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審訊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七十年前,杜格拉特部族出了一位雄才卓識的大英雄阿巴拜克日。

  他在青年時代,就以過人的機智與勇敢,審時度勢地南征北戰,借天山南北政局混亂之機征服了所有與他為敵的對手,最終建立了威震一方的喀什噶爾汗國。

  可是,四十年前,卑鄙的東察合台汗國的賽義德勾結帕米爾高原的強盜,用令人作嘔的方法竊奪了神聖的皇位,並在建立了臭名昭著的葉爾羌汗國後,把杜格拉特部的皇族,不分男女老幼追殺殆盡,手段之毒辣,駭人聽聞。

  「你說的這個汗國,那個哈國,聽得我一頭霧水,迷迷糊糊地直想睡覺,能不能找個有趣些的話題來講?」方學漸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懶洋洋地躺在虎皮軟墊上,左手摟著美艷豐潤的龍紅靈,右臂抱著嬌弱柔美的柳輕煙,兩隻眼睛色眯眯地盯著黛菲亞鼓囊囊的胸部,伸出腿去,用腳趾頭撥了撥她的下巴。

  黛菲亞跪在地上,沖他嫵媚一笑,道:「大英雄哥哥,你對哪方面的話題感興趣,告訴我好不好?」

  方學漸聽著又甜又膩的聲音,心中不由一盪,等見她雙頰暈紅,兩隻眼睛水汪汪地凝視自己,更是神為之奪,腆著臉道:「我最感興趣的自然是你胸前的一對……」

  「大奶子」三字還沒出口,忽聽啪的一聲脆響,波斯美女的臉上挨了重重的一記耳光。

  龍紅靈跳著腳叱道:「別妖里妖氣的,規規矩矩說話!」

  「據我所知,賽義德才是亦力把里的蓋世英雄,阿巴拜克日的覆滅是他咎由自取,為了挖掘地下寶藏,弄得多少百姓家破人亡?為了堵住沸騰的民怨,阿巴拜克日竟然以違反遷徙罪,對三千百姓動用酷刑,將他們的下肢砍斷。防民之口勝於防川,你說他可不可笑?」

  柳輕煙依偎在方學漸的懷裡,臉蛋紅撲撲的,道:「你還是給我們講講魔鬼谷的事情吧。」

  「對啊,對啊,還是給我們講講魔鬼谷的事情。」方學漸見她嬌嫩無比的左臉一片血紅,心頭生出一絲疼惜,忙把龍紅靈拉回懷抱,牢牢地摟住,怕她又跳起來打人。

  「魔鬼谷?我連聽都沒聽說過。」

  龍紅靈掙扎著又要跳起來,幸好方學漸早有準備,手臂加勁,堅決地進行彈壓。

  柳輕煙微微一笑,道:「你的點穴手法很特別啊,跟誰學來的?」

  「我有必要跟你說嗎?」

  「你是怎麼知道我身份的?你到洛陽的目的何在?福王爺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柳輕煙睜大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追問起來咄咄逼人。

  「我忘了。」黛菲亞扭轉脖子不去看她。

  方學漸還沒擺平龍紅靈,柳輕煙又神不知鬼不覺地躥了出去,食指伸出,在她的肋下點了一指,一閃即回。

  要不是黛菲亞輕哼了一聲,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如紙,他還以為剛才的綠光一閃只是看花了眼。

  黛菲亞汗如雨下,只覺幾千萬隻螞蟻同時在五臟六腑、骨髓血管中爬動、咬齧,這份難受遠超鞭打刀割,身子一歪,在地上翻滾起來,喉嚨里呵呵地笑了幾聲,便難過得哭了出來。

  看著這樣一個花骨朵似的大美人如此受苦,是個男人都會心生不忍。

  方學漸只是一個見色起意的花心小男人,激於一時義憤,可能會踢她一腳,現在穩坐釣魚台,腦子裡盤算的是偷香竊玉的勾當,自然更要憐香惜玉些。

  他湊過去輕聲道:「好煙兒,這樣是不是太殘忍……」

  「等她肯招了再說。」在這一點上,柳輕煙和龍紅靈的看法出奇地一致。

  黛菲亞一顆心幾乎要從胸腔中跳出來,連周身毛髮都癢得似要根根脫落,又強忍了片刻,終於嗚嗚地哭道:「我說……我說,你快解開穴道。」

  柳輕煙起身為她解了穴道,道:「快說,福王爺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把師父的一封信交給他,他就收我做了義女。」

  方學漸插嘴道:「只有義女這麼簡單?他……他就沒對你那個?」柳、龍二人在他的大腿上掐了一下。

  黛菲亞的臉上猶自掛著兩粒大大的淚珠,淒艷得猶如一枝雨後海棠,一顰一笑動人心魄。

  她掠了掠略顯蓬亂的鬢髮,暗暗一個秋波拋過來,嬌聲地道:「我只是一個任人欺負的弱女子,有人要我這樣那樣,我能拒絕嗎?」

  「廢話少說,你師父是誰?你師父派你到洛陽幹什麼?你師父和福王爺是什麼關係?」龍紅靈連珠炮似地發問。

  「我師父是阿巴拜克日國王的孫女,是杜格拉特部族也是喀什噶爾汗國的最後一個公主。我藝成下山,在洛陽城裡偶然認識了輕煙姐姐,便留下來陪了她幾天,就這麼簡單。至於我師父和福王爺的關係,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那麼,你是怎麼知道我身份的?」

  「猜的。」

  三人交換了一下眼色,知道她說的不盡不實,其中諸多隱瞞。

  龍紅靈突然從衣袖裡抽出了一把剪刀,撲上去在她嫩白的面孔上滑來滑去,道:「我可不像某人會憐香惜玉,希望你能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問題,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如果答的我不滿意,後果麼,嘿嘿……」

  方學漸心裡咯噔一下,大小姐什麼時候藏了一把剪刀在身上,不會是專門用來對付自己的吧?

  柳輕煙和自己的關係不清不楚,一旦被她拿到真憑實據,說不定真會衝上來「咔嚓」一下?

  「我說,我說,你小心點……」黛菲亞嚇得臉都黃了,一個勁地仰頭躲避,惟恐被鋒刃劃破一點點皮,以後就沒臉見人了。

  自古名將如美女,不許人間見白頭。

  紅顏薄命,對於特別出色的美女來說,生命原本就是依附在美貌之上的。

  美貌將逝,生命亦將完結。

  「你師父和福王爺到底是什麼關係?快說!」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你能不能先把剪刀拿開些?」

  「說來話長,你就慢慢說。」龍紅靈把剪刀縮了半寸。

  黛菲亞喘了口氣,道:「這件事情還得從三十五年前說起。武宗皇帝死時沒有留下後嗣,只得從藩王中挑選一個繼位。從當時的情況看,最佳的人選非福王爺莫屬,可是張太后和楊廷和卻偏偏挑中了十四歲的興獻王……」

  方學漸笑道:「算盤打得好精,皇帝年少,又是沒有什麼影響力的藩王,張太后和楊廷和一里一外,權柄還不盡入兩人之手。」

  「可是興獻王年紀雖小,卻不是一盞省油的燈,在郭勛、費宏和張璁等人的扶助下,不出兩年,就把一大批不聽話的大臣打得哭爹喊娘,張太后自動搬進冷宮,楊廷和也灰溜溜地告老還鄉……」

  「福王爺沒做成皇帝,心裡一定很不服氣,可是這和你的師父有什麼關係?

  難道你師父能幫他登上帝位?「

  黛菲亞的嘴角微微一抿,道:「興獻王登上帝位後,任用楊一清、張璁和夏言等人為相,天下還算太平,直到七年前,太子去世和嚴嵩上台,等待良久的機會總算來了。」

  嘉靖皇帝總共生過八個兒子,五子早夭,成年的只有次子載壑、三子載垕和四子載圳。

  十八年立載壑為太子,載垕為裕王,載圳為景王。

  二十八年,太子去世,嘉靖帝聽信了道士陶仲文提出的「二龍不能見面」之說,一直沒有再立太子。

  太子的人選一日沒有確定,景王便一天不離開北京,奪嫡的野心,可謂路人皆知。

  「你說福王爺和嚴世藩勾結,暗中扶持景王爭奪太子之位,這對福王爺有什麼好處……」方學漸呵呵笑著,正要問下去,門外有人嘰里呱啦地叫了起來。

  他轉頭問道:「他說些什麼?」

  柳輕煙嫣然一笑,道:「他說阿托爾將軍請你過去,那些馬賊果然來偷營,殺死二十一人,活抓五人,還有八人逃掉了。」

  「好,好,一起去看看,」方學漸瞥了一眼面色發白的黛菲亞,攔腰把柳輕煙抱起來,「她就留在這裡吧。」

  走出帳篷,他正要招呼龍紅靈跟上,突然肩頭一沉,一具軟綿綿的肉體撲到自己的背上,只聽一串鈴鐺似的笑聲,龍紅靈嬌聲嬌氣地道:「漸哥哥,我要你背。」

  方學漸差點跌翻在地,蹲著馬步呼呼喘氣道:「不行,太重了,除非你把那把剪刀扔了。」

  營地里一片狼藉,帳篷東倒西歪的,不是破了一個個大洞,就是染了大片的血跡。

  儘管伏擊成功,西域駝隊仍然付出了二十二條人命的昂貴代價。

  包括金馬鏢局的八大高手在內,三百一十人的隊伍,現在只剩下一百三十六人。

  阿托爾的臉色灰撲撲的,瞧不出半點喜色,一雙眼眶深陷的眸子在看到方學漸的時候終於亮了亮。

  嘎爾迪和伊勒德陪著他迎出來,另一個百夫長拉克申,在剛才的埋伏戰中被人連頭帶肩膀地砍成了兩段。

  方學漸放下懷中的柳輕煙,嘴上不免假惺惺地唏噓了幾聲。

  龍紅靈賴在他的背上不肯下來,只得馱著她走進主營。

  眾人分賓主坐下。

  帘子一掀,兩個西域勇士押著一個身材魁偉的漢子上來,看那裝束,正是日落時分前來偷襲的馬賊之一。

  阿托爾的面孔繃得好像一塊鐵板,慢吞吞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青稞酒,端起來聞了一下,裝出一副很陶醉的模樣,淡淡地道:「說,誰派你來的?」

  他說的是蒙古話,方學漸聽不懂,柳輕煙小聲地給他翻譯。

  這人不過二十三、四的年紀,雖然頭髮蓬亂,渾身血跡斑斑,一張稜角分明的面孔依舊英氣勃勃。

  他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不屑地瞥了阿托爾一眼,把頭扭到了一邊。

  阿托爾眯縫著眼睛盯著他,一點點喝乾杯中的青稞酒,滿足似地嘆了口氣,這才問出第二句話:「你真的不說?」看他仍然一言不發,揮一揮手,兩個西域勇士便倒拖著那人下去,不多時,呈上一顆血肉模糊的頭顱,擺在案上。

  看著同伴的頭顱還在一滴滴地淌血,第二個漢子果然害怕多了。

  他的臉色變幻不定,從曹操臉變成包公臉,又從包公臉變成關雲長的大紅臉,兩顆眼珠突然鼓出來,嘴巴一張,「噗」地吐出半截舌頭,自盡了。

  第三個更加誇張,捆得像只大肉粽子,居然跳起來咬人的喉嚨。

  兩道雪光陡然亮起,眼快手疾的護衛抽刀、蓄力、揮舞一氣呵成,人體在空中一分為三,鮮血嘭地炸開。

  「啪嗒」一聲,帶著半個肩膀的人頭砸在方學漸的桌上,嘴巴大張著,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

  龍紅靈嚇得花容失色,「啊」地一聲尖叫,身子蹦起八尺來高。

  方學漸也噁心得夠嗆,原以為能從這些俘虜口中聽到些有趣的事情,誰知一個個都是硬骨頭,寧死不肯吐露半點口風,自家的狗窩裡還有一個大美女等著自己慢慢探尋、開發,何必留在這裡浪費熱情。

  他翻身站起,接住半空掉下來的大小姐,讓她趴在自己背上,又彎腰抱起面色慘白的柳輕煙,拱手向阿托爾等三人告辭。

  腳步邁出帳篷的那一刻,他不禁嘆了口氣,雖說「君子動之以情,小人誘之以利」,可人心萬變,想要收買何其難也,能調教出這樣一批忠貞不二的死士,幕後的指使者真算得上當代人傑了。

  月亮和星星,都叫厚厚的烏雲遮得一點不漏。

  夜色沉甸甸的,冷風一團團地撞過來,好像一把生鏽的柴刀砍在臉上。

  柳輕煙仰頭望天,道:「要下雪了。」

  「要下雨了!」大小姐抱緊方學漸的脖子,發表了不同意見。

  「應該是雨夾雪吧。」夾在兩個女人中間,這是唯一的正確答案。

  方學漸縮了縮脖子,大步流星地往回趕,躍過駱駝圍成的大圈,遠遠聽到有人呼喝叫罵,叮叮的兵刃相交之聲隨風送來,十分清晰。

  他心中一驚,現在已過三更,什麼人會來劫營,老麻、閔總管可抵擋得住?

  黛菲亞武功高強、手段毒辣,一旦重獲自由,要想抓回來可就難了。

  猛吸口氣,提起丹田真氣,施展「氣沖斗牛」輕功,拔腿狂奔,邁步如飛,眨眼工夫就繞過了沙丘。

  圍在外面的駱駝和馬匹已被驅散,八匹快馬在五個帳篷間穿來穿去,長刀起落,叮噹作響。

  方學漸騰不出手來殺敵,正想開口請大小姐照顧一下柳輕煙,龍紅靈已經從背上滑下,拔出腰間長劍,呀的一聲大叫,沖了上去。

  他心中一驚,急忙快步趕上,把柳輕煙扛到左肩上,右手抽出長刀,喊道:「靈兒,小心他們的箭!」

  那邊聽得動靜,分出兩騎兜頭迎上,皆是一手擎著馬刀,一手執著機關弩。

  天色太暗,相距兩丈才隱約地看清對方的輪廓,「嗡」的一聲,兩根弦幾乎同時響起,利箭電閃而出,疾撲兩人的心臟。

  方學漸想都沒想就跳過去,一把將她撞開,手腕抖動,挽起一片弧光,叮的一聲,箭枝一斷為二。

  那兩個騎士呼喝著,策馬沖了上來,手中的長刀高高擎起,然後帶著呼嘯的狂風蓋頭劈下。

  方學漸側身避過凌厲的刀鋒,雙足一點,身子盤旋而起,鋼刀斜斜揮出,一顆頭顱呼地飛起半天高,左足在急奔的馬背上一點,一個凌空後翻,正好躍到第二名騎士的頭頂,右臂一送,薄冰似的刀刃將他的腦袋一剖為二。

  龍紅靈被他撞得跌翻在地,正要臭罵幾句,兩隻馬蹄朝自己凌空撲來,急忙打滾避開,耳邊哧的一聲輕響,一柄鋼刀貼著面頰插入沙地,心裡咯噔一下,暗想這下完蛋了,嚇得差點暈過去。

  「靈兒,你沒事吧?」

  龍紅靈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兒,居然完好無損,舒心地吁了口氣,拍拍自己心口,道:「還好,沒事,嚇死我了。」

  「沒事就好,幫我照看一下柳姑娘,你們就留在這裡,我去解決那幾個討厭鬼!」方學漸把柳輕煙塞進她的懷裡,隨手拔起那把馬刀,借著如墨的夜色,一聲不響地趕了過去。

  山莊眾人團團地護在方學漸的帳篷外圍,那些騎士擔心誤傷裡面的黛菲亞,倒也不敢胡亂放箭。

  老麻、閔總管等人武功雖高,但害怕他們手中威力強大的機關弩,卻也不敢離開帳篷追擊。

  一守一攻,互有所忌,便成了僵局。

  方學漸貓腰溜到了一個帳篷後,偷眼望了兩眼,看見幾人完好,登時放下心來。

  一匹駿馬在帳篷前轉了個圈,正要繞回去,方學漸手腕一抖,左手的馬刀直直飛出,「噗」地插入那人的背心。

  戰馬驚覺,哀聲嘶叫一聲,前蹄高高揚起,把那人拋下馬來。

  方學漸猛地躥了出去,身子飛起,「百鍊緬刀」電閃而出,當的一聲,一截刀尖掉落在地,半個頭顱連同一串亮晶晶的血珠子沖天而起,拋向沉默的蒼穹。

  一舉擊斃兩個馬賊,方學漸的左足在馬頭上一點,拎起只剩半個腦袋的屍體朝另一人拋去。

  弓弦嗡的一響,弩箭穿透胸口,兩具人體砰地撞在一起。

  那馬賊一聲驚呼,一股大力從屍身上湧來,不自主地一個倒翻筋斗,拖泥帶水地跌落馬下。

  屁股才一著地,頭頂一黑,一柄鋼刀驀地閃過,雪亮得猶如一顆迅速隕落的流星,心窩子裡一陣劇痛,狂嚎一聲,口噴鮮血而死。

  馬貴一刀捅死落馬的騎士,正要抽身後退,右肩驀地一痛,一根箭矢以肉眼不及的速度刺穿肩膀,將他和地下的馬賊釘在一起。

  老麻甩出長鞭圈住那人左腕,將他扯下馬來。

  閔總管揮動右臂,一刀兩斷。

  「哧哧」聲中,兩根飛箭一左一右並排射入綿密的沙地。

  方學漸在地上打一個滾,勉強躲過箭矢襲擊,左臂甩出,一蓬細沙飛向左邊馬賊面孔,鋼刀一揮,斬斷了右邊的一條馬腿。

  戰馬哀嚎一聲,跌翻在地。

  馬上騎士擎著寒光閃閃的長刀俯身來砍方學漸,不料馬失前蹄,馬背一斜,急忙就地滾開,背脊才一落地,雙耳嗡的一聲,頭頂挨了重重一腳。

  方學漸左掌一拍,身子魚躍而起,伸出右腿,腳尖在他的頭頂用力一點,一個凌空翻身,躥上左邊快馬的脊背,鋼刀一圈,架上他的頭頸,喝道:「拋下兵刃,饒爾一命!」

  那馬賊正被一把沙子弄得手忙腳亂,不料頃刻受制,聽到他的呼喝後怔了一下,隨即揚起右臂,刀尖抵住自己的小腹,用力刺下,馬刀噗的破腹而入。

  方學漸嚇了一跳,左臂伸出,砰地一拳擊在那人背上。

  那馬賊呼地飛起,一聲骨頭碎裂的異響,一截亮晶晶的刀尖從他的尾骨處鑽出,鮮血「嘶嘶」亂射。

  方學漸摸了一下自己的褲襠,心想:「這些人可真夠狠的,一句話不說就捅肚子,要不是方大爺見機得快,小弟弟就不保了。」

  他翻身下馬,正要檢視地下的馬賊,就聽老麻在前面喊道:「莊主,馬貴受傷了,小姐…她沒事吧?」

  「紅靈沒事,她和柳姑娘在一起,麻叔,麻煩你去叫她們過來。」方學漸手指沙丘一角,疾步走到眾人面前。

  馬貴已經是痛暈過去,兩個車夫一人一邊,小心奕奕地扶起被一根利箭穿在一起的兩人。

  閔總管左手握著一塊紗布,右手在藥包里翻來尋去,嘴裡嘀咕道:「我的剪刀呢?我的剪刀呢……」

  方學漸恍然大悟,微微一笑道:「閔總管,你的剪刀應該在大小姐那裡,我已經叫麻叔去叫她了,馬上就過來,小馬的傷勢不要緊吧?」

  閔總管搖了搖頭,神色黯然地道:「長箭從肩胛骨上穿過,這條胳膊多半廢了。」

  方學漸臉上的肌肉抖了一下,眼看馬貴的面孔蒼白如紙,黃豆般的冷汗從他的眉梢眼角不停滾落,心窩子仿佛堵著一大團棉花,說不出的難受,有心說個笑話調節氣氛,話還沒出口,忽聽帳篷里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這位大哥哥,你長得好健壯好有型哦,是不是有很多女孩子愛死你了?」

  他一掀帘子,只見施大寶站在黛菲亞的身旁,一張麵皮脹得又紫又亮,手中的鋼刀有氣無力地架在她的肩上。

  「大寶,你給我滾出來!」

  施大寶低頭走出帳篷,靦腆地喊了聲:「師父。」

  「挖個大坑把這些屍體埋了,我聞不得血腥氣,記得要埋遠些,」方學漸板著面孔,低聲罵道,「臭小子,被女人一捧,骨頭輕得沒三兩重了。」

  他彎腰鑽進帳篷,伸手扭了一下黛菲亞的臉蛋,嘻笑道:「小浪貨,你還真是騷得不行啊,見一個勾引一個,不會想男人想瘋了吧?」

  「是啊,大英雄哥哥,你想你都快瘋了。」黛菲亞忸怩地嗯了一聲,眯起一雙奪人魂魄的美眸,陶醉似地看著他。

  聽著她的嬌聲軟語,方學漸只覺渾身又酥又癢,心口怦怦亂跳,兩隻眼睛色眯眯地盯著她的胸脯,高聳的曲線一起一伏,腦中胡思亂想,儘是一對玉女峰的誘人模樣,咕嘟咽下一口口水,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道:「蛇蠍心腸的大美人,你這是勾引我啊?」

  黛菲亞緋紅的雙頰火焰一般燃燒起來,含情脈脈地看著他,眼中波光盈盈,膩聲道:「大英雄哥哥,難道你怕我勾引嗎?」

  方學漸溫柔地撫摩著她的下巴,嬉笑道:「我堂堂七尺男子漢,還會怕你勾引?」低頭湊到她的面前,一縷銷魂幽香撲鼻而來,心中一盪,忍不住在她的紅唇上親了一下,伸出火熱的舌頭,仔細掃過她豐潤的嘴唇和潔白的牙齒,贊道:「好香,果然是美人如花。」

  「大英雄哥哥,你放了我好不好,我以後願為奴為婢,一定盡心竭力地伺候你。」

  黛菲亞的喉嚨里忍不住發出一聲壓抑的嬌吟,紅艷艷的臉上露出了又羞赧又迷亂的表情。

  「大美人,你不會就這麼點本領吧,使出你的手段來勾引我啊。」方學漸輕柔地吻著她嬌嫩的臉蛋,握著下巴的右手悄然下滑,落在她的胸前,隔著衣服撫弄一隻高聳飽滿的玉女峰。

  手掌間傳來一陣陣堅挺結實、柔軟無比而又充滿彈性的美妙肉感,令人血脈賁張。

  黛菲亞的身子微微一顫,面如火熾,一雙美眸更加朦朧,小嘴微啟,呼呼喘氣道:「好哥哥,你的手真壞啊。」

  方學漸的魂兒都酥軟了,手掌一伸一縮,滑溜溜的乳房彈性十足,像大白兔似地跳個不休。

  靈敏的指尖偶爾滑過峰頂的小小櫻桃,打著圈兒輕揉按壓,細圓精巧的葡萄很快脹大成熟。

  黛菲亞的雙唇柔嫩光滑,甘美爽口,口中清香不時飄入他鼻中,沁人心脾。

  方學漸一下下地親吻她的櫻唇,右手漸漸加勁,又搓又揉,讚美道:「好飽滿、好圓挺的胸脯,如脂如玉,如膏如蜜,真想含在嘴裡嘗一下味道。」

  「不要,好哥哥,輕點……」黛菲亞的俏臉紅得好像天邊的晚霞,額頭上滲出了細細的一層香汗,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美人兒,你是不要呢,讓是讓我的動作輕些?」軟綿綿的乳房滑如絲帛,好幾次從他的手掌中逃逸而出,方學漸不得不加大手指的勁力,用力抓緊乳峰根部。

  害羞的蓓蕾在大拇指的撫摩下越發茁壯高挺,如風中的櫻桃般輕微地顫動。

  黛菲亞被他橫抱在腿上,不由「啊」地一聲輕呼,紅潮上臉,只覺全身骨軟筋麻,暖烘烘、懶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受用。

  方學漸的左掌從她的脊背滑到豐滿的香臀,手掌攤開,上下撫摸她圓潤綿軟的臀,著手處絲綢般的光滑,手指沿著尾骨漸漸下移,摸到一處羞赧凹陷之處,心中怦然一動,不知道波斯美女和中原佳麗在菊花蕾上有什麼不同。

  正在情思洶湧、亂七八糟之際,龍紅靈罵罵咧咧的聲音從帳篷外傳了進來:「方學漸,你這個混帳王八蛋,縮到哪裡去了?」

  方學漸急忙推開懷中美人,整整身上衣衫,掀簾走出帳篷,看見大小姐抱著柳輕煙一步步走來,快步迎上去,微笑道:「好靈兒,可真辛苦你了。」

  在兩個美人的驚呼聲中,伸臂把她們一起抱了,轉身走進帳篷,放在柔軟的虎皮墊子上,身子平鋪,壓在柳輕煙的背上,「啪啪」兩聲,各在她們的臉上親了一口,嘻嘻一笑道:「想當年,娥皇、女英共伺舜帝,想不到我方學漸也有今天,今天晚上,我是非來個一箭雙鵰不可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