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世番外(六)· 山雨欲來風滿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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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您回來了。」落風落月上前伺候她換衣。

  她應一聲,抬手狠揉揉眉心,「我累了,你們退下吧。」

  她心裡亂的很,只想好好睡一覺,她不知道今日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她只覺得迷惘,有一種悵然若失,總覺得今日的決定會讓她失去最珍貴的東西。

  不欲再多想,她低嘆一聲,無論什麼,無論怎樣,明日再說吧,又將是新的一天了。

  七夕過後沒幾日,呂丹扶無疑再次勝利歸來。

  聞得喜訊時,呂黛卿正在鏡前梳妝,剛想起身,就被一雙手蒙住了雙眼,接著是一陣淡雅的檀香味,她立刻便猜到是哥哥。

  拉開修長的大手,呂丹扶帶笑的眉眼就出現在鏡中,兩張極為神似同樣絕色的臉龐在銅鏡中交相輝映,各有千秋。

  「哥哥,你終於回來了。」她握住那修長的大手放在臉頰旁磨蹭,感受那細膩溫潤。

  二人的目光在銅鏡中纏綿,緊盯住對方不放,眼看著情意和思念就要迸發出來,卻在下一刻都被隱下消失不見。

  「嗯,我回來了,卿卿,我好想你。」呂丹扶俯下身子摟住妹妹的細白脖頸,沙啞著嗓音道。

  呂黛卿反手抱住哥哥,眼中淚花閃現,哽咽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可真是擔心死我了。」話畢,嚶嚶哭了起來。

  呂丹扶忙坐下抱住妹妹好生安慰,呂黛卿俯在哥哥懷中哭得稀里嘩啦,兩年來哥哥連番參戰,時刻面臨著失去性命的危險,她不敢表現出任何悲傷的情緒,只怕他一分心就面臨著萬箭穿心的災難。

  今日終於全盤爆發出來,哭得直打嗝。

  呂丹扶安撫地輕拍著妹妹的後背,等她平靜下來。

  不經意間,他瞄到妹妹梳妝檯上的一個黑酸枝木妝奩里有一枚十分眼生的玉環。

  呂黛卿平素最愛奢靡首飾,他不時便要親自為她設計打造,給她買的成品更是不知幾何,皆十分名貴,她光擺在檯面上的三個大妝奩只用來裝些零散首飾,其餘成套的頭面都單獨配了盒子收起來。

  雖然數目繁多,但大多是他親自為她挑選買下的,他不記得曾有送過她這枚玉環,且這玉環上雕蟠螭,根本不是女子所佩之物,她還把它藏在妝奩中,是刻意不讓人看見的,難道說,是哪個男子送給她的?

  他腦中無數念頭閃過,面上卻不動聲色,安撫好妹妹後回到自己的浮曲閣立刻拿起筆墨憑藉記憶畫下了那枚蟠螭玉環,交給最得力的下屬祁豫,命他立刻查明這枚玉環的主人。

  祁豫辦事很有效率,第二天就向他稟報,他聽了結果後並沒有多驚訝,其實他早有猜測,不出所料,果然是敬王的。

  皺了皺眉,近來太子連番遭遇禍端,幾次都差點喪命,若不是他放心不下守在太子府,後果不堪設想。

  派人私底下去查探,種種跡象都指明敬王,這個時候卻被他發現妹妹恐怕與敬王有私情,他不得不懷疑敬王的目的是否單純。

  分析出利弊以後,取而代之的是胸口劇烈的絞痛,妹妹果真喜歡上了別人,理智上他該高興,情感上他卻嫉妒得發狂。

  無論如何,如果敬王真的對妹妹真心真意,為了妹妹的終生幸福,他也便顧不得和太子多年情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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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陰曆十月十二,呂黛卿生辰之日,今年生辰之後,她便剛好滿十六歲了。

  簡儀王府上下提前一月就開始預備宴請賓客,各家公子俊秀們但凡身份高貴的或有真才實學的幾乎都在被邀之列,有心人看出,恐怕要藉此替郡主相看郡馬了。

  呂丹扶隨著呂長嬴在外間招待男客,呂黛卿則跟隨吳氏在內間陪伴女客。

  午間筵席過後,女客們一般會留下來用茶點,而男客們大多公職在身,繼續逗留的很少。

  呂黛卿命落風四人好好清點禮品,記錄在冊,以免出什麼差錯。

  她忙裡偷閒,不願去理會那些個鶯鶯燕燕,便轉身進了翠竹林,想著從翠竹林繞道回去,可以消磨消磨時間,少和那些碎嘴的傢伙們相處一會兒。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不知道該怎樣面對趙寶琳和范夢嬌,自七夕那日不歡而散以後,她已許久未曾聯繫她們了,今日一見,怕彼此尷尬,是存了些逃避的心思的。

  微嘆了口氣,她裹緊身上的織錦斗篷,天氣越發冷起來了。

  一股輕微的沉重感襲來,有東西落到了她的肩頭,她回身一看,一雙桃花眼帶著柔情就撞進了她的眼帘里。

  「秋風刺骨寒,表妹還需多多保重身子。」拓跋溟楠溫聲道,眼中的關懷心疼不似作假。

  呂黛卿扯住他披在自己身上的天藍祥雲斗篷,微微一笑,「多謝表哥關心,表哥怎麼知曉我在這?」她從這走只是隨性而為,沒有告訴任何人。

  拓跋溟楠哈哈一笑,抬手撫上她如玉的臉頰,「如果我說是因為我的魂兒落在你身上了,你可相信嗎?」

  「表哥莫拿表妹打趣了。」

  她嗔道,煙波一轉,媚意自生,偏又帶著一股子少女的嬌憨,拓跋溟楠也不免有些眼花,這樣一個絕世佳人,就算他存了利用之心,也不免為之傾倒。

  「好了,不逗你了,」他正色道:「表哥是特意來找你的,想告訴你,我正在收集冉氏的錯處,最多兩個月就能將她休棄娶你過門了。」

  他牽起她的雙手,握在胸前。

  呂黛卿並非良善之人,沒對冉玉蓉懷揣什麼憐惜之心,她知道,如果她要嫁給拓跋溟楠,只能委屈冉玉蓉做棄婦了。

  遂點點頭。

  拓跋溟楠說完了正事,看著佳人長而寬的美眸,小巧精緻的秀鼻,還有那嫣紅飽滿的唇瓣,有些心猿意馬。

  慢慢俯下身子,欲要一親芳澤。

  呂黛卿發現他的意圖,下意識想躲,但轉念一想,她早晚要嫁與他的,往後還要做更親密的事情,如果連這小小的親吻都排斥的話,還有什麼夫妻可言。

  於是閉了眼,挺直了身子,豁出去了,不就是親吻,沒什麼,儘管她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在吶喊著要逃走。

  眼見著四唇相貼,甚至已呼吸相融,突然竹林中一陣勁風颳過,竹子被吹得噼啪作響,二人身旁的一根竹子眼見著就要斷裂折倒。

  拓跋溟楠趕緊抱著呂黛卿退到一旁,差點兒被竹子砸到。

  「表妹,你沒事吧?」他焦急地上下打量呂黛卿。

  她搖搖頭,暗自舒了一口氣,幸好沒親到,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尖叫著跑開。

  拓跋溟楠被破壞了氣氛,喪失了一親芳澤的機會,不免懊惱,但也沒有辦法,只好道:「沒事就好,也耽擱了半天了,表妹不是還要陪伴嬌客?快去吧,晚了倒讓人生疑。」

  呂黛卿點頭,她現在腦子暈得很,也想趕忙離去冷靜一下,把斗篷還給了拓跋溟楠,提著裙擺就出了竹林。

  拓跋溟楠也跟著離開了。

  待二人身影消失,翠竹圍繞中,一人著墨藍繡袍,雖已過弱冠仍舊只用一根銀色絲帶束髮,凌厲的劍眉斜飛入鬢,一雙狹長眼尾偏方的星眸,挺直鼻樑長得比女兒家還要精緻美麗,一雙不薄不厚的紅唇正緊抿,似在壓抑著怒火,赫然是呂丹扶無疑。

  「好,好,真好,我以為我能忍,看來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己。」他切齒道,拓跋溟楠,你好樣的,竟想要輕薄於她,你配嗎!

  他眸中的怒火有如實質,那中翻滾著巨浪,是一場風暴來臨的前兆,眸光漸漸黯沉下來直至漆黑如子夜,看似平靜無波,然而那後面卻是不顧一切的瘋狂。

  壓抑了自己太久,他終於再也無法忍受,一發不可收拾了。

  待呂丹扶離去過後,好一會兒,竹林中發出輕微的聲響,一抹嫩綠的身影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四處查看確定了沒人看見,這才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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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筵席結束,到了傍晚,所有客人都告辭歸府了。

  呂黛卿累得夠嗆,全身酸痛,在落風四人的攙扶下回了碧雲小築。

  現在白日越發短了,外面天色眼看要大黑,她進了廂房,落雪和落花上前掌燈,燈火昏暗,她隱約看見床上有個人影,如鬼魅般,嚇得她往後一仰,幸好落風和落月在她身後扶住了,要不就要跌倒。

  她拍拍胸口,額頭都冒了冷汗,命險些嚇沒了半條。

  落風落月也被嚇了一跳,半晌落風鎮靜下來才清了清嗓子道:「大膽狂徒,竟敢私自闖入郡主房內!」奈何聲音中滿是底氣不足。

  人影沒說話,也沒動彈。

  落雪和落花點亮了所有燈,屋內漸漸明亮起來,呂黛卿再一看,長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呂丹扶。

  她不免埋怨起來,「哥哥,你來怎麼也不吱一聲,簡直嚇死我了,我還當有鬼呢。」

  呂丹扶仍舊沉默不語,只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呂黛卿被哥哥看得心裡發毛,喏喏地道:「你怎麼了哥哥,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最重要的是,為什麼她感覺有些心虛,她明明沒幹什麼錯事啊。

  呂丹扶開口了,聲音冷得像要結冰,「你們退下,不管聽到什麼聲響,不准進來,如若誰敢違抗,我不介意親手擰了她的腦袋。」

  是對落風四人說的,他身上的氣勢經過戰火的洗禮越發駭人,四人甚至感覺到了一股粘稠的血腥氣,皆搗蒜般地點頭,腳下生風地逃出了屋子。

  呂黛卿看著哥哥,總覺得他的眼神不對,黑沉的嚇人,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一張嘴聲音還是不免顫抖,「哥,哥哥,有什麼事嗎?」

  他這樣子活像她背著他殺人了一般。

  呂丹扶站起身來,逕自走到她的梳妝檯前,打開黑酸枝木妝奩,拿出了那枚玉環。

  呂黛卿看著他往梳妝檯那走就感覺大事不妙,待他拿出玉環,不禁大驚失色,哥哥果然已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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