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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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搞掉這個,弄垮那個,都無所謂,無非是內鬥罷了。

  但若是動武……

  那可就說不清了!弄到最後,怕不是會說我為著當年私仇,蓄意謀害丞相一派黨人性命!

  許致安道:「為你搶糧。」

  他走後,我亂七八糟琢磨了一夜,到了天亮時才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哎呀!」桂香推門進來時,小小的驚呼了一聲,從地上撿起了個什麼東西,面上表情很是奇怪。

  我斜斜將金釵推進去,心裡正煩著:「怎麼了?」

  桂香囁嚅:「……」

  「說!」

  我很少吼她,桂香臉色一白,默默將手裡的東西放到了桌沿,輕手輕腳的幫我整理頭髮。

  我看著那段兒彩繩織成的絡子,臉皮狠狠一抽,袖到袖子裡頭藏著。等會兒燒了拉倒!

  直到坐著轎子到了縣衙時,我心中還是十分惱恨。

  原來許致安昨晚塞過來的是這塊玉佩,多年前我費盡心思送出去的禮物,最後竟也碎在我手裡,徒留一段沒用的絡子。

  難怪桂香臉色難看,之前鬧和離鬧的那樣聲勢浩大,現在卻又亂七八糟的糾纏在一起……

  這種做派,簡直令人作嘔。

  「殿下。」章成笑盈盈的迎我進去:「今日不談公事,偷得浮生半日閒,只談風月。」

  昨夜宴席上,許致安和他談定了今日同來遊園,我沒做聲,也沒拒絕,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劉兄耽於公事,實在不得閒,等日後回了京城,一定要讓他好好給公主賠罪才是。」

  「盡忠職守的給我等玩物喪志的人賠罪——」許致安形容怠懶,斜睨他一眼,笑罵道:「虧你做得出來!」

  我終於掀起眼皮來看了他一眼,他和章成兩人一唱一和,默契堪比多年老友。

  我在花叢間停住腳步,目光落在似開非開的迎春花上,聽二人閒聊,臉色越來越寒。

  他許致安想要動的人,是章劉二人。

  還是我?

  「如此風物,正該畫它一筆,將此間風物人情盡納其中,供日後回想賞玩。」

  我眉梢一挑,許致安落後我半步,隨口答道:「是啊。」

  章成大笑著拍了拍手,頗為自得的將廊下畫師喚了出來:「路王縣地方雖小,人才卻不缺,這一個叫王洛,性子溫厚,最善描畫風物。」

  「今日讓他畫上一筆,以後回了京城,也是一樁妙事!」

  我們叄人坐在廊前天南地北閒聊,看那畫師筆下逐漸成型,春光漫漫,落在身上只是舒服,我心下也慢慢的好了起來,甚至有些懶洋洋的。

  「哎,你怎麼只畫景,不畫人呢?」章成探頭一看,不滿道:「今日遊園,園子雖然畫的好,但若沒人在上頭,畫出來又有什麼意思?」

  畫師放下畫筆,鞠了一躬:「回大人的話,王某不才,只會描摹幾筆山水,因著不擅人形,貿然下筆,怕是會唐突大人貴客。」

  「你,你這蠢才!」章成低罵一句,臉上有些掛不住:「給你那麼多賞錢,你卻偷工減料,當真該打!」

  我微微皺了下眉頭,許致安只是坐在一旁喝酒,眉目之間一派悠然。

  我嘴角一抽,收回目光,畫師這邊卻是一聲不吭,惹得章成幾乎要暴怒起來:「混帳!竟然當著……來人,把這混帳東西給我拖下去,打他叄十大板!」

  這畫師身子單薄的很,打完板子怕是要半年起不得身。

  「何苦如此?」我迫的不得不開口,攔住了衝過來的衙役:「章大人若是想要添人,換個畫師不就是了。」

  「讓這姓王的畫師下去吧。」

  章成道:「話雖如此。可這畫他已然完成了一半。」他苦笑一聲:「若是換了旁人來,怕是不能畫的像他一樣好。」

  我語氣淡淡的:「畫而已,又不是什麼難事。」

  許致安取了一枝春花,放在鼻尖輕嗅,我餘光里看到,眉梢一挑,整了整裙擺,也安安穩穩的坐了下來,只管喝茶。

  章成一僵:「公主此言差矣,若是沒有這幅畫,陛下怎麼能知道西北景色呢?」

  他眉頭皺著,臉上閃過一絲鄙夷:「繪畫此等風雅事,豈是沒有慧根的凡人能做到的?」

  「雲晏,你別動。」

  我懶得抬頭,章成不可思議道:「許兄?你會畫?」許致安不知何時走到畫紙前,已然提起筆來。

  哼。

  我冷哼一聲,他何止會畫。

  當年若不是有這一手,怕是也入不得先皇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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