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為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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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出正月,一紙調令下到雲州,彭憐擢升雲州府城治下雲城縣縣令。

  彭憐早就帶著練傾城前往溪槐,一來取了自己一應物品,二來將那處荒宅買下,免得裡面黃金被人運走,經他做法超度了那些亡魂以後,練傾城留在溪槐,將那宅院做了倉庫,再租了個鋪面開起貨站,而後每日往返,將那些黃金摻雜貨物之中運回省城家中。

  彭宅也開工破土,正好藉此機會,彭憐吩咐應白雪修了地窖密室,將金銀珠寶藏匿其中,以為後世根基。

  練娥眉選了兩個年輕貌美性格溫和的女子送入知州府衙,江涴全部留下,卻都送給白玉簫,說讓二女服侍夫人,夫婦二人如何商議,外人自然難以知曉,彭憐對此倒是一清二楚。

  白玉簫告訴彭憐,江涴此番入京干係重大,自然不肯兒女情長,再者他入京之後自有尋歡作樂之法,若是帶著她挑選的女子,怕是頗有掣肘。

  夫婦兩個各懷心思,彭憐自然不以為意,他要趁著江涴在時將這縣令位子坐穩,頭天上任見過上司李正龍,而後到縣衙見了眾位屬官,自然免不了一番敲敲打打,他早將縣中幾位屬官底細摸得一清二楚,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誘之以利、懾之以威,將從江涴與呂錫通處學來的為官之道用了個七七八八,竟也頗見成效。

  他不必外調溪槐,卻是樂壞了家中妻妾,每日裡鶯鶯燕燕左擁右抱,再不似之前那般徹夜忙碌,昨日睡過姐妹,今日眠宿母女,明日雙奸婆媳,可謂享盡齊人之福。

  尤其岳家姐妹四個團聚,家中更是熱鬧非凡,兩個表姐妹年輕貌美,自然與許冰瀾、岳凝香打成一片,彭憐也差人傳信岳家,略去四人流落風塵一節,只說落入強盜之手,恰好被練傾城救出。

  兄妹團聚,自然少不了一番悲喜交加,而後湖萍、海棠攜著女兒在岳家住了幾日,便又以姐妹團聚為名來到彭宅。

  幾日相處下來,姐妹兩個與彭憐早就有了肌膚之歡,又是蕙質蘭心之人,眼見耳聞之下,心中自然對池蓮、溪菱艷羨不已,只是彭宅人多眼雜,一時不得機緣親近。

  這一日春暖花開,天光明媚,彭憐昨夜宿在岑氏母女房中,眼見那冷香聞沉疴已去現出風華美貌,他這幾日自然戀姦情熱,每日裡都借著由頭過來一親芳澤,美得母女兩個喜笑顏開,自然曲意逢迎,將他呵哄得快活至極。

  與同院諸女用過早飯,彭憐正要趕赴衙署,卻被應白雪在後院門口截住去路。

  美婦人今日一身雪白襦裙,小腹已然可見隆起輪廓,只是行走間雖仍步履矯健,卻比從前謹慎許多,此時遙遙沖彭憐深施一禮,待到近前,這才嬌嗔笑道:「相公昨夜又是睡在了岑家妹子房裡?」

  彭憐攬過婦人腰肢,微笑點頭說道:「夜裡先和傾城母女樂了樂,最後去的月兒香聞房裡,晨起又玩了一回,雪兒這麼早過來,可是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相公啊?每日也不過來看看人家!」應白雪嬌嗔不已,隨即回頭看了一眼,待翠竹領著眾人駐足不前,兩人又走幾步,這才小聲對彭憐說道:「這幾日相公未曾過來,奴有幾件事,想與相公商議……」

  彭憐微微點頭,應白雪見狀,小聲續道:「一個是岳家兩位姨奶奶和兩位表小姐,如今都在府里住著,奴看著也沒有要走的意思,聽那話里話外之意,大概就要長住下去。只是岳家近在咫尺,總是這麼住著,怕也不是長久之計,奴有心問問相公,該當如何處置才是。」

  應白雪蕙質蘭心,言語間眼波流動,言外之意彭憐已是一清二楚,他抬手輕捏婦人臉蛋,笑著說道:「小淫才!你不如直接問我,是否和兩位姨母勾搭上了!實話與你說,兩位姨母她們流連不去,為的卻是為夫胯下這根棒兒!」

  應白雪嫣然一笑,「如此一來,奴心裡便有數了,只是家裡房舍雖大,住起來卻是捉襟見肘,接著便是第二樁事了……」

  見彭憐笑而不語,應白雪坦然續道:「奴前日出門,正好看見前街一座宅子出售,前後四進,東西三個院落,並排九間正房,後面也帶個小園子,宅子主人是個紈絝子弟,敗光了家中基業,如今無以為繼,便將屋中陳設全都帶著,做價一萬三千兩……

  「奴去看了,房子前年剛修的,地方雖是不如咱家寬敞,倒也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尤其屋裡不少古董家具,價錢很是合適,奴便想著,那裡離著咱家不過隔著條街,相公施展輕功,眨眼功夫便能一個來回,因此有心買下,一來解決眼下姐妹們住房之困,二來也算囤積居奇,將來必能賺錢的……」

  彭憐轉頭深深看了一眼美婦,笑著問道:「潭煙如何說?」

  「姐姐自是同意的,只說便是買下來不住,將來再賣也穩賺不賠,別的倒沒說什麼……」

  「哼!你們兩個,商量好了才來試探為夫,真當為夫傻麼!」彭憐探手抓住美婦翹臀,只覺入手豐盈軟膩彈性十足,不由多抓幾把,笑著罵道:「拈酸呷醋也就罷了,這回是打算把誰送出府去?」

  見他神情不對,應白雪終於緊張起來,連忙說道:「好相公!奴不是那個意思!奴是想著,府里這宅子如今修著,何時能用還在未知之數,眼下姐妹們都有身孕,每日裡吵吵嚷嚷動靜不小,長此以往也不是長久之計……」

  見彭憐微微點頭,她才鬆了口氣,繼續說道:「奴是想著,這府里除了潭煙姐姐母女三個與傾城姐姐她們這些未曾受孕的姐妹之外,其餘姐妹都搬到別院裡去,一來清淨,二來到時臨產也好照應……」

  「你也過去?」

  應白雪微微點頭,笑著答道:「奴身子強健,每日往返便是,總不能把姐妹們都遷走了,奴自己反而留下來,那樣容易惹人誤會……」

  彭憐輕輕點頭,沉吟片刻說道:「此事為夫倒能一言而定,只是牽扯眾多,你與潭煙要好生計議一番才是,總要大家心甘情願才好,卻是不可強求。」

  應白雪連忙點頭,「奴也是如此想的,正好藉此機會,將房舍重新調配隔斷,咱家宅子其實極為寬敞,只是大而無當,不然這些姐妹住著也不會如此捉襟見肘。」

  彭憐深以為然,彭宅房舍高大寬敞,格局極是宏大,一間臥室便兩丈方圓,當時入住人口不多還能對付,如今多了岑氏母女、雨荷娥眉、湖萍海棠母女四人,還有那位美艷女尼等等,自然捉襟見肘起來。

  只是如此倒也並非全是壞事,彭憐夜夜留宿岑氏母女房中,便是因為那女尼近在一牆之隔,每夜他大展神威,早就聽見了那女尼輾轉反側,他雖口口聲聲佛道兩家,只是朝夕相處之下,對那女尼早就動了垂涎之意,這般故意賣弄,成就好事不過早晚之間。

  「既然搬過去了,便不要急著搬回來,府里如今格局,倒是不必大改,多柵幾間屋子留給孩子便是,其餘的,等後院房舍建起來,便也夠用了。」

  「此事你與潭煙商量著辦,具體如何安排,倒是不必來問為夫,總是莫要委屈了誰才是,一座宅子不夠,便再買一座……」

  應白雪莞爾一笑,嬌嗔說道:「是是是!奴知道相公如今發達了!萬兩銀子花出去眼都不眨一眨!」

  彭憐捏捏美婦臉頰,笑著罵道:「小淫婦!為夫心疼銀子你便不花這錢了麼!只怕早就買妥了吧!」

  應白雪被他揭穿也不尷尬,自然笑道:「還是相公最懂奴家心思!」

  美婦挽住丈夫手臂,低聲說道:「不知相公今夜可否來奴房裡,奴……奴想相公的寶貝了……」

  「早些薰香澡牝,為夫自然過來疼你……」

  夫婦二人密語一會,彭憐這才出門趕赴衙署。

  剛進府衙大門,早有典吏過來稟報,縣丞秦平正在前廳恭候。

  彭憐眉頭輕皺,他上任至今,這秦平只在初時過來覲見一次,余時皆在雲集鎮當值,美其名曰恪盡職守,其實只是心中不服而已。

  彭憐自知年紀尚輕,又是舉人出身,出任溪槐教諭已然難以服眾,如今因功破格擢升雲城縣令,間隔才不過一年之久,縱是因功升遷,仍是惹來不少非議。

  這秦平年過四十,在雲州地界根深蒂固,多年來遷延不去,便是知州李正龍都要給他幾分面子,自己一縣長官,彼此算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無事殷勤,卻不知從何而來?

  他按下心中嘀咕,來到衙署後院前廳,遠遠便見廳中下首端坐一人,一身八品官服官帽,衣飾整齊,面容清癯,神情平淡如水,絲毫不因久等略顯急躁。

  「秦大人!久等久等,恕罪恕罪!」彭憐執禮甚恭,並不因自己品秩高些便以上官自居,遠遠拱手致歉,可謂誠摯至極。

  「大人日理萬機,下官不過稍坐一會兒,恕罪之言,實不敢當!」秦平連忙起身,躬身一禮,言語間滴水不漏,面上更是瞬間掛滿笑容,讓人難生嫌棄之感。

  彭憐心中暗自戒備,等下人奉了茶水,才與秦平閒談起來。

  他問了許多雲集風土人情,問了秦平家中父母妻兒安好,只是避而不談秦平此來何意,杯中茶水喝乾,下人又來續了,仍是毫無探詢之意。

  秦平面色平和,心中已是暗凜,對彭憐輕視之意已然去了大半,眼前少年不過弱冠之年,年少得志卻不得意忘形,如此心機城府,實在不能小覷。

  他卻不知,彭憐自幼修習道家心法,又有玄陰百年修為傍身,平常靠著男女雙修一一煉化,隱隱然性情已與尋常少年不同,又有江涴呂錫通前後言傳身教,此時老神在在,自非常人可比。

  秦平終於按捺不住,出言說道:「大人,下官今日前來,卻有一事想請大人定奪。」

  彭憐微微一笑,心說「來了」,身子前傾平和問道:「秦大人客氣,你分駐雲集,分管當地賦稅錢糧,這些年功勳卓著,本官心中極是敬服,卻不知何事如此重要,要勞煩你親自前來?」

  「大人有所不知,雲集坐落要衝之地,兩江交匯,船運繁忙,下官平日裡,不過是收些賦稅、做些文書事宜,若論公務繁忙,實在不能與大人相提並論……」秦平恭維一番,面上現出難色,略微猶豫方才說道:「陳大人任上,因販賣私鹽之罪,將一位船幫邱姓掌柜下獄,至今仍在獄中,其家屬整日到下官處喊冤,下官實在不勝其擾,因此特地前來求見大人,這位邱掌柜的所犯之罪,可否早日決斷……」

  彭憐玩味一笑,隨即說道:「秦大人有所不知,本官初來乍到,對刑名之事仍在了解之中,這邱萬輝到底是不是販賣私鹽,本官總要查實一二才好定奪……」

  秦平連忙笑道:「大人所言甚是,下官也是這般意思,只是陳大人在時,便已將邱掌柜下獄,至今將近一年,那邱掌柜年老體衰,如此困於獄中,只怕命不久長,家屬四處狀告,終究不是美事……」

  他從袖口抽出一物,上面紅紅黑黑,顯然便是一張銀票,輕手輕腳躬身遞到彭憐身前,隨即笑著說道:「邱家兒女孝順,又畏懼大人威嚴,因此求到下官面前,不求大人徇私枉法,只盼大人念在邱掌柜的年邁,及早審斷此案才好……」

  彭憐斜乜一眼銀票,又看看秦平,目光逡巡數個來回,直到秦平頗覺尷尬意欲收回銀票,這才伸手接過,輕輕放入懷中,笑著說道:「邱家兒女如此孝感天地,本官也覺得其情可憫,既是如此,秦大人不妨代為轉達,此案本官心中有數,旬日之間必有結論,還請他們放心。」

  秦平見他收了銀票,終於鬆了口氣,躬身一禮說道:「大人明鏡高懸,實在是我雲城百姓之福!」

  彭憐擺了擺手,「高帽子就不必了,秦大人,你在雲集多年,這邱掌柜的到底販賣私鹽沒有?」

  秦平苦笑搖頭:「大人明鑑,下官與邱萬輝相識多年,他家裡貨船二十餘艘,裝滿雲州所產茶葉絲綢,自雲集出港順流而下,販運到東南便是十倍之利,回程時裝滿當地所產珠寶玉石、金銀之物,又是數倍之利,如此利潤,豈是販賣私鹽這砍頭的營生可比?」

  「尋常人家販賣私鹽頗有利益,邱家卻不至於此,下官聽聞大人昔年與陳大人頗有齟齬,此中關竅,怕是不必下官直言了吧?」

  彭憐輕輕點頭,當日那陳孟儒受了左鄰右舍好處過來謀奪自己家產,人品卑劣可見一斑,如今聽秦平說來,大概也是覬覦邱家財富,這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只是……

  「既如此,本官便心中有數了,秦大人還請放心,」彭憐拍了拍胸口,那銀票正在那裡,「旬日之內,便見分曉。」

  秦平連忙拱手,「如此,倒要指望大人了!」

  兩人寒暄幾句,秦平告辭出來,走出不遠,回頭看了眼高大屋檐,冷笑一聲,隨即拂袖而去。

  行至縣衙門口,卻見一位窈窕婦人婀娜行來,正與他擦肩而過。

  那婦人唇紅齒白、肌膚勝雪,眉宇間淡淡憂思,透出一股我見猶憐之意,一身銀白襦裙,白日映照下熠熠生輝,一件水藍直帔相襯其上,藍白相間別有一番風韻,她身上珠玉盡去,唯獨兩耳墜著兩顆殷紅寶石,行走間光芒閃耀,惹人無限遐思。

  婦人身姿曼妙,秦平不禁多看兩眼,心中暗想,這彭憐如此年華,自然貪財好色,只是白日裡便敢這般招納婦人進府,怕不是比那陳孟儒還要倒得快些。

  那女子見他端詳自己,卻不羞窘尷尬,反而沖他微微一笑淺淺一禮,瞬間綻放無盡芳華。

  秦平呼吸一窒,隨即微微點頭致意,與那女子擦肩而過,走出老遠,終於忍不住回頭去看,卻見那女子已然消失在角門後面。

  他轉身離去,心中莫名有些傷懷,心中暗想那女子究竟姓甚名誰,怎的竟敢如此光明正大來見彭憐?

  早聽說彭憐貪花好色,家中妻妾成群,家資殷實厚重,非是尋常人家可比,因此他才下了極大本錢,送上五千兩銀票,只求打動彭憐,如今看來,坊間傳聞果然不假,自己倒是做對了。

  他這邊殫精竭慮,卻不知那女子進了府衙來到前廳,已然見到彭憐。

  彭憐端坐在上,看著眼前婦人,眼中驟然爆出一片火熱光芒。

  婦人見到彭憐深施一禮,面上現出淒婉委屈神色,雙眼秋水橫波,已是泫然欲泣。

  眼前婦人盛裝而來,卻仍難掩眉宇間悽惶之意,早不見昔日春風得意模樣,彭憐看在眼裡,心中實在疼惜無比。

  「大人,妾身冒昧求見,還請大人……大人為妾身做主!」

  女子悲悲戚戚便要斂衣下跪,彭憐心中一痛,恨不得這就飛身過去將眼前女子抱入懷中,只是此時屬官俱在,眾目睽睽之下,自然不能如此,他虛扶一記,強忍心中疼愛之意,溫聲說道:「呂夫人快快請起,快快請起!」

  眼前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呂錫通結髮妻子樊麗錦,兩人做戲做得十足,哪裡看得出二人早已勾搭到一處?

  彭憐如今身為從六品正牌知縣,接見民婦自然應有屬官作陪,免得傳出去名聲不好,只是眼前婦人眼中深情似水,明顯有話要說,他心中一動,隨手揮退兩個屬官,等兩人出了前廳去遠,這才探身前傾問道:「好錦兒!想殺我也!你若不來,我還不知該去哪裡找你呢!」

  「奴也日夜思念相公,正因實在相思難熬,故此託辭前來拜會,」樊麗錦滿面嬌羞,言語中滿是深情,「當日分別倉促,奴怕遣人捎信不甚妥當,又怕就此失了聯絡,這才藉故前來……」

  「哦,錦兒此來另有何事?」

  樊麗錦為難說道:「奴此來確有一事相求,不知哥哥能否……能否在知州大人面前說項一二,讓他擇機起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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