加黑褲子，齊肩的長髮綁了一個高高的小辮子，露出一整段光潔白皙的脖頸。
「母親大人，今日的行程是——
早間的鋼琴練習，然後是公司上的視頻會議要在書房完成，午飯由您決定，下午茶…」
「等一下，小雪。」
「母親大人，您已經休息了好幾天了。」
沙耶在用逗貓棒逗弄弗蘭克爾，一旁的及川默趴在地上略感無聊。
「今天星期三誒，小雪不會忘記了吧。」
大小姐看了看一臉期待的母親，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弧度，她低著頭在小筆記本上勾畫。
「那我幫您把會議推掉，鋼琴僅僅一天不練習也沒關係，就這樣？」
「嗯吶，謝謝小雪！」間桐沙耶興奮起來，像是得到允許能夠出去玩的小孩一般。
她將逗貓棒丟給弗蘭克爾，「小維和小弗留在這裡守家。」
那怎麼能行。
及川默站起來，邁著步子走到間桐沙耶跟前，用爪子碰了碰她的室內拖鞋。
「誒，小維要跟著去麼？」
這個時候也不能點頭了，大小姐可不像憨憨的姬宮香奈那麼好忽悠。
他用頭親昵的蹭了蹭沙耶的腳踝。
間桐沙耶怔了怔，她頗為認真的看了一陣旁邊的黑貓。
就在氣氛快要凝固的時候。
「帶你一起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不能到處亂跑。」
「喵~」
間桐沙耶：「是我的錯覺麼。」
「母親大人，捎帶一隻寵物，會使行程變得很麻煩。」
被大小姐打斷思緒的沙耶反駁道：「怎麼會嘛！那些上層的女性，不都喜歡帶著一隻寵物在身邊麼。」
「那和您不搭。」
「嗚——」間桐沙耶衝上去，兩隻手掐住小空調精緻的臉蛋：「那就把小維交給你，小雪要照顧好它！」
「咕，不是一直都是，唔，我在照看麼。」咧著嘴的大小姐，口齒不清。
及川默走過去，蹲坐在小空調旁邊。
「哈哈哈，你看小維，之前怎麼沒發現，一身黑的樣子倒是和你好搭。」沙耶捂著肚子笑起來。
「母親大人，您先放開我。」
「不——」
「有點疼了…媽媽。」
「哇——撒嬌的小雪誒！」間桐沙耶鬆開手，輕輕的揉了揉大小姐的臉蛋：「小雪可以多向我撒嬌哦。」
「…學不太會。」
「女孩子理應要柔弱一點，特別是在心愛的男孩面前。」間桐沙耶瞥了一眼及川默，奇怪的地方有很多，最重要的是它在昨晚聽到女兒的名字時突然炸毛。
當時還不是很在意，如果沒有今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她都不會試探這隻貓咪。
永生都能出現，還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不能發生？
然而就像她所說的那樣，至少及川默是站在她們那一邊的。
從新宿公寓出發，乘坐電梯一直下到一樓，路上有公寓裡的其他房客，看見他們的時候，會相當尊敬的打一聲招呼。
那些大多是間桐家的人，這樣看下來，沙耶的威望應該很高，明明行為舉止跟個小孩一樣。
及川默很老實，因為大小姐一路提著他命運的後脖頸下樓。
「小雪，要溫柔一點啦~」
「喵~」
「嗯嗯，要聽沙耶大人的話！」
「母親大人，我學不會。」
「這樣子可不好，會被別人討厭的。」
「無所謂，我有母親大人喜歡就行了，其他人跟我沒有關係。」
「嘿嘿。」間桐沙耶又開始揉著大小姐一臉正經的臉頰：「算了，小雪做自己就好了，討厭就讓他們討厭去吧。」
「喵！」
及川默贊同，浮於表面的溫柔，才真的和小空調一點也不撘。
不然，你能說她對自己的母親，就不溫柔了嗎？
坐在黑色豪車上，及川默坐在母女倆中間。
「小維也喜歡小雪嗎？」
這樣的問題在之前不知道被問過多少次，幾乎是下意識的，及川默就要點頭。
然而他克制住了，沒有搭理問話的沙耶，反而用爪子按壓富有彈性的坐墊，露出對真皮座椅的好奇：「喵~」
就這樣，一路來到日比谷公園。
對間桐一家而言，星期三能去的地方，也就是指這裡的野外音樂堂。
會由當地的街頭樂隊或者各個大學的古典樂合唱團，在這裡進行免費表演。
由下而上的一層層木質長椅，舞台也看起來頗為簡陋。
以及川默的眼光來看，音色不算太美妙，但是意外地很整齊。
間桐沙耶坐在最上面一排的中間，時而閉著眼享受，時而打著節拍。
而大小姐，在旁邊站著，目光環顧著四周。
及川默蹲坐在長椅上，用爪子碰了碰小空調的衣角。
他眨了一下眼睛，拍了拍長椅另一邊的空位。
「母親大人，維克托剛剛對我眨眼睛，還用爪子拍了拍板凳，示意我坐下去。」
及川默：「……」
間桐沙耶撲哧一聲笑出來：「眨眼睛就代表著喜歡，我之前見過一隻秋田犬，眼睛老會眨了，還會笑呢，總司也知道它。」
「是這樣麼…」大小姐例外地好忽悠，當然，也許是因為這是母親說的話，她全部聽進去了。
「小雪，母親我口渴了，能幫我帶瓶水嗎？」
「我備著的。」
「想喝飲料嘛，自販機的那種。」間桐沙耶展現小孩子的一面。
間桐雪一點也不介意，或者說她喜歡被母親看重的感覺：「好的，母親大人，稍等一下。」
等到大小姐離開，無聊的音樂讓及川默想直接趴下睡覺。
一旁的沙耶也不知道是對誰說話，開始自言自語道。
「我經常帶小雪來這裡，但也沒有要求她要學習音樂。」
及川默騰地一下打起精神。
「只是因為這個地方讓我有點懷念，作為我的初戀來講。」
「喵！」
「善解貓意的沙耶大人，我對您的戀愛史沒有任何興趣。」
間桐沙耶沒有搭理及川默，她看著台下的表演接著說道。
「我不喜歡散華冥夜，你昨晚表現的態度讓我很滿意。」
果然，這些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及川默這樣想到。
「這樣的事，不會再次發生在小雪身上，如果她不喜歡的人，誰也不能強求小雪接受。」
間桐沙耶頭一次轉過頭，面色冷冽而嚴峻，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上位者的氣勢，給變成貓咪的及川默帶來一陣陣壓迫感。
「所以，你是誰？」
咄咄逼人的氣勢，緊張的氛圍。
及川默沒有再扮演一隻正常的貓咪，他低著頭在思量，告訴沙耶後會引發的連鎖反應。
就在他下定決心，準備用爪子在木質長椅上表達身份的時候。
間桐沙耶突然卸下氣勢，語氣遺憾中帶著小小的生氣：「看來你不是了，好可惡啊，昨晚你跟我睡在一個房間誒！
我要對小雪說！」
及川默歪起貓頭：「？」
間桐沙耶一邊握起拳頭呲著牙，一邊惡狠狠的說道：「這是我們的秘密吧？」
及川默裝貓咪：「喵~」
睡在一個房間怎麼了，自己是一隻貓誒，能發生什麼事！
沙耶和及川默大眼瞪小眼。
「母親大人，你在幹什麼？」間桐雪遞過來一聽橙汁。
「啊？沒什麼呀，我在看音樂表演嘛，謝謝啦~」
大小姐一臉狐疑的看了看及川默，又看了看自己的母親，她沒有糾結，轉而坐在長椅上，將黑貓丟到另一邊。
「噗」地一聲扣開易拉罐拉環，間桐沙耶小口抿了一下。
她在心底微微嘆一口氣，還以為是那個自殺的膽小鬼來了，原來不是麼。
還是說，是自己胡思亂想呢？也許那就是一隻普通的貓咪。
沙耶再次瞥了一眼及川默，正趴在長椅上休憩，她沒有多想，轉而摩擦著左手上造型簡陋的戒指。
及川默放棄了，因為系統的提示。
【警告：禁止或主動，或間接模糊的透露身份，此事件為真實發生，違反後造成的一切後果，由宿主本人承擔，該警示一直維持到事件結束。】
姍姍來遲的警告，像是在刻意想讓他告知身份一樣。
聽完音樂表演，在銀座的街頭隨便吃了點午餐後，及川默一行人準備回去。
在剛進入新宿大道的時候，黑色豪車停下。
「小雪，你去。」間桐沙耶指著馬路邊的一名少女。
「好的，母親大人。」
及川默的眼神跟著小空調的身影，她的目標是一位衣衫襤褸的少女，裸露出來的四肢，遍布著不同程度的傷痕。
髒兮兮的面孔相當眼熟，他一時間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見過。
少女的身後，還有一位比她還小的男孩。
一番短暫的交談，由黑衣保鏢送來帶著熱氣的食物還有一身黑色的工作裝。
間桐雪重新回來。
「母親大人，安排好了，明天開始工作，誓死效忠間桐家，由我們照看她的弟弟。」
「小雪有什麼看法？」
「應該找到欺騙她的人，打一頓丟進海里。」
「誒？不對，也不是不對，懲罰是該懲罰，但重點不在這裡。」間桐沙耶一陣手忙腳亂，「算了，我最近在看一本書，回去的時候推薦給你。」
「好的，母親大人。」間桐雪點了點小腦袋。
……
再次回到新宿公寓已近晚上，在客廳抱著毛線球玩耍的弗蘭克爾一下子跳起來。
「老大，征服世界我已經有計劃了！」
「哦？說來聽聽？」及川默敷衍道。
「那就是…」弗蘭克爾一個飛躍跳到及川默身上。
「那就是先讓老大成為我的手下！想要征服世界的人，是不能有老大的！」
及川默：「……」我他喵的被一隻貓騎了？
所以說，活動教室的弗蘭克爾喜歡待在他的頭頂，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直接一個貓貓翻身，緊接著一記貓貓飛踢。
作為人來說不跟你計較就算了，大家都是貓你還想造反了不成！
「沙耶回來了？」從里側的書房，傳來一聲及川默不喜歡的禮貌嗓音。
間桐沙耶冷著臉：「你怎麼在這裡？」
「沙耶太嚴肅了，讓女兒看見了多不好，都說了這是我的家嘛。」
「小雪你先回房間。」間桐沙耶前跨一步。
「好的，母親大人。」
「等一下，我找小雪有點事情。」散華冥夜伸出手攔下。
「冥夜我警告你！不要打小雪的注意！」
「怎麼會呢？是工作上的匯報啦，小雪能理解吧。」他將看起來陽光的笑容，給到一旁的小空調身上。
短暫的沉默過後，間桐雪點了點小腦袋：「母親大人，父親找我應該有要緊的事。」
「我不答應！」
「沙耶不要無理取鬧哦。」散華冥夜的嘴角，始終帶著溫和的笑容。
間桐雪的身體略微顫抖了一下。
這個家，目前做主的不是這裡的任何人，雖然祖父已經到了彌留之際一直躺在醫院裡休養，但還沒有真的去世。
沒了間桐的勢力，她和母親就會像剛剛見過的那名少女一樣，流落東京都的街頭。
「媽媽，工作匯報很快的。」
「…嗯，那就在這裡。」
散華冥夜一點也不在意，他的本意也不是真的要在書房進行視頻會議：「那我就口述吧。」
「明天要見一位海外客戶，和公司最近的項目有關……」
一段正式的報告過後，他頓了頓，隨後面色自然的說道。
「對了，公司最近提上日程的新型藥劑，材料這方面還欠缺了一部分，小雪最好抓緊一點。」
小空調嬌小的身軀，再次顫抖了一下，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又恢復正常。
「收到。」
藥劑材料？
及川默直接弓起身子炸毛，他正找准角度，準備讓這個該死的男人吃一記貓貓飛踢。
先是跳到客廳的板凳上，然後將餐桌當做跳板，及川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整個身體飛起來，將肉球「啪」一聲印在了散華冥夜臉上。
間桐雪精緻的小臉逐漸呆滯：「……」
沙耶小口微張：「小，維？」
散華冥夜一臉錯愕，隨後是如火山噴發般的暴怒。
在此之前沙耶說道：「散華冥夜，這裡不歡迎你，匯報完可以離開了！」
「…好的。」
暴怒到陰沉，再到平靜和帶著溫和的笑意，散華冥夜的表情管理，堪稱大師級。
他臨走之前再次看了一眼及川默，變成貓咪的少年，一臉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小維好樣的！今晚獎勵你跟我睡一起！」
「喵！」
「狡猾的沙耶大人，咱才不上當！」
就連一直不待見他的間桐雪，都開始幫著母親用心準備他的晚餐。
間桐沙耶看了他一眼，將手機簡訊草稿箱裡的郵件統統刪除。
176章 愚蠢的沙耶大人！
隔天星期四，八月末的新宿，天氣的開關還是炎熱。
對面御苑裡聽起來遙遠的蟬鳴，和房間內安靜悠揚的鋼琴曲格外搭。
那是拉赫瑪尼諾夫的改編版，背後的書架，同樣有另外一卷——愛的喜悅。
及川默蹲坐在鋼琴下面，面前是趴著的小空調和一本灰皮精裝書籍。
他用爪子放在打開的書頁上，收穫小空調一個略微責怪的眼神。
「維克托等一下，不要打擾我。」
「喵~」
「好的，小雪大人。」
雖然語氣平靜的和之前一樣，但是及川默能很肯定，這就是yuki桑另類的撒嬌。
嗚哇！好想掐住yuki桑軟軟的臉蛋！
鋼琴聲停下。
窗外的知了也變得安靜起來。
間桐沙耶彎下腰，視線放到一人一貓上：「小雪看到哪裡了？」
「「每個人都有隨時改變自己決定的自由」這裡。」小空調抬起頭，越過及川默看向母親：「才剛剛開始，維克托一直干擾我。」
「呀？小維很喜歡你誒。」
及川默一爪子搶過旁邊弗蘭克爾的玩具，表現出對毛線球的好奇。
「老大還給我！」
「滾一邊去，你已經不是間桐家的貓了！」
「維克托，不能欺負其他貓咪。」大小姐抱起及川默，將毛線球拿過來又遞給弗蘭克爾。
「稍等一下，我讓人再送一個玩具過來。」
「嗚，我吃醋啦！小雪現在好在意小維的感受~」
「母親大人——我要去準備下午見客戶的資料了。」大小姐將及川默輕放在一旁，隨後起身就要往自己的臥室走。
不同尋常的味道，自從昨天早上間桐雪就發現了，而她對此的態度當然是持警惕心。
即使那種味道，暖暖的散發著生機，有點熟悉的感覺，她指的是自身永生的特殊體質。
有時候像一隻普通的貓咪，有時候又機靈的可怕。
算了，至少母親挺喜歡的，自己的感官也不錯，就算發生了奇怪的變化也沒關係。
我很厲害！我能解決！
「等一下小雪，不著急嘛，現在才早上誒，午飯都沒到。」
「那行，但是鋼琴練習剛剛才彈了一首，還有另外兩首沒有進行，母親大人可不要忘記了。」
「哇——正經起來的小雪，一點也不可愛！」間桐沙耶嘟著嘴：「要不我們，在家裡看電影吧？」
「喵！」
及川默贊同，當然指的是後面那句話。
性感和可愛，諸君會怎麼選擇，完全不用我多言吧。
大小姐一點也不讓步：「這是母親大人自己制定的計劃。」
「這就跟發誓說要減肥，卻還是會吃冰淇淋等甜品一樣的，要依情況而論。」
「這個理由不行，沒說服我。」
「那就，媽媽想看，小維剛剛也明顯贊成這個意見！」間桐沙耶耍起孩子氣，順便將視線給到黑貓。
及川默直接無視，反手一爪再次搶回弗蘭克爾的玩具。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維克托——」
及川默又將毛線球丟回去。
間桐雪略感無奈，隨後精緻的小臉揚起一個淺淺的笑容：「母親大人想看什麼？」
這兩人的身份，及川默感覺，沙耶才更像女兒一樣。
「情書！」已經二十多歲年齡的間桐沙耶，興奮的跳起來。
「母親大人，那部電影您已經看過上百次了。」
間桐沙耶沒有在意，反而抱起及川默坐到沙發上，隨後伸直一隻手臂問道：「紫羅蘭的花語是什麼？」
「是永恆的愛，母親大人每回都要問一次。」間桐雪步子輕輕的走過來，在面前的茶几上倒上紅茶。
她先是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及川默，隨後目光放到面前的電影上，裡面的劇情發展與台詞，她閉著眼都能複述一遍。
當電影裡的女主渡邊博子，在郵箱裡看見回信後，抱著他的沙耶力道明顯加大。
寄往天國的信麼，及川默昂起頭，沙耶看起來很羨慕的樣子。
「就現在！決定了，我們去小樽吧！」
「母親大人，下雪的時候過去才會顯得更符合意境。」
「好像是這樣，那就等十一月我們去北海道！泡溫泉！看雪山！」
「好的，我會將這一項添加到今後的行程里。」間桐雪從兜里掏出一個小本子，上面整齊的寫著每日的行程安排。
在頁腳的位置，臨時加了一條昨晚答應的客戶見面，間桐沙耶明顯看見了。
「小雪，下午我陪你一起去。」
大小姐怔了怔，隨後一臉自然的說道：「不用了母親大人，我能應付的。」
「可是這個時候的你，明明應該享受更美好的生活的。」
間桐雪笑了一下，單純且乾淨：「這不是祖父昏迷前說過的話麼，我很厲害的，作為神明給予間桐家的禮物。」
「胡說八道！」沙耶的音量略微提高，隨後漸漸平靜下來，她看了一眼帶著關切眼神的女兒，內心感到自責。
「…小雪，午餐能交給你嗎？」
「沒問題的，母親大人。」間桐雪起身，將冷掉的紅茶倒掉又重新沏了一杯，隨後繫上黑色的小圍裙，走向另一邊的開放式廚房。
「喵~」及川默在沙耶懷裡，安靜的叫了一聲。
「你也在責怪我麼？」間桐沙耶將他的前肢抬起來。
不等回應，她又接著自言自語道：「小雪很依賴我，想在我這裡證明自己，想要讓我開心起來。」
「家裡面對她的期待太高了，又是讓冥夜那個人來輔助。」
及川默努努嘴，明明他更感覺是沙耶在粘著小空調。
「哇——你的表情很不屑誒！」
「喵~」
少年扮演正常的貓咪。
沙耶輕笑一聲，面色自嘲：「算了，的確應該怪我，要是我不去學音樂，反而聽父親的話接手家業，就不會有那麼多事了。」
「母親大人請別這樣說，彈鋼琴時候的你，那樣的笑容我很喜歡。」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後邊的小空調說道。
「呀！小雪偷聽！」
大小姐偷笑一聲：「沒有的事母親大人，只是剛好到了擺放餐具的步驟，而且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以為您是說給我聽的。」
「不是還有小維麼，我已經把它當做一家人了！」
已經被送出去過的弗蘭克爾，發出一聲不明意味的叫聲。
吃午餐的時候。
間桐沙耶突然開口：「小雪……」
還沒等說完就被打斷：「母親大人，您教導過我，吃飯的時候不能說話。」
「就是很好奇嘛，小雪上學期間有喜歡的人嗎？」
「我年紀還小，母親大人。」
「可是小雅都去見未婚夫了誒，每次提起來都覺得真大膽啊，小雪也說說自己的想法唄。」
間桐雪一時間想不明白這個話題，她的生活里只有母親。
然而跟著母親，也看了不少戀愛相關的電影和書籍。
「學校的話，都是一些帶著目的的人，在我看來，他們自己都搞不懂這份感情，反而收到長輩的命令過來接近我，挺無聊的。」
「看得上眼的，就一個也沒有？」
「沒有。」大小姐帶著淺淺的笑：「硬要說的話，我喜歡母親。」
「那怎麼能一樣？」
間桐沙耶糾結了一會兒，雖然用了小雅當藉口，但總感覺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會不會太早了。
然而她還是咬著牙繼續了。
「我說的是那種，會讓你心跳猶如小鹿亂撞，臉蛋發燙，內心泛起小小的竊喜。」
「母親大人，我不太懂。」
間桐沙耶：「……」
她沉思了兩秒，換了一個方式：「就是會遇見一個人，他會為了你考慮一切，事事都在意你的感受。」
「還是不太懂，母親大人。」
「沒關係，如果遇見了，牢牢抓緊他就行了。」
「好的，母親大人。」
間桐沙耶總感覺，這樣的回應像是在應付公司下達的任務一樣。
她再次沉吟了一會兒：「就像，就像抓住你辮子的男孩一樣。」
「母親大人，我沒有…」間桐雪怔了怔，穿小西裝的時候，自己的確會紮起小辮子，她以為母親說的是這個。
「我明白了，母親大人。」她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個人雖然有時候會搗亂，但是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好的，母親大人。」公式般的回答，間桐雪的確不太懂，她只會考慮母親的感受。
間桐沙耶：「……我。」
「母親大人，飯菜要涼了。」
及川默差點想笑出聲，這樣的對答，太像是yuki桑會說的話了。
「…是我想多了，反正到時候也能幫小雪把關。」
間桐雪點點頭沒有說話，轉而用手背碰了碰母親飯碗的溫度。
「哇——要是誰娶了小雪，才真的是走大運了！」
「那我就讓母親幸運就行了。」
「…那可不行，算了，吃飯吧，不說這個了。」
間桐沙耶寵溺的揉了揉小空調的腦袋，隨後她狠狠瞪了一眼黑貓。
及川默：「？？？」
你這傢伙！現在又不是一家人了？
我這記憶播放器，可是都錄著的！
間桐沙耶端起面前的小碗在心底輕嘆一聲。
那本推薦給女兒的書籍，所謂生命的意義，雖然小雪還沒有看到那段內容，但是她已經發現了，這是將自己作為了寄託。
那才是真的不行，畢竟，她又不能一輩子陪著女兒。
「等小雪有了喜歡的人，我就來找你，要好好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才行。」
……
午後，本應是享受餅乾的下午茶和午休時間。
然而，及川默鬼鬼祟祟的貼在牆角，腦袋探出去看著外面，隨後他又縮了回去。
「說說看，發現了什麼？」間桐沙耶捏著他的貓腦袋，頭上一頂貝雷帽，帶著墨鏡，穿著長風衣，一副偵探打扮。
「喵~」
及川默貓貓無語。
你這個人，大夏天的也不嫌熱？！
再說，你能聽懂貓語嗎？愚蠢的沙耶大人！
「你可真是沒用啊，小維！」
「喵~！」
「愚蠢的沙耶大人，吃我一記貓貓襲x！」
及川默失敗了，那裡是不可逾越的高牆，間桐沙耶的巴掌。
「真是笨！關鍵時刻還得我出手！」間桐沙耶的語氣帶著嫌棄，她將及川默放到風衣里夾著，隨後將腦袋探出去。
見面地點是斜對面的紅葉咖啡廳，小雪和冥夜坐在靠窗的一桌，並沒有看見客戶。
「不是要談生意嗎？」因為小雪背對著自己，再加上距離稍遠，她並不能看清楚兩人的表情。
「客戶呢？這樁項目我有點印象，聽小雪談起過，客戶的照片也見過一次。」間桐沙耶喃喃自語，她將頭縮回來，掏出風衣里的及川默。
少年大喘氣。
太緊了太緊了，關鍵地方又軟的嚇人，這種又痛又爽的感覺，真的叫人好難割捨。
「你怎麼了，小維？」
「喵！」
及川默嚇得裝貓咪。
「這裡要你出馬了，小維能完成保護小雪這個重要的任務嗎？」間桐沙耶將他舉起來，一臉正兒八經的嚴肅。
「喵~」
「愚蠢的沙耶大人，關鍵時刻到底應該靠誰？」
街對面的紅葉咖啡廳，並沒有立上禁止攜帶寵物的告示牌。
及川默邁著步子，用貓頭頂開不算重的玻璃門。
頭頂的風鈴發出脆響，裡面兼職的服務生疑惑的發出一聲鼻音後，並沒有過多在意。
黑貓邁著步子，不動聲色的來到大小姐所在的那一桌。
一段聽起來讓人討厭的禮貌嗓音傳進他耳朵里。
「小雪，研究已經有很大的突破了！」
「嗯。」間桐雪興趣乏乏的應了一聲，這樣的話，幾乎已經聽到耳朵快起繭子了。
她感到有毛茸茸的東西，在蹭自己的腳踝。
小空調低下頭，看見了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及川默：「嗯？」
「怎麼了，小雪？」
及川默抬起手彈出一根爪子，對著大小姐比了個『噓』聲的手勢。
間桐雪小嘴微張，一臉呆萌。
「嗯，呆呆的yuki桑，可以收藏進私密相冊。」
「下面有什麼嗎？」散華冥夜作勢就要彎下腰。
間桐雪連忙說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剛剛發呆了，父親你繼續說吧。」
「可是材料真的很緊缺。」
其實並沒有，之前收集的血液樣本，已經多得數都數不過來了。
散華冥夜接著說道：「小雪你看，下午還有很長時間，實驗室那邊…」
短暫的沉默。
「嗯，讓人備車吧。」
「明智的決定，沙耶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希望是父親說的那樣。」
那怎麼能行？！
及川默從桌子下竄出來，準備故技重施，賜給該死的散華冥夜一個偉大的貓貓飛踢。
然而這一次，並沒有成功，在空中的時候他就被一巴掌精準的抓住。
「維克托？」散華冥夜疑惑的聲音響起，隨後是隱藏在眼光深處的寒芒。
及川默齜牙咧嘴，不停扭動身子。
「父親，放了它！」
「當然，我並沒有想傷害維克托。」散華冥夜將及川默溫柔的放到一旁，隨後動作優雅的用隨身攜帶的手帕擦拭了剛剛的指尖。
等到間桐雪將目光轉移到黑貓身上的時候。
他掏出手機發送了一條簡訊。
隱藏在暗處的黑衣保鏢，緩慢向安靜的紅葉咖啡廳靠近。
177章 世界線早已變動，在少年未知之處
「小雪，維克托我讓人送回去了，實驗室是禁止外人進入的，更何況是一隻寵物了，能理解父親吧。」
「嗯。」間桐雪坐在後排，眼神迷茫的望著窗外。
太陽漸漸西沉，將筆直的街道染成茜色，黑色豪車呼嘯而過。
及川默被關在貓籠里，頂上蓋著黑布，搖搖晃晃的不知道帶到哪裡去了。
等到能夠再次觀察環境的時候，夜色已經完全沉下去。
這是一個三面環牆的死胡同，唯獨正前方很遠的地方，才能看見路燈微弱的光芒。
他的周圍，站著四位身材高大的黑衣保鏢。
得益於貓咪的夜視，及川默第一時間就判斷出了目前的形勢。
不管怎麼說，目前的自己只是一隻貓咪，要和四名成年人搏鬥並獲勝的概率微乎其微。
要找准機會溜掉！活用自己靈巧的走位！
他瞄準正前方兩人的間隙，身體微微壓低，隨後猛地一躍。
「砰——！」
一記勢大力沉的鞭腿，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擊中及川默的小腹。
「啪——」
砸在牆上的身體，無力的滑落到地面。
「冥夜大人說了，他不想再看見這隻寵物。」其中一名黑衣保鏢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一隻貓而已，讓我玩玩？」
「虐貓可不是什麼好習慣，」一開始說話的那名黑衣保鏢收回匕首：「動作快點。」
「啪嗒，啪嗒——」
這是皮鞋踩踏地面的聲音，及川默想要支起身，卻發現渾身跟散架了一樣。
身體扭成麻花的感覺是什麼樣的？
由於骨頭體積小而密，貓的柔韌性能更好，被踩住腹部，將後小腿一點點拉長，最後傳來撕裂的聲音。
這名黑衣保鏢的表情，變態且猙獰。
相較於只會口頭威脅的小空調，一旦對比下來，那yuki桑真的是太仁慈了。
明明該死的是散華冥夜手下的所有人！
「叫啊，我喜歡聽動物悽慘的叫聲！」
及川默冷著臉，巨大的刺痛包裹著他，隨後腦袋開啟了保護措施，致使他的腦海開始變得一片空白。
「這就沒了？真無聊啊。」
「解決完沒有？」
「已經沒有體溫了。」
在昏迷之前，他還能隱約聽到黑衣保鏢的對話，還有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好睏——及川默想要抬起頭，卻「砰」的一聲輕響，砸在地面上不省人事。
散華冥夜走進小巷子，看了看趴在角落裡身體已經畸形的及川默。
「誰做的？」他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
「冥夜大人，是我。」說話的人，一臉諂媚邀功的表情。
「嗯。」短暫的沉吟，散華冥夜再次抬起頭，他看向那名保鏢，深邃的瞳孔里是無盡星空在閃爍。
「寫封道歉信然後自盡，建立偉大的新世界有你一份功勞。」
「…是，冥夜大人。」機械般的回答，如果這個時候觀察，就能發現回話的黑衣保鏢，雙目無光。
散華冥夜再次看了一眼及川默，隨後轉身走出小巷子，暖黃色的路燈跟著他，將身後的影子拉的長長的。
他小聲嘀咕，自言自語：「看來要花點心思找一隻一樣的寵物送給小雪了，作為今年的生日禮物？」
……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漸漸下起雨。
雨水毫無遮擋的打在及川默身上，與血污黏在一起的毛髮，耷拉的耳朵。
豆大的雨珠吊在貓須上，最後不堪重負滴落到地面，濺起一圈不大的水花。
慶幸的是，那隻虐貓人士的『功勞』，自己並沒有被一刀割掉腦袋解決。
即使全身上下都骨裂了，但是尚還有一口氣在。
就普通的貓咪而言，這樣的重傷，肯定沒有活路了，但是及川默不一樣。
只要不是窒息，切斷脖子，擊碎心臟等致命傷，及川默就能再次活下來。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一陣無中生有般暖暖的感覺包裹著他。
那是，超越現實的第三永久機關！
這裡有一點讓人不解，按照穿梭之前的系統提示，第三永久機關本應留在本體，用來維持機體運轉，所以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算了，搞不明白，至少結果是好的。
及川默嘗試著起身，很好，疼痛感已經沒有了，除了造型有點髒以外，他已經恢復到和沒受傷之前一樣。
報仇是幾乎不可能的，即使有第三永久機關，貓咪的基礎還是太低了。
他只能在完成活動以後，跟散華冥夜秋後算總帳！
「小維…小維——」慌慌張張的嗓音。
及川默停頓了一秒，從小巷子的黑暗走向路燈的光亮。
「喵~」
「小維？小維！」間桐沙耶怔了一下，眼底突然湧起巨大的驚喜，她猛地衝過來蹲下身子，將及川默一把抱進懷裡。
濕透了的衣衫，凌亂的長髮，打濕了的額前髮絲緊緊貼到臉頰上。
她的身子在輕輕顫抖。
「對不起…小維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去的…對不起。」
「喵~」
「沙耶大人，快喘不過氣了。」
「小維你沒事吧！」沙耶抬起頭，捏著他的貓頭左右觀察。
及川默掙脫開來甩了甩，一陣雨花飛濺。
這怎麼看也不像是沒有事的樣子嘛，雖然有系統技能保護，但是再怎麼說也是很疼的誒。
必須要好好壓榨一下沙耶大人才行！
「小維對不起。」
雨中的貴婦低著頭，她優雅的打扮沒了，精緻的妝容也花了，惹人憐惜的雙目下，掛著不知道是雨珠還是淚珠的痕跡。
「不要離開我…們，不要離開小雪。」許是感覺到稍顯奇怪，她又補充了一句：「小維，是一家人了。」
漆黑的天空下，雨勢有變大的趨勢，一層層雨幕沖刷下來，洗掉這座城市骯髒的污跡。
及川默的心顫了一下，他不動聲色的將貓爪搭在沙耶大人的肩頭。
第三永久機關賦予的暖意，透過他的肉球，悄悄傳遞過去。
「喵~」
「沙耶大人，不用擔心我一直在。」
暖黃色的燈光，將一人一貓的身影逐漸拉長，間桐雪躲在角落的地方，蒼白無血色的臉蛋上，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如果可以的話，她會喜歡上維克托，在內心的淨土裡，母親的位置旁邊再建一座小屋。
「噼里啪啦。」這是雨的聲音。
「好奇怪誒，」間桐沙耶抬起頭，「我剛剛好像被一隻貓咪安慰了！」
她揉著及川默的貓頭：「小維你果然是被誰附身了吧！」
「會是怎樣的變態，才會對貓的身體有想法？」
「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連珠炮般的提問，及川默一時間沒有從剛剛溫馨的畫面中反應過來，他下意識叫了一聲：「喵~」
「小維你心虛了！那就是男的！」間桐沙耶像是突然理清了思緒，她低著頭嘀咕道：「果然還是應該做絕育的嗎？」
及川默貓貓歪頭：「喵？」
「愚蠢的沙耶大人，心裡話已經說出來了啊喂！」
間桐雪撐著一把雨傘走到跟前：「母親大人，該回家了。」
沙耶一隻手接過雨傘，一隻手抱起及川默：「歡迎回家，小維！」
「母親大人真的越來越喜歡維克託了。」
「畢竟小維相當討人喜歡嘛。」間桐沙耶說到這裡的時候，又接了一句：「這樣想的話，肯定是只渣貓！」
「喵！」及川默用貓語持反對觀點。
「母親大人，今天下午的時候，維克托還對我做了個安靜的手勢。」間桐雪跟在後面，像是在打小報告一樣。
「是麼，」沙耶沒有回頭，反而眼角帶笑的看了一眼及川默，嘴角微微開合，用唇語對他說了一句話。
在這之後，沙耶才回應小空調：「那肯定是小雪看迷糊了。」
「我應該沒有看錯，當時我都呆住了。」
「哎呀算了，渾身都濕透了，好想洗熱水澡誒！我們快回家吧！」
「好的，母親大人。」間桐雪點點頭，母親不在意的話，她也不會繼續深入糾纏。
一路跨進停在路邊的黑色豪車，及川默裹著毛巾躺在沙耶大人的腿上。
至於剛剛那句話。
「那是我們的秘密，對吧小維？」
新宿公寓內。
間桐沙耶從浴室的磨砂玻璃門後探出一個腦袋：「小維，真的不用我幫你洗澡麼？」
及川默懶得搭理，他才不會中「狡猾の沙耶大人」的計謀。
「母親大人，你這樣子會著涼的。」
「抱歉，小雪。」這一次，間桐沙耶例外的沒有耍孩子氣。
永生這件事，小雪受到了太多的讚美和浮於表面的恭維，但是作為母親的自己才明白，理應對她樹立正確的榜樣。
這應該是長年累月靠日常小事來改變的事情，讓小雪儘量做一個普通的正常人，而不是間桐家培養的秘密武器。
間桐沙耶一邊用白色毛巾擦著頭髮，一邊走出浴室。
她身後的黑色防盜門，發出門鎖轉動的聲音。
「沙耶，我回來了。」即使外面在下暴雨，散華冥夜的全身上下，卻看不出一點打濕的痕跡。
「工作匯報不是一周一次？這個時候過來幹什麼？」
「過來謝謝小雪，還有…」散華冥夜走上前，想要擁住間桐沙耶的身體，卻又再一次被躲開。
「我想你了，沙耶。」
「別碰我！離我遠點！」間桐沙耶退後兩步，來到小空調身前。
及川默跳出來，俯下身子，對著散華冥夜展開攻擊姿態。
這裡沒有保鏢，即使第三永久機關賦予的力量很低，他也有辦法讓那個該死的傢伙吃點苦頭。
「維克托？？！」散華冥夜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隨後出色的表情管理又讓他面色歸於平靜。
間桐雪昂著頭，語氣一點也不退弱：「父親好像很驚訝維克托出現在這裡，明明你告訴我下午讓人送它回家了的。」
「這個麼，帶走維克托的人留下了一封『萬死難辭其咎』的道歉信後就不見了，大概是不小心弄丟了維克托吧。」
散華冥夜一臉自然：「我來這裡也是想將這個事出突然的情況，通知小雪一聲的。」
「不小心？」沙耶冷著臉，語氣嘲諷：「事情說完了就滾吧！」
「…好的。」散華冥夜沒有任何遲疑的轉身離開，打開防盜門後，他對著及川默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本來是很溫馨的氛圍，因為散華冥夜的原因，變得異常壓抑。
早知道，就該請那傢伙吃個貓貓飛踢2點0。
「母親大人，我來幫你擦頭髮吧。」間桐雪走過來，拉起沙耶的手。
沙耶點了點頭，將毛巾遞給小雪：「正好我也有事問你。」
所謂白鬼院雅眾叛親離的情況，本就不存在，在及川默看來，這個家只有母女倆能互相取暖。
不然，根本不可能讓散華冥夜囂張成這個樣子，一個入贅的傢伙而已。
及川默瞅了一眼還在玩毛線球的弗蘭克爾，對於剛剛的事情沒有一點反應。
這個只知道征服世界的笨貓！還沒老家的西內討人喜歡！
「小雪，下午的客戶是怎麼回事？」
「項目談的很順利，客戶那邊…」
「不要撒謊。」間桐沙耶的手，輕放在小空調的胸脯上。
所以說，辨認是否說謊的方式，是從這裡學到的？
沙耶大人到底在大小姐的心中，留下了多麼深刻的印象啊。
yuki桑停頓了一下，她帶著淺淺的笑意說道：「本來是預約到紅葉咖啡廳的，但是客戶臨時有事更改了地點。
總的來說客戶那邊很滿意，態度也相對友好，項目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間桐沙耶略微遲疑：「…真的？」
及川默：「……」
看來所謂判斷謊言的方式，根本不可能從愚蠢的沙耶大人這裡學到什麼！
他才是知道事情發生的所有經過，根本就沒有什麼客戶，都是散華冥夜的藉口罷了，為了永生藥劑的人體試驗！
「小雪，永生…算了，你先去洗澡吧，順便帶上維克托。」
「好的，母親大人。」
及川默邁著步子跟在大小姐的小腿後面。
一起洗澡又有什麼關係嘛，反正發育成熟的姿態他都見過。
身後傳來間桐沙耶喃喃自語的嘀咕：「明天預定哪一家寵物醫院呢？」
及川默的前肢僵在空中，他轉過身，一下跳到沙耶大人的腿上。
「喵~」
「可惡的沙耶大人！」
******
而另一邊，散華冥夜將防盜門輕輕關上，他面色平靜，步履緩慢的乘坐電梯下了樓。
公寓大廳一樓的聲控燈像是壞了一般一陣閃爍，最後停在了熄滅的狀態。
外面還下著雨，雨幕下的豪車頂棚，披上一層濺起的白色水花。
散華冥夜站在電子門後面，嘴角微微裂開，一直到誇張的程度。
「哈哈哈！間桐家的貓也會永生嗎？」
「這到底是小雪瞞著我沒有告知的能力，還是那個東西本來就擁有的？」
「有趣！好有趣——！」
打在地上碎掉的雨滴，掩蓋了他癲狂的聲音。
178章 被忽略的細節
第二天天氣轉晴，和煦的陽光透過雲層，灑下縷縷碎金。
及川默坐在黑色豪車裡，將貓臉貼在窗戶上看外面的景色，旁邊是和他一個動作的沙耶大人。
他們繞著御苑外圍。
「母親大人，您今天又沒有練習鋼琴。」
「知道啦~等晚上回去嘛。」間桐沙耶頭也不回，等紅綠燈的時候，她將車窗搖下來。
夏日清新的空氣夾雜著山毛櫸的林木香味撲面而來。
恰巧一陣風吹過，盪起沙耶額前的秀髮。
「呼——好舒服~小雪也來！」
「母親大人，天海私立高等的聲樂部發來了邀請，讓您有時間過去指導一番。」
「那也得等有時間嘛。」
「好的母親大人，我這就拒絕他們。」
「誒不是。」間桐沙耶轉過身子，手忙腳亂的握住小雪的手腕。
大小姐疑惑的抬起頭：「有什麼問題嗎？母親大人。」
「現在不還是暑假期間麼，這樣吧，等開學的時候我再過去。」
「明白了，母親大人。」
「好嚴肅啊小雪~」間桐沙耶輕輕捏著女兒的臉蛋，她接著說道：「這樣可不行，要放輕鬆~」
「咕——母親大人，唔——維克托在笑我。」小空調口齒不清。
「啊？」
等沙耶大人轉過來的時候，及川默早已收斂笑容，給母女倆留下一個略顯滄桑的背影。
是貓貓深沉。
從車窗望出去，對面是御苑裡的丸花壇。
月季，茉莉，蝴蝶蘭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爭相開放。
正中央的位置，是一群小孩在玩躲貓貓。
找人的那一位，圓嘟嘟的小臉蛋，腮幫上帶點粉嫩的嬰兒肥，明亮的眼睛，頭頂扎著兩個羊角辮。
「和美——我要開始找了哦~」
及川默一隻爪子托著下巴做沉思狀，好巧，在這裡看見了姬宮香奈，笑起來還露出可愛的小虎牙，很開心的樣子。
盯——
「喵！」及川默嚇得叫出原聲。
間桐沙耶正一臉認真的湊近臉看著他。
「小雪，我們去找你朋友玩吧！」
「母親大人，小雅還沒有回來。」
「誒誒，朋友只有小雅嗎？」間桐沙耶捂著嘴一臉驚訝，隨後察覺到這樣說有點奇怪，她又露出自責的表情。
「我沒事的母親大人，而且懷著目的接近的關係，並不能算作朋友吧。」
「也是。」沙耶用指尖點到唇邊，但是這樣的話，從年齡還小的女兒口中說出來，是不是有點太殘酷了？
間桐雪帶著淺淺的笑意看了一眼母親，她將手裡的筆記本揣進兜里，然後把鋼筆別到小西裝的上衣口袋，最後端正坐姿。
「也不是，只有小雅。」
「呀？男的還是女的？」沙耶大人突然八卦起來，湊到女兒跟前。
「應該，算男的。」
「是誰是誰，帶我去看看，我也想認識小雪的朋友。」
「可能有點困難。」小空調第一次蹙眉。
「呀，小雪對母親還要保持神秘麼，我能幫你把關誒！」
「噗~」間桐雪輕笑一聲後，又故作正經的樣子：「如果互相都認識，由我再介紹一次，有點奇怪吧。」
「我認識？」間桐沙耶指著自己。
小空調回答的很認真：「是的，母親大人，您肯定認識。」
「會是誰呢，我認識的人…母親想不到誒！」
「噗~」
「還在取笑我！小雪好惡趣味誒。」
「母親大人，」間桐雪將母親的身體扶正，隨後越過她，將手伸向及川默抱過來，放在自己的腿上。
「是維克托，新的朋友。」
及川默裝貓咪：「喵~」
「這樣麼。」間桐沙耶握起拳頭呲著牙，語氣惡狠狠的說道：「好哇小雪，都敢戲弄母親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母親大人。」
「看招！」
「哈哈哈，母親你別這樣，好癢。」
被拋棄的及川默，瞥了一眼正在打鬧的母女倆。
那個，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衣襟都開了誒。
說的就是你！愚蠢的沙耶大人！
他將貓頭，重新搭到車窗窗沿上，貓貓嘆氣。
一瞬間，腦海里閃過一道電光般掠過的思緒，少年並沒有捕捉到。
御苑內的樹木灌叢，被風吹的搖曳起來，並沒有發出丁點聲響。
等一下！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是自己忽略了的東西！
是哪裡？哪一點？潛意識裡自己明白很重要，但是——
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到。
「小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及川默轉過頭，正好對上沙耶大人意味深長的視線。
「是需要提前預訂的場所嗎？母親大人。」
間桐沙耶搖了搖頭，她轉而一臉寵溺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司機，到下吉田。」
「是，間桐大人。」
下吉田？
剛剛還在擴散的思維，被這個地名打斷。
這個地方，是距離月江寺最近的一個站台。
要正式開始了麼？好感度特殊活動！
……
是否要阻止間桐沙耶前往月江寺？
如果自己插手，也許就能避免小空調所謂的在這裡殺了自己的母親。
當然，就這幾天的相處來看，及川默相信，大小姐絕對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那究其原因是因為什麼？
被控制了？
他想到散華冥夜所擁有的技能——「魅惑之眼」
不不不，那是只能對男性施展的（偽）技能，不可能控制得了大小姐。
說到底，擁有免疫控制的及川默，而且知道「魅惑之眼」技能限制的他，根本沒把散華冥夜放在眼裡。
還在沉思的時候，豪車已經停下。
「到了，間桐大人。」
「嗯，你在這裡等著。」間桐沙耶跟著小空調走出車門，及川默跟在後面。
如果要阻止的話，這是最後的機會。
不！
下定決心的下一秒。
系統發來一連串的提示，就像是剛剛發生了網絡延遲一樣。
【經由未知因素髮布，特殊好感度活動準則：本活動為過去已發生事件，間桐沙耶死亡已成事實。】
【提示：若此事件發生重大改變（間桐沙耶未死亡），將延伸一條新的平行世界出來，與宿主原本所在世界並沒有任何瓜葛。】
少年參加活動的本來目的本就不在此，及川默的心，冷的像一塊堅冰，連他自己都感到害怕。
【提示：請宿主務必獲得攻略對象間桐雪的終極獎勵。】
姍姍來遲的最後一則提示，像是刻意加了下劃線。
179章 小雪，能交給你嗎？
「來這裡來這裡，小雪，這家店！」沙耶指著一家家庭餐廳說道。
「這裡的老闆很喜歡川菜，會在咖喱裡面加很多辣椒，即使他本人不太會吃辣。」
這裡是本町名店街的另一頭。
「好的，母親…」
「剛剛說了，在這裡不能叫我「母親大人」。」
「知道了，母親…那就媽媽。」
沙耶略微滿意的點點頭，她轉過來看著馬路邊的遊客。
「好懷念呀，讓我想起高中的修學旅行，從這裡一直走到富士山山腳。」
「媽媽就是單純想來玩嘛。」間桐雪瞅了瞅隔著不遠相擁親吻的戀人。
「才不是~」
沙耶捏了捏小雪的臉蛋，隨後站起身，右手緩慢摩擦著左手的戒指。
「就是在這裡，「戀愛の聖地」，那傢伙把我抓住了。」
「他說：『沙耶小姐，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間桐雪突然指著一旁的家庭餐廳：「快到中午了媽媽，我們去吃飯吧。」
「你這孩子，我現在心情挺不錯的，沒有傷心哦。」
「可是，每次說到後面，母親都要哭出來。」
「哇——好丟人誒，小雪不要在外面說這些嘛！」沙耶狠狠瞪了一眼及川默。
少年貓貓歪頭。
間桐雪一點自責的心情都沒有，她嘴角微微揚起：「又沒有外人聽見，維克托又不會在意。」
「我就是要說給你和小維聽的！」
及川默裝貓咪：「喵~」
然後被沙耶大人抱起來。
今日份打扮格外活潑的她，像是一位青春靚麗的少女。
「一見鍾情是很奇妙的情緒，不知不覺間，他就像個強盜一般霸占了你的所有。」
小空調一本正經回道：「一見鍾情聽起來太簡單了，和母親一起看的電影裡，都要克服很多生活中的阻攔才行。」
「…好像有點道理誒。」間桐沙耶的食指放在腮邊按壓著思考。
及川默：「喵~」
「愚蠢的沙耶大人！你也太容易被說服了！就不能多堅持一下自己的觀點？」
「要不…還是製造點困難？」
「嗯，太容易得到的東西，是不會被珍稀的，母親大人曾這樣教育過我。」
母女倆湊在一起。
「從這裡走到富士山山腳，不，要徒步翻越富士山然後再求婚才行。」間桐沙耶提議。
「多加一條，還要讓他負重攀登。」大小姐點著頭附和。
沙耶：「要選在惡劣天氣，考驗意志力！」
小空調：「中途還要製造事故，雪崩之類的。」
及川默貓貓打顫：「…喵？！」
「喂喂，你們是在舉辦進階版鐵人三項的比賽吧！絕對是這樣的吧！」
「哈哈哈~」母女倆對視一眼，互相輕笑起來。
間桐沙耶：「有個傢伙害怕了，一點男子漢的膽量都沒有！」
及川默不以為意，並趴在地上打了個哈欠，剛剛明顯是在惡趣味，誰也不會用這樣的東西來考驗愛情。
間桐雪明顯沒聽出來一人一貓的試探，她歪著頭疑惑道：「母親在說誰？」
「沒什麼，我想吃可麗餅還有大號的芭菲！」
「母親，甜品吃多了會長胖的。」
「在絕對的美食麵前，可不能說這些破壞氛圍的話。」間桐沙耶一臉認真，「冰淇淋，是女孩子調節心情必不可少的料理。」
「母親就是單純的饞了而已。」小空調的語氣，像是一個小大人。
「哇——既然這樣，那就必須要使出我的殺手鐧了，小雪看招！」沙耶撲過去，雙手伸向小空調的腰腹。
「哈哈哈別，別這樣，好癢的。」
及川默撇過頭，小空調的弱側才不在這裡，畢竟每當少年攀上去的時候。
大小姐都會冷著臉呵斥道：「你在摸哪裡？最好把你的爪子拿開。」
諾，這就是差別對待吧。
他打了個哈欠，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
活動地點的確是在月江寺，但是具體發生的時間卻尚不清楚。
也許就在今天，也有可能不是。
附帶一提，他看不到特殊好感度活動的具體內容，因為——他點不開系統。
貌似只能系統單方面主動發出提示，自己並不能點開商城和人物欄，那些界面都是灰的。
路上的車輛很少，貌似是另一頭的紅綠燈出了故障正在檢修。
街邊的遊客，行為舉止也很自然，以他卓越的表演天賦來看，並沒有奇怪的人出現。
那——果然還是要從小空調身上找原因嗎？
及川默抬起頭，開始觀察yuki桑，一身裁剪得體的小西裝，高高的小辮子，精緻的側臉。
才這么小，都已經美得讓人窒息了，像是上天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從側面看過去，長而濃密的睫毛，每扇一下都跟蝴蝶起舞一樣。
似是感受到他的視線，間桐雪疑惑的轉過來，隨後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明亮的眼睛像是在說話。
「不要心急，我也給維克託買了一份的。」
及川默：「喵~」
那股讓人特別在意的違和感再次出現，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大小姐的60好感度任務還沒有完成，那是需要撐傘的情況。
昨晚倒是看起來很像那個契機，但是既然系統不能使用，那就代表不是，畢竟系統不會發放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而且違和感，他總感覺不是出在這個關節。
如果想不明白，那就從頭理順一次。
自從活動開始，第一次穿梭失敗，在姬宮家待了一段時間，最後在新宿公寓看見自己，沒什麼大事發生。
第二次穿梭，晚上，碰見了從白鬼院莊園回來的大小姐和自己，沒什麼重要信息。
第三次……
等一下！
及川默猛地跳起來，心臟咯噔一聲漏跳了一秒，橢圓形的貓眼收縮成一條豎起來的縫隙！
他圍著一旁的消防栓轉圈。
忽略掉的關鍵點在第二次穿梭！
鑑於當時的自己才能看見的貓咪，他和小空調進行了一段關於寵物的交談。
間桐雪說過，她不喜歡貓等一切生物！
容量不高的貓貓腦袋，迅速的發散著思維。
所謂的違和感在於，yuki桑對於目前維克托的看法，很明顯是喜歡的情緒。
照這樣發展下去，沒理由會在新宿公寓說出那樣的話。
所以——
熾熱的心臟，在瘦小的身軀里撲通撲通直跳，每振動一下，少年的瞳孔便收縮少許。
他不得不得出一個結論。
月江寺事件，和自己有關！
他參與進去，或者說維克托參與了進去，是因為什麼？
除了自己以外，誰會變態的把目光放到一隻普通的貓咪身上。
等等等，還有其他細節沒想到。
還有什麼？
及川默抬起頭，目光茫然的注視著四周。
快到夕陽的時間下，陽光也變成了橘黃色，從他身邊路過一群結伴而行的外地遊客，他們揮舞著小彩旗，準備找到就近的旅館。
一排排白花花的小腿從他眼前路過。
等到最後一人穿過及川默的時候，少年的呼吸驟停。
馬路對面！
散華冥夜！
那個人站在兩棟樓房之間的陰影里，眼神璀璨的看著及川默！
沒關係沒關係，問題不大，自己有免疫控制，散華冥夜對他沒有威脅。
【受到「魅惑之眼（偽）」技能攻擊，添加負狀態：蠱惑】
及川默：「！！！」
神秘而虛幻，像是世間最美麗的嗓音悄然在他耳邊響起。
「來——」
「來這邊，到馬路中間——」
本町名店街發生改變，那裡盛開著魅惑人心的花骨朵，三位少女巧笑嫣然的躺在花叢之中。
「阿默，歡迎回來~」
「及川前輩，最喜歡你了！」
「你去哪裡鬼混了？還不快點過來？靠墊就該有靠墊的樣子！」
那是「魅惑之眼」，這一切都是幻想，少年心知肚明。
「維克托？」這是小空調在叫他的名字。
然而——身體卻不受控制，他抬起了左前腿，前跨一步放下，然後是右前腿…
嬌艷的花叢之外，突然出現一隻巨獸，銅鈴般的眼睛裡射出兩道刺目的遠光。
「維克托——！」
令人耳鳴的貨車喇叭聲奏響！
「滴——！」
一抹黑影突然出現在及川默面前，黑貓目光茫然的轉過頭，然後被一團淡淡的玫瑰清香包圍。
「閉上眼不用怕，我在這裡。」
「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永生，是yuki桑的永生！大家都不會出事！
散華冥夜！你該死！
然而——為什麼心裏面，卻空落落的慌得很？
「小雪——！」
少年的心臟，咯噔一跳！
赤紅色的血液在空中飛舞，最終灑向馬路綻放成一朵花的形狀。
人被高速行駛的貨車撞上，骨頭會散架，會很疼，但是飛不了多遠。
及川默想起，大小姐在隅田川岸邊對自己說的話。
所謂永生，在間桐沙耶的陪伴下，大小姐用在了正途，用來救下更多的生命。
但是對於一個孩子的母親而言，保護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無論她的女兒是不是特殊體質。
這就跟及川默時常對小空調說的一樣。
即使死不了，那也會難受，會很疼，會不舒服吧。
而所謂沒想到的細節，在於白鬼院雅曾說，維克托已經死了。
「媽，媽媽——？母親，母親大人？」間桐雪的雙腿已經骨折，然而她依然拖著身子，爬行到沙耶跟前。
「媽媽你說話啊，醒一醒！醒一醒！」
周圍是一片片議論聲，有好心人立馬撥通了急救電話。
被保護的很好的及川默，邁著步子來到大小姐身後，他用爪子碰了碰小空調。
迎接他的是，冰冷的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神，和少年經常見到的那種如出一轍。
「是你！是你的錯！」
間桐雪神色癲狂，她一把掐住及川默的脖子，用盡全身力氣勒緊。
「呃——」
殺意，猶如實質般赤裸裸的殺意，從大小姐嬌小的身軀里迸發！
的確有我的錯。
太過輕鬆了，太過相信系統，太過自以為是。
及川默沒有掙扎，他眼神溫柔的看著小空調，意識即將消散之際，他的嘴角微微蠕動。
「——yuki桑。」
【一次性特殊物品：靈魂出竅開始生效。】
間桐雪猛地愣住，隨後突然慌了神，她再次轉向母親那一面，「母親！母親快和小雪說話啊，我想聽你說話！」
「有了！我知道了！母親等等我！」
大小姐像是想到了什麼解決辦法，她從小西裝的上衣口袋掏出鋼筆打開。
然後，鋒利的筆尖，用力插進自己的手腕。
「媽媽快，喝這個，父親說了，那是能治癒一切傷勢的藥材！」
鮮艷的血水，順著手臂流下，滴落進沙耶的嘴裡。
「喝了，喝了就沒事，媽媽會好起來的！」
及川默感到一陣陣揪心的疼，想要說什麼話，張開口卻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目前的他，只是一具透明的靈魂。
「咳——咳——」
「母親？小雪在這裡！在你旁邊！」
躺在地上的間桐沙耶猛地咳出一灘血，隨後才睜開重重的眼皮。
「小雪，咳——你沒事吧，咳——」
蒼白的臉頰，沒有焦距的灰色瞳孔，一邊說話還一邊咳出血來。
間桐沙耶的狀態，就算及時叫救護車也估計沒有機會了。
「我沒事的！媽媽我們回家吧，我不想待在這裡了。」
「好——好，咳——我們等會就回家，母親我想再說幾句話。」
「不要說了！不想聽，我不想聽！」小空調的情緒失控，從喉管里發出歇斯底里的嘶吼，她埋著頭身體顫抖。
「小雪要聽話。」間桐沙耶沒有再咳血，說話反而也順暢起來，眼神里也逐漸有了光亮。
她使了好大勁才略微昂起頭，看向及川默的方向，認真打量。
「嘿，長的很帥嘛，關切的眼神我也很滿意。」
沙耶笑起來，那是世間最溫柔的笑容，亦如春日裡明媚的晨光。
「間桐……小雪，能交給你嗎？」
沒有任何遲疑，及川默點點頭。
「謝謝你啦~」
本町名店街最後一縷陽光躲起來，夜色漸漸籠罩這裡，一排排六邊形的路燈放出微弱的白光，像是一片片掛著的雪花一般。
「能交給我能交給小雪，我們回家吧母親，不在這裡了！」
沒有任何的回應，間桐沙耶保留著溫柔的笑容。
「母親？母親——！」
間桐雪，那個面色始終平靜的少女，哭了。
「母親，我帶你回家，一起回家。」
她背起沙耶的身體，用兩隻手掌抓著地面緩慢爬行。
救護車帶著刺耳的聲音，姍姍來遲。
……
另一邊，散華冥夜面色蒼白的接通電話，裡面傳來一陣咬牙切齒的怒吼。
「散，華，冥，夜！」
「你不是告訴我目標只是那隻貓嗎？有了那隻貓，你就不會再讓小雪受傷了！」
「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散華冥夜原本神秘璀璨的眼睛，失了光彩。
他對著電話那頭喃喃自語：「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都是小雪的錯，還有沙耶的錯，那只是一隻貓，一隻貓而已啊！」
他明明特別特別喜歡沙耶的，為了讓她幸福不惜使用一切手段。
到底從什麼時候，自己就開始錯了呢？
180章 改變一切之日
【本次好感度特殊活動結束，獎勵在宿主回歸本世界線後發放。】
【靈魂出竅生效，可停留時間延長至七天，宿主隨時可選擇穿梭回歸。】
壓抑的靈堂，一身黑衣前來弔唁的人們，他們面朝靈堂表情沉重，背過身的時候卻一臉不以為意。
或者說，大多數人內心都激動不已。
除了一個入贅的女婿以外，還剩下年齡很小的大小姐，以及病危昏迷的當代家主。
「間桐雪那個小屁孩呢？這個時候不可能還在睡覺吧！」
「誰知道呢，間桐冥夜也不在，主持沙耶葬禮的，居然是一些手下的保鏢，難以置信。」
連聲音都沒有刻意壓低，其他人也沒有出言呵斥，反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間桐家要和有栖川宮一樣沒落了，此後連名字都不會在東京都出現。
他們考慮更多的是，用什麼樣的手段摻進去分一杯羹。
大小姐跪在靈堂外面的角落，眼神木訥的看著面前來來往往的親戚，亦或者生意上的合作夥伴。
那個打扮得體的中年人她認識，為了九州那邊的旅遊項目，舔著臉來拜訪了好幾次。
而目前的他，扭曲的面龐下是壓抑不住的興奮和…解氣？
間桐雪不記得什麼時候得罪過他，這本來是母親的葬禮，不是閒雜人等說閒話的地方。
她想要上前將那些人統統趕出去，然而雙腿卻像是灌了鉛一般抬也抬不起來。
大小姐不敢，不敢進那個房間，不敢面對擺在花圈中母親大人的照片。
「該死，你們都該死，所有人，來這裡的所有人。」間桐雪狠狠咬著大拇指指甲蓋，破皮後擠掉的血液，從蒼白的嘴角緩緩溢出。
「我也該死，等等我母親大人，小雪馬上就來找你。」
原本深邃的瞳孔，裡面是一團團交錯的黑色線條，沒有高光，沒有理智。
及川默站在大小姐身後，他先是關心的看了一眼小空調，隨後將冷淡的視線轉到那些打上「親戚」名詞的傢伙。
這就是利益為上的人心，無可厚非，但是令人作嘔。
視線里出現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位留著短髮的小女孩，同樣一身黑衣，本來活潑的臉蛋上盡顯憔悴。
似是感受到少年的目光，小女孩略顯疑惑的轉過頭，發現了躲在角落裡的大小姐。
她先是怔了一下，隨後和一旁的女性說了一句話後便直直走了過來。
白鬼院雅蹲在間桐雪旁邊，她遲疑了很久才開口。
「小雪，沙耶前輩她…」
「小雅？」間桐雪猛地抬起頭，她的目光突然煥發神采：「嘿嘿嘿，你來了小雅。」
「你怎麼了？一路上我聽到了好多奇怪的話…」白鬼院雅的心很疼，宛如用一根根絲線緊緊勒住一樣疼。
即使疼的全身都沒了力氣，她也必須要安撫小雪。
在她看來，小雪才是這裡最傷心的人。
大小姐歪著頭，帶著意義不明的笑容：「奇怪的話？」
「他們說…」白鬼院雅張開雙臂，輕輕擁抱住小空調，她的一隻手緩緩拍著小雪的後背。
「沒關係的小雪，今後我一直都陪著你。」
短暫的沉默。
大小姐咧開嘴角，「我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別說了小雪，葬禮還需要你主持，我留下來幫忙。」那些難聽的話，白鬼院雅不想再聽第二遍。
「…是我的錯。」
短髮小女孩還在緩慢安撫的手掌猛然僵住。
「…小雪你別這樣。」白鬼院雅好想哭，但是她不能讓自己悲傷的情緒感染到其他人。
「沙耶前輩她已經…」
「白鬼院雅你沒聽清楚嗎？」間桐雪狠狠地推開面前的人：「他們說的沒錯！是我殺了母親大人！」
「親手，是我親手！即使現在也還能感覺到母親大人血液滾燙的溫度！」
白鬼院雅小嘴微張呆滯在原地，複雜且難以置信的信息量讓她聰慧的腦袋開始宕機。
「對了。」小空調手忙腳亂的從上衣口袋裡掏出鋼筆，露出鋒利且帶著血痂的筆尖。
「用這個，快用這個殺了我。」
「…為什麼？」
間桐雪咧著嘴：「嘿嘿，母親大人臨死前笑的很開心的。」
「嘔——」剛從德島回來，身體還很虛弱的白鬼院雅，感到一陣乾嘔。
大小姐沒有搭理，她打量了一下鋼筆，隨後突然插進自己的脖頸，動作快的連及川默都沒有看清。
即使能夠反應過來，他作為一具透明的靈魂，理應阻止不了。
「我的錯，是我的錯，也不能讓小雅來動手，不然心疼的感覺好難受的。」
「鋼筆，鋼筆還不行嗎？」間桐雪再次用力，將鋼筆又插進去少許，最後再拔出來。
「怎麼樣小雅，好看嗎？鮮血灑出來的樣子是不是特別漂亮？」
「難道不好看麼，是不是還要笑起來才行？」
及川默無言沉默，大小姐，已經壞掉了。
自從丟了她心裡那一份生命的意義。
「小雪！」白鬼院雅低著頭，「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一定有什麼原因！」
「嘿嘿，我是個怪物，小雅，我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
白鬼院雅失魂落魄的離開，及川默抬起手又放下，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空調，正在觀察自己的指甲。
「用這個，能不能把肚子剖開呢？」
她將小手放到腹部摩擦，然後狠狠嵌進去：「要留長一點才行麼？」
及川默下意識想要阻攔大小姐，卻又停下。
「…母親大人？」小空調抬起頭，神色緊張的望著他的方向。
嗯？
為什麼？湊巧嗎？
及川默不知道的是，系統早在此間活動結束的時候就已恢復成透明的水藍色界面。
而由攻略對象姬宮香奈所發放的終極獎勵，正在閃閃發光。
和大小姐站在同一個方向的他，感受到一陣視線。
及川默望過去。
那是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九十度鞠躬對著小空調，旁邊站著的是從靈堂出來後的白鬼院一行人。
小雅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本應猶如夏日猛獸般活潑的她，像是失了生機。
……
八月末清晨，葬禮舉行完畢，由直系親屬攜旁系人員安葬間桐沙耶的骨灰。
墓地定在船見板的坡頂，在家庭會議上，大小姐發了瘋般攻擊著所有反對的人。
致使每一位出來的間桐家旁系，都帶著或大或小的傷勢。
乘坐私人飛機前往。
並沒有請人修建，間桐雪用指甲親手挖了一塊很深的坑位。
「母親大人，再等我一會兒，就一小會兒。」
她將新宿公寓窗台邊的紫羅蘭，輕放在用矮柵欄圍起來的小土包上面。
八月末黃昏，間桐家唯一繼承人——間桐雪，縱身跳下船見板坡頂。
隨行的旁系人員傳來一陣議論。
「自，自殺了？」
「所以那些傳言都是真的？真的是間桐雪動的手？」
「這是…感到愧疚後的自我譴責？」
「嘁，活該！」
議論過後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的撥打與接聽電話，留在原地的人開始著手準備瓜分剩下的蛋糕。
八月末，間桐家發生大變，差一點。
「等一下，還沒有！」
「什麼還沒有。」那些一臉興奮打電話的人，統統湊到船見板坡頂。
漆黑宛如深淵的崖底，間桐雪身體扭曲的躺在那裡。
「嘿，哈哈，哈哈哈——」
悽厲瘋狂的笑聲在懸崖邊迴蕩。
「咕咚！」
集體吞咽口水的聲音響起，他們手指顫抖的拿起電話，將剛剛才下達的命令，一一收回。
天空，下起墨水般的雨。
泛著白沫的海浪撲上來，打在小空調身上。
黑色的喪服，刮破了好幾道口子，露出裡面帶著淤青的肌膚。
這幾天看下來的及川默，見了太多了，關於被神明降下永生的人，想要感受死亡的滋味。
耳邊是蒼蠅般令人煩躁的低語。
「讓間桐雪這樣發展下是很恐怖的。」
「小雅終究會與她敵對，到那時候會讓小雅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你想讓小雅遇到危險嗎？然後用繡球花葯劑變成不人不鬼的殭屍？」
嘖，明明殭屍很可愛的，信不信姬宮香奈咬你嗷？
「同樣在這裡的另一位，不也和我擁有同樣的觀點。」
「我們才是正確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小雅的安全。」
靈魂狀態的及川默撇撇嘴，他語氣略微不耐煩：「能不能閉嘴？」
那些說來說去都是一個意思的低語，是熟悉的腔調，是他自己的聲音，只是聽起來更加嘶啞而已。
也不算毫無作用，至少及川默從中獲取了少許的信息。
自己是可以干擾這個世界的，用姬宮香奈那裡得到的終極獎勵。
及川默從系統里變魔術般掏出雨傘，這個在之前刷新的固定獎勵，例外的以實體方式出現。
「刷」的一聲撐開，擋住墨水般的雨簾。
然而小空調的眼角，卻依然掛著雨線。
【恭喜宿主，特殊好感度活動：陷入永夜的少女完成，獎勵將在回歸本世界線後發放。】
打傘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嘗試完成活動，他只是不想讓yuki桑感冒。
「呵，你是誰？」間桐雪注視著頭頂憑空出現的雨傘，喃喃自語像是在自嘲。
「維克托？」
及川默蹲下來，他將雨傘微微傾斜，用從傘頂滑落的雨珠來示意小空調。
少年伸出手，在帶著細小沙子的濕潤沙灘上打了一個x。
靈魂出竅的時間快到了，想做什麼的話只有趁現在。
一直在耳邊低語的蒼蠅聲停下，把最後的決定交給蹲著的少年。
及川默參加活動最初的目的，是為了看穿真相，緩和小雅和大小姐的關係，好促成內心的野望。
而從靈魂出竅開始就出現的耳語，說了一些具體要做的事。
誠如三分之一的期待裡面的介紹，少數並不會服從多數，少年有一票否定權。
從這些天的試探後判斷，及川默能很確定，他才是主要的，因為能改變這個世界的關鍵點在於姬宮香奈的終極獎勵。
改變世界線的舉動，並沒有得到系統的警告，這就表示，這是被允許的。
他能在過去的時間裡，人為改變很多東西！
但是！
及川默還是決定按照耳語說的做，而他真正要去做接下來那些事的原因，才不是因為另外兩份略顯冷漠的期待！
少年，是一個「一旦達成約定的事情，就會儘自己所能去完成」的人。
他可是答應了沙耶大人的，即使會撞得頭破血流。
及川默伸出手，動作溫柔的擦了擦大小姐的眼角，隨後指尖點在一旁的沙灘上勾畫。
「我沒有感同身受，勸你活下去只是偽善者的甜言蜜語。」
「但是，沙耶大人已經將間桐家託付給你了，而且這也是你已經答應的事實。」
那句話，真實情況是間桐沙耶對他說的。
但是小空調是並不知道的，從這幾天間桐家的現狀來看，大小姐深以為母親就是想讓自己延續間桐這個名字。
「逃避才真的會讓我看不起你。」
少年頓了頓，他按照耳語所說那樣，決定給予小空調一份期待。
「2020年3月末，間桐家公司下的租賃男友事務所員工，接到臨時考核」
「考核地點銀座田舍家，飯後散步地點日比谷公園。」
「在考核員工離開的時間裡，從野外音樂堂抵達鶴之池，你會發現一位落水小孩。」
「不用擔心，交給身邊的人就行，要相信他。」
「你會明白的，他能幫到你。」
最後，少年多寫了幾句，是他的心裡話。
「這個世界你在意的人不在了，但還有在意你的人。」
「不用著急否認，他一定存在。」
「到那時候，空氣，塵埃，陽光，清風，所有的裡面都藏著我愛你。」
「如果yuki桑中途放棄了，我應該會很生氣的。」
及川默看著愣神的大小姐，精緻小巧的臉蛋上還掛著淚痕。
他輕笑一聲，再次移動指尖。
「對了，他的名字是及川…」
手指動到這裡猛地顫了一下，就跟突然被電擊了一般。
系統發來提示。
【禁止或直接或間接透露宿主本人身份！】
【靈魂出竅即將結束，請宿主儘快完成穿梭！】
嘛，就這樣吧。
及川默站起身，將雨傘斜放在沙灘上，遮住大小姐的上半身。
可不能感冒了，畢竟那是一件照顧起來很麻煩的事情。
日比谷公園所發放的臨時任務，拯救失足落水小孩和戀愛這件事根本沒有任何關聯。
而這項任務的下發，是由『耳語』所掌握的未知因素髮布。
「拜拜，yuki桑。」及川默揮手。
【開始穿梭！】
半空中突然出現一條不可見通道，靈魂狀態下的少年被吸了進去。
雨過天晴，寧靜的月光從雲層露出一點衣角。
間桐雪撐起身，眼神平靜的看著沙灘上筆鋒凌厲的字跡。
海浪沖刷上來，沒過她的腳踝。
在生命與時空的平行軌跡中試圖邂逅你，在最糟糕，亦或是最燦爛的時刻。
180章 間桐小姐，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真好笑啊及川。
用約定這種東西來說服自己，明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小姐就擠進了心底。
所謂戀愛遊戲，不過是失意者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
參與進來的所有玩家，自從按下「start」那個鍵位，就已經開始身不由己。
而對於表演來講，每當為所演角色附加感情的時候，就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所以戀愛這玩意兒，是演不出來的。
每一個視線交叉，每一回身體接觸，每一次臥床交談…
旁觀者可以說，少女馴服了少年，讓他忍氣吞聲了好一段時間。
及川默，並不贊同。
靈魂回歸的感覺，就像是輕飄飄的羽毛突然有了重心。
再次感受到呼吸，感受到溫度，感受到心臟跳動的起伏。
少年睜開眼，這裡是新宿公寓，他開始做租賃男友的時候就居住的房間。
很大很柔軟的床，上面蓋著一層暖和的空調被。
時間差不多午後的樣子，屋外的寒鴉站在窗沿上用自己尖利的喙清理翅膀。
側面的房門緊閉著，那裡是yuki桑第一次來打通牆壁建造的小窩。
房間裡沒有人，或者說整個這一層，都沒有人。
除了餐桌上留下的小便簽。
「有事外出。」
嶄新的便簽，沒有絲毫的灰塵在上面，乾乾淨淨的像是今早才寫上去的一樣。
及川默將便簽揣進兜里，旁邊的萬年曆翻到了2020年十一月。
「睡了這麼久？」少年喃喃自語。
他掏出手機，點開小空調的聊天界面，在上面輸入道：「醒了，想去學校。」
今天星期三，應該還在上課，不清楚白鬼院部長知不知道自己的事情，要去見一面，順便把躺在系統物品欄里的道具交給她。
那些關於大小姐的記憶，是小雅本該擁有的。
及川默站在更衣間門口。
頭髮倒是會經常洗，只是打理起來很麻煩，少年總是隨意吹乾，所以他可以說是沒有打扮的習慣。
要不穿和大小姐初次見面的那件oversize款？
最後，還是換上了天海的黑色立領制服，秋季的校服，裡面多了一件開衫毛衣打底。
檢查屋內的燃氣，有沒有需要處理的廚餘垃圾，在鏡子前略微壓了壓剛起床頭上的呆毛。
少年打開門走出新宿公寓，在樓下的過道里看了看，並沒有那一隻髒兮兮的白貓。
嘛，總會遇見的，這裡可是它的領地。
沒有選擇乘坐電車，反而在離開新宿大道的時候，轉向銀座。
那一家田舍家還沒有開門，日比谷公園的林木，已經轉紅。
楓前線，來了。
周末的時候可以過來野餐，藍白相間的格子餐布，還有用小籃裝著的親手製作的三明治。
讓人再帶上樂器，在野外音樂堂可以即興演奏一首。
無論彈什麼，都可以，畢竟重要的是，一起參與野餐的人。
一群小孩圍著高大的山毛櫸爭吵，少年走上前，將掛在上面的氣球摘下來。
及川默，將系統獎勵的其中一樣物品，默念使用。
然後，轉身走出紅燦燦的日比谷公園。
這樣的話，yuki桑應該就不會「有事外出」了吧。
步入人行道，從建有矮小圍牆的房屋群中穿過，應季花的盆栽跟著風搖曳。
一路走，給推自行車的大爺讓道，蹲下身子逗垃圾桶旁邊的流浪貓，是棕色的。
等綠燈亮起便穿過馬路，拐過牆角，身體輕輕一躍跨過路邊的圍欄。
天海傾斜的坡道，兩旁謝掉的櫻樹。
坡下的小河，還有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和站在中間的——大小姐。
「你是誰？」
「額…」及川默作勢要把手放到小空調的額間。
大小姐閃身躲開：「離我遠點！」
「還能是誰？我是及川默啊，yuki桑，剛剛退後的動作很令人受傷誒。」
「你給我取的外號？」
「這個，小空調？」及川默遲疑著開口。
「你死定了，及川默。」
「不是，這不是yuki桑讓說的嗎？況且小空調聽起來也很可愛啊！」
「我說的是生日禮物。」大小姐撇過頭。
及川默愣了一下，居然不是反駁「小空調」這樣的稱呼麼。
他輕笑一聲：「如果要懲罰的話，讓我徒步翻越富士山，也不是不能接受。」
學校里響起朗朗讀書聲，間桐雪目光深邃的看著面前的少年良久。
「來學校幹什麼？」
「yuki桑不提起我都忘記正事了。」及川默轉身往自己的班級走：「要找白鬼院部長說一些事情。」
「她不在這裡。」
「都不問要說什麼事？」
大小姐挑挑眉：「我反悔了，跟我回公寓。」
「那可不行，yuki桑在教室等我，馬上回來。」
沒有等大小姐答應，他便走出教學樓，也沒有問白鬼院雅究竟在哪裡。
就像間桐雪沒有問要說什麼事一樣，小男友有什麼樣的想法，她心裡很清楚。
……
Line聯繫，及川默通過聊天界面上字裡行間的判斷，白鬼院雅在擔心自己。
小空調很聽話，他相信了少年離開前最後的話，沒有告訴任何人，沒有舉辦葬禮，沒有失去理智。
如果生命的意義不在了，就讓其他人去填補那一份，這是間桐沙耶本來就打算的，以戀愛的名義。
千代田，在女僕起鬨的目光下。
少年將造型像一把小水槍的道具交給雙馬尾少女便離開。
白鬼院雅需要時間去接受，這是兩位少女之間的事，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傳話的人罷了。
當然，如果小雅需要安慰的時候，自己不介意做陪在旁邊的人。
……
重新回到天海站。
對門口的保安出示學生證，然後步入天海校園。
操場內上體育課的班級正在練習扔鉛球，校外籃球場是穿著寬鬆運動服的少年們圍著圈跑步。
穿過中庭，路過架空走廊，還有牆邊的自動販賣機。
一年級的所有班級，都在討論高二將會舉辦的校外職場參觀。
及川默站在走廊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領，一直等到下課鈴響才進去。
教室里突然安靜下來，學生們全部望向門口，然後又開始大聲吵鬧。
少年沒有看任何人，他的眼裡只有角落靠窗的座位。
「間桐小姐，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一見鍾情，什麼樣的？」
「做我女朋友吧。」
大小姐的嘴角緩緩揚起：「知道了，回去等通知吧。」
窗外的風比往常還要調皮，它擠進來和教室里的所有人打著招呼。
及川默俯下身，動作溫柔的理順少女額前的髮絲。
……
十一月末的北海道，天空飄起雪，偏遠的小樽像是一座童話里的白雪小鎮。
大小姐將手裡的東西，灑向泛著白沫的海里。
「你做的？」
「哪一點？原來還是現在？」及川默撇撇嘴，即使只看大小姐懷裡的罈子，他也感到噁心。
「都有。」
等到大小姐做完手裡的工作，他輕輕擁著少女，將額頭抵上去。
「嘛，yuki桑不是已經有了答案？」
少年抬起頭，船見板坡頂那裡，一朵朵紫羅蘭花瓣被風吹向遠方。
少年在這裡寫下了故事的開頭。
不不不。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船見板坡頂那位雙馬尾少女造成的，和他約在東京都的天海再次相遇。
後悔？
及川默，才沒有。
無論是400米高的天空樹之上，或者在白金台奏響的《無盡繁星在你頭頂閃耀》，亦或是那份獨一無二的夏日回憶。
……
十二月末的新宿公寓。
「冷杉樹怎麼還沒有到？」
「及川前輩，剛剛打電話客服他們說快了。」
「姬宮學妹，告訴你一件事，當客服對你說「馬上，快了」這樣的詞的時候，你就要小心了。」
「及川副部長，製作料理的時候最好不要分心。」
「哪有，現在到放鹽的步驟了吧？」
「我記得跟你說過，如果你的聽力功能還正常的話，這道菜是不需要鹽的。」
「嘖，少放一點又沒有什麼問題。」
「默，到房間裡來，下一次眨眼我要看見你。」
「白天也不能休息麼。」
「及川前輩，我也要去！」
「讓我看看鬼鬼祟祟的及川副部長到底要做些什麼。」
「這個……」
公寓的防盜門敞開著，是為了方便快遞員將冷杉樹放進來。
對面的新宿御苑，一群群白鴿展翅飛向天空。
恰巧拂過一陣冬季的晚風，一隻不知哪家的黑貓甩著尾巴從門外閃過。
【叮咚——】
【恭喜宿主，攻略對象間桐雪好感度已到達滿值】
【特此發放終極獎勵：未知因素殘缺（1/3）】
【未知因素：世界線收束道具，可粗略影響系統判定，殘缺狀態】
【說明：當前，可以使用】
喲系統，你這個傢伙，又見面了。
【一次性物品：記憶播放器開始運行。】
「母親大人，剛剛維克托和弗蘭克爾打架了。」
「它們有段時間沒見面了吧，自從把小弗送給小雅後。」
「是的母親大人，作為小雅的十歲生日禮物。」
窗台邊的夜色很安靜，人工養殖的紫羅蘭穴在精緻的花瓶里。
及川默邁著步子，略顯好奇的走到鋼琴旁邊。
穿著打扮盡顯高雅氣質的貴婦，緩緩停下手中的鋼琴，她彎下腰伸出手，寵溺的揉了揉他的頭。
「你可不能欺負小弗，在家裡面要大度一點。」
那是一位面容溫和的女性，棕色的長髮整齊的梳在腦後，有少許髮絲因為彎腰的動作，遮住了一部分臉龐。
懸在空中的精緻菱形耳墜，左手中指帶著一枚樸素的戒指。
她接著說：「要不就交給小雪吧，要讓它們和睦相處。」
「好的，母親大人。」
及川默轉過去，好奇的看著小空調，小女孩並沒有將視線給他，反而一直看著自己的母親。
「話說小雅還沒有回來嗎？」
「是的母親大人，白鬼院並沒有透露具體地點，只說要送她出去辦點事情。」
間桐沙耶起身，將鋼琴座椅動作輕柔的推到後面，蹲下身子將及川默抱在懷裡後，然後伸出手點在小空調的鼻尖上。
「小雪在裝正經呢，說起來，臨走之前她可真是說了不得了的話啊，未婚夫麼。」
間桐雪揚起淺淺的笑容：「母親大人，如果您去說的話，總司大人一定會答應的，畢竟你們當時也是關係很好的同學。」
「那可不行，萬一小雅喜歡那個人呢？」
「如果母親大人願意的話，我可以接受。」
弗蘭克爾走過來，用頭蹭著間桐沙耶的小腿，及川默狠狠瞪了一眼。
這隻臭貓，還想搶占他的地盤！
間桐沙耶俯下身子，將額頭頂在小空調的頭上：「不行~這樣的事要交給小雪自己決定，母親我最多只能幫你把把關。」
「這一件事上，誰也不能幫你做主，自身最珍貴的東西，要交給正確的人。」
「而且，小雪也要幫小雅把關，不能讓她受欺負了。」
間桐雪點著小腦袋，語氣清麗中帶著略微稚嫩的嗓音：「好的，母親大人。」
至於及川默…
他剛剛快窒息了，被極盡柔軟的物體包裹，一種又痛又爽的矛盾感。
「小雅太嚴肅了，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誒，輕鬆一點嘛。」
「好的，母親大……」許是感受到母親略微責怪的眼神，她改口道：「我會幫小雅把關的。」
「還是太嚴肅啦！」
間桐雪笑起來，「母親大人，才真的好嚴格。」
「嘿嘿，這樣才對嘛。」
間桐沙耶點著頭，房間裡兩人的身份，她才更像一個小女孩。
身後響起刺耳的門鈴聲，貴婦的眉頭不動聲色的挑了挑，她轉而面色柔和的對著間桐雪說道。
「時間不早了，小雪該睡覺了哦。」
「父親回來了？」間桐雪的眉眼略微低垂，下一秒又變成帶著淺淺笑意的表情：「母親大人，那我去睡了，您也要早點休息。」
及川默從間桐沙耶的懷裡跳出來，想要跟著大小姐離開的腳步驀然停住。
他剛剛的本意是想要嘗試一下，告知小空調一些事情，順便試探一下系統。
而導致及川默放棄的理由，是因為這個時間段的間桐雪還不認識他，而且也不知道小雅去見的所謂未婚夫，就是自己。
冒然告知，只會適得其反，特別還是這個家裡面有一個危險人物——散華冥夜。
如果知道自己是特殊的智慧生物，想來那個人應該會很有興趣將他當做研究對象解剖。
所以，他留在了原地，並一腳把湊過來的弗蘭克爾踢開。
間桐沙耶略微責怪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將目光轉到房門。
那裡的門把手，正在向下旋轉。
散華冥夜推門進來。
「沙耶，我回來了。」
「進來之前，應該先敲門。」間桐沙耶冷著臉。
「這可是我的家誒，不用那麼約束吧。」
在及川默看來，散華冥夜並沒有多大的變化，除了面容要更加年輕一點外。
穿著依然得體，行為舉止禮貌且優雅。
「我並沒有承認這層關係。」
「可是老爺子已經答應了啊，而且舉辦了婚禮，我們是夫妻了沙耶。」
「婚禮上的誓詞，我否定了。」
散華冥夜頓了頓，他並沒有在意，反而帶著禮貌溫柔的笑意：「沒關係沙耶，我會一直等著的。
你應該知道這份感情是真實的，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我更加喜歡你了。」
大膽的宣示著自己的愛意，散華冥夜想要擁住間桐沙耶，卻被躲開。
他還是沒有介意，反而環顧著四周，視線在鋼琴下面停留了稍長的時間。
「小雪呢？」
「跟你沒有關係！」間桐沙耶突然有點情緒失控。
及川默作為一隻貓咪，跟著弓起身子炸毛。
一旁的間桐沙耶怔了怔，隨後表情滿意的抱起他。
「睡了麼…」散華冥夜雙手抬起，做出一個投降的動作：「沙耶你別緊張嘛，那可是我們的女兒呀，我不會有什麼想法的。」
他的嘴角一邊帶著笑，一邊給了及川默一個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神，也就是下一瞬，他的目光又變為柔和且明亮。
散華冥夜：「你還帶著那枚戒指…」
「帶什麼東西，是我的自由。」
「當然，我不是在介意這個，只是人死不能復生，沙耶你最好能儘快走出來。」
間桐沙耶低下頭，將及川默的毛髮一一撫順，她頓了頓：「……我累了，今天就在這裡休息，你走吧。」
「行！那工作上的匯報，明天再說。」散華冥夜轉身離開，動作輕柔的把門帶上。
間桐沙耶突然癱倒在地，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將及川默整個抬起來。
「小維今天表現的不錯，要好好表揚你，明天給你做好吃的。」
小維？
及川默撇撇嘴。
「哇——你居然還不滿意！」間桐沙耶一臉驚奇，現在的姿態，輕鬆的就跟卸掉了所有包袱一樣。
她抱著及川默說：「那今天就獎勵你跟我睡吧！」
「喵！」
「請立馬制止自己的痴漢行為！」
間桐沙耶抱著及川默，躺倒在一旁的沙發上：「小弗表現不好，今天睡地板！」
弗蘭克爾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叫聲。
被不斷揉頭的及川默沒有絲毫反抗能力。
「誒嘿，擼貓，真的好解壓~」
「喵——」
「Yuki桑！你一定要相信我，這是不可抗力！」
******
第二天，間桐沙耶起的很早，腰間繫著圍裙在廚房忙碌。
及川默在窗沿上蹲著，這裡是新宿公寓的最頂層，從這裡眺望出去，能將東京都的景色盡收眼底。
弗蘭克爾在下面，昂著頭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及川默懶散的瞥了一眼：「喵。」
「你幹什麼？」
弗蘭克爾：「老大！總有一天我們貓貓要征服全世界！」
老大？征服世界？
及川默有理由懷疑這隻中二貓是村上桑變的，當然，這是開玩笑。
「然後呢？征服世界後你準備做什麼？建立貓的後宮？」
「後宮？那是什麼？」
「算了，當我沒說。」
「老大變笨了，征服世界後當然是禁止人類去上班還有忙其他家務！」
及川默和弗蘭克爾互相對視，隨後他又看了看還在製作早餐的間桐沙耶。
「嘛，行動那天記得叫上我。」
小貓貓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它只是渴望更多的陪伴和懷抱罷了。
間桐沙耶：「小維~小雪還沒有起來，幫我去叫叫她。」
隨後她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般，略顯呆萌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呀~我在胡說些什麼呢。」
解下圍裙放在料理台上，轉身剛要走出去的間桐沙耶捂著小嘴驚呼一聲。
她看見維克托邁著步子，用頭頂開了小雪的臥室。
「嘿~至少它是我們這邊的。」沙耶重新系上圍裙，像是看見了童話故事的小孩子一般嘀咕道。
大小姐的臥室很整潔，裡面的布置也相對簡單。
靠在牆角的書桌，還有一張不算大的床，整體色調也不艷麗，也不是那種少女粉。
及川默一個跳躍來到床頭，閉著眼的小空調正緊皺著眉間。
「嘿嘿，這是小時候的yuki桑。」他這樣想的同時，伸出爪子想要揉一揉間桐雪的臉蛋。
大小姐發出囈語：「研究，真的能，讓母親感到驕傲嗎？」
「可是，好疼。」
「我能忍住，繼續吧。」
及川默：「……」
他頓了頓，用掌心的肉球，動作輕柔的將小空調的眉頭撫平。
少女很喜歡，很尊敬自己的母親，說什麼『殺了母親』的話，一定存在著什麼原因。
而系統下發的活動，也應該就是讓自己作為旁觀者，來了解其中的事實。
如果和散華冥夜有關，他不介意回去後自己做那個動殺心的人。
及川默還在發散思維的時候，間桐雪突然睜開眼睛，漆黑的瞳孔裡帶著迷茫。
「…你是誰？你，在幹什麼？」
及川默動作自然的收回爪子，盡力表演一個正常的貓咪，他用頭頂了頂大小姐的下巴：「喵~」
畢竟，被當做貓咪中的變態，那就不好了。
「維克托？」
「喵~」
短暫的迷糊過後，間桐雪面色古怪的看著他，隨後瞥了一眼床頭的鬧鐘。
與此同時，房間外傳來沙耶的聲音。
「小雪——早餐做好啦~」
大小姐應了一聲後，目不轉睛的盯著及川默。
她說：「我要換衣服了。」
聽見這句話的及川默剛要抬起前肢準備離開，隨後又不動聲色的放下：「喵~」
好懸！
Yuki桑！真的太可啪了！
間桐雪一邊捏著精緻的下巴沉思，一邊打量及川默。
最後，她提著黑貓的後脖頸走出房門：「母親大人，為什麼維克托在我的房間裡？」
「誰知道呢？也許是昨晚偷偷溜進去的？」沙耶並沒有說出剛剛的事情，她衝著及川默眨了一下眼睛。
「大概是覺得外面太熱了吧，也有可能是想要親近小雪呢？」
「喵~」
「善解貓意的沙耶大人，及川默今後將成為您最忠實的信徒！」
「這樣麼。」間桐雪提起黑貓看了看，及川默給她一個無辜的表情，像是在埋怨為什麼要掐住我一樣。
小空調：「我覺得有點奇怪。」
「哇——這樣擁有孩子般幻想的小雪，母親我不討厭哦，要我說的話，更應該多一點才對！」
「母親大人，今天您的行程安排…」
「好啦小雪！快去換衣服吧，早餐要冷了！」
間桐雪將及川默丟在地上，轉身走進臥室。
呼——
差一點就暴露了，這個時間段的小空調，極大可能會將他交給散華冥夜。
說起來，現在的大小姐，本應該是天真爛漫的年齡，卻嚴肅正經的像個小大人。
造成這些的理由，他不得不怪罪到該死的散華冥夜身上。
早餐並不豐盛，或者說是相對簡單，一人一份煎蛋，兩片吐司麵包，一杯熱牛奶就解決了。
這當然是小空調她們的。
至於及川默…
算了，一言難盡。
「老大怎麼不吃？不吃就留給我！」
「…給你，都是你的！撐死你算了。」
就算是餓死，從這裡跳下去，他這輩子也不會吃貓糧的，這裡不像姬宮家裡，會給他做正常的飯菜。
而且他發現，自己突然又感覺不到飢餓感了，睡了一晚上，理應會餓才對，但是現在的情況，像是第三永久機關又出現了一樣。
「誒？」沙耶看著他略微疑惑：「小維生病了麼，怎麼沒有胃口？」
「所以我說它有點奇怪。」間桐雪解決完早餐，正在用餐巾紙擦拭嘴角。
間桐沙耶沉吟了兩秒，她將自己盤子裡的雞蛋黃剝離出來，放到及川默面前。
「母親大人，你自己還沒吃。」
「沒關係啦，小維之前最喜歡這個了。」
「母親大人從什麼時候開始那麼寵維克托的？」
「誒嘿，我不是一直都很喜歡它們麼？」
及川默看了看面前的蛋黃，如果不吃的話，是不是就暴露了自己作為一隻家貓的貓設？
「小雪嫉妒啦？」
「沒有的事，母親大人。」間桐雪瞅了瞅小口吃著的黑貓。
能讓母親開心就行了，雖然她覺得母親的心裡多了一隻貓會有點在意。
但是沒關係，小雪能忍住。
175章 吃我一記貓貓飛踢
間桐雪穿著小西裝加黑褲子，齊肩的長髮綁了一個高高的小辮子，露出一整段光潔白皙的脖頸。
「母親大人，今日的行程是——
早間的鋼琴練習，然後是公司上的視頻會議要在書房完成，午飯由您決定，下午茶…」
「等一下，小雪。」
「母親大人，您已經休息了好幾天了。」
沙耶在用逗貓棒逗弄弗蘭克爾，一旁的及川默趴在地上略感無聊。
「今天星期三誒，小雪不會忘記了吧。」
大小姐看了看一臉期待的母親，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弧度，她低著頭在小筆記本上勾畫。
「那我幫您把會議推掉，鋼琴僅僅一天不練習也沒關係，就這樣？」
「嗯吶，謝謝小雪！」間桐沙耶興奮起來，像是得到允許能夠出去玩的小孩一般。
她將逗貓棒丟給弗蘭克爾，「小維和小弗留在這裡守家。」
那怎麼能行。
及川默站起來，邁著步子走到間桐沙耶跟前，用爪子碰了碰她的室內拖鞋。
「誒，小維要跟著去麼？」
這個時候也不能點頭了，大小姐可不像憨憨的姬宮香奈那麼好忽悠。
他用頭親昵的蹭了蹭沙耶的腳踝。
間桐沙耶怔了怔，她頗為認真的看了一陣旁邊的黑貓。
就在氣氛快要凝固的時候。
「帶你一起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不能到處亂跑。」
「喵~」
間桐沙耶：「是我的錯覺麼。」
「母親大人，捎帶一隻寵物，會使行程變得很麻煩。」
被大小姐打斷思緒的沙耶反駁道：「怎麼會嘛！那些上層的女性，不都喜歡帶著一隻寵物在身邊麼。」
「那和您不搭。」
「嗚——」間桐沙耶衝上去，兩隻手掐住小空調精緻的臉蛋：「那就把小維交給你，小雪要照顧好它！」
「咕，不是一直都是，唔，我在照看麼。」咧著嘴的大小姐，口齒不清。
及川默走過去，蹲坐在小空調旁邊。
「哈哈哈，你看小維，之前怎麼沒發現，一身黑的樣子倒是和你好搭。」沙耶捂著肚子笑起來。
「母親大人，您先放開我。」
「不——」
「有點疼了…媽媽。」
「哇——撒嬌的小雪誒！」間桐沙耶鬆開手，輕輕的揉了揉大小姐的臉蛋：「小雪可以多向我撒嬌哦。」
「…學不太會。」
「女孩子理應要柔弱一點，特別是在心愛的男孩面前。」間桐沙耶瞥了一眼及川默，奇怪的地方有很多，最重要的是它在昨晚聽到女兒的名字時突然炸毛。
當時還不是很在意，如果沒有今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她都不會試探這隻貓咪。
永生都能出現，還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不能發生？
然而就像她所說的那樣，至少及川默是站在她們那一邊的。
從新宿公寓出發，乘坐電梯一直下到一樓，路上有公寓裡的其他房客，看見他們的時候，會相當尊敬的打一聲招呼。
那些大多是間桐家的人，這樣看下來，沙耶的威望應該很高，明明行為舉止跟個小孩一樣。
及川默很老實，因為大小姐一路提著他命運的後脖頸下樓。
「小雪，要溫柔一點啦~」
「喵~」
「嗯嗯，要聽沙耶大人的話！」
「母親大人，我學不會。」
「這樣子可不好，會被別人討厭的。」
「無所謂，我有母親大人喜歡就行了，其他人跟我沒有關係。」
「嘿嘿。」間桐沙耶又開始揉著大小姐一臉正經的臉頰：「算了，小雪做自己就好了，討厭就讓他們討厭去吧。」
「喵！」
及川默贊同，浮於表面的溫柔，才真的和小空調一點也不撘。
不然，你能說她對自己的母親，就不溫柔了嗎？
坐在黑色豪車上，及川默坐在母女倆中間。
「小維也喜歡小雪嗎？」
這樣的問題在之前不知道被問過多少次，幾乎是下意識的，及川默就要點頭。
然而他克制住了，沒有搭理問話的沙耶，反而用爪子按壓富有彈性的坐墊，露出對真皮座椅的好奇：「喵~」
就這樣，一路來到日比谷公園。
對間桐一家而言，星期三能去的地方，也就是指這裡的野外音樂堂。
會由當地的街頭樂隊或者各個大學的古典樂合唱團，在這裡進行免費表演。
由下而上的一層層木質長椅，舞台也看起來頗為簡陋。
以及川默的眼光來看，音色不算太美妙，但是意外地很整齊。
間桐沙耶坐在最上面一排的中間，時而閉著眼享受，時而打著節拍。
而大小姐，在旁邊站著，目光環顧著四周。
及川默蹲坐在長椅上，用爪子碰了碰小空調的衣角。
他眨了一下眼睛，拍了拍長椅另一邊的空位。
「母親大人，維克托剛剛對我眨眼睛，還用爪子拍了拍板凳，示意我坐下去。」
及川默：「……」
間桐沙耶撲哧一聲笑出來：「眨眼睛就代表著喜歡，我之前見過一隻秋田犬，眼睛老會眨了，還會笑呢，總司也知道它。」
「是這樣麼…」大小姐例外地好忽悠，當然，也許是因為這是母親說的話，她全部聽進去了。
「小雪，母親我口渴了，能幫我帶瓶水嗎？」
「我備著的。」
「想喝飲料嘛，自販機的那種。」間桐沙耶展現小孩子的一面。
間桐雪一點也不介意，或者說她喜歡被母親看重的感覺：「好的，母親大人，稍等一下。」
等到大小姐離開，無聊的音樂讓及川默想直接趴下睡覺。
一旁的沙耶也不知道是對誰說話，開始自言自語道。
「我經常帶小雪來這裡，但也沒有要求她要學習音樂。」
及川默騰地一下打起精神。
「只是因為這個地方讓我有點懷念，作為我的初戀來講。」
「喵！」
「善解貓意的沙耶大人，我對您的戀愛史沒有任何興趣。」
間桐沙耶沒有搭理及川默，她看著台下的表演接著說道。
「我不喜歡散華冥夜，你昨晚表現的態度讓我很滿意。」
果然，這些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及川默這樣想到。
「這樣的事，不會再次發生在小雪身上，如果她不喜歡的人，誰也不能強求小雪接受。」
間桐沙耶頭一次轉過頭，面色冷冽而嚴峻，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上位者的氣勢，給變成貓咪的及川默帶來一陣陣壓迫感。
「所以，你是誰？」
咄咄逼人的氣勢，緊張的氛圍。
及川默沒有再扮演一隻正常的貓咪，他低著頭在思量，告訴沙耶後會引發的連鎖反應。
就在他下定決心，準備用爪子在木質長椅上表達身份的時候。
間桐沙耶突然卸下氣勢，語氣遺憾中帶著小小的生氣：「看來你不是了，好可惡啊，昨晚你跟我睡在一個房間誒！
我要對小雪說！」
及川默歪起貓頭：「？」
間桐沙耶一邊握起拳頭呲著牙，一邊惡狠狠的說道：「這是我們的秘密吧？」
及川默裝貓咪：「喵~」
睡在一個房間怎麼了，自己是一隻貓誒，能發生什麼事！
沙耶和及川默大眼瞪小眼。
「母親大人，你在幹什麼？」間桐雪遞過來一聽橙汁。
「啊？沒什麼呀，我在看音樂表演嘛，謝謝啦~」
大小姐一臉狐疑的看了看及川默，又看了看自己的母親，她沒有糾結，轉而坐在長椅上，將黑貓丟到另一邊。
「噗」地一聲扣開易拉罐拉環，間桐沙耶小口抿了一下。
她在心底微微嘆一口氣，還以為是那個自殺的膽小鬼來了，原來不是麼。
還是說，是自己胡思亂想呢？也許那就是一隻普通的貓咪。
沙耶再次瞥了一眼及川默，正趴在長椅上休憩，她沒有多想，轉而摩擦著左手上造型簡陋的戒指。
及川默放棄了，因為系統的提示。
【警告：禁止或主動，或間接模糊的透露身份，此事件為真實發生，違反後造成的一切後果，由宿主本人承擔，該警示一直維持到事件結束。】
姍姍來遲的警告，像是在刻意想讓他告知身份一樣。
聽完音樂表演，在銀座的街頭隨便吃了點午餐後，及川默一行人準備回去。
在剛進入新宿大道的時候，黑色豪車停下。
「小雪，你去。」間桐沙耶指著馬路邊的一名少女。
「好的，母親大人。」
及川默的眼神跟著小空調的身影，她的目標是一位衣衫襤褸的少女，裸露出來的四肢，遍布著不同程度的傷痕。
髒兮兮的面孔相當眼熟，他一時間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見過。
少女的身後，還有一位比她還小的男孩。
一番短暫的交談，由黑衣保鏢送來帶著熱氣的食物還有一身黑色的工作裝。
間桐雪重新回來。
「母親大人，安排好了，明天開始工作，誓死效忠間桐家，由我們照看她的弟弟。」
「小雪有什麼看法？」
「應該找到欺騙她的人，打一頓丟進海里。」
「誒？不對，也不是不對，懲罰是該懲罰，但重點不在這裡。」間桐沙耶一陣手忙腳亂，「算了，我最近在看一本書，回去的時候推薦給你。」
「好的，母親大人。」間桐雪點了點小腦袋。
……
再次回到新宿公寓已近晚上，在客廳抱著毛線球玩耍的弗蘭克爾一下子跳起來。
「老大，征服世界我已經有計劃了！」
「哦？說來聽聽？」及川默敷衍道。
「那就是…」弗蘭克爾一個飛躍跳到及川默身上。
「那就是先讓老大成為我的手下！想要征服世界的人，是不能有老大的！」
及川默：「……」我他喵的被一隻貓騎了？
所以說，活動教室的弗蘭克爾喜歡待在他的頭頂，是因為這個原因？
他直接一個貓貓翻身，緊接著一記貓貓飛踢。
作為人來說不跟你計較就算了，大家都是貓你還想造反了不成！
「沙耶回來了？」從里側的書房，傳來一聲及川默不喜歡的禮貌嗓音。
間桐沙耶冷著臉：「你怎麼在這裡？」
「沙耶太嚴肅了，讓女兒看見了多不好，都說了這是我的家嘛。」
「小雪你先回房間。」間桐沙耶前跨一步。
「好的，母親大人。」
「等一下，我找小雪有點事情。」散華冥夜伸出手攔下。
「冥夜我警告你！不要打小雪的注意！」
「怎麼會呢？是工作上的匯報啦，小雪能理解吧。」他將看起來陽光的笑容，給到一旁的小空調身上。
短暫的沉默過後，間桐雪點了點小腦袋：「母親大人，父親找我應該有要緊的事。」
「我不答應！」
「沙耶不要無理取鬧哦。」散華冥夜的嘴角，始終帶著溫和的笑容。
間桐雪的身體略微顫抖了一下。
這個家，目前做主的不是這裡的任何人，雖然祖父已經到了彌留之際一直躺在醫院裡休養，但還沒有真的去世。
沒了間桐的勢力，她和母親就會像剛剛見過的那名少女一樣，流落東京都的街頭。
「媽媽，工作匯報很快的。」
「…嗯，那就在這裡。」
散華冥夜一點也不在意，他的本意也不是真的要在書房進行視頻會議：「那我就口述吧。」
「明天要見一位海外客戶，和公司最近的項目有關……」
一段正式的報告過後，他頓了頓，隨後面色自然的說道。
「對了，公司最近提上日程的新型藥劑，材料這方面還欠缺了一部分，小雪最好抓緊一點。」
小空調嬌小的身軀，再次顫抖了一下，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她又恢復正常。
「收到。」
藥劑材料？
及川默直接弓起身子炸毛，他正找准角度，準備讓這個該死的男人吃一記貓貓飛踢。
先是跳到客廳的板凳上，然後將餐桌當做跳板，及川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整個身體飛起來，將肉球「啪」一聲印在了散華冥夜臉上。
間桐雪精緻的小臉逐漸呆滯：「……」
沙耶小口微張：「小，維？」
散華冥夜一臉錯愕，隨後是如火山噴發般的暴怒。
在此之前沙耶說道：「散華冥夜，這裡不歡迎你，匯報完可以離開了！」
「…好的。」
暴怒到陰沉，再到平靜和帶著溫和的笑意，散華冥夜的表情管理，堪稱大師級。
他臨走之前再次看了一眼及川默，變成貓咪的少年，一臉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小維好樣的！今晚獎勵你跟我睡一起！」
「喵！」
「狡猾的沙耶大人，咱才不上當！」
就連一直不待見他的間桐雪，都開始幫著母親用心準備他的晚餐。
間桐沙耶看了他一眼，將手機簡訊草稿箱裡的郵件統統刪除。
176章 愚蠢的沙耶大人！
隔天星期四，八月末的新宿，天氣的開關還是炎熱。
對面御苑裡聽起來遙遠的蟬鳴，和房間內安靜悠揚的鋼琴曲格外搭。
那是拉赫瑪尼諾夫的改編版，背後的書架，同樣有另外一卷——愛的喜悅。
及川默蹲坐在鋼琴下面，面前是趴著的小空調和一本灰皮精裝書籍。
他用爪子放在打開的書頁上，收穫小空調一個略微責怪的眼神。
「維克托等一下，不要打擾我。」
「喵~」
「好的，小雪大人。」
雖然語氣平靜的和之前一樣，但是及川默能很肯定，這就是yuki桑另類的撒嬌。
嗚哇！好想掐住yuki桑軟軟的臉蛋！
鋼琴聲停下。
窗外的知了也變得安靜起來。
間桐沙耶彎下腰，視線放到一人一貓上：「小雪看到哪裡了？」
「「每個人都有隨時改變自己決定的自由」這裡。」小空調抬起頭，越過及川默看向母親：「才剛剛開始，維克托一直干擾我。」
「呀？小維很喜歡你誒。」
及川默一爪子搶過旁邊弗蘭克爾的玩具，表現出對毛線球的好奇。
「老大還給我！」
「滾一邊去，你已經不是間桐家的貓了！」
「維克托，不能欺負其他貓咪。」大小姐抱起及川默，將毛線球拿過來又遞給弗蘭克爾。
「稍等一下，我讓人再送一個玩具過來。」
「嗚，我吃醋啦！小雪現在好在意小維的感受~」
「母親大人——我要去準備下午見客戶的資料了。」大小姐將及川默輕放在一旁，隨後起身就要往自己的臥室走。
不同尋常的味道，自從昨天早上間桐雪就發現了，而她對此的態度當然是持警惕心。
即使那種味道，暖暖的散發著生機，有點熟悉的感覺，她指的是自身永生的特殊體質。
有時候像一隻普通的貓咪，有時候又機靈的可怕。
算了，至少母親挺喜歡的，自己的感官也不錯，就算發生了奇怪的變化也沒關係。
我很厲害！我能解決！
「等一下小雪，不著急嘛，現在才早上誒，午飯都沒到。」
「那行，但是鋼琴練習剛剛才彈了一首，還有另外兩首沒有進行，母親大人可不要忘記了。」
「哇——正經起來的小雪，一點也不可愛！」間桐沙耶嘟著嘴：「要不我們，在家裡看電影吧？」
「喵！」
及川默贊同，當然指的是後面那句話。
性感和可愛，諸君會怎麼選擇，完全不用我多言吧。
大小姐一點也不讓步：「這是母親大人自己制定的計劃。」
「這就跟發誓說要減肥，卻還是會吃冰淇淋等甜品一樣的，要依情況而論。」
「這個理由不行，沒說服我。」
「那就，媽媽想看，小維剛剛也明顯贊成這個意見！」間桐沙耶耍起孩子氣，順便將視線給到黑貓。
及川默直接無視，反手一爪再次搶回弗蘭克爾的玩具。
大小姐白了他一眼：「維克托——」
及川默又將毛線球丟回去。
間桐雪略感無奈，隨後精緻的小臉揚起一個淺淺的笑容：「母親大人想看什麼？」
這兩人的身份，及川默感覺，沙耶才更像女兒一樣。
「情書！」已經二十多歲年齡的間桐沙耶，興奮的跳起來。
「母親大人，那部電影您已經看過上百次了。」
間桐沙耶沒有在意，反而抱起及川默坐到沙發上，隨後伸直一隻手臂問道：「紫羅蘭的花語是什麼？」
「是永恆的愛，母親大人每回都要問一次。」間桐雪步子輕輕的走過來，在面前的茶几上倒上紅茶。
她先是眼神古怪的看了一眼及川默，隨後目光放到面前的電影上，裡面的劇情發展與台詞，她閉著眼都能複述一遍。
當電影裡的女主渡邊博子，在郵箱裡看見回信後，抱著他的沙耶力道明顯加大。
寄往天國的信麼，及川默昂起頭，沙耶看起來很羨慕的樣子。
「就現在！決定了，我們去小樽吧！」
「母親大人，下雪的時候過去才會顯得更符合意境。」
「好像是這樣，那就等十一月我們去北海道！泡溫泉！看雪山！」
「好的，我會將這一項添加到今後的行程里。」間桐雪從兜里掏出一個小本子，上面整齊的寫著每日的行程安排。
在頁腳的位置，臨時加了一條昨晚答應的客戶見面，間桐沙耶明顯看見了。
「小雪，下午我陪你一起去。」
大小姐怔了怔，隨後一臉自然的說道：「不用了母親大人，我能應付的。」
「可是這個時候的你，明明應該享受更美好的生活的。」
間桐雪笑了一下，單純且乾淨：「這不是祖父昏迷前說過的話麼，我很厲害的，作為神明給予間桐家的禮物。」
「胡說八道！」沙耶的音量略微提高，隨後漸漸平靜下來，她看了一眼帶著關切眼神的女兒，內心感到自責。
「…小雪，午餐能交給你嗎？」
「沒問題的，母親大人。」間桐雪起身，將冷掉的紅茶倒掉又重新沏了一杯，隨後繫上黑色的小圍裙，走向另一邊的開放式廚房。
「喵~」及川默在沙耶懷裡，安靜的叫了一聲。
「你也在責怪我麼？」間桐沙耶將他的前肢抬起來。
不等回應，她又接著自言自語道：「小雪很依賴我，想在我這裡證明自己，想要讓我開心起來。」
「家裡面對她的期待太高了，又是讓冥夜那個人來輔助。」
及川默努努嘴，明明他更感覺是沙耶在粘著小空調。
「哇——你的表情很不屑誒！」
「喵~」
少年扮演正常的貓咪。
沙耶輕笑一聲，面色自嘲：「算了，的確應該怪我，要是我不去學音樂，反而聽父親的話接手家業，就不會有那麼多事了。」
「母親大人請別這樣說，彈鋼琴時候的你，那樣的笑容我很喜歡。」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後邊的小空調說道。
「呀！小雪偷聽！」
大小姐偷笑一聲：「沒有的事母親大人，只是剛好到了擺放餐具的步驟，而且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以為您是說給我聽的。」
「不是還有小維麼，我已經把它當做一家人了！」
已經被送出去過的弗蘭克爾，發出一聲不明意味的叫聲。
吃午餐的時候。
間桐沙耶突然開口：「小雪……」
還沒等說完就被打斷：「母親大人，您教導過我，吃飯的時候不能說話。」
「就是很好奇嘛，小雪上學期間有喜歡的人嗎？」
「我年紀還小，母親大人。」
「可是小雅都去見未婚夫了誒，每次提起來都覺得真大膽啊，小雪也說說自己的想法唄。」
間桐雪一時間想不明白這個話題，她的生活里只有母親。
然而跟著母親，也看了不少戀愛相關的電影和書籍。
「學校的話，都是一些帶著目的的人，在我看來，他們自己都搞不懂這份感情，反而收到長輩的命令過來接近我，挺無聊的。」
「看得上眼的，就一個也沒有？」
「沒有。」大小姐帶著淺淺的笑：「硬要說的話，我喜歡母親。」
「那怎麼能一樣？」
間桐沙耶糾結了一會兒，雖然用了小雅當藉口，但總感覺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會不會太早了。
然而她還是咬著牙繼續了。
「我說的是那種，會讓你心跳猶如小鹿亂撞，臉蛋發燙，內心泛起小小的竊喜。」
「母親大人，我不太懂。」
間桐沙耶：「……」
她沉思了兩秒，換了一個方式：「就是會遇見一個人，他會為了你考慮一切，事事都在意你的感受。」
「還是不太懂，母親大人。」
「沒關係，如果遇見了，牢牢抓緊他就行了。」
「好的，母親大人。」
間桐沙耶總感覺，這樣的回應像是在應付公司下達的任務一樣。
她再次沉吟了一會兒：「就像，就像抓住你辮子的男孩一樣。」
「母親大人，我沒有…」間桐雪怔了怔，穿小西裝的時候，自己的確會紮起小辮子，她以為母親說的是這個。
「我明白了，母親大人。」她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個人雖然有時候會搗亂，但是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好的，母親大人。」公式般的回答，間桐雪的確不太懂，她只會考慮母親的感受。
間桐沙耶：「……我。」
「母親大人，飯菜要涼了。」
及川默差點想笑出聲，這樣的對答，太像是yuki桑會說的話了。
「…是我想多了，反正到時候也能幫小雪把關。」
間桐雪點點頭沒有說話，轉而用手背碰了碰母親飯碗的溫度。
「哇——要是誰娶了小雪，才真的是走大運了！」
「那我就讓母親幸運就行了。」
「…那可不行，算了，吃飯吧，不說這個了。」
間桐沙耶寵溺的揉了揉小空調的腦袋，隨後她狠狠瞪了一眼黑貓。
及川默：「？？？」
你這傢伙！現在又不是一家人了？
我這記憶播放器，可是都錄著的！
間桐沙耶端起面前的小碗在心底輕嘆一聲。
那本推薦給女兒的書籍，所謂生命的意義，雖然小雪還沒有看到那段內容，但是她已經發現了，這是將自己作為了寄託。
那才是真的不行，畢竟，她又不能一輩子陪著女兒。
「等小雪有了喜歡的人，我就來找你，要好好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才行。」
……
午後，本應是享受餅乾的下午茶和午休時間。
然而，及川默鬼鬼祟祟的貼在牆角，腦袋探出去看著外面，隨後他又縮了回去。
「說說看，發現了什麼？」間桐沙耶捏著他的貓腦袋，頭上一頂貝雷帽，帶著墨鏡，穿著長風衣，一副偵探打扮。
「喵~」
及川默貓貓無語。
你這個人，大夏天的也不嫌熱？！
再說，你能聽懂貓語嗎？愚蠢的沙耶大人！
「你可真是沒用啊，小維！」
「喵~！」
「愚蠢的沙耶大人，吃我一記貓貓襲x！」
及川默失敗了，那裡是不可逾越的高牆，間桐沙耶的巴掌。
「真是笨！關鍵時刻還得我出手！」間桐沙耶的語氣帶著嫌棄，她將及川默放到風衣里夾著，隨後將腦袋探出去。
見面地點是斜對面的紅葉咖啡廳，小雪和冥夜坐在靠窗的一桌，並沒有看見客戶。
「不是要談生意嗎？」因為小雪背對著自己，再加上距離稍遠，她並不能看清楚兩人的表情。
「客戶呢？這樁項目我有點印象，聽小雪談起過，客戶的照片也見過一次。」間桐沙耶喃喃自語，她將頭縮回來，掏出風衣里的及川默。
少年大喘氣。
太緊了太緊了，關鍵地方又軟的嚇人，這種又痛又爽的感覺，真的叫人好難割捨。
「你怎麼了，小維？」
「喵！」
及川默嚇得裝貓咪。
「這裡要你出馬了，小維能完成保護小雪這個重要的任務嗎？」間桐沙耶將他舉起來，一臉正兒八經的嚴肅。
「喵~」
「愚蠢的沙耶大人，關鍵時刻到底應該靠誰？」
街對面的紅葉咖啡廳，並沒有立上禁止攜帶寵物的告示牌。
及川默邁著步子，用貓頭頂開不算重的玻璃門。
頭頂的風鈴發出脆響，裡面兼職的服務生疑惑的發出一聲鼻音後，並沒有過多在意。
黑貓邁著步子，不動聲色的來到大小姐所在的那一桌。
一段聽起來讓人討厭的禮貌嗓音傳進他耳朵里。
「小雪，研究已經有很大的突破了！」
「嗯。」間桐雪興趣乏乏的應了一聲，這樣的話，幾乎已經聽到耳朵快起繭子了。
她感到有毛茸茸的東西，在蹭自己的腳踝。
小空調低下頭，看見了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及川默：「嗯？」
「怎麼了，小雪？」
及川默抬起手彈出一根爪子，對著大小姐比了個『噓』聲的手勢。
間桐雪小嘴微張，一臉呆萌。
「嗯，呆呆的yuki桑，可以收藏進私密相冊。」
「下面有什麼嗎？」散華冥夜作勢就要彎下腰。
間桐雪連忙說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剛剛發呆了，父親你繼續說吧。」
「可是材料真的很緊缺。」
其實並沒有，之前收集的血液樣本，已經多得數都數不過來了。
散華冥夜接著說道：「小雪你看，下午還有很長時間，實驗室那邊…」
短暫的沉默。
「嗯，讓人備車吧。」
「明智的決定，沙耶一定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希望是父親說的那樣。」
那怎麼能行？！
及川默從桌子下竄出來，準備故技重施，賜給該死的散華冥夜一個偉大的貓貓飛踢。
然而這一次，並沒有成功，在空中的時候他就被一巴掌精準的抓住。
「維克托？」散華冥夜疑惑的聲音響起，隨後是隱藏在眼光深處的寒芒。
及川默齜牙咧嘴，不停扭動身子。
「父親，放了它！」
「當然，我並沒有想傷害維克托。」散華冥夜將及川默溫柔的放到一旁，隨後動作優雅的用隨身攜帶的手帕擦拭了剛剛的指尖。
等到間桐雪將目光轉移到黑貓身上的時候。
他掏出手機發送了一條簡訊。
隱藏在暗處的黑衣保鏢，緩慢向安靜的紅葉咖啡廳靠近。
177章 世界線早已變動，在少年未知之處
「小雪，維克托我讓人送回去了，實驗室是禁止外人進入的，更何況是一隻寵物了，能理解父親吧。」
「嗯。」間桐雪坐在後排，眼神迷茫的望著窗外。
太陽漸漸西沉，將筆直的街道染成茜色，黑色豪車呼嘯而過。
及川默被關在貓籠里，頂上蓋著黑布，搖搖晃晃的不知道帶到哪裡去了。
等到能夠再次觀察環境的時候，夜色已經完全沉下去。
這是一個三面環牆的死胡同，唯獨正前方很遠的地方，才能看見路燈微弱的光芒。
他的周圍，站著四位身材高大的黑衣保鏢。
得益於貓咪的夜視，及川默第一時間就判斷出了目前的形勢。
不管怎麼說，目前的自己只是一隻貓咪，要和四名成年人搏鬥並獲勝的概率微乎其微。
要找准機會溜掉！活用自己靈巧的走位！
他瞄準正前方兩人的間隙，身體微微壓低，隨後猛地一躍。
「砰——！」
一記勢大力沉的鞭腿，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擊中及川默的小腹。
「啪——」
砸在牆上的身體，無力的滑落到地面。
「冥夜大人說了，他不想再看見這隻寵物。」其中一名黑衣保鏢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一隻貓而已，讓我玩玩？」
「虐貓可不是什麼好習慣，」一開始說話的那名黑衣保鏢收回匕首：「動作快點。」
「啪嗒，啪嗒——」
這是皮鞋踩踏地面的聲音，及川默想要支起身，卻發現渾身跟散架了一樣。
身體扭成麻花的感覺是什麼樣的？
由於骨頭體積小而密，貓的柔韌性能更好，被踩住腹部，將後小腿一點點拉長，最後傳來撕裂的聲音。
這名黑衣保鏢的表情，變態且猙獰。
相較於只會口頭威脅的小空調，一旦對比下來，那yuki桑真的是太仁慈了。
明明該死的是散華冥夜手下的所有人！
「叫啊，我喜歡聽動物悽慘的叫聲！」
及川默冷著臉，巨大的刺痛包裹著他，隨後腦袋開啟了保護措施，致使他的腦海開始變得一片空白。
「這就沒了？真無聊啊。」
「解決完沒有？」
「已經沒有體溫了。」
在昏迷之前，他還能隱約聽到黑衣保鏢的對話，還有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好睏——及川默想要抬起頭，卻「砰」的一聲輕響，砸在地面上不省人事。
散華冥夜走進小巷子，看了看趴在角落裡身體已經畸形的及川默。
「誰做的？」他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
「冥夜大人，是我。」說話的人，一臉諂媚邀功的表情。
「嗯。」短暫的沉吟，散華冥夜再次抬起頭，他看向那名保鏢，深邃的瞳孔里是無盡星空在閃爍。
「寫封道歉信然後自盡，建立偉大的新世界有你一份功勞。」
「…是，冥夜大人。」機械般的回答，如果這個時候觀察，就能發現回話的黑衣保鏢，雙目無光。
散華冥夜再次看了一眼及川默，隨後轉身走出小巷子，暖黃色的路燈跟著他，將身後的影子拉的長長的。
他小聲嘀咕，自言自語：「看來要花點心思找一隻一樣的寵物送給小雪了，作為今年的生日禮物？」
……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空漸漸下起雨。
雨水毫無遮擋的打在及川默身上，與血污黏在一起的毛髮，耷拉的耳朵。
豆大的雨珠吊在貓須上，最後不堪重負滴落到地面，濺起一圈不大的水花。
慶幸的是，那隻虐貓人士的『功勞』，自己並沒有被一刀割掉腦袋解決。
即使全身上下都骨裂了，但是尚還有一口氣在。
就普通的貓咪而言，這樣的重傷，肯定沒有活路了，但是及川默不一樣。
只要不是窒息，切斷脖子，擊碎心臟等致命傷，及川默就能再次活下來。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一陣無中生有般暖暖的感覺包裹著他。
那是，超越現實的第三永久機關！
這裡有一點讓人不解，按照穿梭之前的系統提示，第三永久機關本應留在本體，用來維持機體運轉，所以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算了，搞不明白，至少結果是好的。
及川默嘗試著起身，很好，疼痛感已經沒有了，除了造型有點髒以外，他已經恢復到和沒受傷之前一樣。
報仇是幾乎不可能的，即使有第三永久機關，貓咪的基礎還是太低了。
他只能在完成活動以後，跟散華冥夜秋後算總帳！
「小維…小維——」慌慌張張的嗓音。
及川默停頓了一秒，從小巷子的黑暗走向路燈的光亮。
「喵~」
「小維？小維！」間桐沙耶怔了一下，眼底突然湧起巨大的驚喜，她猛地衝過來蹲下身子，將及川默一把抱進懷裡。
濕透了的衣衫，凌亂的長髮，打濕了的額前髮絲緊緊貼到臉頰上。
她的身子在輕輕顫抖。
「對不起…小維對不起，我不該讓你去的…對不起。」
「喵~」
「沙耶大人，快喘不過氣了。」
「小維你沒事吧！」沙耶抬起頭，捏著他的貓頭左右觀察。
及川默掙脫開來甩了甩，一陣雨花飛濺。
這怎麼看也不像是沒有事的樣子嘛，雖然有系統技能保護，但是再怎麼說也是很疼的誒。
必須要好好壓榨一下沙耶大人才行！
「小維對不起。」
雨中的貴婦低著頭，她優雅的打扮沒了，精緻的妝容也花了，惹人憐惜的雙目下，掛著不知道是雨珠還是淚珠的痕跡。
「不要離開我…們，不要離開小雪。」許是感覺到稍顯奇怪，她又補充了一句：「小維，是一家人了。」
漆黑的天空下，雨勢有變大的趨勢，一層層雨幕沖刷下來，洗掉這座城市骯髒的污跡。
及川默的心顫了一下，他不動聲色的將貓爪搭在沙耶大人的肩頭。
第三永久機關賦予的暖意，透過他的肉球，悄悄傳遞過去。
「喵~」
「沙耶大人，不用擔心我一直在。」
暖黃色的燈光，將一人一貓的身影逐漸拉長，間桐雪躲在角落的地方，蒼白無血色的臉蛋上，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如果可以的話，她會喜歡上維克托，在內心的淨土裡，母親的位置旁邊再建一座小屋。
「噼里啪啦。」這是雨的聲音。
「好奇怪誒，」間桐沙耶抬起頭，「我剛剛好像被一隻貓咪安慰了！」
她揉著及川默的貓頭：「小維你果然是被誰附身了吧！」
「會是怎樣的變態，才會對貓的身體有想法？」
「你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
連珠炮般的提問，及川默一時間沒有從剛剛溫馨的畫面中反應過來，他下意識叫了一聲：「喵~」
「小維你心虛了！那就是男的！」間桐沙耶像是突然理清了思緒，她低著頭嘀咕道：「果然還是應該做絕育的嗎？」
及川默貓貓歪頭：「喵？」
「愚蠢的沙耶大人，心裡話已經說出來了啊喂！」
間桐雪撐著一把雨傘走到跟前：「母親大人，該回家了。」
沙耶一隻手接過雨傘，一隻手抱起及川默：「歡迎回家，小維！」
「母親大人真的越來越喜歡維克託了。」
「畢竟小維相當討人喜歡嘛。」間桐沙耶說到這裡的時候，又接了一句：「這樣想的話，肯定是只渣貓！」
「喵！」及川默用貓語持反對觀點。
「母親大人，今天下午的時候，維克托還對我做了個安靜的手勢。」間桐雪跟在後面，像是在打小報告一樣。
「是麼，」沙耶沒有回頭，反而眼角帶笑的看了一眼及川默，嘴角微微開合，用唇語對他說了一句話。
在這之後，沙耶才回應小空調：「那肯定是小雪看迷糊了。」
「我應該沒有看錯，當時我都呆住了。」
「哎呀算了，渾身都濕透了，好想洗熱水澡誒！我們快回家吧！」
「好的，母親大人。」間桐雪點點頭，母親不在意的話，她也不會繼續深入糾纏。
一路跨進停在路邊的黑色豪車，及川默裹著毛巾躺在沙耶大人的腿上。
至於剛剛那句話。
「那是我們的秘密，對吧小維？」
新宿公寓內。
間桐沙耶從浴室的磨砂玻璃門後探出一個腦袋：「小維，真的不用我幫你洗澡麼？」
及川默懶得搭理，他才不會中「狡猾の沙耶大人」的計謀。
「母親大人，你這樣子會著涼的。」
「抱歉，小雪。」這一次，間桐沙耶例外的沒有耍孩子氣。
永生這件事，小雪受到了太多的讚美和浮於表面的恭維，但是作為母親的自己才明白，理應對她樹立正確的榜樣。
這應該是長年累月靠日常小事來改變的事情，讓小雪儘量做一個普通的正常人，而不是間桐家培養的秘密武器。
間桐沙耶一邊用白色毛巾擦著頭髮，一邊走出浴室。
她身後的黑色防盜門，發出門鎖轉動的聲音。
「沙耶，我回來了。」即使外面在下暴雨，散華冥夜的全身上下，卻看不出一點打濕的痕跡。
「工作匯報不是一周一次？這個時候過來幹什麼？」
「過來謝謝小雪，還有…」散華冥夜走上前，想要擁住間桐沙耶的身體，卻又再一次被躲開。
「我想你了，沙耶。」
「別碰我！離我遠點！」間桐沙耶退後兩步，來到小空調身前。
及川默跳出來，俯下身子，對著散華冥夜展開攻擊姿態。
這裡沒有保鏢，即使第三永久機關賦予的力量很低，他也有辦法讓那個該死的傢伙吃點苦頭。
「維克托？？！」散華冥夜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隨後出色的表情管理又讓他面色歸於平靜。
間桐雪昂著頭，語氣一點也不退弱：「父親好像很驚訝維克托出現在這裡，明明你告訴我下午讓人送它回家了的。」
「這個麼，帶走維克托的人留下了一封『萬死難辭其咎』的道歉信後就不見了，大概是不小心弄丟了維克托吧。」
散華冥夜一臉自然：「我來這裡也是想將這個事出突然的情況，通知小雪一聲的。」
「不小心？」沙耶冷著臉，語氣嘲諷：「事情說完了就滾吧！」
「…好的。」散華冥夜沒有任何遲疑的轉身離開，打開防盜門後，他對著及川默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本來是很溫馨的氛圍，因為散華冥夜的原因，變得異常壓抑。
早知道，就該請那傢伙吃個貓貓飛踢2點0。
「母親大人，我來幫你擦頭髮吧。」間桐雪走過來，拉起沙耶的手。
沙耶點了點頭，將毛巾遞給小雪：「正好我也有事問你。」
所謂白鬼院雅眾叛親離的情況，本就不存在，在及川默看來，這個家只有母女倆能互相取暖。
不然，根本不可能讓散華冥夜囂張成這個樣子，一個入贅的傢伙而已。
及川默瞅了一眼還在玩毛線球的弗蘭克爾，對於剛剛的事情沒有一點反應。
這個只知道征服世界的笨貓！還沒老家的西內討人喜歡！
「小雪，下午的客戶是怎麼回事？」
「項目談的很順利，客戶那邊…」
「不要撒謊。」間桐沙耶的手，輕放在小空調的胸脯上。
所以說，辨認是否說謊的方式，是從這裡學到的？
沙耶大人到底在大小姐的心中，留下了多麼深刻的印象啊。
yuki桑停頓了一下，她帶著淺淺的笑意說道：「本來是預約到紅葉咖啡廳的，但是客戶臨時有事更改了地點。
總的來說客戶那邊很滿意，態度也相對友好，項目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間桐沙耶略微遲疑：「…真的？」
及川默：「……」
看來所謂判斷謊言的方式，根本不可能從愚蠢的沙耶大人這裡學到什麼！
他才是知道事情發生的所有經過，根本就沒有什麼客戶，都是散華冥夜的藉口罷了，為了永生藥劑的人體試驗！
「小雪，永生…算了，你先去洗澡吧，順便帶上維克托。」
「好的，母親大人。」
及川默邁著步子跟在大小姐的小腿後面。
一起洗澡又有什麼關係嘛，反正發育成熟的姿態他都見過。
身後傳來間桐沙耶喃喃自語的嘀咕：「明天預定哪一家寵物醫院呢？」
及川默的前肢僵在空中，他轉過身，一下跳到沙耶大人的腿上。
「喵~」
「可惡的沙耶大人！」
******
而另一邊，散華冥夜將防盜門輕輕關上，他面色平靜，步履緩慢的乘坐電梯下了樓。
公寓大廳一樓的聲控燈像是壞了一般一陣閃爍，最後停在了熄滅的狀態。
外面還下著雨，雨幕下的豪車頂棚，披上一層濺起的白色水花。
散華冥夜站在電子門後面，嘴角微微裂開，一直到誇張的程度。
「哈哈哈！間桐家的貓也會永生嗎？」
「這到底是小雪瞞著我沒有告知的能力，還是那個東西本來就擁有的？」
「有趣！好有趣——！」
打在地上碎掉的雨滴，掩蓋了他癲狂的聲音。
178章 被忽略的細節
第二天天氣轉晴，和煦的陽光透過雲層，灑下縷縷碎金。
及川默坐在黑色豪車裡，將貓臉貼在窗戶上看外面的景色，旁邊是和他一個動作的沙耶大人。
他們繞著御苑外圍。
「母親大人，您今天又沒有練習鋼琴。」
「知道啦~等晚上回去嘛。」間桐沙耶頭也不回，等紅綠燈的時候，她將車窗搖下來。
夏日清新的空氣夾雜著山毛櫸的林木香味撲面而來。
恰巧一陣風吹過，盪起沙耶額前的秀髮。
「呼——好舒服~小雪也來！」
「母親大人，天海私立高等的聲樂部發來了邀請，讓您有時間過去指導一番。」
「那也得等有時間嘛。」
「好的母親大人，我這就拒絕他們。」
「誒不是。」間桐沙耶轉過身子，手忙腳亂的握住小雪的手腕。
大小姐疑惑的抬起頭：「有什麼問題嗎？母親大人。」
「現在不還是暑假期間麼，這樣吧，等開學的時候我再過去。」
「明白了，母親大人。」
「好嚴肅啊小雪~」間桐沙耶輕輕捏著女兒的臉蛋，她接著說道：「這樣可不行，要放輕鬆~」
「咕——母親大人，唔——維克托在笑我。」小空調口齒不清。
「啊？」
等沙耶大人轉過來的時候，及川默早已收斂笑容，給母女倆留下一個略顯滄桑的背影。
是貓貓深沉。
從車窗望出去，對面是御苑裡的丸花壇。
月季，茉莉，蝴蝶蘭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野花爭相開放。
正中央的位置，是一群小孩在玩躲貓貓。
找人的那一位，圓嘟嘟的小臉蛋，腮幫上帶點粉嫩的嬰兒肥，明亮的眼睛，頭頂扎著兩個羊角辮。
「和美——我要開始找了哦~」
及川默一隻爪子托著下巴做沉思狀，好巧，在這裡看見了姬宮香奈，笑起來還露出可愛的小虎牙，很開心的樣子。
盯——
「喵！」及川默嚇得叫出原聲。
間桐沙耶正一臉認真的湊近臉看著他。
「小雪，我們去找你朋友玩吧！」
「母親大人，小雅還沒有回來。」
「誒誒，朋友只有小雅嗎？」間桐沙耶捂著嘴一臉驚訝，隨後察覺到這樣說有點奇怪，她又露出自責的表情。
「我沒事的母親大人，而且懷著目的接近的關係，並不能算作朋友吧。」
「也是。」沙耶用指尖點到唇邊，但是這樣的話，從年齡還小的女兒口中說出來，是不是有點太殘酷了？
間桐雪帶著淺淺的笑意看了一眼母親，她將手裡的筆記本揣進兜里，然後把鋼筆別到小西裝的上衣口袋，最後端正坐姿。
「也不是，只有小雅。」
「呀？男的還是女的？」沙耶大人突然八卦起來，湊到女兒跟前。
「應該，算男的。」
「是誰是誰，帶我去看看，我也想認識小雪的朋友。」
「可能有點困難。」小空調第一次蹙眉。
「呀，小雪對母親還要保持神秘麼，我能幫你把關誒！」
「噗~」間桐雪輕笑一聲後，又故作正經的樣子：「如果互相都認識，由我再介紹一次，有點奇怪吧。」
「我認識？」間桐沙耶指著自己。
小空調回答的很認真：「是的，母親大人，您肯定認識。」
「會是誰呢，我認識的人…母親想不到誒！」
「噗~」
「還在取笑我！小雪好惡趣味誒。」
「母親大人，」間桐雪將母親的身體扶正，隨後越過她，將手伸向及川默抱過來，放在自己的腿上。
「是維克托，新的朋友。」
及川默裝貓咪：「喵~」
「這樣麼。」間桐沙耶握起拳頭呲著牙，語氣惡狠狠的說道：「好哇小雪，都敢戲弄母親了！」
「我沒有這個意思，母親大人。」
「看招！」
「哈哈哈，母親你別這樣，好癢。」
被拋棄的及川默，瞥了一眼正在打鬧的母女倆。
那個，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衣襟都開了誒。
說的就是你！愚蠢的沙耶大人！
他將貓頭，重新搭到車窗窗沿上，貓貓嘆氣。
一瞬間，腦海里閃過一道電光般掠過的思緒，少年並沒有捕捉到。
御苑內的樹木灌叢，被風吹的搖曳起來，並沒有發出丁點聲響。
等一下！有什麼地方不對勁，是自己忽略了的東西！
是哪裡？哪一點？潛意識裡自己明白很重要，但是——
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到。
「小雪，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及川默轉過頭，正好對上沙耶大人意味深長的視線。
「是需要提前預訂的場所嗎？母親大人。」
間桐沙耶搖了搖頭，她轉而一臉寵溺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司機，到下吉田。」
「是，間桐大人。」
下吉田？
剛剛還在擴散的思維，被這個地名打斷。
這個地方，是距離月江寺最近的一個站台。
要正式開始了麼？好感度特殊活動！
……
是否要阻止間桐沙耶前往月江寺？
如果自己插手，也許就能避免小空調所謂的在這裡殺了自己的母親。
當然，就這幾天的相處來看，及川默相信，大小姐絕對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那究其原因是因為什麼？
被控制了？
他想到散華冥夜所擁有的技能——「魅惑之眼」
不不不，那是只能對男性施展的（偽）技能，不可能控制得了大小姐。
說到底，擁有免疫控制的及川默，而且知道「魅惑之眼」技能限制的他，根本沒把散華冥夜放在眼裡。
還在沉思的時候，豪車已經停下。
「到了，間桐大人。」
「嗯，你在這裡等著。」間桐沙耶跟著小空調走出車門，及川默跟在後面。
如果要阻止的話，這是最後的機會。
不！
下定決心的下一秒。
系統發來一連串的提示，就像是剛剛發生了網絡延遲一樣。
【經由未知因素髮布，特殊好感度活動準則：本活動為過去已發生事件，間桐沙耶死亡已成事實。】
【提示：若此事件發生重大改變（間桐沙耶未死亡），將延伸一條新的平行世界出來，與宿主原本所在世界並沒有任何瓜葛。】
少年參加活動的本來目的本就不在此，及川默的心，冷的像一塊堅冰，連他自己都感到害怕。
【提示：請宿主務必獲得攻略對象間桐雪的終極獎勵。】
姍姍來遲的最後一則提示，像是刻意加了下劃線。
179章 小雪，能交給你嗎？
「來這裡來這裡，小雪，這家店！」沙耶指著一家家庭餐廳說道。
「這裡的老闆很喜歡川菜，會在咖喱裡面加很多辣椒，即使他本人不太會吃辣。」
這裡是本町名店街的另一頭。
「好的，母親…」
「剛剛說了，在這裡不能叫我「母親大人」。」
「知道了，母親…那就媽媽。」
沙耶略微滿意的點點頭，她轉過來看著馬路邊的遊客。
「好懷念呀，讓我想起高中的修學旅行，從這裡一直走到富士山山腳。」
「媽媽就是單純想來玩嘛。」間桐雪瞅了瞅隔著不遠相擁親吻的戀人。
「才不是~」
沙耶捏了捏小雪的臉蛋，隨後站起身，右手緩慢摩擦著左手的戒指。
「就是在這裡，「戀愛の聖地」，那傢伙把我抓住了。」
「他說：『沙耶小姐，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間桐雪突然指著一旁的家庭餐廳：「快到中午了媽媽，我們去吃飯吧。」
「你這孩子，我現在心情挺不錯的，沒有傷心哦。」
「可是，每次說到後面，母親都要哭出來。」
「哇——好丟人誒，小雪不要在外面說這些嘛！」沙耶狠狠瞪了一眼及川默。
少年貓貓歪頭。
間桐雪一點自責的心情都沒有，她嘴角微微揚起：「又沒有外人聽見，維克托又不會在意。」
「我就是要說給你和小維聽的！」
及川默裝貓咪：「喵~」
然後被沙耶大人抱起來。
今日份打扮格外活潑的她，像是一位青春靚麗的少女。
「一見鍾情是很奇妙的情緒，不知不覺間，他就像個強盜一般霸占了你的所有。」
小空調一本正經回道：「一見鍾情聽起來太簡單了，和母親一起看的電影裡，都要克服很多生活中的阻攔才行。」
「…好像有點道理誒。」間桐沙耶的食指放在腮邊按壓著思考。
及川默：「喵~」
「愚蠢的沙耶大人！你也太容易被說服了！就不能多堅持一下自己的觀點？」
「要不…還是製造點困難？」
「嗯，太容易得到的東西，是不會被珍稀的，母親大人曾這樣教育過我。」
母女倆湊在一起。
「從這裡走到富士山山腳，不，要徒步翻越富士山然後再求婚才行。」間桐沙耶提議。
「多加一條，還要讓他負重攀登。」大小姐點著頭附和。
沙耶：「要選在惡劣天氣，考驗意志力！」
小空調：「中途還要製造事故，雪崩之類的。」
及川默貓貓打顫：「…喵？！」
「喂喂，你們是在舉辦進階版鐵人三項的比賽吧！絕對是這樣的吧！」
「哈哈哈~」母女倆對視一眼，互相輕笑起來。
間桐沙耶：「有個傢伙害怕了，一點男子漢的膽量都沒有！」
及川默不以為意，並趴在地上打了個哈欠，剛剛明顯是在惡趣味，誰也不會用這樣的東西來考驗愛情。
間桐雪明顯沒聽出來一人一貓的試探，她歪著頭疑惑道：「母親在說誰？」
「沒什麼，我想吃可麗餅還有大號的芭菲！」
「母親，甜品吃多了會長胖的。」
「在絕對的美食麵前，可不能說這些破壞氛圍的話。」間桐沙耶一臉認真，「冰淇淋，是女孩子調節心情必不可少的料理。」
「母親就是單純的饞了而已。」小空調的語氣，像是一個小大人。
「哇——既然這樣，那就必須要使出我的殺手鐧了，小雪看招！」沙耶撲過去，雙手伸向小空調的腰腹。
「哈哈哈別，別這樣，好癢的。」
及川默撇過頭，小空調的弱側才不在這裡，畢竟每當少年攀上去的時候。
大小姐都會冷著臉呵斥道：「你在摸哪裡？最好把你的爪子拿開。」
諾，這就是差別對待吧。
他打了個哈欠，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
活動地點的確是在月江寺，但是具體發生的時間卻尚不清楚。
也許就在今天，也有可能不是。
附帶一提，他看不到特殊好感度活動的具體內容，因為——他點不開系統。
貌似只能系統單方面主動發出提示，自己並不能點開商城和人物欄，那些界面都是灰的。
路上的車輛很少，貌似是另一頭的紅綠燈出了故障正在檢修。
街邊的遊客，行為舉止也很自然，以他卓越的表演天賦來看，並沒有奇怪的人出現。
那——果然還是要從小空調身上找原因嗎？
及川默抬起頭，開始觀察yuki桑，一身裁剪得體的小西裝，高高的小辮子，精緻的側臉。
才這么小，都已經美得讓人窒息了，像是上天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從側面看過去，長而濃密的睫毛，每扇一下都跟蝴蝶起舞一樣。
似是感受到他的視線，間桐雪疑惑的轉過來，隨後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明亮的眼睛像是在說話。
「不要心急，我也給維克託買了一份的。」
及川默：「喵~」
那股讓人特別在意的違和感再次出現，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大小姐的60好感度任務還沒有完成，那是需要撐傘的情況。
昨晚倒是看起來很像那個契機，但是既然系統不能使用，那就代表不是，畢竟系統不會發放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而且違和感，他總感覺不是出在這個關節。
如果想不明白，那就從頭理順一次。
自從活動開始，第一次穿梭失敗，在姬宮家待了一段時間，最後在新宿公寓看見自己，沒什麼大事發生。
第二次穿梭，晚上，碰見了從白鬼院莊園回來的大小姐和自己，沒什麼重要信息。
第三次……
等一下！
及川默猛地跳起來，心臟咯噔一聲漏跳了一秒，橢圓形的貓眼收縮成一條豎起來的縫隙！
他圍著一旁的消防栓轉圈。
忽略掉的關鍵點在第二次穿梭！
鑑於當時的自己才能看見的貓咪，他和小空調進行了一段關於寵物的交談。
間桐雪說過，她不喜歡貓等一切生物！
容量不高的貓貓腦袋，迅速的發散著思維。
所謂的違和感在於，yuki桑對於目前維克托的看法，很明顯是喜歡的情緒。
照這樣發展下去，沒理由會在新宿公寓說出那樣的話。
所以——
熾熱的心臟，在瘦小的身軀里撲通撲通直跳，每振動一下，少年的瞳孔便收縮少許。
他不得不得出一個結論。
月江寺事件，和自己有關！
他參與進去，或者說維克托參與了進去，是因為什麼？
除了自己以外，誰會變態的把目光放到一隻普通的貓咪身上。
等等等，還有其他細節沒想到。
還有什麼？
及川默抬起頭，目光茫然的注視著四周。
快到夕陽的時間下，陽光也變成了橘黃色，從他身邊路過一群結伴而行的外地遊客，他們揮舞著小彩旗，準備找到就近的旅館。
一排排白花花的小腿從他眼前路過。
等到最後一人穿過及川默的時候，少年的呼吸驟停。
馬路對面！
散華冥夜！
那個人站在兩棟樓房之間的陰影里，眼神璀璨的看著及川默！
沒關係沒關係，問題不大，自己有免疫控制，散華冥夜對他沒有威脅。
【受到「魅惑之眼（偽）」技能攻擊，添加負狀態：蠱惑】
及川默：「！！！」
神秘而虛幻，像是世間最美麗的嗓音悄然在他耳邊響起。
「來——」
「來這邊，到馬路中間——」
本町名店街發生改變，那裡盛開著魅惑人心的花骨朵，三位少女巧笑嫣然的躺在花叢之中。
「阿默，歡迎回來~」
「及川前輩，最喜歡你了！」
「你去哪裡鬼混了？還不快點過來？靠墊就該有靠墊的樣子！」
那是「魅惑之眼」，這一切都是幻想，少年心知肚明。
「維克托？」這是小空調在叫他的名字。
然而——身體卻不受控制，他抬起了左前腿，前跨一步放下，然後是右前腿…
嬌艷的花叢之外，突然出現一隻巨獸，銅鈴般的眼睛裡射出兩道刺目的遠光。
「維克托——！」
令人耳鳴的貨車喇叭聲奏響！
「滴——！」
一抹黑影突然出現在及川默面前，黑貓目光茫然的轉過頭，然後被一團淡淡的玫瑰清香包圍。
「閉上眼不用怕，我在這裡。」
「我們，都不會有事的。」
永生，是yuki桑的永生！大家都不會出事！
散華冥夜！你該死！
然而——為什麼心裏面，卻空落落的慌得很？
「小雪——！」
少年的心臟，咯噔一跳！
赤紅色的血液在空中飛舞，最終灑向馬路綻放成一朵花的形狀。
人被高速行駛的貨車撞上，骨頭會散架，會很疼，但是飛不了多遠。
及川默想起，大小姐在隅田川岸邊對自己說的話。
所謂永生，在間桐沙耶的陪伴下，大小姐用在了正途，用來救下更多的生命。
但是對於一個孩子的母親而言，保護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無論她的女兒是不是特殊體質。
這就跟及川默時常對小空調說的一樣。
即使死不了，那也會難受，會很疼，會不舒服吧。
而所謂沒想到的細節，在於白鬼院雅曾說，維克托已經死了。
「媽，媽媽——？母親，母親大人？」間桐雪的雙腿已經骨折，然而她依然拖著身子，爬行到沙耶跟前。
「媽媽你說話啊，醒一醒！醒一醒！」
周圍是一片片議論聲，有好心人立馬撥通了急救電話。
被保護的很好的及川默，邁著步子來到大小姐身後，他用爪子碰了碰小空調。
迎接他的是，冰冷的不帶絲毫感情的眼神，和少年經常見到的那種如出一轍。
「是你！是你的錯！」
間桐雪神色癲狂，她一把掐住及川默的脖子，用盡全身力氣勒緊。
「呃——」
殺意，猶如實質般赤裸裸的殺意，從大小姐嬌小的身軀里迸發！
的確有我的錯。
太過輕鬆了，太過相信系統，太過自以為是。
及川默沒有掙扎，他眼神溫柔的看著小空調，意識即將消散之際，他的嘴角微微蠕動。
「——yuki桑。」
【一次性特殊物品：靈魂出竅開始生效。】
間桐雪猛地愣住，隨後突然慌了神，她再次轉向母親那一面，「母親！母親快和小雪說話啊，我想聽你說話！」
「有了！我知道了！母親等等我！」
大小姐像是想到了什麼解決辦法，她從小西裝的上衣口袋掏出鋼筆打開。
然後，鋒利的筆尖，用力插進自己的手腕。
「媽媽快，喝這個，父親說了，那是能治癒一切傷勢的藥材！」
鮮艷的血水，順著手臂流下，滴落進沙耶的嘴裡。
「喝了，喝了就沒事，媽媽會好起來的！」
及川默感到一陣陣揪心的疼，想要說什麼話，張開口卻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
目前的他，只是一具透明的靈魂。
「咳——咳——」
「母親？小雪在這裡！在你旁邊！」
躺在地上的間桐沙耶猛地咳出一灘血，隨後才睜開重重的眼皮。
「小雪，咳——你沒事吧，咳——」
蒼白的臉頰，沒有焦距的灰色瞳孔，一邊說話還一邊咳出血來。
間桐沙耶的狀態，就算及時叫救護車也估計沒有機會了。
「我沒事的！媽媽我們回家吧，我不想待在這裡了。」
「好——好，咳——我們等會就回家，母親我想再說幾句話。」
「不要說了！不想聽，我不想聽！」小空調的情緒失控，從喉管里發出歇斯底里的嘶吼，她埋著頭身體顫抖。
「小雪要聽話。」間桐沙耶沒有再咳血，說話反而也順暢起來，眼神里也逐漸有了光亮。
她使了好大勁才略微昂起頭，看向及川默的方向，認真打量。
「嘿，長的很帥嘛，關切的眼神我也很滿意。」
沙耶笑起來，那是世間最溫柔的笑容，亦如春日裡明媚的晨光。
「間桐……小雪，能交給你嗎？」
沒有任何遲疑，及川默點點頭。
「謝謝你啦~」
本町名店街最後一縷陽光躲起來，夜色漸漸籠罩這裡，一排排六邊形的路燈放出微弱的白光，像是一片片掛著的雪花一般。
「能交給我能交給小雪，我們回家吧母親，不在這裡了！」
沒有任何的回應，間桐沙耶保留著溫柔的笑容。
「母親？母親——！」
間桐雪，那個面色始終平靜的少女，哭了。
「母親，我帶你回家，一起回家。」
她背起沙耶的身體，用兩隻手掌抓著地面緩慢爬行。
救護車帶著刺耳的聲音，姍姍來遲。
……
另一邊，散華冥夜面色蒼白的接通電話，裡面傳來一陣咬牙切齒的怒吼。
「散，華，冥，夜！」
「你不是告訴我目標只是那隻貓嗎？有了那隻貓，你就不會再讓小雪受傷了！」
「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散華冥夜原本神秘璀璨的眼睛，失了光彩。
他對著電話那頭喃喃自語：「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都是小雪的錯，還有沙耶的錯，那只是一隻貓，一隻貓而已啊！」
他明明特別特別喜歡沙耶的，為了讓她幸福不惜使用一切手段。
到底從什麼時候，自己就開始錯了呢？
180章 改變一切之日
【本次好感度特殊活動結束，獎勵在宿主回歸本世界線後發放。】
【靈魂出竅生效，可停留時間延長至七天，宿主隨時可選擇穿梭回歸。】
壓抑的靈堂，一身黑衣前來弔唁的人們，他們面朝靈堂表情沉重，背過身的時候卻一臉不以為意。
或者說，大多數人內心都激動不已。
除了一個入贅的女婿以外，還剩下年齡很小的大小姐，以及病危昏迷的當代家主。
「間桐雪那個小屁孩呢？這個時候不可能還在睡覺吧！」
「誰知道呢，間桐冥夜也不在，主持沙耶葬禮的，居然是一些手下的保鏢，難以置信。」
連聲音都沒有刻意壓低，其他人也沒有出言呵斥，反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間桐家要和有栖川宮一樣沒落了，此後連名字都不會在東京都出現。
他們考慮更多的是，用什麼樣的手段摻進去分一杯羹。
大小姐跪在靈堂外面的角落，眼神木訥的看著面前來來往往的親戚，亦或者生意上的合作夥伴。
那個打扮得體的中年人她認識，為了九州那邊的旅遊項目，舔著臉來拜訪了好幾次。
而目前的他，扭曲的面龐下是壓抑不住的興奮和…解氣？
間桐雪不記得什麼時候得罪過他，這本來是母親的葬禮，不是閒雜人等說閒話的地方。
她想要上前將那些人統統趕出去，然而雙腿卻像是灌了鉛一般抬也抬不起來。
大小姐不敢，不敢進那個房間，不敢面對擺在花圈中母親大人的照片。
「該死，你們都該死，所有人，來這裡的所有人。」間桐雪狠狠咬著大拇指指甲蓋，破皮後擠掉的血液，從蒼白的嘴角緩緩溢出。
「我也該死，等等我母親大人，小雪馬上就來找你。」
原本深邃的瞳孔，裡面是一團團交錯的黑色線條，沒有高光，沒有理智。
及川默站在大小姐身後，他先是關心的看了一眼小空調，隨後將冷淡的視線轉到那些打上「親戚」名詞的傢伙。
這就是利益為上的人心，無可厚非，但是令人作嘔。
視線里出現熟悉的身影，那是一位留著短髮的小女孩，同樣一身黑衣，本來活潑的臉蛋上盡顯憔悴。
似是感受到少年的目光，小女孩略顯疑惑的轉過頭，發現了躲在角落裡的大小姐。
她先是怔了一下，隨後和一旁的女性說了一句話後便直直走了過來。
白鬼院雅蹲在間桐雪旁邊，她遲疑了很久才開口。
「小雪，沙耶前輩她…」
「小雅？」間桐雪猛地抬起頭，她的目光突然煥發神采：「嘿嘿嘿，你來了小雅。」
「你怎麼了？一路上我聽到了好多奇怪的話…」白鬼院雅的心很疼，宛如用一根根絲線緊緊勒住一樣疼。
即使疼的全身都沒了力氣，她也必須要安撫小雪。
在她看來，小雪才是這裡最傷心的人。
大小姐歪著頭，帶著意義不明的笑容：「奇怪的話？」
「他們說…」白鬼院雅張開雙臂，輕輕擁抱住小空調，她的一隻手緩緩拍著小雪的後背。
「沒關係的小雪，今後我一直都陪著你。」
短暫的沉默。
大小姐咧開嘴角，「我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別說了小雪，葬禮還需要你主持，我留下來幫忙。」那些難聽的話，白鬼院雅不想再聽第二遍。
「…是我的錯。」
短髮小女孩還在緩慢安撫的手掌猛然僵住。
「…小雪你別這樣。」白鬼院雅好想哭，但是她不能讓自己悲傷的情緒感染到其他人。
「沙耶前輩她已經…」
「白鬼院雅你沒聽清楚嗎？」間桐雪狠狠地推開面前的人：「他們說的沒錯！是我殺了母親大人！」
「親手，是我親手！即使現在也還能感覺到母親大人血液滾燙的溫度！」
白鬼院雅小嘴微張呆滯在原地，複雜且難以置信的信息量讓她聰慧的腦袋開始宕機。
「對了。」小空調手忙腳亂的從上衣口袋裡掏出鋼筆，露出鋒利且帶著血痂的筆尖。
「用這個，快用這個殺了我。」
「…為什麼？」
間桐雪咧著嘴：「嘿嘿，母親大人臨死前笑的很開心的。」
「嘔——」剛從德島回來，身體還很虛弱的白鬼院雅，感到一陣乾嘔。
大小姐沒有搭理，她打量了一下鋼筆，隨後突然插進自己的脖頸，動作快的連及川默都沒有看清。
即使能夠反應過來，他作為一具透明的靈魂，理應阻止不了。
「我的錯，是我的錯，也不能讓小雅來動手，不然心疼的感覺好難受的。」
「鋼筆，鋼筆還不行嗎？」間桐雪再次用力，將鋼筆又插進去少許，最後再拔出來。
「怎麼樣小雅，好看嗎？鮮血灑出來的樣子是不是特別漂亮？」
「難道不好看麼，是不是還要笑起來才行？」
及川默無言沉默，大小姐，已經壞掉了。
自從丟了她心裡那一份生命的意義。
「小雪！」白鬼院雅低著頭，「告訴我這不是真的，一定有什麼原因！」
「嘿嘿，我是個怪物，小雅，我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
「……」
白鬼院雅失魂落魄的離開，及川默抬起手又放下，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空調，正在觀察自己的指甲。
「用這個，能不能把肚子剖開呢？」
她將小手放到腹部摩擦，然後狠狠嵌進去：「要留長一點才行麼？」
及川默下意識想要阻攔大小姐，卻又停下。
「…母親大人？」小空調抬起頭，神色緊張的望著他的方向。
嗯？
為什麼？湊巧嗎？
及川默不知道的是，系統早在此間活動結束的時候就已恢復成透明的水藍色界面。
而由攻略對象姬宮香奈所發放的終極獎勵，正在閃閃發光。
和大小姐站在同一個方向的他，感受到一陣視線。
及川默望過去。
那是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九十度鞠躬對著小空調，旁邊站著的是從靈堂出來後的白鬼院一行人。
小雅還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本應猶如夏日猛獸般活潑的她，像是失了生機。
……
八月末清晨，葬禮舉行完畢，由直系親屬攜旁系人員安葬間桐沙耶的骨灰。
墓地定在船見板的坡頂，在家庭會議上，大小姐發了瘋般攻擊著所有反對的人。
致使每一位出來的間桐家旁系，都帶著或大或小的傷勢。
乘坐私人飛機前往。
並沒有請人修建，間桐雪用指甲親手挖了一塊很深的坑位。
「母親大人，再等我一會兒，就一小會兒。」
她將新宿公寓窗台邊的紫羅蘭，輕放在用矮柵欄圍起來的小土包上面。
八月末黃昏，間桐家唯一繼承人——間桐雪，縱身跳下船見板坡頂。
隨行的旁系人員傳來一陣議論。
「自，自殺了？」
「所以那些傳言都是真的？真的是間桐雪動的手？」
「這是…感到愧疚後的自我譴責？」
「嘁，活該！」
議論過後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的撥打與接聽電話，留在原地的人開始著手準備瓜分剩下的蛋糕。
八月末，間桐家發生大變，差一點。
「等一下，還沒有！」
「什麼還沒有。」那些一臉興奮打電話的人，統統湊到船見板坡頂。
漆黑宛如深淵的崖底，間桐雪身體扭曲的躺在那裡。
「嘿，哈哈，哈哈哈——」
悽厲瘋狂的笑聲在懸崖邊迴蕩。
「咕咚！」
集體吞咽口水的聲音響起，他們手指顫抖的拿起電話，將剛剛才下達的命令，一一收回。
天空，下起墨水般的雨。
泛著白沫的海浪撲上來，打在小空調身上。
黑色的喪服，刮破了好幾道口子，露出裡面帶著淤青的肌膚。
這幾天看下來的及川默，見了太多了，關於被神明降下永生的人，想要感受死亡的滋味。
耳邊是蒼蠅般令人煩躁的低語。
「讓間桐雪這樣發展下是很恐怖的。」
「小雅終究會與她敵對，到那時候會讓小雅自己陷入危險的境地。」
「你想讓小雅遇到危險嗎？然後用繡球花葯劑變成不人不鬼的殭屍？」
嘖，明明殭屍很可愛的，信不信姬宮香奈咬你嗷？
「同樣在這裡的另一位，不也和我擁有同樣的觀點。」
「我們才是正確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小雅的安全。」
靈魂狀態的及川默撇撇嘴，他語氣略微不耐煩：「能不能閉嘴？」
那些說來說去都是一個意思的低語，是熟悉的腔調，是他自己的聲音，只是聽起來更加嘶啞而已。
也不算毫無作用，至少及川默從中獲取了少許的信息。
自己是可以干擾這個世界的，用姬宮香奈那裡得到的終極獎勵。
及川默從系統里變魔術般掏出雨傘，這個在之前刷新的固定獎勵，例外的以實體方式出現。
「刷」的一聲撐開，擋住墨水般的雨簾。
然而小空調的眼角，卻依然掛著雨線。
【恭喜宿主，特殊好感度活動：陷入永夜的少女完成，獎勵將在回歸本世界線後發放。】
打傘的目的並不是為了嘗試完成活動，他只是不想讓yuki桑感冒。
「呵，你是誰？」間桐雪注視著頭頂憑空出現的雨傘，喃喃自語像是在自嘲。
「維克托？」
及川默蹲下來，他將雨傘微微傾斜，用從傘頂滑落的雨珠來示意小空調。
少年伸出手，在帶著細小沙子的濕潤沙灘上打了一個x。
靈魂出竅的時間快到了，想做什麼的話只有趁現在。
一直在耳邊低語的蒼蠅聲停下，把最後的決定交給蹲著的少年。
及川默參加活動最初的目的，是為了看穿真相，緩和小雅和大小姐的關係，好促成內心的野望。
而從靈魂出竅開始就出現的耳語，說了一些具體要做的事。
誠如三分之一的期待裡面的介紹，少數並不會服從多數，少年有一票否定權。
從這些天的試探後判斷，及川默能很確定，他才是主要的，因為能改變這個世界的關鍵點在於姬宮香奈的終極獎勵。
改變世界線的舉動，並沒有得到系統的警告，這就表示，這是被允許的。
他能在過去的時間裡，人為改變很多東西！
但是！
及川默還是決定按照耳語說的做，而他真正要去做接下來那些事的原因，才不是因為另外兩份略顯冷漠的期待！
少年，是一個「一旦達成約定的事情，就會儘自己所能去完成」的人。
他可是答應了沙耶大人的，即使會撞得頭破血流。
及川默伸出手，動作溫柔的擦了擦大小姐的眼角，隨後指尖點在一旁的沙灘上勾畫。
「我沒有感同身受，勸你活下去只是偽善者的甜言蜜語。」
「但是，沙耶大人已經將間桐家託付給你了，而且這也是你已經答應的事實。」
那句話，真實情況是間桐沙耶對他說的。
但是小空調是並不知道的，從這幾天間桐家的現狀來看，大小姐深以為母親就是想讓自己延續間桐這個名字。
「逃避才真的會讓我看不起你。」
少年頓了頓，他按照耳語所說那樣，決定給予小空調一份期待。
「2020年3月末，間桐家公司下的租賃男友事務所員工，接到臨時考核」
「考核地點銀座田舍家，飯後散步地點日比谷公園。」
「在考核員工離開的時間裡，從野外音樂堂抵達鶴之池，你會發現一位落水小孩。」
「不用擔心，交給身邊的人就行，要相信他。」
「你會明白的，他能幫到你。」
最後，少年多寫了幾句，是他的心裡話。
「這個世界你在意的人不在了，但還有在意你的人。」
「不用著急否認，他一定存在。」
「到那時候，空氣，塵埃，陽光，清風，所有的裡面都藏著我愛你。」
「如果yuki桑中途放棄了，我應該會很生氣的。」
及川默看著愣神的大小姐，精緻小巧的臉蛋上還掛著淚痕。
他輕笑一聲，再次移動指尖。
「對了，他的名字是及川…」
手指動到這裡猛地顫了一下，就跟突然被電擊了一般。
系統發來提示。
【禁止或直接或間接透露宿主本人身份！】
【靈魂出竅即將結束，請宿主儘快完成穿梭！】
嘛，就這樣吧。
及川默站起身，將雨傘斜放在沙灘上，遮住大小姐的上半身。
可不能感冒了，畢竟那是一件照顧起來很麻煩的事情。
日比谷公園所發放的臨時任務，拯救失足落水小孩和戀愛這件事根本沒有任何關聯。
而這項任務的下發，是由『耳語』所掌握的未知因素髮布。
「拜拜，yuki桑。」及川默揮手。
【開始穿梭！】
半空中突然出現一條不可見通道，靈魂狀態下的少年被吸了進去。
雨過天晴，寧靜的月光從雲層露出一點衣角。
間桐雪撐起身，眼神平靜的看著沙灘上筆鋒凌厲的字跡。
海浪沖刷上來，沒過她的腳踝。
在生命與時空的平行軌跡中試圖邂逅你，在最糟糕，亦或是最燦爛的時刻。
180章 間桐小姐，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真好笑啊及川。
用約定這種東西來說服自己，明明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小姐就擠進了心底。
所謂戀愛遊戲，不過是失意者冠冕堂皇的藉口罷了。
參與進來的所有玩家，自從按下「start」那個鍵位，就已經開始身不由己。
而對於表演來講，每當為所演角色附加感情的時候，就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所以戀愛這玩意兒，是演不出來的。
每一個視線交叉，每一回身體接觸，每一次臥床交談…
旁觀者可以說，少女馴服了少年，讓他忍氣吞聲了好一段時間。
及川默，並不贊同。
靈魂回歸的感覺，就像是輕飄飄的羽毛突然有了重心。
再次感受到呼吸，感受到溫度，感受到心臟跳動的起伏。
少年睜開眼，這裡是新宿公寓，他開始做租賃男友的時候就居住的房間。
很大很柔軟的床，上面蓋著一層暖和的空調被。
時間差不多午後的樣子，屋外的寒鴉站在窗沿上用自己尖利的喙清理翅膀。
側面的房門緊閉著，那裡是yuki桑第一次來打通牆壁建造的小窩。
房間裡沒有人，或者說整個這一層，都沒有人。
除了餐桌上留下的小便簽。
「有事外出。」
嶄新的便簽，沒有絲毫的灰塵在上面，乾乾淨淨的像是今早才寫上去的一樣。
及川默將便簽揣進兜里，旁邊的萬年曆翻到了2020年十一月。
「睡了這麼久？」少年喃喃自語。
他掏出手機，點開小空調的聊天界面，在上面輸入道：「醒了，想去學校。」
今天星期三，應該還在上課，不清楚白鬼院部長知不知道自己的事情，要去見一面，順便把躺在系統物品欄里的道具交給她。
那些關於大小姐的記憶，是小雅本該擁有的。
及川默站在更衣間門口。
頭髮倒是會經常洗，只是打理起來很麻煩，少年總是隨意吹乾，所以他可以說是沒有打扮的習慣。
要不穿和大小姐初次見面的那件oversize款？
最後，還是換上了天海的黑色立領制服，秋季的校服，裡面多了一件開衫毛衣打底。
檢查屋內的燃氣，有沒有需要處理的廚餘垃圾，在鏡子前略微壓了壓剛起床頭上的呆毛。
少年打開門走出新宿公寓，在樓下的過道里看了看，並沒有那一隻髒兮兮的白貓。
嘛，總會遇見的，這裡可是它的領地。
沒有選擇乘坐電車，反而在離開新宿大道的時候，轉向銀座。
那一家田舍家還沒有開門，日比谷公園的林木，已經轉紅。
楓前線，來了。
周末的時候可以過來野餐，藍白相間的格子餐布，還有用小籃裝著的親手製作的三明治。
讓人再帶上樂器，在野外音樂堂可以即興演奏一首。
無論彈什麼，都可以，畢竟重要的是，一起參與野餐的人。
一群小孩圍著高大的山毛櫸爭吵，少年走上前，將掛在上面的氣球摘下來。
及川默，將系統獎勵的其中一樣物品，默念使用。
然後，轉身走出紅燦燦的日比谷公園。
這樣的話，yuki桑應該就不會「有事外出」了吧。
步入人行道，從建有矮小圍牆的房屋群中穿過，應季花的盆栽跟著風搖曳。
一路走，給推自行車的大爺讓道，蹲下身子逗垃圾桶旁邊的流浪貓，是棕色的。
等綠燈亮起便穿過馬路，拐過牆角，身體輕輕一躍跨過路邊的圍欄。
天海傾斜的坡道，兩旁謝掉的櫻樹。
坡下的小河，還有鵝卵石鋪就的小路和站在中間的——大小姐。
「你是誰？」
「額…」及川默作勢要把手放到小空調的額間。
大小姐閃身躲開：「離我遠點！」
「還能是誰？我是及川默啊，yuki桑，剛剛退後的動作很令人受傷誒。」
「你給我取的外號？」
「這個，小空調？」及川默遲疑著開口。
「你死定了，及川默。」
「不是，這不是yuki桑讓說的嗎？況且小空調聽起來也很可愛啊！」
「我說的是生日禮物。」大小姐撇過頭。
及川默愣了一下，居然不是反駁「小空調」這樣的稱呼麼。
他輕笑一聲：「如果要懲罰的話，讓我徒步翻越富士山，也不是不能接受。」
學校里響起朗朗讀書聲，間桐雪目光深邃的看著面前的少年良久。
「來學校幹什麼？」
「yuki桑不提起我都忘記正事了。」及川默轉身往自己的班級走：「要找白鬼院部長說一些事情。」
「她不在這裡。」
「都不問要說什麼事？」
大小姐挑挑眉：「我反悔了，跟我回公寓。」
「那可不行，yuki桑在教室等我，馬上回來。」
沒有等大小姐答應，他便走出教學樓，也沒有問白鬼院雅究竟在哪裡。
就像間桐雪沒有問要說什麼事一樣，小男友有什麼樣的想法，她心裡很清楚。
……
Line聯繫，及川默通過聊天界面上字裡行間的判斷，白鬼院雅在擔心自己。
小空調很聽話，他相信了少年離開前最後的話，沒有告訴任何人，沒有舉辦葬禮，沒有失去理智。
如果生命的意義不在了，就讓其他人去填補那一份，這是間桐沙耶本來就打算的，以戀愛的名義。
千代田，在女僕起鬨的目光下。
少年將造型像一把小水槍的道具交給雙馬尾少女便離開。
白鬼院雅需要時間去接受，這是兩位少女之間的事，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傳話的人罷了。
當然，如果小雅需要安慰的時候，自己不介意做陪在旁邊的人。
……
重新回到天海站。
對門口的保安出示學生證，然後步入天海校園。
操場內上體育課的班級正在練習扔鉛球，校外籃球場是穿著寬鬆運動服的少年們圍著圈跑步。
穿過中庭，路過架空走廊，還有牆邊的自動販賣機。
一年級的所有班級，都在討論高二將會舉辦的校外職場參觀。
及川默站在走廊外，稍微整理了一下衣領，一直等到下課鈴響才進去。
教室里突然安靜下來，學生們全部望向門口，然後又開始大聲吵鬧。
少年沒有看任何人，他的眼裡只有角落靠窗的座位。
「間桐小姐，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一見鍾情，什麼樣的？」
「做我女朋友吧。」
大小姐的嘴角緩緩揚起：「知道了，回去等通知吧。」
窗外的風比往常還要調皮，它擠進來和教室里的所有人打著招呼。
及川默俯下身，動作溫柔的理順少女額前的髮絲。
……
十一月末的北海道，天空飄起雪，偏遠的小樽像是一座童話里的白雪小鎮。
大小姐將手裡的東西，灑向泛著白沫的海里。
「你做的？」
「哪一點？原來還是現在？」及川默撇撇嘴，即使只看大小姐懷裡的罈子，他也感到噁心。
「都有。」
等到大小姐做完手裡的工作，他輕輕擁著少女，將額頭抵上去。
「嘛，yuki桑不是已經有了答案？」
少年抬起頭，船見板坡頂那裡，一朵朵紫羅蘭花瓣被風吹向遠方。
少年在這裡寫下了故事的開頭。
不不不。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船見板坡頂那位雙馬尾少女造成的，和他約在東京都的天海再次相遇。
後悔？
及川默，才沒有。
無論是400米高的天空樹之上，或者在白金台奏響的《無盡繁星在你頭頂閃耀》，亦或是那份獨一無二的夏日回憶。
……
十二月末的新宿公寓。
「冷杉樹怎麼還沒有到？」
「及川前輩，剛剛打電話客服他們說快了。」
「姬宮學妹，告訴你一件事，當客服對你說「馬上，快了」這樣的詞的時候，你就要小心了。」
「及川副部長，製作料理的時候最好不要分心。」
「哪有，現在到放鹽的步驟了吧？」
「我記得跟你說過，如果你的聽力功能還正常的話，這道菜是不需要鹽的。」
「嘖，少放一點又沒有什麼問題。」
「默，到房間裡來，下一次眨眼我要看見你。」
「白天也不能休息麼。」
「及川前輩，我也要去！」
「讓我看看鬼鬼祟祟的及川副部長到底要做些什麼。」
「這個……」
公寓的防盜門敞開著，是為了方便快遞員將冷杉樹放進來。
對面的新宿御苑，一群群白鴿展翅飛向天空。
恰巧拂過一陣冬季的晚風，一隻不知哪家的黑貓甩著尾巴從門外閃過。
【叮咚——】
【恭喜宿主，攻略對象間桐雪好感度已到達滿值】
【特此發放終極獎勵：未知因素殘缺（1/3）】
【未知因素：世界線收束道具，可粗略影響系統判定，殘缺狀態】
【說明：當前，可以使用】
喲系統，你這個傢伙，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