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系統的小附送
程又白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夢裡，是他曾經經歷過的許多世界中真實發生過的事。
他夢到自己融合掉了程又白的本來的魂體，繼而占據了程又白的身體，成為了眾人眼中「甦醒」過來的程又白。
他夢到自己跟秦墨接吻、上床，做著幾個月前曾經做過的事，那麼開心。
然後，秦墨因為他的飲食習慣發現了破綻。
認出他的真實身份。
在確認本體程又白消失的瞬間，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抵在了牆上，兇狠的衝著他吼著：
「你把他還給我！」
當時他是怎麼回答的？
哦，想起來了。
那個時候他看著那樣難抑悲傷的秦墨，憤怒得似乎想要殺死他的秦墨，竟然就斷斷續續的笑了起來。
一邊笑著，一邊艱難的回答：
「不還。」
下一秒，失控的秦墨把他的脖子扭斷了。
他死了。
這是其中的一個世界。
他又在做夢。
他夢到，他成功吞噬掉了本體程又白的魂體後，占據了程又白的身體，頂著程又白的身份出現在了程又白的世界裡。
程又白的朋友再次成為了他的朋友，程又白的親人也再次成為了他的親人。
他跟那些「朋友」有說有笑，每天都很開心。
他被那些「親人」無微不至的關懷著，每天都很溫馨。
他過的很踏實，很幸福。
直到他的「爺爺」在看見他新參演的一部電影作品之後，發現了端倪為止。
他的真實身份被發現了。
他是個冒牌貨這個事實被發現了。
然後，他被「爺爺」一槍擊中心臟。
他下意識捂著汩汩流出的鮮血，怔然看著前一分鐘還對自己微笑著的老人，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死了。
這也是其中的一個世界。
他繼續做夢。
他夢到自己被程又白本體吞噬，成了本體的一部分，在那屬於程又白的身體裡，體會著程又白本體才能踏實體會的生活。
他有了真心愛他的愛人。
他有了真心關懷他的親人。
他有了願意為他兩肋插刀，和他無話不談，相互信任到底的朋友。
他有了事業。
超乎想像的非常成功的事業。
在影視圈裡，他做了王。
最頂尖那個王。
他飾演的所有角色，都讓這世間之人無比的喜歡沉醉。
他獲得了許許多多很有分量的獎項，他參演的每一部戲，都是口碑票房雙豐收。
他成了影視圈裡最讓投資者想要投資的對象。
無人可比。
對了，他還有了自己的孩子。
原來早在跟他結婚的時候，在他去做體檢的過程中，秦墨就拿到了他的精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找了卵子做了試管，最後讓他有了一個孩子。
那是個很可愛的孩子。
軟軟糯糯的小男孩。
笑起來那麼的動人，比他自己好看得多。
至此，他才知道原來秦墨的兒子秦衡也是這樣來的。
一個試管嬰兒，長大成人，最後成了秦墨完成傳宗接代義務的產物。
之所以這麼做，只是因為秦墨不希望傳宗接代這個義務，妨礙到他跟程又白相伴到老的夢想實現。
至此，他才知道秦墨是有多喜歡程又白。
為了能不給程又白添可能的負擔，秦墨可以在22歲法定年齡一到就去做試管嬰兒；
為了更好的照顧將來那個程又白，秦墨可以數十年如一日，鏖戰商場，最終將繼承到手的商業王國變成了世間最大的商業帝國；
為了讓程又白爺爺同意他幫助程又白的本體甦醒，秦墨可以拿自己所有的一切作為賭注，跟程爺爺賭上三個月的時間，讓自己能待在程又白身邊，為甦醒程又白的本體而做努力……
秦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程又白。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艱辛，所有的等待，還有數不清的忍耐，都是為了程又白。
為了那個，不過就是在十幾歲時見過幾面，就喜歡得不得了，再也放不下，想要得到，卻好難得到的程又白。
終於啊，在二十年後，秦墨有了能夠滿足自家爺爺要求的孩子，也有可以幫他對抗全世界所有反抗聲音的商業帝國，然後，秦墨拼盡所有，終於獲得了再跟程又白見面的機會。
然後，秦墨跟程又白結婚了。
噢。
不好意思，說錯了，是跟他這個冒牌貨結婚了。
他看見自己被秦墨哄著，愛著，疼著，仿佛每一天都是最幸福的。
但在那之前，他先看見的是自己青梅竹馬的「好朋友」——陸一爵，按照「爺爺」給的命令，斷了他的「安眠藥」。
到那時他才知道，原來陸一爵每次給他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幫助他睡眠的藥，而是一種類似促進魂體催生融合的引導劑的玩意兒。
那種藥在從本體程又白沉睡開始，就給他每天都服用，才能夠使他這個被催生出來的魂體，和程又白的身體實現有限時間內契合的藥。
他看見自己左手中指上的白玉戒指，竟然是這世間難求的「魂戒」，只要他戴在手上一天，他的魂體所產生的生命力就能孕育戒指中所沉睡的魂體。
原來程家爺爺囑咐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摘掉的戒指，是這個用處。
他看見在斷掉引導劑後，他開始不斷的因為本體程又白的漸漸甦醒而做起了夢，那些真真假假的，屬於本體程又白的夢。
他看見程又白去救被綁架的媽媽，結果被媽媽推開，被媽媽說「怪物」這樣的話。
他看見程又白的媽媽自殺現場，那片鮮血，仿佛能夠染紅那一整片雨地。
他看見程又白站在那裡看著自己的母親死亡現場，然後，近乎瘋狂的跟前來支援的人扭打在一起。
他看見意識到母親不會醒過來之後的本體程又白選擇了自我沉睡。
其實，說是自盡更為貼切些。
他看見了自己的由來。
只是一個為了應對想要自盡的程又白這個狀況，所藉助程家的一件寶貝催生出來的魂體。
他的主要用途是在本體程又白沉睡之時，掌控程又白的身體，給程又白不知道要沉睡多久的魂體提供足夠的生機，讓其存活，乃至甦醒。
他知道自己是個冒牌貨。
只是不知道自己還是個類似燃料的東西。
還是用完就可以甩，不算循環使用的垃圾產品。
呵。
直到這時，他才看見忽然有一天好看得不得了的秦大美人出現，帶著爺爺的律師和爺爺的命令，跟他結了婚。
他看見自己結婚之後被秦墨哄著，愛著，疼著，每一天似乎都過的十分幸福與快樂。
然後，他看見自己救了別的明星的女粉絲，被道具劍割傷了手，鮮血漫過左手中指，那枚魂戒開始發熱，裡面的魂體開始有了甦醒的徵兆。
他看見他跟秦墨去選婚戒那一天，本體程又白第一次甦醒過來，重新掌控身體的傢伙只是做了一件事——吃了塊他並不是很喜歡的口味的蛋糕——
那是秦墨表示喜歡過的口味的蛋糕。
他看見秦墨在監控中發現了這個情況。
那個時候的秦墨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覆看了許多次那段監控，直到不久之後，本體程又白再次甦醒，才有了更多的證據。
秦墨跟本體程又白見面了。
他們幾乎沒費什麼功夫就相認了。
是啊，是啊。
他默默的想。
他們是多年以前的好朋友嘛，至少秦墨是這樣認為著的。
至於本體程又白真正怎麼想，重要嗎？
不重要。
想要確定自己對程又白的心意是否一如既往的是秦墨，想擁有程又白的還是秦墨，可不是本體程又白。
不是有句話嗎？
先下手為強。
以秦墨的性格，想要什麼東西，就只會拼命付出罷了，怎麼還會去想那東西怎麼想的？
這才是惡龍想要獲得珍寶的真實心態吧。
而這，也才算是符合惡龍先生的真正性格吧。
他看見秦墨這頭惡龍告訴本體程又白——我一定會讓你好好甦醒過來的。
他看見本體程又白似乎遺忘了二十年前的往事，變回了當初那個純粹、強大、真誠、樂觀的程又白。
本體程又白因為感念著小夥伴秦墨對他的好，就滿足了秦墨的願望，告訴了秦墨怎樣才能無時無刻知曉他們程家人的所在。
噢。
原來還真是本體程又白跟秦墨說，要去通過程家的家族測驗的。
他看見自己被張一尾綁架之後，本體程又白占據了身體，在短短十分鐘不到的時間裡，將現場十幾個人用利落無比的手法屠戮乾淨的場面。
簡直不能更血腥了。
他看見自己從噩夢中醒來，身上喪失了痛覺。
然後——
他看見自己消失了。
被本體程又白吞噬了。
而這，也僅僅只是其中的一個世界。
跟著，他繼續看。
他看見自己被本體程又白吞噬之後的世界了。
本體程又白只是喜歡演戲，就瘋了一般在影視界參演各種各樣的角色。
那個傢伙似乎不需要家人或者朋友，也不需要伴侶。
他誰也不愛，也不在乎誰愛著他。
在現實中，他拒絕了所有對他表示愛意的人，永遠把心都放在演繹角色上面。
甦醒過來的程又白就像是失了心的人形物，沒有半分現實中的人類感情，對除了演戲意外的所有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本體程又白活得很自在，也很冷酷。
現實世界裡，雖然本體程又白會對著所有對他笑著的人微笑，但那笑里，從無溫度。
他看見秦墨面對這樣的本體，臉上的表情很絕望。
他看見求而不得的秦墨最終選擇了死亡。
他看見程家爺爺頭髮一夜之間白透的樣子。
他看見秦家爺爺悲痛欲絕的樣子。
他看見失去了父親之後的秦衡整日陰沉著臉，對著本體程又白滿懷憤怒的樣子。
他看見陸一爵沉默的坐在診療室里，許多天一言不發的面對著一張照片。
那照片上的人，是青春洋溢，笑得燦爛至極的少年程又白。
這是最後一個世界。
他看到的最後一個「真實」的世界。
他記得自己看夠了這些所謂真實世界之後，本體程又白將他又拉回了一個虛空一般的世界裡。
面對著他。
跟他說：
本體的程又白一點兒都不喜歡甦醒這件事，也不喜歡這個世界，所以決定馬上就去死。
只是在死之前，就麻煩了梁直的系統，給了他這個冒牌貨一點小禮物。
就當是感謝他從前的魂體供養的付出。
然後——
本體程又白將其魂體的力量都灌入了他這個冒牌貨的魂體中。
再然後，他真就成了程又白。
能夠跟程又白的身體完美融合的，真的程又白。
最後程又白消散之前跟他說：
如果有一天他也不喜歡這個世界了，那就一起消散好了，沒關係。
至於他最終怎麼選，都隨他。
本體程又白消失了。
留下了自己這個冒牌貨。
在那面對所謂的選擇。
其實，也沒什麼好選的。
在看見秦墨自殺那個瞬間，在看見程家爺爺頭髮花白的畫面，在看見秦家爺爺痛失秦墨後的悲痛，在看見小小的秦衡那樣的仇恨，以及自己曾經的好友陸一爵那樣子的毫無生氣的樣子……
他就已經選擇好了。
他願意頂著程又白的身份度過餘生。
他願意去混那個他根本就不感興趣的娛樂圈；
他願意去吃那些本體程又白才會喜歡吃的食物；
他願意去做只有那個傢伙才想做的事。
他願意演一輩子的程又白。
他願意就這樣陪著秦墨、爺爺，還有陸一爵他們。
反正沒關係吧。
他覺得如果他們即使是知道了的話，應該也會同意的。
畢竟，他本來就是個冒牌貨，做這些，也是分內的。
然後他醒了。
成為了人人希望見到的那個程又白。
——程又白睜開了眼睛。
房間裡只有他。
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啊，這個點上，秦墨應該正在書房做事呢。
程又白想著，從床上坐起來，發了會兒呆。
窗外陽光燦爛，溫暖的灑在了他的旁邊。
想了想，程又白下意識伸出手，去碰了一碰。
嗯。
好溫暖。
一如他最初醒來時那種侵入骨髓的溫暖。
真好。
他想著，縮回了手。
碰一下就好了。
人不可以太貪心的。
這樣就很好了。
他對自己說。
夢裡，是他曾經經歷過的許多世界中真實發生過的事。
他夢到自己融合掉了程又白的本來的魂體，繼而占據了程又白的身體，成為了眾人眼中「甦醒」過來的程又白。
他夢到自己跟秦墨接吻、上床，做著幾個月前曾經做過的事，那麼開心。
然後，秦墨因為他的飲食習慣發現了破綻。
認出他的真實身份。
在確認本體程又白消失的瞬間，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抵在了牆上，兇狠的衝著他吼著：
「你把他還給我！」
當時他是怎麼回答的？
哦，想起來了。
那個時候他看著那樣難抑悲傷的秦墨，憤怒得似乎想要殺死他的秦墨，竟然就斷斷續續的笑了起來。
一邊笑著，一邊艱難的回答：
「不還。」
下一秒，失控的秦墨把他的脖子扭斷了。
他死了。
這是其中的一個世界。
他又在做夢。
他夢到，他成功吞噬掉了本體程又白的魂體後，占據了程又白的身體，頂著程又白的身份出現在了程又白的世界裡。
程又白的朋友再次成為了他的朋友，程又白的親人也再次成為了他的親人。
他跟那些「朋友」有說有笑，每天都很開心。
他被那些「親人」無微不至的關懷著，每天都很溫馨。
他過的很踏實，很幸福。
直到他的「爺爺」在看見他新參演的一部電影作品之後，發現了端倪為止。
他的真實身份被發現了。
他是個冒牌貨這個事實被發現了。
然後，他被「爺爺」一槍擊中心臟。
他下意識捂著汩汩流出的鮮血，怔然看著前一分鐘還對自己微笑著的老人，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死了。
這也是其中的一個世界。
他繼續做夢。
他夢到自己被程又白本體吞噬，成了本體的一部分，在那屬於程又白的身體裡，體會著程又白本體才能踏實體會的生活。
他有了真心愛他的愛人。
他有了真心關懷他的親人。
他有了願意為他兩肋插刀，和他無話不談，相互信任到底的朋友。
他有了事業。
超乎想像的非常成功的事業。
在影視圈裡，他做了王。
最頂尖那個王。
他飾演的所有角色，都讓這世間之人無比的喜歡沉醉。
他獲得了許許多多很有分量的獎項，他參演的每一部戲，都是口碑票房雙豐收。
他成了影視圈裡最讓投資者想要投資的對象。
無人可比。
對了，他還有了自己的孩子。
原來早在跟他結婚的時候，在他去做體檢的過程中，秦墨就拿到了他的精子，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找了卵子做了試管，最後讓他有了一個孩子。
那是個很可愛的孩子。
軟軟糯糯的小男孩。
笑起來那麼的動人，比他自己好看得多。
至此，他才知道原來秦墨的兒子秦衡也是這樣來的。
一個試管嬰兒，長大成人，最後成了秦墨完成傳宗接代義務的產物。
之所以這麼做，只是因為秦墨不希望傳宗接代這個義務，妨礙到他跟程又白相伴到老的夢想實現。
至此，他才知道秦墨是有多喜歡程又白。
為了能不給程又白添可能的負擔，秦墨可以在22歲法定年齡一到就去做試管嬰兒；
為了更好的照顧將來那個程又白，秦墨可以數十年如一日，鏖戰商場，最終將繼承到手的商業王國變成了世間最大的商業帝國；
為了讓程又白爺爺同意他幫助程又白的本體甦醒，秦墨可以拿自己所有的一切作為賭注，跟程爺爺賭上三個月的時間，讓自己能待在程又白身邊，為甦醒程又白的本體而做努力……
秦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程又白。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艱辛，所有的等待，還有數不清的忍耐，都是為了程又白。
為了那個，不過就是在十幾歲時見過幾面，就喜歡得不得了，再也放不下，想要得到，卻好難得到的程又白。
終於啊，在二十年後，秦墨有了能夠滿足自家爺爺要求的孩子，也有可以幫他對抗全世界所有反抗聲音的商業帝國，然後，秦墨拼盡所有，終於獲得了再跟程又白見面的機會。
然後，秦墨跟程又白結婚了。
噢。
不好意思，說錯了，是跟他這個冒牌貨結婚了。
他看見自己被秦墨哄著，愛著，疼著，仿佛每一天都是最幸福的。
但在那之前，他先看見的是自己青梅竹馬的「好朋友」——陸一爵，按照「爺爺」給的命令，斷了他的「安眠藥」。
到那時他才知道，原來陸一爵每次給他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幫助他睡眠的藥，而是一種類似促進魂體催生融合的引導劑的玩意兒。
那種藥在從本體程又白沉睡開始，就給他每天都服用，才能夠使他這個被催生出來的魂體，和程又白的身體實現有限時間內契合的藥。
他看見自己左手中指上的白玉戒指，竟然是這世間難求的「魂戒」，只要他戴在手上一天，他的魂體所產生的生命力就能孕育戒指中所沉睡的魂體。
原來程家爺爺囑咐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摘掉的戒指，是這個用處。
他看見在斷掉引導劑後，他開始不斷的因為本體程又白的漸漸甦醒而做起了夢，那些真真假假的，屬於本體程又白的夢。
他看見程又白去救被綁架的媽媽，結果被媽媽推開，被媽媽說「怪物」這樣的話。
他看見程又白的媽媽自殺現場，那片鮮血，仿佛能夠染紅那一整片雨地。
他看見程又白站在那裡看著自己的母親死亡現場，然後，近乎瘋狂的跟前來支援的人扭打在一起。
他看見意識到母親不會醒過來之後的本體程又白選擇了自我沉睡。
其實，說是自盡更為貼切些。
他看見了自己的由來。
只是一個為了應對想要自盡的程又白這個狀況，所藉助程家的一件寶貝催生出來的魂體。
他的主要用途是在本體程又白沉睡之時，掌控程又白的身體，給程又白不知道要沉睡多久的魂體提供足夠的生機，讓其存活，乃至甦醒。
他知道自己是個冒牌貨。
只是不知道自己還是個類似燃料的東西。
還是用完就可以甩，不算循環使用的垃圾產品。
呵。
直到這時，他才看見忽然有一天好看得不得了的秦大美人出現，帶著爺爺的律師和爺爺的命令，跟他結了婚。
他看見自己結婚之後被秦墨哄著，愛著，疼著，每一天似乎都過的十分幸福與快樂。
然後，他看見自己救了別的明星的女粉絲，被道具劍割傷了手，鮮血漫過左手中指，那枚魂戒開始發熱，裡面的魂體開始有了甦醒的徵兆。
他看見他跟秦墨去選婚戒那一天，本體程又白第一次甦醒過來，重新掌控身體的傢伙只是做了一件事——吃了塊他並不是很喜歡的口味的蛋糕——
那是秦墨表示喜歡過的口味的蛋糕。
他看見秦墨在監控中發現了這個情況。
那個時候的秦墨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覆看了許多次那段監控，直到不久之後，本體程又白再次甦醒，才有了更多的證據。
秦墨跟本體程又白見面了。
他們幾乎沒費什麼功夫就相認了。
是啊，是啊。
他默默的想。
他們是多年以前的好朋友嘛，至少秦墨是這樣認為著的。
至於本體程又白真正怎麼想，重要嗎？
不重要。
想要確定自己對程又白的心意是否一如既往的是秦墨，想擁有程又白的還是秦墨，可不是本體程又白。
不是有句話嗎？
先下手為強。
以秦墨的性格，想要什麼東西，就只會拼命付出罷了，怎麼還會去想那東西怎麼想的？
這才是惡龍想要獲得珍寶的真實心態吧。
而這，也才算是符合惡龍先生的真正性格吧。
他看見秦墨這頭惡龍告訴本體程又白——我一定會讓你好好甦醒過來的。
他看見本體程又白似乎遺忘了二十年前的往事，變回了當初那個純粹、強大、真誠、樂觀的程又白。
本體程又白因為感念著小夥伴秦墨對他的好，就滿足了秦墨的願望，告訴了秦墨怎樣才能無時無刻知曉他們程家人的所在。
噢。
原來還真是本體程又白跟秦墨說，要去通過程家的家族測驗的。
他看見自己被張一尾綁架之後，本體程又白占據了身體，在短短十分鐘不到的時間裡，將現場十幾個人用利落無比的手法屠戮乾淨的場面。
簡直不能更血腥了。
他看見自己從噩夢中醒來，身上喪失了痛覺。
然後——
他看見自己消失了。
被本體程又白吞噬了。
而這，也僅僅只是其中的一個世界。
跟著，他繼續看。
他看見自己被本體程又白吞噬之後的世界了。
本體程又白只是喜歡演戲，就瘋了一般在影視界參演各種各樣的角色。
那個傢伙似乎不需要家人或者朋友，也不需要伴侶。
他誰也不愛，也不在乎誰愛著他。
在現實中，他拒絕了所有對他表示愛意的人，永遠把心都放在演繹角色上面。
甦醒過來的程又白就像是失了心的人形物，沒有半分現實中的人類感情，對除了演戲意外的所有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本體程又白活得很自在，也很冷酷。
現實世界裡，雖然本體程又白會對著所有對他笑著的人微笑，但那笑里，從無溫度。
他看見秦墨面對這樣的本體，臉上的表情很絕望。
他看見求而不得的秦墨最終選擇了死亡。
他看見程家爺爺頭髮一夜之間白透的樣子。
他看見秦家爺爺悲痛欲絕的樣子。
他看見失去了父親之後的秦衡整日陰沉著臉，對著本體程又白滿懷憤怒的樣子。
他看見陸一爵沉默的坐在診療室里，許多天一言不發的面對著一張照片。
那照片上的人，是青春洋溢，笑得燦爛至極的少年程又白。
這是最後一個世界。
他看到的最後一個「真實」的世界。
他記得自己看夠了這些所謂真實世界之後，本體程又白將他又拉回了一個虛空一般的世界裡。
面對著他。
跟他說：
本體的程又白一點兒都不喜歡甦醒這件事，也不喜歡這個世界，所以決定馬上就去死。
只是在死之前，就麻煩了梁直的系統，給了他這個冒牌貨一點小禮物。
就當是感謝他從前的魂體供養的付出。
然後——
本體程又白將其魂體的力量都灌入了他這個冒牌貨的魂體中。
再然後，他真就成了程又白。
能夠跟程又白的身體完美融合的，真的程又白。
最後程又白消散之前跟他說：
如果有一天他也不喜歡這個世界了，那就一起消散好了，沒關係。
至於他最終怎麼選，都隨他。
本體程又白消失了。
留下了自己這個冒牌貨。
在那面對所謂的選擇。
其實，也沒什麼好選的。
在看見秦墨自殺那個瞬間，在看見程家爺爺頭髮花白的畫面，在看見秦家爺爺痛失秦墨後的悲痛，在看見小小的秦衡那樣的仇恨，以及自己曾經的好友陸一爵那樣子的毫無生氣的樣子……
他就已經選擇好了。
他願意頂著程又白的身份度過餘生。
他願意去混那個他根本就不感興趣的娛樂圈；
他願意去吃那些本體程又白才會喜歡吃的食物；
他願意去做只有那個傢伙才想做的事。
他願意演一輩子的程又白。
他願意就這樣陪著秦墨、爺爺，還有陸一爵他們。
反正沒關係吧。
他覺得如果他們即使是知道了的話，應該也會同意的。
畢竟，他本來就是個冒牌貨，做這些，也是分內的。
然後他醒了。
成為了人人希望見到的那個程又白。
——程又白睜開了眼睛。
房間裡只有他。
看了一眼手機時間，啊，這個點上，秦墨應該正在書房做事呢。
程又白想著，從床上坐起來，發了會兒呆。
窗外陽光燦爛，溫暖的灑在了他的旁邊。
想了想，程又白下意識伸出手，去碰了一碰。
嗯。
好溫暖。
一如他最初醒來時那種侵入骨髓的溫暖。
真好。
他想著，縮回了手。
碰一下就好了。
人不可以太貪心的。
這樣就很好了。
他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