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胎穿——蘇家嫡女
轟——
隨著道路上哐當一聲巨響，我被一個挨千刀的開車撞飛十幾米遠。
「我去，我是要死了嗎？真不甘心啊，真是倒霉催的一天……」
我心裡一陣陣不甘與難受一股腦的從我心裡跳動出來，不一會便沒有了意識。
「今天，妻子與我離婚了」。
今年三十歲的我，與妻子和女兒生活在一起。妻子生子後，便在家裡照顧女兒。
待到女兒稍微長大點後，妻子居然想要追尋自己的事業。
「老公，女兒也這麼大了，我想出去做我的攝影工作。」
我當然是不同意了，女人在家做個賢妻良母，照顧家庭就好了。這麼輕鬆的事情，都不滿意，還想著工作。
「不用，你們女人在家照顧家庭就好了。賺錢養家的事情，交給我們男人做就好。」
我想著，我這麼有擔當的男人，世間可謂是很少了。
直到有一天……
「蘇晚，我們離婚吧」
妻子的話語冷不丁的從嘴裡吐露出來，看著妻子的臉我感到陌生又氣氛。
「咋了李怡，你不開心麼？」
我以為妻子會生氣的訴說著自己的要求，以往談戀愛的時候，妻子就是這靠著般生氣來得到我的關愛的。
但妻子的臉上，我卻看不到任何表情。
「我沒有不開心，也沒有什麼想要的，我現在只想和你離婚，我已經受夠你的大男子主義了。」妻子深呼一口氣，好像要將多年的怨恨一股腦的發泄給我。
「你平心而論和你結婚以來你真的有在意過這個家庭」？
「這麼多年來你有關注過我和你的女兒嗎？你有對我們負責過嗎」？
「女兒上次得了這麼嚴重的病，你在外面知道嗎？十天半個月的不回家都是常事。」。
「還有你，每天回家除了像個大爺一樣等著我來伺候，還為這個家庭做過什麼？真把自己當大爺了，誒～夫君，妾身來伺候您嘞。」
「看到你這個鬼樣，我就感到噁心」。
「我是真的累的，放過我和女兒吧。」
我震怒道：「怎麼，你和你女兒吃的穿的住的，哪樣不是靠我賺錢養家，你們女人又不用在外面拋頭露面的，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雖然我賺的不多，但我也夠努力了吧，你今天這樣對得起我的付出嗎，何況和我離婚，你一個人怎麼活？」
「李怡，還是冷靜冷靜吧！」我假裝深情的走上前，想要抱住妻子，讓她醉倒在我的男人懷抱里。
我相信我和她這麼多年的感情，沒有一個愛的抱抱解決不了的。
她用力推開我。
「荒唐至極，」甩下這麼一段話就帶著女兒離開了家。
最後留下一句：「明天我在民政局等你。」
我冷笑道：「笑死，沒有我看你怎麼活。」於是便心安理得的不再管這件事，「離就離吧，我再找一個更好的。」
雖然感到對妻子的不解，但現在只能等到明天再說。
隨著離婚協議書的簽下，我和妻子的婚姻正式成為過去式，甚至女兒也被判給了前妻。
那個賤女人帶著我的女兒就這樣消失在我的世界裡。
我慢慢走出民政局，炙熱的陽光灼燒著我的眼睛。「嘖，真是熱到爆了。還是抓緊約起兄弟喝喝酒，宣告我的自由身吧。」
夜晚的大排檔里，兄弟質疑起我的選擇。
「你媽的蘇晚，你就這麼對待李怡啊，他陪你從學校走到現在，付出了多少，她還不嫌棄你各種內啥……經濟情況。」
兄弟的碎嘴讓我感到十分生氣。
我喝醉了，腦子暈乎乎的。只覺得前妻對我不忠不義，在這個時候直接拋棄了自己。
「離婚是她那女人提的，不就嫌棄我窮嗎？啊，現代的女人就是膚淺的生物，眼裡只有錢錢錢，根本不知道我為這個家裡付出了多少。要我說，這現代女人真是越活越落後，還不如古代女子有婦徳呢，起碼不會拋棄丈夫。」
「要我說還是古代的女人好，溫柔又賢惠。真是羨慕那些古代的男人，哪裡像我這麼悲催啊。」我大聲吐槽道。
「是是是，你說的對。」兄弟失望的看著我，再沒說話，只是陪著我喝酒。
告別完兄弟，我醉醺醺的準備走路回家。
「唉，這酒喝的還是太多了。下次還是少喝點吧」
我醉醺醺的走著，全然沒有注意自己走在了馬路上。
突然哐當一聲，回到了開頭的車禍現場。
我失去意識，卻感受到一陣熾熱白光籠罩了我，只感覺到很溫暖很溫暖。
「等我醒來後，再找那個挨千刀都算帳。」
失去意識以後，我好像做了一場夢，夢到自己變成一個女人，從少女長到婦女，過上了生兒育女的生活。
「真是奇怪的夢啊，還是早點醒來才是。」
「嗯～」
睜開眼，悠悠醒來。果然，看見的還是那個古色古香的雕花床頂，我朝著夢中美人的方向伸手摸了個空，夢中的枕邊美人果然不見了。
「真是做了一個久違的夢呢」。
「呵呵。」夢裡有個如痴如醉的女人，讓自己不由得為之傾倒。
男人啊，穿越到古代不就是為了醉臥美人膝，雄掌天下權嗎？
只可惜………
本想再賴一會床，但透過床簾的光，倒讓我精神不少。
我慢悠悠的支撐起身體，看了看四周，床上用品皆是富貴人家所用之物。
糟，我不會起遲了吧？
唉～我可不想聽娘親說教啊！
我急忙翻身起床，伸出縴手撥開帘子。
剛好看到我那如花似玉的丫鬟清兒，從屏風前端著一個搭著毛巾的木盆。
清兒見我起床，稍稍加快步伐走來，低著頭把木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擰起了毛巾。
清兒在丫鬟里算得上十分美貌的了，選清兒做我的貼身丫鬟，正是覺得她養眼。
若放在我前世，那不得是妥妥的女神。
「小姐……請先潔面吧！」
清兒的話語打斷了我的想法，看著青兒遞過來的毛巾，還有她的纖纖玉指，我不由暗罵起那冥冥中可能存在的神明。
是的，我穿越了。
本來以為，兩眼一閉就結束了我那倒霉催的一生，結果那充滿惡趣味的神明（？）卻莫名其妙的令我轉世重生了。
轉世重生就算了，還讓我投胎到了古代，投胎到這封建落後的古代就算了，可為什麼我這輩子投胎成了女人，還是一個有著前世男人記憶的女人。
我總是心裡安慰自己：
或許每個人都會失去記憶的轉世重生？只是我倒霉的這輩子沒有喝傳說中的孟婆湯吧……
是的，這一世我叫【蘇婉兒】
蘇家長房嫡女！
這蘇家啊，卻是江南蘇州的一個商賈富裕人家。
雖然不幸重生成了女兒身，卻總有不幸中的萬幸。我這輩子，搖身一變成了大戶人家的千金。
可前世作為一個接受先進思想的成年人，我始終覺得我穿越的時代是如此的封建落後。
作為一個古代的大家閨秀，我被母親要求一門不出二門不邁。也許這就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吧，我確實是被保護起來了。
雖說既來之則安之…….
但我前世作為一個男人生活了三十年，這三十年的記憶令我難以接受男人靈魂被困在女人身體。
我想這世上可能真的有所謂的神明吧，不然如此荒誕的事情，怎會發生到我頭上。
想到這裡，我滿是報復似的接過毛巾，在我細嫩如玉的小臉上狠狠揉搓一番。
然後就是被青兒伺候穿衣，剛重生來到這個世界那會我是拒絕被人伺候的，但是當我手忙腳亂的用那一套繁瑣的衣服把自己給捆綁以後就投降了……
因為這大戶人家女兒的衣物穿起來，著實令我頭疼。
不一會兒，一個大家閨秀就這麼被青兒給「收拾」出來了。
不得不說，這輩子的我作為女人，儘管還是小女孩，就能看出我的容貌都是上上等的，也許是我從出生開始就被錦衣玉食的照顧著，又或許是我作為蘇婉兒，得到了不少我那美若天仙的母親許氏的基因。
總之現在的我將來絕對是一個人間尤物，真不知道以後會便宜哪個男人………
想到這裡我就是一陣惡寒……
我只知道古代女子的命運，總是不如男兒郎痛快「嘖，我雖然這輩子是女人，但我絕不會淪為一般的古代女子那樣，受什麼無聊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這麼嫁出去」。
但願吧……
關於以後是怎樣，我也是大概知道的，可能是會被現在的父母找個人家嫁出去吧……
對於身處古代，這輩子的我……
身為古代的一名女子，可能命運就是這般如此吧。
我時常懷念上輩子作為男人的時候，這讓我開始回想起我作為男人的最後一天。
那一天，我走在路上。
突然，哐當一聲——
我被一個挨千刀的開車給撞了，脆弱不堪的身體因為受到猛烈的撞擊，在馬路上飛出好遠好遠，然後倒在地上。
腦子裡，什麼都思考不了……
「我是要死了麼」？
我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大抵是離開這個世界了吧。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有了呼吸的感覺，好不容易睜開眼睛，卻朦朦朧朧的無法看清東西，周圍的感官只有耳朵可以聽到人來人往說的一些嘈雜聲，我家總共就我和我的妻子、孩子。
怎樣都不可能有那麼多人，這時我才知道這裡不是自己蘇晚的家。
我拼命的想要動彈，卻沒有感受不到四肢的力量，無論如何都動不了。
正當我以為我在做噩夢之時，突然像是有人緊緊地把我全身抱住。
我有些慌張，掙扎著努力划動四肢，才驚訝的發現「我這是變成了一個嬰兒？」。
「糟，我居然不是在噩夢？」我心裡暗道不妙。
「老爺，夫人生了，是個小姐！」聽到這句話後我，竟直接哇哇大哭，發出了嬰兒的哭聲。
「我這輩子投胎成女兒身了？」
聽到我的哭聲，一個看不清樣貌的男人俯身拍了拍我幼小的身子。我感覺到一股奇怪的困意，很困，很困，困到就這麼昏睡過去。
直到再次醒來，我才確定了我不僅是重生了，我還重生到了古代！
最受不了的是，投胎成了女兒身！
難道是上天為了懲罰我，就把我變成一個古代女子？
作為嬰兒，能做到的事情實在是很少很少，只覺得時間很快流逝，最初我著實無法接受現實，無論是誰靠近我，都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我那臭老爹抱著我的時候，我就賭氣般的往他臉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臭老爹還以為我在朝他撒嬌，倒是讓這臭老爹更加開心了。
只見他樂呵樂呵地笑道：「好閨女，還真夠親近爹爹的。」
我徹底無語了，心裡吶喊著，啊啊發泄性地叫了兩句，然後又困得睡了過去。
我作為小嬰兒的生活倒是很簡單的，被母親或者下人丫鬟照顧著，總結下來就是一個衣食無憂，直到作為蘇婉兒成長到三歲。
等到我三歲時，我有了一定的行動能力，自我了結的想法一直在我腦海里跳動。
我知道這輩子的生活條件不錯，比前世要好得多。
但實在沒有勇氣想像自己作為一個古代女子，以後嫁人生子，成為一個被時代束縛的可憐人。
這對一個現代男人，實在衝擊太大。
雖然知道這對我這輩子的父母非常不負責任，但我實在沒想投胎到他們蘇家去。
對我而言，穿越古代不是不能接受，男人穿越到古代，征服各種女人，醉臥美人膝，雄掌天下權……
結果我才發現，我的世界裡都是用心照看我的丫鬟或下人，隨時隨地看著我。
這自殺算是無論如何都找不著機會的。可身為男人的我，怎會輕言放棄？
有天趁著丫鬟一個不注意，我發了狠的，閉上眼，一腦袋往床頭撞去。
嚇得照看我的丫鬟，差點暈倒過去。可惜偏偏就是沒撞死，嬰兒都力氣實在太小，就只小小的額頭磕破了點皮。
我這一次「自殺未遂」，鬧得勸蘇府沸沸揚揚的，說是丫鬟照看不周，害的照看我的丫鬟受到身體的責罰，甚至後來被趕出蘇家，落得一個淒涼結局。
我十分慚愧，也十分內疚。沒想到因為我這個不想要的身份，能影響到這麼多可憐人。
我終於意識到，我……已經不在現代了。
這裡是……封建社會，作為大戶人家的千金，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出事都，和我有關係的人是一串連著一串，隨時都有可能因為我的不理智，害了許多人。
我是一個在現代民主社會長大的人，更算上是什麼狠心的大惡人，實在不想這般「草菅人命」。
所以我決定安定下來，從此作為蘇家嫡女好好活著。
我知道，我回不去上輩子了。
我不再是蘇晚了。
這輩子的我，是蘇婉兒……
我所穿越到的時代，與之前的古代並不相同。
時間線自三國時期開始發生變化，最終獲得勝利變成了東吳，因此引發的歷史變化實在很大。
隨著時間變遷，朝廷更迭。我所處的時代叫做「南周」。
我的爹爹蘇仁，共有三個老婆。
我的母親許氏卻是正妻。作為母親唯一的女兒，身份自然是尊貴嫡女。
母親生我之前，家中有兩個兄長，卻也都是側室所生的庶子，名叫：大哥蘇沖，二哥蘇涌。
而另外三位姐姐統統都是庶出，大姐蘇青，二姐蘇翠，三姐蘇熒。
身為蘇家嫡女，生活總是過得很不錯的。
也許是看我懂事了不少，母親就讓我身邊看管我的丫頭少了許多。
於是作為古代千金小姐的學習便開始了。
無論是琴棋書畫，又或是女學女紅。這些內容把我的生活安排的滿滿當當。
雖說自變成蘇婉兒後，我就做好了這些準備，看見我的幾位庶女姐姐平常在閨房裡學習的這些，早已有了一些心裡建設。
這是要習慣的，作為古代女子難不成還能學習什麼武術功夫嗎？
「人就是容易習慣的生物嘛」。當我發現，自己已經習慣蹲著解決生理問題的時候，不禁感到無奈。
幾乎都快忘記曾經站著尿尿的感覺了。
變成女孩子太久，我都快記不清了……
話說這琴棋書畫我倒是還能接受，但這女紅，我實在學不會。
我的刺繡水平就常常被母親嫌棄。
「唉，婉兒，你這樣的水平將來可怎麼嫁出去啊，簡直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母親無奈道。
我聽到嫁這個詞，我就抗拒。
「不要嫁嘛，娘親，不要嘛，婉兒只想多陪陪你和爹爹嘛。」我自從變成小女孩，好像就成了一個撒嬌高手。
沒辦法，我只能靠撒嬌表達自己的反對了。
在我眼裡，古代女子根本沒什麼反抗的能力，幾乎都是被安排好了。
現在還能靠撒撒嬌來「反抗」，就不是知以後……
說到女學，對我而言都是些無聊的東西罷了。
這個時代的女子，受了太多男尊女卑的思想迫害。
連正常學習，都只是學習一些綱常倫理，《女德》、《女誡》罷了。
現在的男子都認為，女學優秀的女子才是一個優秀的淑女，可我偏看不起這些所謂的女德女誡。
作為現代男人，我可不想自己的男人思想被這些落後的思想東西給你淹沒掉。
今天，天剛一亮，我就要早早起床。
經過梳洗換裝，再規規矩矩的向父親母親請安。吃過早飯，就開始完成我的「課業」
一切都很尋常，除了下午。
今天是我第一次去上女學課。我跟著幾位庶女姐姐，來到蘇家的女學學堂。
「青姐，你等等我誒。」
「誒，知道了知道了，都知道你這大小姐走的慢」
我不僅在爹娘裡面受寵，我還在兄長姐姐之中受寵。蘇家全體上下幾乎都照著我的意思運轉著，這就是作為蘇家嫡女的尊貴程度。
所以，雖然我和姐姐們雖然都是同一位先生，但我的課程就是比她們庶女多了許多。
我看著她們對我羨慕的眼光，是我作為嫡女她們想要得到的。
可我從來沒想過做什麼嫡女，我只覺得她們庶女平常的壓力小我許多許多……
「應該是我羨慕你們才對。」我不禁哀嘆到。
而這些女學的要點，大約還不是母親最看重的。
母親最看重的、對我要求最嚴格的東西，便是我作為大家閨秀的「氣質」。
以前的我總是大大咧咧的，在母親眼裡實在不好看。
有天母親單獨找上我，就專門對我的儀態提出要求。
「啊，娘親。您說我行走坐臥的儀態麼？」我不解的問道。
「婉兒，作為嫡女，我們女子的這些儀態，還有氣質都應該深入你的骨髓才對，這一點，你該真不如你三個姐姐呢 」
自那以後，所謂大家閨秀，世族嫡女的氣質都在我母親的耳濡目染中潛移默化了。
我作為大家閨秀，除了女學課，基本都是待在閨房裡，完成我的女紅課業，就這般如此很快兩年過去。
「嗯～」天剛剛亮，我就被丫鬟冷不丁的叫醒了，唉，今天難得睡過頭，看來真是上紅學累著我了。
「小姐，我來給你洗漱了。」
我擺擺手，表示無需如此。
變成蘇婉兒差不多已經快八年，早已習慣自行洗漱，當然梳妝我實在不擅長，因此還是交給丫鬟們。
「說過多少回了，我一個人能夠搞定。」
丫鬟不敢不聽，便幫我擰乾了水盆里的毛巾，方便我洗面。
每日的梳洗打扮我總是不敢隨意的，變成蘇婉兒到現在，母親對於我每日的樣貌要求都是蠻高的。
實在不敢敷衍了事，免得她又說我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來小姐，請您穿鞋。
我看著我伸出的那玉筍般的小腳，總是怎麼看都看不膩。這蘇家嫡女的生活，著實滋潤，造出了我這般鍾靈琉秀的身子。
無論是我羊脂白玉般的皮膚，還是明眉善媚的眼睛，以及柔若無骨的小腰，就算是玉指，也如青蔥般可愛。
能生得如此身段，都是我多年來作為大家閨秀的「獎勵」。
「今天不知最近娘親有什麼喜事，見她這幾日都笑盈盈的」。我疑惑道：「喂，小思，你知道我娘什麼事嗎？」
丫鬟小思說道：「小姐，夫人那絕對是蘇家天大的好事呢。您就等著夫人告訴你那個好消息吧。」
說罷，丫鬟小思一直咯咯的笑個不停。
「罷了罷了，今日就給我做個飛天鬟吧」
不知娘到底啥事這麼開心，難不成是要生了。
說來也是古怪，雖然爹常年不在家，但我都出生七年，這爹娘倒是一個嫡子嫡女沒有生出來。
「嘿嘿不過也好，這樣我就可以收貨爹娘的全部寵愛了。」
我心裡竊喜，雖然我對做蘇家嫡女沒什麼興趣，不過既然上天安排我變成蘇婉兒享福，我當然是照單全收呢，誰叫我上輩子這麼倒霉催，哼哼～
一襲輕紗緩緩飄落，我端坐著，眉目間流轉著靈動的光芒。
小思在我身旁，手指輕盈地拿起錦緞，宛如繡花絲線穿過指尖，將優雅和高貴融合在我身上服飾的每一處細節中。
小思細心地為我梳理髮髻，將一根根髮絲編織成宛若雲朵的造型。
「小姐，您頭髮保養的真好，真叫人羨慕嘞。」
小思說的沒錯，我的秀髮如瀑布般垂落，散發著迷人的光澤，如同一幅絢麗的畫卷。
小姐果然天生麗質，打扮一番後更是嬌艷動人了。
我害羞打趣道：「人家才七歲呢，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是你心靈手巧才顯得我長的美貌。」
終於在丫鬟的一頓操作下，一個氣質絕佳的大家閨秀就這麼「出爐」了。
「好了，時候不早了，也該去給母親請安了。」
少女輕手輕腳地穿過房間，小心翼翼地推開母親的臥室門。只見一個美婦人端坐在房間裡，散發出一種雍容端莊的姿態。
「娘親，婉兒來給您請安啦」
母親微微一笑，看著眼前的我，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我走上前去，讓母親可以隨意的撫摸我的臉蛋。
她溫柔地撫摸著少女的髮絲，輕聲回道：「我的乖婉兒，早安。你起得真是早呢。」
我輕輕地笑了笑，傾聽著母親的聲音，「婉兒知道娘親喜歡早起，所以我也想早點起來讓你早點看到我。」
母親欣慰地看著少女道：「好好好，就知道你是最乖的，娘沒白疼你。」
母親柔聲道：「婉兒，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我抬起頭，眼中流露出期待的光芒，微微疑惑地問道：「娘親，是什麼事情？您看起來一臉喜悅。」
母親輕輕笑了笑，溫柔地握住了我的手，輕言道：「婉兒啊，你將要有一個新的身份了，要成為一位姐姐了。」
「啊？」
我一下沒繃住，「懷孕啦」？
母親見我表情不對，問道：「怎麼，婉兒不開心嗎？」
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這麼多年來我身為嫡長女，享受到了父母全部的關愛。
儘管這輩子變成了一個古代的小女孩，但我也全然享受在其中，逐漸沉淪在這樣錦衣玉食的生活。
「這要是生下另一個孩子，如果是女的還好，要是生下男的……」
我暗道不妙：「以後作為唯一嫡長女的身份就失效了，萬一影響到我的幸福生活可怎麼辦？」
我前世作為一個現代男人，深知古代社會，一個家族的嫡長子通常意味著什麼，尤其是蘇家這種一直沒有誕下嫡長子的大戶人家。
但是我全然不能表現出來，只能賠笑道：「怎麼會呢呵呵，怎麼會。娘親你知道的，您和爹爹這麼多年來都沒有誕下新的子嗣，婉兒可是一直想當姐姐呢！」
我「鄭重其辭」的表示對母親的祝賀，與對自己即將作為姐姐的「開心」。母親也就沒想這麼多了。
離開母親房間後，我回到自己的房間。真巧遇到了兩位準備去練武的庶子哥哥。
我亂忙拉住他二人，問道：「沖哥，涌哥～你們知道我娘親要生弟弟妹妹了嗎？」
兩個少年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哈哈哈，婉兒你可有福了，可以做姐姐了。」我反問道：「要是生的是個男孩，你們不怕嗎？」
「怕，當然怕啦。」
我心裡冷笑道「果然嘛，要是真的生下了嫡子，這倆庶子地位更加低下了。」
「就怕你做了姐姐以後啊，就長大成熟了許多，沒有現在可愛啦。了，我和你二哥都不想你長大呢。」
該死的蘇沖說出了這段讓我無語至極的話語。「呸呸呸，噁心死了，我可不想得到你們倆小屁孩的喜愛呢。」
我心裡反感道：「我作為蘇婉兒的天真無邪只不過是我作為生活在這落後封建社會的保護傘罷了，要是被人發現一個不對勁，我還怕給人制裁了呢……」
「好啦，婉兒不和哥哥你倆鬧了，婉兒也很開心呢。」我說完，小步回到了自己的閨房中。
我為了應對將來蘇家嫡長子誕生的可能性，為了防止自己失寵。
我決定……
既然不能改變母親生子的結果，那就改變我作為蘇婉兒的故事。
一直以來，因為父母的寵愛我幾乎沒有認真學習過什麼琴棋書畫。
貪玩是孩童的天性，也是我對女學那些內容厭惡，從而導致我作為一名古代女子實在是無才無德。
「女子無才便是德」，真是這樣就好了。
這放在普通人家裡倒還算合理，但是在蘇家這種大戶人家，作為嫡長女還是要有一點自己的優勢特長才行！
說實話，要是母親允許我能和兩個庶子哥哥一樣去練武就好了，說來不怕笑，我還有一個武俠夢呢。
好不容易穿越到古代，我也想做一個古代俠客。
但這輩子變為女子，還是想想算了。
先從哪方面入手好呢？
琴棋書畫，嘖。
感覺都挺枯燥的，而且下午還要去上該死的女學課。
實在想要躺平了，但是那些古代女人可內卷死了，三個姐姐除了上課基本上都自己關在閨房裡練習女紅。
還是先下棋吧……起碼還能玩一玩。
我緊盯著棋盤上黑子白子的一舉一動，棋盤上各種黑白的交錯讓我頭腦有些發漲。
「哎喲，頭好痛。」我假裝頭疼，右手支撐起我乳玉般的下巴。
「好了好了，小姐又想耍賴了。這樣，小姐你看，你把你的子下到這邊，是不是局勢就通順了許多呢？」
我的圍棋老師寵溺般的笑道：「小姐不必糾結太多，隨心所欲的下棋才是你應該收穫到的快樂。」
「哎呀老師你可別說了，我都和你學了一個月了，半點長進沒有。」我懊惱道：「這圍棋這麼難，我當初為啥要學這個啊。」
自從決定專門學習琴棋書畫中的「下棋」，母親專門找了蘇州一位有名的圍棋老師。
結果，在我以為會把平常琴棋書畫的時間都變成下棋時間的時候，母親竟把我吃過晚飯後的休息時間變作圍棋課的時間。
「明天我就和娘親說不練了，這下棋一點不好玩。」我默念道：「只是有些對不起這位認真教學的圍棋老師了。」
不管了，我是蘇家嫡女，我說的算！
這半年以來，我幾乎全身心的投入琴棋書畫的修煉當中。當然我這麼認真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保住我將來的受寵地位。
——這就是我的「反嫡子女計劃」
但是半年過去了，這個計劃愣是沒有看見一點希望。
而且距離我的失寵危機還剩……大約三個月，時間真是越來越近了「琴」-手指不靈活，樂譜也不想記……
「棋」-腦子不夠用，老是輸子……
「書」-前世寫字就丑，實在不感興趣……
「畫」-難度太高不適合我……
隨著琴棋書畫一個個的土崩瓦解我的自信心也被無情的拷打著。
昨天是我修煉「畫」的最後一天，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宣告著「反嫡子女計劃」的最終破產。
「罷了罷了」，我心想：「在母親面前做個乖乖女兒，興許還有點作用」。
不過母親上周卻告誡我，這周一定不要出自己的閨房，也不用找她請安。
我看著母親當時說這句話時嚴肅的表情，倒是真的好幾天沒去找母親，都是待在閨房裡和老師學習繪畫。
真是奇怪，哪有母親不想見女兒的。不想這麼多，還不是因為那琴棋書畫對我來說是走不通的了說罷，我讓丫鬟幫我認認真真的幫我梳妝一番。
等到丫鬟終於做完，我看著鏡子裡的可愛女孩，心裡越看越喜歡。
「走，陪我見娘親去。」
丫鬟制止了我，認真道：「小姐，夫人嚴厲禁止你這幾天出房門。」
「去去去，真是死腦筋。」我雖然心裡這麼想，但卻只能反駁道：「不要，我這幾天可悶死了，我就要見娘親。」
說完我便大大方方的找母親請安。平常受怕多的了丫鬟們，也不根本不敢攔我這個蘇家千金。
母親的肚子越來越大，平常見面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哼哼，母親正好需要人照顧，那我作為好女兒當然是最好人選了」
這正是我表現好女兒姿態的好時機。我心裡肯定道「母親！婉兒來給您請安啦。」
我敲了敲門，還未等屋內人回應，便打開門一隻腳先踏了進去。
卻見一個我從未見過的中年女子，坐在我母親的床上。而我的母親則安靜的躺在床上休養。
過去的幾個月，懷孕的母親基本就在放房間裡做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琴棋書畫，母親是樣樣精通，當然作為孕婦，更多時候是在休息保存體力的。
今天也不例外，只不過……
我看見了母親驚恐的表情，連忙對著那位中年女子說道：「娘，娘你先出去好不好。」
那中年女子生的有分姿色，與我母親長的倒十分相似。可以說，我的母親大抵就是年輕版的那位中年女子。原來就是我這輩子素未謀面的外婆。
只見外婆冷冷的聲音道：「既然得見長輩，怎麼還不行禮？」從她臉上的表情看的出來，好像並不是個善茬。
我這輩子除了父母，就再沒給人行過禮，面對陌生的外婆，我也是愣住了好一會。
「啊，是，是，婉兒得見外婆，孫女有禮了。」
我慌張的合掌鞠躬，做的甚是恭敬。
「見到我，你作為孫女就這麼點禮數嗎？」
我不解，只見母親提醒到我，給了我一個叩首行禮的姿勢。
我恍然大悟，很快把幼小的身子俯首置地，做了一個標準的跪地行禮。因為太過慌張，甚至磕到了小腦袋。
「哼，這還差不多。」
我暗道不妙，沒想到今天的計劃完完全全被打亂了，這種微妙的氣氛，我只想趕緊撤退出去。
「那，婉兒這就告退外婆，母親。」我站起身來，鞠躬準備離開。
「慢著，誰讓你走這麼快了，孫女見到外婆難道都不親近親近麼？」她的語氣總讓我感覺到一股咄咄逼人的感覺，又是刻薄又是威脅的語氣。
我沒辦法，於是駐足在原地，聽從外婆的吩咐。
「我這麼久沒見過外孫女了，也不知道你母親調教的如何呀？既然好不容易見到了，要不給外婆展示一下你作為蘇家嫡女的風範呀。」
真是晴天霹靂，作為蘇家嫡女蘇婉兒，我自知最擅長的事情就只有撒嬌。
「可是撒嬌也要分人的吧。這老女人一看就不好惹。」
我沒法，只能硬著頭皮試一試，指不定外婆是個溫柔的面癱呢？呵呵……
「外婆，婉兒不想要啦，婉兒給您捶捶肩膀好不好？」
我帶著試探性的撒嬌語氣，只希望不要惹得這老女人不開心。
只見母親無奈的搖了搖頭。果然，用錯法子了……
我的撒嬌直接讓外婆變得更加生氣，對著母親罵到：「許意，這就是你教育的女兒？沒有一點規矩，進門不等人應就隨意進來，見到家族長輩也不行禮，甚至還做出剛剛那種惹人討厭的行為。」
「無禮。」你們蘇家嫡女就這樣沒點大家閨秀樣麼？
我就這樣被這老女人扣上了無禮的帽子。儘管很想反駁，但現在作為蘇婉兒實在沒有什麼話語權。
「受好你那荒唐至極的想法，給我好好展示你平常學習的課業。」
說罷，老女人命丫鬟拿出了我平常練琴的琴弦，規規矩矩的擺在我的面前。
「還不快彈？等著我給你表揚麼？」
我無奈，只能硬著頭皮彈了一首老師教我的《長相思-「蘇婉兒自創版」》。
我對於樂譜幾乎一竅不通，所以基本上靠著一點點指法以及寡淡的記憶，把《長相思》這首著名曲子彈成了自己的「原創」。
彈琴的授業老師一直說我彈琴是本末倒置，因為連最基礎的樂譜都沒一個能很好的記熟的。
記上我三分鐘熱度，最終沒學到一點可以值得表現的手法。
「這就是你彈琴的水平？真以為自己是高山流水，伯牙子期呀。我呸，就沒人能聽懂你彈的曲子。」
早知道有今天我就多多認真背一背樂譜，起碼能加強一下自己的水準，不至於落入今天這般丟人處境……
母親無奈搖頭，就在床上看著我不爭氣的樣子。
琴剛被人提走，第二項展示很快就被端上來了。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繪畫。
繪畫……
丫鬟們不緊不慢的端上畫紙，畫筆。我正襟危坐著看著這個過程，好像一個被宣判結果的死刑犯，迫不得己的被架在處刑台上。
外婆看著我，將一幅空白的畫紙遞給我，語氣冷淡地說道：「既然你學過繪畫，那就給外婆展示一下你的才華吧。」
「婉兒明白。」
儘管內心有些忐忑，我還是強裝鎮定地接過畫紙，畫筆……
我閉上眼睛，努力回憶起老師在課上教過的繪畫技巧，希望能夠畫出一幅令老女人滿意的作品。
我努力思考一番，決定選擇花鳥畫。
我感到自己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不熟練的揮動著陌生的畫筆。
我畫作的線條變得不穩定。
為了完成作品，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是心裡的緊張仍然影響著我的表現。
為了緩解壓力，我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情況。
發現外婆和幾個懂畫的丫鬟好像是注意到我繪畫中的錯誤和不穩定的筆觸，能感覺到她們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困惑和不滿。
「嘖，是不是哪裡沒畫好？」周邊的異樣使我不免質疑起自己的繪畫水平。
我的母親大抵也是注意到了這些問題，看起來有些失望和擔憂。
繪畫還沒結束，被我折騰快半個時辰的畫紙上，大多還是留有空白。
外婆冷笑著走近我，目光銳利地盯著我的畫作。
她毫不客氣地指出了我錯誤的線條、不準確的形狀和缺乏細節的問題。
「還以為蘇大小姐有什麼繪畫上的高見呢，原來連一直麻雀都畫不好。」
她的話語充滿了諷刺和挑剔，我不禁感到更加不安和尷尬。
母親默默地躺在一旁看著我，我能感受到她眼神中帶著擔憂和無奈。
我從未告訴過她我學習琴棋書畫的情況，但她知道我學習的過程中永遠都是三分鐘熱度……
大概老師們都吐槽過我吧？
「就連繪畫也不行，蘇婉兒，你到底學了什麼？」老女人冷冷道：「我對你的棋藝已實在不感興趣了，不妨最後試試詩書吧？」
我羞愧不止，只能沉默著。嚴肅的氣氛，使房間的空氣頃刻間變得凝固起來……
面對外婆的冷嘲熱諷和母親的無奈，我感到一陣挫敗。
但在這困境中，我還是不想放棄，而是要證明自己的價值。
我抬起頭，注視著眼前那幅未完成的畫作，內心燃起一股氣憤與決心。
「呼——」
我深吸一口氣，收起內心的不安，重新振作起來。
「外婆，如果只要您想，我願意嘗試展示自己所學的書法和詩詞。」
「老女人的最後通牒，就看我在詩書上的水平了麼」
我取來丫鬟們手中筆墨紙硯，攤開紙張，凝視著墨汁，靈感在心中涌動。
「要是想在這老女人面前一鳴驚人，或許我可以試試上輩子學的詩詞……」
我回想起前世學習過的一些古代詩詞，試圖將它們放到到即將寫下的文字之中。
「有了，這輩子所在的世界好像沒有出現李白杜甫這一龐大的詩人群體，就寫他們的作品吧！」
墨汁從筆尖流淌而出，如行雲流水般舒展。
……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游，相期邈雲漢。
……
想起前世在中學課堂學習的詩詞，這首我算是背的滾瓜爛熟了。
我抬起頭，驕傲的將作品展示給外婆看。我看著外婆閱讀我的詩詞，一開始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但緊接著外婆的目光從挑剔轉變為思考，她停頓了片刻，然後用嚴厲的語氣對我說道：「蘇婉兒，你到底是怎麼寫出這樣一首詩詞的？」
我敏銳地察覺到她的驚訝和疑惑，心中湧起一絲不安。我堅定地回答道：「回外婆，這是我自己創作的。」
外婆冷笑一番，並且這次笑得非常難看。本來一個美貌中年婦人的臉，顯得有些許扭曲與怪異。
「我不信。」
「她娘的，這該死的老女人，不信還讓我展示。」我儘管心裡非常氣憤，但卻只能硬著頭皮回應道：「外婆若是不信，婉兒還可以給您多展示一下我的詩詞水平。」
「不必了，我對你非常失望，你的這些字吶，書法字寫得真是字跡難覓美感，雜亂無章，字形不規不矩，全是些拙劣的筆觸和毛糙的線條。」
我完全沒有想到這老女人把話鋒一轉，開始批評起我那不算好看，但是絕對不算雜亂無章的書法來。
我知道，完全是這老女人雞蛋裡挑骨頭。
母親好像想要為我抱打不平，有些緊張道：「娘，婉兒還小，還是不要這麼高……」
「住嘴，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教導女兒教導成這樣鬼樣子，蘇家都給你霍霍完了要。」
母親聽完，再也不敢說話，也不敢在看我。
「你才這么小，就寫出這種文采的詩句，我還沒有見過這世間的女人有這種水平，何況是你這無才無德的蘇婉兒。」
「你今年七歲了吧，讓我看看你裹的腳怎麼樣了。」
我被一頓批判的有些失神，突然聽到一個讓我警醒的詞。
「裹腳？」我從來不知道我要裹腳啊？
這時，母親突然想要下床道：「娘啊，我好餓了，您陪我去夜宴吧，女兒好久沒和您一同吃飯了。」
外婆背對著母親擺擺手，以示拒絕「不急於這時，我現在只想看你女兒的腳。怎麼？讓你這麼急不可耐的想要吃飯了？」
母親開始恢復平靜道：「回母親，婉兒的腳已經裹得很完美了，絕對符合您的要求，女兒怎麼敢騙您老人家呢。」
我反應過來，我知道自己壓根沒有裹腳，要是真的被發現，問題一定不是我能承受的。
「是啊，外婆，婉兒四歲就開始裹腳了呢～」我這才想到，我現在這個封建落後的時代，大戶人家的女兒基本都會從小開始裹腳，為的就是將來嫁給心儀的郎君。
之前還看三個姐姐的腳比一般人要小上許多，我還以為是天生的。到了這個時代，我居然完全沒有反應到，大戶人家的女兒纏足的現象……
而我就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啊！
我感到一陣恐懼。
裹腳？
我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但從丫鬟和下人們私下的議論中，我知道那是一個極其痛苦的過程，不僅對身體造成傷害，而且持續一生。
為了追求所謂的「三寸金蓮」，很多大戶人家的女孩都被迫遭受這種折磨。
外婆冷冷地看著我：「還站在那裡幹嘛，快把鞋子脫了給我看看。」
心跳得越來越快。如果被老女人發現自己沒有裹腳，娘親和我都會遭受懲罰。
我不知所措的哭了出來，這是我第一次作為女人因為害怕流下眼淚。
「外婆，我真的……不知道，我。我……應該裹腳。」
我試圖為自己辯護，但聲音微弱，帶著濃厚的哭腔。
「你是怎麼教育你的女兒的？」外婆嚴厲地朝母親瞪去。
母親的臉色一變，想要下床為我求饒：「娘，不是這樣的，是我太忙，沒來得及給婉兒裹腳，求您饒過她。」
「呵呵，饒過她？」外婆冷笑，「饒過她就對得起蘇家的規矩嗎？你知不知道你女兒現在不裹腳，將來夫家人會這麼看待你女兒！」
母親緊緊咬著嘴唇，淚水滾燙。
「娘，求您不要這樣對婉兒，我已經遭受過這種痛苦了，還不夠嗎？」
「哼，你以為你是怎麼嫁到蘇家的，還不是靠的你那雙小腳，靠的是我在你四歲就給你裹得腳。我們女人，都得裹！」
外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讓我陷入更深更深的痛苦。
「婉兒，來這裡。」
外婆眼中閃過一絲狡猾，聲音冷冽。
我深吸了口氣，決定拼命反抗。猛地後退了兩步，沖向房間的另一頭，想要找一個地方躲藏。
但該死的老女人早有準備，立刻命令丫鬟們圍住我。丫鬟動作麻利，瞬間把我困在了一個角落裡。
「我去，平時沒見這群丫鬟這麼麻利，抓我的時候就這麼積極……」我醉道。
丫鬟們抓住弱小的我，但我掙扎得很厲害，雙眼通紅，淚水滑落，聲音帶著絕望。
「外婆，求您不要這樣，我真的不想裹腳。」
外婆瞪著我，雖然不再露出微笑，但始終有種玩味的語氣：「好孫女，這是蘇家的規矩，是我們大戶人家的規矩，你受了這麼多優渥的生活，總會有點代價嘛，你沒得選擇。」
被丫鬟們緊緊抓住，我心中充滿了絕望。
那瞬間，我心裡不是懼怕痛苦，而是對這封建社會和被封建思想困住的外婆的不解和憤怒。
為什麼一個小小的「美麗」標準，要犧牲我的自由和健康？
我的自由和美麗的、未經摧殘的腳。
「娘……」我最後朝母親呼喊，眼中充滿了可憐。
母親看著我被困的模樣，呼喊：「娘，我求您，不要傷害婉兒。」
兩人的爭執聲在屋內迴響，但外婆冷酷地命令丫鬟們繼續動手。
我的雙眼盯著那即將纏繞自己的布帶，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命休矣……」
母親焦急地盯著外婆，嘗試從她的眼神中找到一絲退讓。
但外婆的目光只顯得更加銳利與冷酷。
母親最終無法為我逃脫這一劫難，垂下頭，不敢與外婆對視。
外婆拍了拍手，一名嬤嬤便進來，身上帶著一卷麻布，顯得熟練且機械化。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無言的冷漠。
「把蘇婉兒帶到她自己的房間去。」外婆平靜地命令著丫鬟們。
我緊緊地握緊雙拳，手心都被滲透出了冷汗。
內心中升起一股不安與絕望。
裹腳這個對於我一個現代男人來說，是一個非常落後的習俗，我知道那是對女孩們的一種巨大折磨，將小腳趾折斷，然後用布條緊緊纏繞，為的就是讓腳趾與腳跟相互接觸，形成「三寸金蓮」。
我掙扎著，儘管好幾次差點就要反抗成功，但這碩大的蘇家，除了母親，又有誰會幫助我呢？於是，不一會我就被丫鬟們按在了我的床上……
嬤嬤一步一步走向我，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嬤嬤手中 那條麻布的冰冷與粗糙。
外婆冷冷地看著我，仿佛在她眼裡，我就是一個毫無價值的玩物。
該死嬤嬤拉起我的腳，開始用布條纏繞。
隨著布條越纏越緊，我清晰地感到每一個腳趾被狠狠折斷的疼痛。
這種疼痛是深入骨髓的，每一次的纏繞都像是在撕扯我的靈魂……
我咬住下唇，不願意流露出太多的弱勢。眼睛狠狠地盯著那個害我淪落於此的罪人——「外婆」。
但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滑落。我努力地抑制住呻吟，但身體的顫抖無法掩飾。
門外的兩個哥哥偷偷地從窗外看著，臉色蒼白，目瞪口呆地看著我，眼裡充滿了痛苦與難過。
我抿緊了嘴唇，眼角的淚珠滾落。
外婆冷漠的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今才知道痛了吧？這就是你應得的。你作為嫡女，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甚至還想逃過我們女人都要經歷的纏足，我纏了，你也得纏！」
她的聲音歇斯底里，就像一個飽受摧殘的瘋子。
我強忍疼痛，堅定地回應：「你就是想讓我們也和你一樣變成殘疾人罷了。」
大概是我說出了實話，外婆更加氣憤了。咬牙切齒道：「行啊，蘇婉兒，我覺得你現在的腳太大了，這樣根本纏不出效果！」
該死的嬤嬤也附和道：「回老夫人，她的腳已經成型了，纏上也變不好看！」
嬤嬤笑道：「小姐啊，往常我們女子纏足啊，都是從四五歲就開始，因為那時候還很小，小孩子都還沒發育好，所以呢，就比較好做。後面等她們長大以後就比較好定型了。」
「但是，您這已經七歲了，都快八歲了。其實年齡是已經偏大了的，若是像往常一樣先裹上腳布……。」
這嬤嬤突然話鋒一轉，聽她這麼一說，讓我冷不丁的發顫。
她搖搖頭道：「只可惜，您這年齡唉。要是能早一點就好了。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我急了，心裡始終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這外婆和嬤嬤有一千種辦法想置我於死地……
「有什麼辦法？」外婆冷冷的問道。
「斷骨！」
嬤嬤幫我清洗乾淨，細心的幫我擦乾腳，隨後突然捏住我那脆弱的小腳掌，開始發力向下一掰，企圖直接把我的腳掌骨直接掰斷。
痛感很快從腳一直傳遞到我的大腦，我忍不住的咬住毛巾，冷汗掛滿了我細小的額頭，只能從嘴裡發出細微哼……哼的微喘聲。
嬤嬤沒有成功，笑道：「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老身實在沒用，卻只能怪您年齡太大。您還要再受點苦，再忍忍。」
外婆冷哼一聲：「那還不快點用點力。」
這一次，這該死的嬤嬤拿出了她的工具一把鐵錘。
我聽完她說還要受苦，差點就要暈過去了，可是強烈的痛感讓我無比清醒，我這輩子或許還不如死在這生不如死的這一刻。
我咬住毛巾瘋狂搖頭：「唔……唔……」
我看到這塊頭大，沉甸甸的鐵錘，恐懼立刻戰勝了理性。
我縮著自己可憐的小腳，撐在床邊，拖著受傷的小腳想要往裡面爬，以為這就能避開嬤嬤的「折磨」，但幾個冷漠的丫鬟緊緊的抓住我，扣著我的雙手和雙腳。
「嗚嗚嗚，丫鬟姐姐，不要，不要。」
這一瞬間，我好像真的成為了七歲的蘇家嫡女蘇婉兒，過往前世所有可笑的、離我而去的男人尊嚴都已不復存在。
現在，在這個世界上的身體或是靈魂，都只剩下蘇婉兒。
我不再是前世的男人蘇晚，我現在就只能是一個可憐的小女孩，一個受到封建社會迫害的可憐小女孩，如果這是長輩喜歡的蘇婉兒，那我就是吧。
嬤嬤有力的手緊緊的抓住了我的腳，我小小的身子無路可退。鐵腿倏爾揮下，斷裂的不止是我的腳，還有我的受傷的靈魂。
很快，強烈的痛感在我小小的女孩身體裡爆開。
「啊，啊啊啊！不要！好疼……」
內心痛苦的哭喊著：「嘴裡卻是始終發不出聲音，這可能就是痛到了極致吧。」
我已經沒有力氣去咬住那塊毛巾，直直的倒在床上，幾乎昏死過去。
疼痛溶解在微妙的音節中，試圖讓自己不要瘋狂。
我的恐懼已經讓我無法正常思考，靈魂都隨著嬤嬤的動作顫抖，感覺自己就像那把被磨去刃芒，挨鞭抽打的刀，在痛苦和煎熬中完全失去了自我。
那遙遠的靈魂蘇晚仿佛已經消失不見，我蘇婉兒的倩影被痛苦與絕望覆蓋，心如刀絞。
我絕望的……看著我的腳。那曾經可以帶我四處奔跑的腳，現在卻只能躺在床上，無法動彈。
痛感那麼清晰，那麼切實，仿佛要將我撕裂。我現在明白了痛到極致的感覺，那不再是一種感覺，而是生存迷茫的。
我無力的閉上了眼，唯一希望的就是可以逃避這一切。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
我無法逃避，無法忍受，也無法一笑了之。我只能沉沉地昏睡過去，那在痛苦與掙扎之中。
而最後聽到的就是外婆滿意的病態的笑聲……
「呵呵，本該如此。」
我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個噩夢，一切都會在醒來之後都會結束。
更希望自己還是前世那個蘇晚。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睜開眼，祈求著我這七年作為蘇婉兒的生活是一場夢，祈求神明自己還是前世的那個男兒郎蘇晚。
祈求著剛剛的斷骨纏足，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夢。自己還在蘇家嫡女的閨房做著自己用來消遣的琴棋書畫。
我終於睜開了不想睜開的雙眼，發現自己的腳上已經被裹上了厚厚的、可悲的裹腳布。
我……看不到自己那被生生折斷的腳了。
我實在動彈不得，因為稍稍一動彈，鑽心般的疼痛就從我的腳底板那迅速傳來，就好像神明一直敲打著我那試圖反抗蘇婉兒身份的男人靈魂。
一旦動彈，就鑽心剜骨。
我就這麼一直躺著，日日夜夜的躺著。
望著那不會說話的天花板。
那該死的嬤嬤每天都會來我的房間找我，打開我的裹腳布，但並不會給我上藥，只是檢查一下我的傷口情況……
「哎呀呀，俗話說的好，女孩的腳，越爛越小。還是嬤嬤我的技術好啊，小姐您這以後的腳啊，肯定是最小最美的，以後每個公子爺看到，可都是心心念念嘞。」
「小姐啊，既然你已經遭了這罪，肯定不會希望最後出來的效果不好吧，那不然豈不是白挨了，嘿嘿。」
我聽了她的話，竟不知是嘲笑我還是安慰我。
我實在不好反駁什麼，只是冷冰冰的點點頭，像前世的洋娃娃一般，眼睜睜的看著嬤嬤見過砂礫礫石給塞到自己的裹腳布裡頭，沒有任何反抗。
就好像裹腳布是別人的。
時間過得算不算快，也算不上慢。一天天，從夏走到深秋。該死的嬤嬤反覆給我的腳「下毒手」。
終於，我的腳竟真的快能塞進那離譜的三寸鞋中。
我絕望的無法相信，我的腳未來真的會變成了古代婦女深受折磨的「三寸金蓮。」
這輩子作為所謂的大家閨秀可真是可悲，我還未發育的小腳竟也被困在這該死的三寸鞋中。
我不知道為什麼笑了，是一番苦笑。是啊，我想著可憐她們有什麼用呢，現在變成深受封建社會壓迫的古代女子的是誰？哦……原來是我自己。
我一直最怕的就是哪天真的被環境，被封建社會影響，讓自己失去男人的靈魂，完全成為古代女子蘇婉兒。
經過這次可悲的纏足，我的靈魂更像了蘇婉兒幾分……
我的腳趾頂到頂到三寸鞋，每一步都走的無比艱難，就好像走在刀尖上一般，痛苦又絕望。
我身為女子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都刻骨銘心。
在母親即將生育的最後這幾個月里，我就被嬤嬤盯著，這麼一直養著我那該死的三寸金蓮。
到後來，父親也回來了，這兩年我只知道父親的確不能回來，大抵是在北境抵禦外族吧，不過這都已經與我無關了，那些都是男兒郎的英雄之舉罷了。
知道我纏足。也順便過來我的房間，順便的……看望了我。
「婉兒，我的好閨女，你真是爹爹的驕傲，能堅持下來，爹爹未來一定不虧待你，給你尋一個最好的親事！」
他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額頭，但我只覺得噁心。
我委屈道：「爹……為什麼就我要受這種罪嗎，為什麼兩位姐姐不用？」
父親微笑道：「因為爹爹最愛你，所以要給你最好的安排，知道嗎？而且你知道嗎，婉兒。你的外婆當年就是這樣經歷過來的呢，說起來你可能不知道，你外婆啊就是你爹爹我的姑姑。」
我錯愕道：「外婆她老人家也是我們蘇家人？」
「是啊，你外婆啊，就是上一代的蘇家嫡女呢。」
聽完父親的話，我終於明白了。
的確，這是我這輩子作為蘇婉兒的命罷了。
隨著道路上哐當一聲巨響，我被一個挨千刀的開車撞飛十幾米遠。
「我去，我是要死了嗎？真不甘心啊，真是倒霉催的一天……」
我心裡一陣陣不甘與難受一股腦的從我心裡跳動出來，不一會便沒有了意識。
「今天，妻子與我離婚了」。
今年三十歲的我，與妻子和女兒生活在一起。妻子生子後，便在家裡照顧女兒。
待到女兒稍微長大點後，妻子居然想要追尋自己的事業。
「老公，女兒也這麼大了，我想出去做我的攝影工作。」
我當然是不同意了，女人在家做個賢妻良母，照顧家庭就好了。這麼輕鬆的事情，都不滿意，還想著工作。
「不用，你們女人在家照顧家庭就好了。賺錢養家的事情，交給我們男人做就好。」
我想著，我這麼有擔當的男人，世間可謂是很少了。
直到有一天……
「蘇晚，我們離婚吧」
妻子的話語冷不丁的從嘴裡吐露出來，看著妻子的臉我感到陌生又氣氛。
「咋了李怡，你不開心麼？」
我以為妻子會生氣的訴說著自己的要求，以往談戀愛的時候，妻子就是這靠著般生氣來得到我的關愛的。
但妻子的臉上，我卻看不到任何表情。
「我沒有不開心，也沒有什麼想要的，我現在只想和你離婚，我已經受夠你的大男子主義了。」妻子深呼一口氣，好像要將多年的怨恨一股腦的發泄給我。
「你平心而論和你結婚以來你真的有在意過這個家庭」？
「這麼多年來你有關注過我和你的女兒嗎？你有對我們負責過嗎」？
「女兒上次得了這麼嚴重的病，你在外面知道嗎？十天半個月的不回家都是常事。」。
「還有你，每天回家除了像個大爺一樣等著我來伺候，還為這個家庭做過什麼？真把自己當大爺了，誒～夫君，妾身來伺候您嘞。」
「看到你這個鬼樣，我就感到噁心」。
「我是真的累的，放過我和女兒吧。」
我震怒道：「怎麼，你和你女兒吃的穿的住的，哪樣不是靠我賺錢養家，你們女人又不用在外面拋頭露面的，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雖然我賺的不多，但我也夠努力了吧，你今天這樣對得起我的付出嗎，何況和我離婚，你一個人怎麼活？」
「李怡，還是冷靜冷靜吧！」我假裝深情的走上前，想要抱住妻子，讓她醉倒在我的男人懷抱里。
我相信我和她這麼多年的感情，沒有一個愛的抱抱解決不了的。
她用力推開我。
「荒唐至極，」甩下這麼一段話就帶著女兒離開了家。
最後留下一句：「明天我在民政局等你。」
我冷笑道：「笑死，沒有我看你怎麼活。」於是便心安理得的不再管這件事，「離就離吧，我再找一個更好的。」
雖然感到對妻子的不解，但現在只能等到明天再說。
隨著離婚協議書的簽下，我和妻子的婚姻正式成為過去式，甚至女兒也被判給了前妻。
那個賤女人帶著我的女兒就這樣消失在我的世界裡。
我慢慢走出民政局，炙熱的陽光灼燒著我的眼睛。「嘖，真是熱到爆了。還是抓緊約起兄弟喝喝酒，宣告我的自由身吧。」
夜晚的大排檔里，兄弟質疑起我的選擇。
「你媽的蘇晚，你就這麼對待李怡啊，他陪你從學校走到現在，付出了多少，她還不嫌棄你各種內啥……經濟情況。」
兄弟的碎嘴讓我感到十分生氣。
我喝醉了，腦子暈乎乎的。只覺得前妻對我不忠不義，在這個時候直接拋棄了自己。
「離婚是她那女人提的，不就嫌棄我窮嗎？啊，現代的女人就是膚淺的生物，眼裡只有錢錢錢，根本不知道我為這個家裡付出了多少。要我說，這現代女人真是越活越落後，還不如古代女子有婦徳呢，起碼不會拋棄丈夫。」
「要我說還是古代的女人好，溫柔又賢惠。真是羨慕那些古代的男人，哪裡像我這麼悲催啊。」我大聲吐槽道。
「是是是，你說的對。」兄弟失望的看著我，再沒說話，只是陪著我喝酒。
告別完兄弟，我醉醺醺的準備走路回家。
「唉，這酒喝的還是太多了。下次還是少喝點吧」
我醉醺醺的走著，全然沒有注意自己走在了馬路上。
突然哐當一聲，回到了開頭的車禍現場。
我失去意識，卻感受到一陣熾熱白光籠罩了我，只感覺到很溫暖很溫暖。
「等我醒來後，再找那個挨千刀都算帳。」
失去意識以後，我好像做了一場夢，夢到自己變成一個女人，從少女長到婦女，過上了生兒育女的生活。
「真是奇怪的夢啊，還是早點醒來才是。」
「嗯～」
睜開眼，悠悠醒來。果然，看見的還是那個古色古香的雕花床頂，我朝著夢中美人的方向伸手摸了個空，夢中的枕邊美人果然不見了。
「真是做了一個久違的夢呢」。
「呵呵。」夢裡有個如痴如醉的女人，讓自己不由得為之傾倒。
男人啊，穿越到古代不就是為了醉臥美人膝，雄掌天下權嗎？
只可惜………
本想再賴一會床，但透過床簾的光，倒讓我精神不少。
我慢悠悠的支撐起身體，看了看四周，床上用品皆是富貴人家所用之物。
糟，我不會起遲了吧？
唉～我可不想聽娘親說教啊！
我急忙翻身起床，伸出縴手撥開帘子。
剛好看到我那如花似玉的丫鬟清兒，從屏風前端著一個搭著毛巾的木盆。
清兒見我起床，稍稍加快步伐走來，低著頭把木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擰起了毛巾。
清兒在丫鬟里算得上十分美貌的了，選清兒做我的貼身丫鬟，正是覺得她養眼。
若放在我前世，那不得是妥妥的女神。
「小姐……請先潔面吧！」
清兒的話語打斷了我的想法，看著青兒遞過來的毛巾，還有她的纖纖玉指，我不由暗罵起那冥冥中可能存在的神明。
是的，我穿越了。
本來以為，兩眼一閉就結束了我那倒霉催的一生，結果那充滿惡趣味的神明（？）卻莫名其妙的令我轉世重生了。
轉世重生就算了，還讓我投胎到了古代，投胎到這封建落後的古代就算了，可為什麼我這輩子投胎成了女人，還是一個有著前世男人記憶的女人。
我總是心裡安慰自己：
或許每個人都會失去記憶的轉世重生？只是我倒霉的這輩子沒有喝傳說中的孟婆湯吧……
是的，這一世我叫【蘇婉兒】
蘇家長房嫡女！
這蘇家啊，卻是江南蘇州的一個商賈富裕人家。
雖然不幸重生成了女兒身，卻總有不幸中的萬幸。我這輩子，搖身一變成了大戶人家的千金。
可前世作為一個接受先進思想的成年人，我始終覺得我穿越的時代是如此的封建落後。
作為一個古代的大家閨秀，我被母親要求一門不出二門不邁。也許這就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吧，我確實是被保護起來了。
雖說既來之則安之…….
但我前世作為一個男人生活了三十年，這三十年的記憶令我難以接受男人靈魂被困在女人身體。
我想這世上可能真的有所謂的神明吧，不然如此荒誕的事情，怎會發生到我頭上。
想到這裡，我滿是報復似的接過毛巾，在我細嫩如玉的小臉上狠狠揉搓一番。
然後就是被青兒伺候穿衣，剛重生來到這個世界那會我是拒絕被人伺候的，但是當我手忙腳亂的用那一套繁瑣的衣服把自己給捆綁以後就投降了……
因為這大戶人家女兒的衣物穿起來，著實令我頭疼。
不一會兒，一個大家閨秀就這麼被青兒給「收拾」出來了。
不得不說，這輩子的我作為女人，儘管還是小女孩，就能看出我的容貌都是上上等的，也許是我從出生開始就被錦衣玉食的照顧著，又或許是我作為蘇婉兒，得到了不少我那美若天仙的母親許氏的基因。
總之現在的我將來絕對是一個人間尤物，真不知道以後會便宜哪個男人………
想到這裡我就是一陣惡寒……
我只知道古代女子的命運，總是不如男兒郎痛快「嘖，我雖然這輩子是女人，但我絕不會淪為一般的古代女子那樣，受什麼無聊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這麼嫁出去」。
但願吧……
關於以後是怎樣，我也是大概知道的，可能是會被現在的父母找個人家嫁出去吧……
對於身處古代，這輩子的我……
身為古代的一名女子，可能命運就是這般如此吧。
我時常懷念上輩子作為男人的時候，這讓我開始回想起我作為男人的最後一天。
那一天，我走在路上。
突然，哐當一聲——
我被一個挨千刀的開車給撞了，脆弱不堪的身體因為受到猛烈的撞擊，在馬路上飛出好遠好遠，然後倒在地上。
腦子裡，什麼都思考不了……
「我是要死了麼」？
我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大抵是離開這個世界了吧。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有了呼吸的感覺，好不容易睜開眼睛，卻朦朦朧朧的無法看清東西，周圍的感官只有耳朵可以聽到人來人往說的一些嘈雜聲，我家總共就我和我的妻子、孩子。
怎樣都不可能有那麼多人，這時我才知道這裡不是自己蘇晚的家。
我拼命的想要動彈，卻沒有感受不到四肢的力量，無論如何都動不了。
正當我以為我在做噩夢之時，突然像是有人緊緊地把我全身抱住。
我有些慌張，掙扎著努力划動四肢，才驚訝的發現「我這是變成了一個嬰兒？」。
「糟，我居然不是在噩夢？」我心裡暗道不妙。
「老爺，夫人生了，是個小姐！」聽到這句話後我，竟直接哇哇大哭，發出了嬰兒的哭聲。
「我這輩子投胎成女兒身了？」
聽到我的哭聲，一個看不清樣貌的男人俯身拍了拍我幼小的身子。我感覺到一股奇怪的困意，很困，很困，困到就這麼昏睡過去。
直到再次醒來，我才確定了我不僅是重生了，我還重生到了古代！
最受不了的是，投胎成了女兒身！
難道是上天為了懲罰我，就把我變成一個古代女子？
作為嬰兒，能做到的事情實在是很少很少，只覺得時間很快流逝，最初我著實無法接受現實，無論是誰靠近我，都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我那臭老爹抱著我的時候，我就賭氣般的往他臉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臭老爹還以為我在朝他撒嬌，倒是讓這臭老爹更加開心了。
只見他樂呵樂呵地笑道：「好閨女，還真夠親近爹爹的。」
我徹底無語了，心裡吶喊著，啊啊發泄性地叫了兩句，然後又困得睡了過去。
我作為小嬰兒的生活倒是很簡單的，被母親或者下人丫鬟照顧著，總結下來就是一個衣食無憂，直到作為蘇婉兒成長到三歲。
等到我三歲時，我有了一定的行動能力，自我了結的想法一直在我腦海里跳動。
我知道這輩子的生活條件不錯，比前世要好得多。
但實在沒有勇氣想像自己作為一個古代女子，以後嫁人生子，成為一個被時代束縛的可憐人。
這對一個現代男人，實在衝擊太大。
雖然知道這對我這輩子的父母非常不負責任，但我實在沒想投胎到他們蘇家去。
對我而言，穿越古代不是不能接受，男人穿越到古代，征服各種女人，醉臥美人膝，雄掌天下權……
結果我才發現，我的世界裡都是用心照看我的丫鬟或下人，隨時隨地看著我。
這自殺算是無論如何都找不著機會的。可身為男人的我，怎會輕言放棄？
有天趁著丫鬟一個不注意，我發了狠的，閉上眼，一腦袋往床頭撞去。
嚇得照看我的丫鬟，差點暈倒過去。可惜偏偏就是沒撞死，嬰兒都力氣實在太小，就只小小的額頭磕破了點皮。
我這一次「自殺未遂」，鬧得勸蘇府沸沸揚揚的，說是丫鬟照看不周，害的照看我的丫鬟受到身體的責罰，甚至後來被趕出蘇家，落得一個淒涼結局。
我十分慚愧，也十分內疚。沒想到因為我這個不想要的身份，能影響到這麼多可憐人。
我終於意識到，我……已經不在現代了。
這裡是……封建社會，作為大戶人家的千金，自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出事都，和我有關係的人是一串連著一串，隨時都有可能因為我的不理智，害了許多人。
我是一個在現代民主社會長大的人，更算上是什麼狠心的大惡人，實在不想這般「草菅人命」。
所以我決定安定下來，從此作為蘇家嫡女好好活著。
我知道，我回不去上輩子了。
我不再是蘇晚了。
這輩子的我，是蘇婉兒……
我所穿越到的時代，與之前的古代並不相同。
時間線自三國時期開始發生變化，最終獲得勝利變成了東吳，因此引發的歷史變化實在很大。
隨著時間變遷，朝廷更迭。我所處的時代叫做「南周」。
我的爹爹蘇仁，共有三個老婆。
我的母親許氏卻是正妻。作為母親唯一的女兒，身份自然是尊貴嫡女。
母親生我之前，家中有兩個兄長，卻也都是側室所生的庶子，名叫：大哥蘇沖，二哥蘇涌。
而另外三位姐姐統統都是庶出，大姐蘇青，二姐蘇翠，三姐蘇熒。
身為蘇家嫡女，生活總是過得很不錯的。
也許是看我懂事了不少，母親就讓我身邊看管我的丫頭少了許多。
於是作為古代千金小姐的學習便開始了。
無論是琴棋書畫，又或是女學女紅。這些內容把我的生活安排的滿滿當當。
雖說自變成蘇婉兒後，我就做好了這些準備，看見我的幾位庶女姐姐平常在閨房裡學習的這些，早已有了一些心裡建設。
這是要習慣的，作為古代女子難不成還能學習什麼武術功夫嗎？
「人就是容易習慣的生物嘛」。當我發現，自己已經習慣蹲著解決生理問題的時候，不禁感到無奈。
幾乎都快忘記曾經站著尿尿的感覺了。
變成女孩子太久，我都快記不清了……
話說這琴棋書畫我倒是還能接受，但這女紅，我實在學不會。
我的刺繡水平就常常被母親嫌棄。
「唉，婉兒，你這樣的水平將來可怎麼嫁出去啊，簡直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母親無奈道。
我聽到嫁這個詞，我就抗拒。
「不要嫁嘛，娘親，不要嘛，婉兒只想多陪陪你和爹爹嘛。」我自從變成小女孩，好像就成了一個撒嬌高手。
沒辦法，我只能靠撒嬌表達自己的反對了。
在我眼裡，古代女子根本沒什麼反抗的能力，幾乎都是被安排好了。
現在還能靠撒撒嬌來「反抗」，就不是知以後……
說到女學，對我而言都是些無聊的東西罷了。
這個時代的女子，受了太多男尊女卑的思想迫害。
連正常學習，都只是學習一些綱常倫理，《女德》、《女誡》罷了。
現在的男子都認為，女學優秀的女子才是一個優秀的淑女，可我偏看不起這些所謂的女德女誡。
作為現代男人，我可不想自己的男人思想被這些落後的思想東西給你淹沒掉。
今天，天剛一亮，我就要早早起床。
經過梳洗換裝，再規規矩矩的向父親母親請安。吃過早飯，就開始完成我的「課業」
一切都很尋常，除了下午。
今天是我第一次去上女學課。我跟著幾位庶女姐姐，來到蘇家的女學學堂。
「青姐，你等等我誒。」
「誒，知道了知道了，都知道你這大小姐走的慢」
我不僅在爹娘裡面受寵，我還在兄長姐姐之中受寵。蘇家全體上下幾乎都照著我的意思運轉著，這就是作為蘇家嫡女的尊貴程度。
所以，雖然我和姐姐們雖然都是同一位先生，但我的課程就是比她們庶女多了許多。
我看著她們對我羨慕的眼光，是我作為嫡女她們想要得到的。
可我從來沒想過做什麼嫡女，我只覺得她們庶女平常的壓力小我許多許多……
「應該是我羨慕你們才對。」我不禁哀嘆到。
而這些女學的要點，大約還不是母親最看重的。
母親最看重的、對我要求最嚴格的東西，便是我作為大家閨秀的「氣質」。
以前的我總是大大咧咧的，在母親眼裡實在不好看。
有天母親單獨找上我，就專門對我的儀態提出要求。
「啊，娘親。您說我行走坐臥的儀態麼？」我不解的問道。
「婉兒，作為嫡女，我們女子的這些儀態，還有氣質都應該深入你的骨髓才對，這一點，你該真不如你三個姐姐呢 」
自那以後，所謂大家閨秀，世族嫡女的氣質都在我母親的耳濡目染中潛移默化了。
我作為大家閨秀，除了女學課，基本都是待在閨房裡，完成我的女紅課業，就這般如此很快兩年過去。
「嗯～」天剛剛亮，我就被丫鬟冷不丁的叫醒了，唉，今天難得睡過頭，看來真是上紅學累著我了。
「小姐，我來給你洗漱了。」
我擺擺手，表示無需如此。
變成蘇婉兒差不多已經快八年，早已習慣自行洗漱，當然梳妝我實在不擅長，因此還是交給丫鬟們。
「說過多少回了，我一個人能夠搞定。」
丫鬟不敢不聽，便幫我擰乾了水盆里的毛巾，方便我洗面。
每日的梳洗打扮我總是不敢隨意的，變成蘇婉兒到現在，母親對於我每日的樣貌要求都是蠻高的。
實在不敢敷衍了事，免得她又說我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來小姐，請您穿鞋。
我看著我伸出的那玉筍般的小腳，總是怎麼看都看不膩。這蘇家嫡女的生活，著實滋潤，造出了我這般鍾靈琉秀的身子。
無論是我羊脂白玉般的皮膚，還是明眉善媚的眼睛，以及柔若無骨的小腰，就算是玉指，也如青蔥般可愛。
能生得如此身段，都是我多年來作為大家閨秀的「獎勵」。
「今天不知最近娘親有什麼喜事，見她這幾日都笑盈盈的」。我疑惑道：「喂，小思，你知道我娘什麼事嗎？」
丫鬟小思說道：「小姐，夫人那絕對是蘇家天大的好事呢。您就等著夫人告訴你那個好消息吧。」
說罷，丫鬟小思一直咯咯的笑個不停。
「罷了罷了，今日就給我做個飛天鬟吧」
不知娘到底啥事這麼開心，難不成是要生了。
說來也是古怪，雖然爹常年不在家，但我都出生七年，這爹娘倒是一個嫡子嫡女沒有生出來。
「嘿嘿不過也好，這樣我就可以收貨爹娘的全部寵愛了。」
我心裡竊喜，雖然我對做蘇家嫡女沒什麼興趣，不過既然上天安排我變成蘇婉兒享福，我當然是照單全收呢，誰叫我上輩子這麼倒霉催，哼哼～
一襲輕紗緩緩飄落，我端坐著，眉目間流轉著靈動的光芒。
小思在我身旁，手指輕盈地拿起錦緞，宛如繡花絲線穿過指尖，將優雅和高貴融合在我身上服飾的每一處細節中。
小思細心地為我梳理髮髻，將一根根髮絲編織成宛若雲朵的造型。
「小姐，您頭髮保養的真好，真叫人羨慕嘞。」
小思說的沒錯，我的秀髮如瀑布般垂落，散發著迷人的光澤，如同一幅絢麗的畫卷。
小姐果然天生麗質，打扮一番後更是嬌艷動人了。
我害羞打趣道：「人家才七歲呢，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是你心靈手巧才顯得我長的美貌。」
終於在丫鬟的一頓操作下，一個氣質絕佳的大家閨秀就這麼「出爐」了。
「好了，時候不早了，也該去給母親請安了。」
少女輕手輕腳地穿過房間，小心翼翼地推開母親的臥室門。只見一個美婦人端坐在房間裡，散發出一種雍容端莊的姿態。
「娘親，婉兒來給您請安啦」
母親微微一笑，看著眼前的我，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我走上前去，讓母親可以隨意的撫摸我的臉蛋。
她溫柔地撫摸著少女的髮絲，輕聲回道：「我的乖婉兒，早安。你起得真是早呢。」
我輕輕地笑了笑，傾聽著母親的聲音，「婉兒知道娘親喜歡早起，所以我也想早點起來讓你早點看到我。」
母親欣慰地看著少女道：「好好好，就知道你是最乖的，娘沒白疼你。」
母親柔聲道：「婉兒，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
我抬起頭，眼中流露出期待的光芒，微微疑惑地問道：「娘親，是什麼事情？您看起來一臉喜悅。」
母親輕輕笑了笑，溫柔地握住了我的手，輕言道：「婉兒啊，你將要有一個新的身份了，要成為一位姐姐了。」
「啊？」
我一下沒繃住，「懷孕啦」？
母親見我表情不對，問道：「怎麼，婉兒不開心嗎？」
我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這麼多年來我身為嫡長女，享受到了父母全部的關愛。
儘管這輩子變成了一個古代的小女孩，但我也全然享受在其中，逐漸沉淪在這樣錦衣玉食的生活。
「這要是生下另一個孩子，如果是女的還好，要是生下男的……」
我暗道不妙：「以後作為唯一嫡長女的身份就失效了，萬一影響到我的幸福生活可怎麼辦？」
我前世作為一個現代男人，深知古代社會，一個家族的嫡長子通常意味著什麼，尤其是蘇家這種一直沒有誕下嫡長子的大戶人家。
但是我全然不能表現出來，只能賠笑道：「怎麼會呢呵呵，怎麼會。娘親你知道的，您和爹爹這麼多年來都沒有誕下新的子嗣，婉兒可是一直想當姐姐呢！」
我「鄭重其辭」的表示對母親的祝賀，與對自己即將作為姐姐的「開心」。母親也就沒想這麼多了。
離開母親房間後，我回到自己的房間。真巧遇到了兩位準備去練武的庶子哥哥。
我亂忙拉住他二人，問道：「沖哥，涌哥～你們知道我娘親要生弟弟妹妹了嗎？」
兩個少年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哈哈哈，婉兒你可有福了，可以做姐姐了。」我反問道：「要是生的是個男孩，你們不怕嗎？」
「怕，當然怕啦。」
我心裡冷笑道「果然嘛，要是真的生下了嫡子，這倆庶子地位更加低下了。」
「就怕你做了姐姐以後啊，就長大成熟了許多，沒有現在可愛啦。了，我和你二哥都不想你長大呢。」
該死的蘇沖說出了這段讓我無語至極的話語。「呸呸呸，噁心死了，我可不想得到你們倆小屁孩的喜愛呢。」
我心裡反感道：「我作為蘇婉兒的天真無邪只不過是我作為生活在這落後封建社會的保護傘罷了，要是被人發現一個不對勁，我還怕給人制裁了呢……」
「好啦，婉兒不和哥哥你倆鬧了，婉兒也很開心呢。」我說完，小步回到了自己的閨房中。
我為了應對將來蘇家嫡長子誕生的可能性，為了防止自己失寵。
我決定……
既然不能改變母親生子的結果，那就改變我作為蘇婉兒的故事。
一直以來，因為父母的寵愛我幾乎沒有認真學習過什麼琴棋書畫。
貪玩是孩童的天性，也是我對女學那些內容厭惡，從而導致我作為一名古代女子實在是無才無德。
「女子無才便是德」，真是這樣就好了。
這放在普通人家裡倒還算合理，但是在蘇家這種大戶人家，作為嫡長女還是要有一點自己的優勢特長才行！
說實話，要是母親允許我能和兩個庶子哥哥一樣去練武就好了，說來不怕笑，我還有一個武俠夢呢。
好不容易穿越到古代，我也想做一個古代俠客。
但這輩子變為女子，還是想想算了。
先從哪方面入手好呢？
琴棋書畫，嘖。
感覺都挺枯燥的，而且下午還要去上該死的女學課。
實在想要躺平了，但是那些古代女人可內卷死了，三個姐姐除了上課基本上都自己關在閨房裡練習女紅。
還是先下棋吧……起碼還能玩一玩。
我緊盯著棋盤上黑子白子的一舉一動，棋盤上各種黑白的交錯讓我頭腦有些發漲。
「哎喲，頭好痛。」我假裝頭疼，右手支撐起我乳玉般的下巴。
「好了好了，小姐又想耍賴了。這樣，小姐你看，你把你的子下到這邊，是不是局勢就通順了許多呢？」
我的圍棋老師寵溺般的笑道：「小姐不必糾結太多，隨心所欲的下棋才是你應該收穫到的快樂。」
「哎呀老師你可別說了，我都和你學了一個月了，半點長進沒有。」我懊惱道：「這圍棋這麼難，我當初為啥要學這個啊。」
自從決定專門學習琴棋書畫中的「下棋」，母親專門找了蘇州一位有名的圍棋老師。
結果，在我以為會把平常琴棋書畫的時間都變成下棋時間的時候，母親竟把我吃過晚飯後的休息時間變作圍棋課的時間。
「明天我就和娘親說不練了，這下棋一點不好玩。」我默念道：「只是有些對不起這位認真教學的圍棋老師了。」
不管了，我是蘇家嫡女，我說的算！
這半年以來，我幾乎全身心的投入琴棋書畫的修煉當中。當然我這麼認真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保住我將來的受寵地位。
——這就是我的「反嫡子女計劃」
但是半年過去了，這個計劃愣是沒有看見一點希望。
而且距離我的失寵危機還剩……大約三個月，時間真是越來越近了「琴」-手指不靈活，樂譜也不想記……
「棋」-腦子不夠用，老是輸子……
「書」-前世寫字就丑，實在不感興趣……
「畫」-難度太高不適合我……
隨著琴棋書畫一個個的土崩瓦解我的自信心也被無情的拷打著。
昨天是我修煉「畫」的最後一天，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宣告著「反嫡子女計劃」的最終破產。
「罷了罷了」，我心想：「在母親面前做個乖乖女兒，興許還有點作用」。
不過母親上周卻告誡我，這周一定不要出自己的閨房，也不用找她請安。
我看著母親當時說這句話時嚴肅的表情，倒是真的好幾天沒去找母親，都是待在閨房裡和老師學習繪畫。
真是奇怪，哪有母親不想見女兒的。不想這麼多，還不是因為那琴棋書畫對我來說是走不通的了說罷，我讓丫鬟幫我認認真真的幫我梳妝一番。
等到丫鬟終於做完，我看著鏡子裡的可愛女孩，心裡越看越喜歡。
「走，陪我見娘親去。」
丫鬟制止了我，認真道：「小姐，夫人嚴厲禁止你這幾天出房門。」
「去去去，真是死腦筋。」我雖然心裡這麼想，但卻只能反駁道：「不要，我這幾天可悶死了，我就要見娘親。」
說完我便大大方方的找母親請安。平常受怕多的了丫鬟們，也不根本不敢攔我這個蘇家千金。
母親的肚子越來越大，平常見面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哼哼，母親正好需要人照顧，那我作為好女兒當然是最好人選了」
這正是我表現好女兒姿態的好時機。我心裡肯定道「母親！婉兒來給您請安啦。」
我敲了敲門，還未等屋內人回應，便打開門一隻腳先踏了進去。
卻見一個我從未見過的中年女子，坐在我母親的床上。而我的母親則安靜的躺在床上休養。
過去的幾個月，懷孕的母親基本就在放房間裡做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琴棋書畫，母親是樣樣精通，當然作為孕婦，更多時候是在休息保存體力的。
今天也不例外，只不過……
我看見了母親驚恐的表情，連忙對著那位中年女子說道：「娘，娘你先出去好不好。」
那中年女子生的有分姿色，與我母親長的倒十分相似。可以說，我的母親大抵就是年輕版的那位中年女子。原來就是我這輩子素未謀面的外婆。
只見外婆冷冷的聲音道：「既然得見長輩，怎麼還不行禮？」從她臉上的表情看的出來，好像並不是個善茬。
我這輩子除了父母，就再沒給人行過禮，面對陌生的外婆，我也是愣住了好一會。
「啊，是，是，婉兒得見外婆，孫女有禮了。」
我慌張的合掌鞠躬，做的甚是恭敬。
「見到我，你作為孫女就這麼點禮數嗎？」
我不解，只見母親提醒到我，給了我一個叩首行禮的姿勢。
我恍然大悟，很快把幼小的身子俯首置地，做了一個標準的跪地行禮。因為太過慌張，甚至磕到了小腦袋。
「哼，這還差不多。」
我暗道不妙，沒想到今天的計劃完完全全被打亂了，這種微妙的氣氛，我只想趕緊撤退出去。
「那，婉兒這就告退外婆，母親。」我站起身來，鞠躬準備離開。
「慢著，誰讓你走這麼快了，孫女見到外婆難道都不親近親近麼？」她的語氣總讓我感覺到一股咄咄逼人的感覺，又是刻薄又是威脅的語氣。
我沒辦法，於是駐足在原地，聽從外婆的吩咐。
「我這麼久沒見過外孫女了，也不知道你母親調教的如何呀？既然好不容易見到了，要不給外婆展示一下你作為蘇家嫡女的風範呀。」
真是晴天霹靂，作為蘇家嫡女蘇婉兒，我自知最擅長的事情就只有撒嬌。
「可是撒嬌也要分人的吧。這老女人一看就不好惹。」
我沒法，只能硬著頭皮試一試，指不定外婆是個溫柔的面癱呢？呵呵……
「外婆，婉兒不想要啦，婉兒給您捶捶肩膀好不好？」
我帶著試探性的撒嬌語氣，只希望不要惹得這老女人不開心。
只見母親無奈的搖了搖頭。果然，用錯法子了……
我的撒嬌直接讓外婆變得更加生氣，對著母親罵到：「許意，這就是你教育的女兒？沒有一點規矩，進門不等人應就隨意進來，見到家族長輩也不行禮，甚至還做出剛剛那種惹人討厭的行為。」
「無禮。」你們蘇家嫡女就這樣沒點大家閨秀樣麼？
我就這樣被這老女人扣上了無禮的帽子。儘管很想反駁，但現在作為蘇婉兒實在沒有什麼話語權。
「受好你那荒唐至極的想法，給我好好展示你平常學習的課業。」
說罷，老女人命丫鬟拿出了我平常練琴的琴弦，規規矩矩的擺在我的面前。
「還不快彈？等著我給你表揚麼？」
我無奈，只能硬著頭皮彈了一首老師教我的《長相思-「蘇婉兒自創版」》。
我對於樂譜幾乎一竅不通，所以基本上靠著一點點指法以及寡淡的記憶，把《長相思》這首著名曲子彈成了自己的「原創」。
彈琴的授業老師一直說我彈琴是本末倒置，因為連最基礎的樂譜都沒一個能很好的記熟的。
記上我三分鐘熱度，最終沒學到一點可以值得表現的手法。
「這就是你彈琴的水平？真以為自己是高山流水，伯牙子期呀。我呸，就沒人能聽懂你彈的曲子。」
早知道有今天我就多多認真背一背樂譜，起碼能加強一下自己的水準，不至於落入今天這般丟人處境……
母親無奈搖頭，就在床上看著我不爭氣的樣子。
琴剛被人提走，第二項展示很快就被端上來了。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繪畫。
繪畫……
丫鬟們不緊不慢的端上畫紙，畫筆。我正襟危坐著看著這個過程，好像一個被宣判結果的死刑犯，迫不得己的被架在處刑台上。
外婆看著我，將一幅空白的畫紙遞給我，語氣冷淡地說道：「既然你學過繪畫，那就給外婆展示一下你的才華吧。」
「婉兒明白。」
儘管內心有些忐忑，我還是強裝鎮定地接過畫紙，畫筆……
我閉上眼睛，努力回憶起老師在課上教過的繪畫技巧，希望能夠畫出一幅令老女人滿意的作品。
我努力思考一番，決定選擇花鳥畫。
我感到自己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不熟練的揮動著陌生的畫筆。
我畫作的線條變得不穩定。
為了完成作品，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但是心裡的緊張仍然影響著我的表現。
為了緩解壓力，我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情況。
發現外婆和幾個懂畫的丫鬟好像是注意到我繪畫中的錯誤和不穩定的筆觸，能感覺到她們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困惑和不滿。
「嘖，是不是哪裡沒畫好？」周邊的異樣使我不免質疑起自己的繪畫水平。
我的母親大抵也是注意到了這些問題，看起來有些失望和擔憂。
繪畫還沒結束，被我折騰快半個時辰的畫紙上，大多還是留有空白。
外婆冷笑著走近我，目光銳利地盯著我的畫作。
她毫不客氣地指出了我錯誤的線條、不準確的形狀和缺乏細節的問題。
「還以為蘇大小姐有什麼繪畫上的高見呢，原來連一直麻雀都畫不好。」
她的話語充滿了諷刺和挑剔，我不禁感到更加不安和尷尬。
母親默默地躺在一旁看著我，我能感受到她眼神中帶著擔憂和無奈。
我從未告訴過她我學習琴棋書畫的情況，但她知道我學習的過程中永遠都是三分鐘熱度……
大概老師們都吐槽過我吧？
「就連繪畫也不行，蘇婉兒，你到底學了什麼？」老女人冷冷道：「我對你的棋藝已實在不感興趣了，不妨最後試試詩書吧？」
我羞愧不止，只能沉默著。嚴肅的氣氛，使房間的空氣頃刻間變得凝固起來……
面對外婆的冷嘲熱諷和母親的無奈，我感到一陣挫敗。
但在這困境中，我還是不想放棄，而是要證明自己的價值。
我抬起頭，注視著眼前那幅未完成的畫作，內心燃起一股氣憤與決心。
「呼——」
我深吸一口氣，收起內心的不安，重新振作起來。
「外婆，如果只要您想，我願意嘗試展示自己所學的書法和詩詞。」
「老女人的最後通牒，就看我在詩書上的水平了麼」
我取來丫鬟們手中筆墨紙硯，攤開紙張，凝視著墨汁，靈感在心中涌動。
「要是想在這老女人面前一鳴驚人，或許我可以試試上輩子學的詩詞……」
我回想起前世學習過的一些古代詩詞，試圖將它們放到到即將寫下的文字之中。
「有了，這輩子所在的世界好像沒有出現李白杜甫這一龐大的詩人群體，就寫他們的作品吧！」
墨汁從筆尖流淌而出，如行雲流水般舒展。
……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游，相期邈雲漢。
……
想起前世在中學課堂學習的詩詞，這首我算是背的滾瓜爛熟了。
我抬起頭，驕傲的將作品展示給外婆看。我看著外婆閱讀我的詩詞，一開始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但緊接著外婆的目光從挑剔轉變為思考，她停頓了片刻，然後用嚴厲的語氣對我說道：「蘇婉兒，你到底是怎麼寫出這樣一首詩詞的？」
我敏銳地察覺到她的驚訝和疑惑，心中湧起一絲不安。我堅定地回答道：「回外婆，這是我自己創作的。」
外婆冷笑一番，並且這次笑得非常難看。本來一個美貌中年婦人的臉，顯得有些許扭曲與怪異。
「我不信。」
「她娘的，這該死的老女人，不信還讓我展示。」我儘管心裡非常氣憤，但卻只能硬著頭皮回應道：「外婆若是不信，婉兒還可以給您多展示一下我的詩詞水平。」
「不必了，我對你非常失望，你的這些字吶，書法字寫得真是字跡難覓美感，雜亂無章，字形不規不矩，全是些拙劣的筆觸和毛糙的線條。」
我完全沒有想到這老女人把話鋒一轉，開始批評起我那不算好看，但是絕對不算雜亂無章的書法來。
我知道，完全是這老女人雞蛋裡挑骨頭。
母親好像想要為我抱打不平，有些緊張道：「娘，婉兒還小，還是不要這麼高……」
「住嘴，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教導女兒教導成這樣鬼樣子，蘇家都給你霍霍完了要。」
母親聽完，再也不敢說話，也不敢在看我。
「你才這么小，就寫出這種文采的詩句，我還沒有見過這世間的女人有這種水平，何況是你這無才無德的蘇婉兒。」
「你今年七歲了吧，讓我看看你裹的腳怎麼樣了。」
我被一頓批判的有些失神，突然聽到一個讓我警醒的詞。
「裹腳？」我從來不知道我要裹腳啊？
這時，母親突然想要下床道：「娘啊，我好餓了，您陪我去夜宴吧，女兒好久沒和您一同吃飯了。」
外婆背對著母親擺擺手，以示拒絕「不急於這時，我現在只想看你女兒的腳。怎麼？讓你這麼急不可耐的想要吃飯了？」
母親開始恢復平靜道：「回母親，婉兒的腳已經裹得很完美了，絕對符合您的要求，女兒怎麼敢騙您老人家呢。」
我反應過來，我知道自己壓根沒有裹腳，要是真的被發現，問題一定不是我能承受的。
「是啊，外婆，婉兒四歲就開始裹腳了呢～」我這才想到，我現在這個封建落後的時代，大戶人家的女兒基本都會從小開始裹腳，為的就是將來嫁給心儀的郎君。
之前還看三個姐姐的腳比一般人要小上許多，我還以為是天生的。到了這個時代，我居然完全沒有反應到，大戶人家的女兒纏足的現象……
而我就是大戶人家的女兒啊！
我感到一陣恐懼。
裹腳？
我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但從丫鬟和下人們私下的議論中，我知道那是一個極其痛苦的過程，不僅對身體造成傷害，而且持續一生。
為了追求所謂的「三寸金蓮」，很多大戶人家的女孩都被迫遭受這種折磨。
外婆冷冷地看著我：「還站在那裡幹嘛，快把鞋子脫了給我看看。」
心跳得越來越快。如果被老女人發現自己沒有裹腳，娘親和我都會遭受懲罰。
我不知所措的哭了出來，這是我第一次作為女人因為害怕流下眼淚。
「外婆，我真的……不知道，我。我……應該裹腳。」
我試圖為自己辯護，但聲音微弱，帶著濃厚的哭腔。
「你是怎麼教育你的女兒的？」外婆嚴厲地朝母親瞪去。
母親的臉色一變，想要下床為我求饒：「娘，不是這樣的，是我太忙，沒來得及給婉兒裹腳，求您饒過她。」
「呵呵，饒過她？」外婆冷笑，「饒過她就對得起蘇家的規矩嗎？你知不知道你女兒現在不裹腳，將來夫家人會這麼看待你女兒！」
母親緊緊咬著嘴唇，淚水滾燙。
「娘，求您不要這樣對婉兒，我已經遭受過這種痛苦了，還不夠嗎？」
「哼，你以為你是怎麼嫁到蘇家的，還不是靠的你那雙小腳，靠的是我在你四歲就給你裹得腳。我們女人，都得裹！」
外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讓我陷入更深更深的痛苦。
「婉兒，來這裡。」
外婆眼中閃過一絲狡猾，聲音冷冽。
我深吸了口氣，決定拼命反抗。猛地後退了兩步，沖向房間的另一頭，想要找一個地方躲藏。
但該死的老女人早有準備，立刻命令丫鬟們圍住我。丫鬟動作麻利，瞬間把我困在了一個角落裡。
「我去，平時沒見這群丫鬟這麼麻利，抓我的時候就這麼積極……」我醉道。
丫鬟們抓住弱小的我，但我掙扎得很厲害，雙眼通紅，淚水滑落，聲音帶著絕望。
「外婆，求您不要這樣，我真的不想裹腳。」
外婆瞪著我，雖然不再露出微笑，但始終有種玩味的語氣：「好孫女，這是蘇家的規矩，是我們大戶人家的規矩，你受了這麼多優渥的生活，總會有點代價嘛，你沒得選擇。」
被丫鬟們緊緊抓住，我心中充滿了絕望。
那瞬間，我心裡不是懼怕痛苦，而是對這封建社會和被封建思想困住的外婆的不解和憤怒。
為什麼一個小小的「美麗」標準，要犧牲我的自由和健康？
我的自由和美麗的、未經摧殘的腳。
「娘……」我最後朝母親呼喊，眼中充滿了可憐。
母親看著我被困的模樣，呼喊：「娘，我求您，不要傷害婉兒。」
兩人的爭執聲在屋內迴響，但外婆冷酷地命令丫鬟們繼續動手。
我的雙眼盯著那即將纏繞自己的布帶，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我命休矣……」
母親焦急地盯著外婆，嘗試從她的眼神中找到一絲退讓。
但外婆的目光只顯得更加銳利與冷酷。
母親最終無法為我逃脫這一劫難，垂下頭，不敢與外婆對視。
外婆拍了拍手，一名嬤嬤便進來，身上帶著一卷麻布，顯得熟練且機械化。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無言的冷漠。
「把蘇婉兒帶到她自己的房間去。」外婆平靜地命令著丫鬟們。
我緊緊地握緊雙拳，手心都被滲透出了冷汗。
內心中升起一股不安與絕望。
裹腳這個對於我一個現代男人來說，是一個非常落後的習俗，我知道那是對女孩們的一種巨大折磨，將小腳趾折斷，然後用布條緊緊纏繞，為的就是讓腳趾與腳跟相互接觸，形成「三寸金蓮」。
我掙扎著，儘管好幾次差點就要反抗成功，但這碩大的蘇家，除了母親，又有誰會幫助我呢？於是，不一會我就被丫鬟們按在了我的床上……
嬤嬤一步一步走向我，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嬤嬤手中 那條麻布的冰冷與粗糙。
外婆冷冷地看著我，仿佛在她眼裡，我就是一個毫無價值的玩物。
該死嬤嬤拉起我的腳，開始用布條纏繞。
隨著布條越纏越緊，我清晰地感到每一個腳趾被狠狠折斷的疼痛。
這種疼痛是深入骨髓的，每一次的纏繞都像是在撕扯我的靈魂……
我咬住下唇，不願意流露出太多的弱勢。眼睛狠狠地盯著那個害我淪落於此的罪人——「外婆」。
但眼淚還是不受控制地滑落。我努力地抑制住呻吟，但身體的顫抖無法掩飾。
門外的兩個哥哥偷偷地從窗外看著，臉色蒼白，目瞪口呆地看著我，眼裡充滿了痛苦與難過。
我抿緊了嘴唇，眼角的淚珠滾落。
外婆冷漠的看著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如今才知道痛了吧？這就是你應得的。你作為嫡女，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甚至還想逃過我們女人都要經歷的纏足，我纏了，你也得纏！」
她的聲音歇斯底里，就像一個飽受摧殘的瘋子。
我強忍疼痛，堅定地回應：「你就是想讓我們也和你一樣變成殘疾人罷了。」
大概是我說出了實話，外婆更加氣憤了。咬牙切齒道：「行啊，蘇婉兒，我覺得你現在的腳太大了，這樣根本纏不出效果！」
該死的嬤嬤也附和道：「回老夫人，她的腳已經成型了，纏上也變不好看！」
嬤嬤笑道：「小姐啊，往常我們女子纏足啊，都是從四五歲就開始，因為那時候還很小，小孩子都還沒發育好，所以呢，就比較好做。後面等她們長大以後就比較好定型了。」
「但是，您這已經七歲了，都快八歲了。其實年齡是已經偏大了的，若是像往常一樣先裹上腳布……。」
這嬤嬤突然話鋒一轉，聽她這麼一說，讓我冷不丁的發顫。
她搖搖頭道：「只可惜，您這年齡唉。要是能早一點就好了。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我急了，心裡始終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這外婆和嬤嬤有一千種辦法想置我於死地……
「有什麼辦法？」外婆冷冷的問道。
「斷骨！」
嬤嬤幫我清洗乾淨，細心的幫我擦乾腳，隨後突然捏住我那脆弱的小腳掌，開始發力向下一掰，企圖直接把我的腳掌骨直接掰斷。
痛感很快從腳一直傳遞到我的大腦，我忍不住的咬住毛巾，冷汗掛滿了我細小的額頭，只能從嘴裡發出細微哼……哼的微喘聲。
嬤嬤沒有成功，笑道：「小姐真是不好意思，老身實在沒用，卻只能怪您年齡太大。您還要再受點苦，再忍忍。」
外婆冷哼一聲：「那還不快點用點力。」
這一次，這該死的嬤嬤拿出了她的工具一把鐵錘。
我聽完她說還要受苦，差點就要暈過去了，可是強烈的痛感讓我無比清醒，我這輩子或許還不如死在這生不如死的這一刻。
我咬住毛巾瘋狂搖頭：「唔……唔……」
我看到這塊頭大，沉甸甸的鐵錘，恐懼立刻戰勝了理性。
我縮著自己可憐的小腳，撐在床邊，拖著受傷的小腳想要往裡面爬，以為這就能避開嬤嬤的「折磨」，但幾個冷漠的丫鬟緊緊的抓住我，扣著我的雙手和雙腳。
「嗚嗚嗚，丫鬟姐姐，不要，不要。」
這一瞬間，我好像真的成為了七歲的蘇家嫡女蘇婉兒，過往前世所有可笑的、離我而去的男人尊嚴都已不復存在。
現在，在這個世界上的身體或是靈魂，都只剩下蘇婉兒。
我不再是前世的男人蘇晚，我現在就只能是一個可憐的小女孩，一個受到封建社會迫害的可憐小女孩，如果這是長輩喜歡的蘇婉兒，那我就是吧。
嬤嬤有力的手緊緊的抓住了我的腳，我小小的身子無路可退。鐵腿倏爾揮下，斷裂的不止是我的腳，還有我的受傷的靈魂。
很快，強烈的痛感在我小小的女孩身體裡爆開。
「啊，啊啊啊！不要！好疼……」
內心痛苦的哭喊著：「嘴裡卻是始終發不出聲音，這可能就是痛到了極致吧。」
我已經沒有力氣去咬住那塊毛巾，直直的倒在床上，幾乎昏死過去。
疼痛溶解在微妙的音節中，試圖讓自己不要瘋狂。
我的恐懼已經讓我無法正常思考，靈魂都隨著嬤嬤的動作顫抖，感覺自己就像那把被磨去刃芒，挨鞭抽打的刀，在痛苦和煎熬中完全失去了自我。
那遙遠的靈魂蘇晚仿佛已經消失不見，我蘇婉兒的倩影被痛苦與絕望覆蓋，心如刀絞。
我絕望的……看著我的腳。那曾經可以帶我四處奔跑的腳，現在卻只能躺在床上，無法動彈。
痛感那麼清晰，那麼切實，仿佛要將我撕裂。我現在明白了痛到極致的感覺，那不再是一種感覺，而是生存迷茫的。
我無力的閉上了眼，唯一希望的就是可以逃避這一切。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
我無法逃避，無法忍受，也無法一笑了之。我只能沉沉地昏睡過去，那在痛苦與掙扎之中。
而最後聽到的就是外婆滿意的病態的笑聲……
「呵呵，本該如此。」
我希望，這一切，只是一個噩夢，一切都會在醒來之後都會結束。
更希望自己還是前世那個蘇晚。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睜開眼，祈求著我這七年作為蘇婉兒的生活是一場夢，祈求神明自己還是前世的那個男兒郎蘇晚。
祈求著剛剛的斷骨纏足，只不過是自己的一場夢。自己還在蘇家嫡女的閨房做著自己用來消遣的琴棋書畫。
我終於睜開了不想睜開的雙眼，發現自己的腳上已經被裹上了厚厚的、可悲的裹腳布。
我……看不到自己那被生生折斷的腳了。
我實在動彈不得，因為稍稍一動彈，鑽心般的疼痛就從我的腳底板那迅速傳來，就好像神明一直敲打著我那試圖反抗蘇婉兒身份的男人靈魂。
一旦動彈，就鑽心剜骨。
我就這麼一直躺著，日日夜夜的躺著。
望著那不會說話的天花板。
那該死的嬤嬤每天都會來我的房間找我，打開我的裹腳布，但並不會給我上藥，只是檢查一下我的傷口情況……
「哎呀呀，俗話說的好，女孩的腳，越爛越小。還是嬤嬤我的技術好啊，小姐您這以後的腳啊，肯定是最小最美的，以後每個公子爺看到，可都是心心念念嘞。」
「小姐啊，既然你已經遭了這罪，肯定不會希望最後出來的效果不好吧，那不然豈不是白挨了，嘿嘿。」
我聽了她的話，竟不知是嘲笑我還是安慰我。
我實在不好反駁什麼，只是冷冰冰的點點頭，像前世的洋娃娃一般，眼睜睜的看著嬤嬤見過砂礫礫石給塞到自己的裹腳布裡頭，沒有任何反抗。
就好像裹腳布是別人的。
時間過得算不算快，也算不上慢。一天天，從夏走到深秋。該死的嬤嬤反覆給我的腳「下毒手」。
終於，我的腳竟真的快能塞進那離譜的三寸鞋中。
我絕望的無法相信，我的腳未來真的會變成了古代婦女深受折磨的「三寸金蓮。」
這輩子作為所謂的大家閨秀可真是可悲，我還未發育的小腳竟也被困在這該死的三寸鞋中。
我不知道為什麼笑了，是一番苦笑。是啊，我想著可憐她們有什麼用呢，現在變成深受封建社會壓迫的古代女子的是誰？哦……原來是我自己。
我一直最怕的就是哪天真的被環境，被封建社會影響，讓自己失去男人的靈魂，完全成為古代女子蘇婉兒。
經過這次可悲的纏足，我的靈魂更像了蘇婉兒幾分……
我的腳趾頂到頂到三寸鞋，每一步都走的無比艱難，就好像走在刀尖上一般，痛苦又絕望。
我身為女子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都刻骨銘心。
在母親即將生育的最後這幾個月里，我就被嬤嬤盯著，這麼一直養著我那該死的三寸金蓮。
到後來，父親也回來了，這兩年我只知道父親的確不能回來，大抵是在北境抵禦外族吧，不過這都已經與我無關了，那些都是男兒郎的英雄之舉罷了。
知道我纏足。也順便過來我的房間，順便的……看望了我。
「婉兒，我的好閨女，你真是爹爹的驕傲，能堅持下來，爹爹未來一定不虧待你，給你尋一個最好的親事！」
他溫柔的撫摸著我的額頭，但我只覺得噁心。
我委屈道：「爹……為什麼就我要受這種罪嗎，為什麼兩位姐姐不用？」
父親微笑道：「因為爹爹最愛你，所以要給你最好的安排，知道嗎？而且你知道嗎，婉兒。你的外婆當年就是這樣經歷過來的呢，說起來你可能不知道，你外婆啊就是你爹爹我的姑姑。」
我錯愕道：「外婆她老人家也是我們蘇家人？」
「是啊，你外婆啊，就是上一代的蘇家嫡女呢。」
聽完父親的話，我終於明白了。
的確，這是我這輩子作為蘇婉兒的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