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一次親密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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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館二樓。

  白天來臨,梅縣全城戒嚴,城門只進不出,滿大街都是憲兵偵緝隊和警察,所有關鍵路口全部設卡,城區部分展開了地毯式的拉網大搜查,目標是剛剛受了槍傷的人。

  幾個偵緝隊員和幾個警察把旅館屋子翻了一遍,將良民證扔在桌子上,匆匆離開去搜下一間房。

  蘇青關上了門,到桌邊把良民證拿起來貼身收好,然後不自覺露出一個很苦的微笑。

  他活著,他居然還活著,他怎麼可能做得到。

  整整一上午了,估計全城已經搜得差不多了,街口的憲兵還在,搜索還在繼續,也許敵人比自己更憎恨這個卑鄙的逃兵吧,忽然覺得自己是個無用的人,除了痛苦的等待什麼都做不了。

  從昨晚到現在沒有合過眼,粒米未進,憔悴得臉上掛了灰,使她從一個還算漂亮的女人徹底變成了一個平凡女人,使那些剛才進門來搜查的偵緝隊和警察都沒興趣多看她一眼。

  然後她重新來到窗前,靜靜倚在窗邊繼續看著街上那些背槍的人,心裡卻在祈禱:他們不會找到你的,他們不會找到你的。

  下午,李有才低調地來了。

  「哎呀,有句話叫什麼來著?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吧?我說蘇姐,我怎麼瞧著你這樣子好像過了『十秋』呢?」

  蘇青根本不理會李有才的陰陽怪氣,只是嘆了口氣問道:「情況怎麼樣?」

  李有才挽起袖子走到桌邊坐下,給自己倒上了一杯水,嘴上開始回答:「可別提了,警隊辦公樓燒了個一乾二淨,值班的估計是化成了灰,兩個巡夜的沒了喉嚨,救火的時候又不留神燒死一個。後來索性不救了,改成協助憲兵去抓他了,又躺下好幾個。憲兵的傷亡情況我不知道,只知道那個馮忠中了槍,送日軍醫院去了,死活不知。」

  端起杯灌了兩口水,李有才又道:「你可真是有眼光,這胡長官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投胎,忒狠了!哪有他這樣的?真殺進去了憲兵隊不說,還能再殺出來,這還是人麼?想想我都瘮的慌,真是個不要命的惡鬼!太不是人了!這讓皇軍情何以堪?」

  正在不自覺地順嘴說著,忽然覺得蘇青的表情又開始變冷,李有才趕緊停下了感慨,轉而道:「咳,嗯……憲兵隊從偵緝隊裡調了個人去醫院了,說是伺候馮忠的,皇軍不可能幹這個活兒。所以……我估計馮忠可能不會死,你的刺殺行動失敗了。」

  不料蘇青似乎根本不關心這個結果,平靜地問:「調查二十一號李真的事怎麼樣了?」

  李有才回答道:「呃……已查到李真的真名叫李英,已經找到了一個熟悉她的人叫林秀,但是不在城裡,我正準備再去好好探訪一下。」

  「先不必急著調查李真了。從現在開始,我希望你在城裡收集一切關於胡義的消息。當然,我沒資格命令你,只是希望你幫這個忙,行麼?」蘇青非常認真地注視李有才,等待答案。

  李有才看著蘇青,心裡十分好奇,他和她……到底是個什麼亂七八糟的關係?怎麼看得越多感覺越怪呢?

  又整整一天過去了,敵人的搜索一無所獲,所有的地方都像梳頭一般地篦了一遍,也沒能找出嫌疑人。

  戒嚴取消了,但是所有街口的警戒和盤查仍在繼續。

  這天下午李有才再次來了一趟,應蘇青的要求送來了一副偵緝隊使用的梅縣城區地圖,他也沒有更多消息可以提供,只是將憲兵隊和偵緝隊的情況告訴蘇青,目標最後消失地點是在翻過了一個宅院後牆,牆上留有帶血跡的鐵鉤繩。

  所以李有才離開後,蘇青是全部心思都放在地圖上了,猜測著前天晚上可能發生的情境,視線以那個點為中心,腦海里不停的創建各種可能,然後又一個個的推翻,她像憲兵和偵緝隊一樣陷入了求解的苦思。

  憑藉曾經的工作經驗,憑藉對敵人軍警憲特行事方法的了解,仍然無法得出合理答案,胡義他不可能躲過搜查,他不可能憑空消失!

  蘇青伏在桌邊呆呆面對著地圖,從上午發呆到下午,終於開始回憶他,在小焦村,在樹下村,在江南,一幕幕地勾勒,描畫,他那麻木囂張的德行越來越清晰,他不是一隻因膽怯而躲藏的老鼠,他是一隻靠野獸本性突圍的狼!

  於是蛾眉漸漸緊蹙,重新審視地圖,努力把自己想像成為他,成為一隻受傷的,沒有信仰沒有前途的孤獨野獸。

  纖細漂亮的指尖在地圖上慢慢地滑著,謹慎地尋找著,最終停在了一個位置上,久久不再移動。

  ……

  日軍醫院,病房

  有些深刻的事情會成為永遠無法擺脫的夢魘,馮忠就做了這樣一個夢,夢到了走廊,夢到了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那種催命的壓迫感使他無法呼吸,心膽俱裂。

  猛地睜開眼,大口地吞咽著空氣,整張驚駭的臉上汗津津的,直到看清了透窗而入的夕陽光線,看清了這間空蕩蕩的病房,那雙因驚恐而放大的瞳孔才逐漸恢復了收縮,虛弱地半闔起來。

  馮忠抬起無力的胳膊,將床頭楸上的杯子推落地面。

  房門立即打開了,一個偵緝隊員站在門口詫異地看過來,忍不住道:「你醒了?」

  「這是哪?」提問的聲音顯示出虛弱狀態。

  門口的人走進來:「日軍醫院。你不是挨槍子了麼,還能是哪?你的子彈取出了。不能亂動!」

  聽到了這個答案馮忠終於放心地將仰起的頭躺回了枕頭上,深深呼出一口濁氣。

  ………………

  傍晚時分,一個受傷的憲兵士官換過藥後,走進了今夜值班的小野醫生的辦公室,他與小野醫生是朋友,在回到無聊的病房前來這裡打發一會時間。

  話題根本不用找,前天夜裡的事情仍然是最大新聞,坐在沙發上的憲兵喋喋不休地向小野醫生吹噓著當時他是多麼的勇敢,與那個支那雜種在黑暗裡戰鬥,頂著目標的如雨射擊,頑強地追擊在巷道里,要不是因為該死的黑暗環境,他可以擊斃那個歹徒無數次,怎麼會被他跑了。

  窗外天色已暗,小野醫生一邊喝著茶,一邊詢問憲兵的看法,這個卑鄙的傢伙到底還能不能抓到了?如果算上今晚,已經兩天了。

  憲兵先是露出無奈的表情,但過了一會又樂觀起來,對小野醫生說那個傢伙受傷了,現在憲兵警察已經在所有的藥鋪診所都放了人,就算捉不住這個狡猾的傢伙,他也會不治而死,早晚會在某個地方看到他的屍體。

  後來憲兵告辭返回了病房,小野醫生正在若有所思著,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了,一名護士走了進來。

  這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護士,窈窕的身軀套著白色的護士服,豐滿的胸部將護士服高高頂起,隨著主人的步伐微微晃動,穿著白色細帶高跟鞋的纖足上是一雙黑色的絲襪,看到這裡,小野眼前一亮,站了起來。

  「哦,惠子,今夜你也值班啊,太好了!」 小野醫生一臉炙熱的神色。

  「小野君,這是今天的病人護理醫案,請你簽字。」

  小野醫生接過來,隨意翻了翻醫案,就挑出好幾處毛病,然後遞過一支筆讓她當場修改,惠子護士無奈只好翹起豐臀半伏在辦公桌上修改。

  小野醫生蜒著臉,緊緊靠著惠子護士站立,左手不停在醫案上指點著,另一隻右手卻從後面蓋在女護士的豐臀上輕輕的撫摸著。

  惠子護士對此見怪不怪,自己從小就因為胸大被性騷擾,被揩油更是多到數不清,因此從小就養成隱忍的性格,惠子護士也不是第一次遭遇小野醫生的鹹豬手了。

  而且醫院裡醫生和護士之間是有潛規則的,護士對於醫生是有一種服從性和依賴性的,因為日本等級森嚴的關係,一般只要不是太過份的行為就只好默認了。

  護士裙的布料輕薄貼身,隨著這隻手的愛撫,在豐肥的肉臀上隱約顯現出內褲的輪廓,小野醫生直接張開五指,從下而上抓住了臀瓣揉捏,惠子護士本能的用力扭了扭纖腰,想擺脫對方侵犯,兩個臀瓣抖出一陣肉浪。

  小野醫生的手似乎對這種反應極為滿意,開始用力抓捏起來,五指陷入裹住臀瓣的裙布中,緊接著手指收力,臀肉又立刻以驚人的彈性撐起護士裙,隔著裙布能感覺臀肉的彈性和曲線,簡直是肉中極品。

  接著小野醫生居然故意緊貼在了她的後背上,一隻手直接摸到了惠子護士被黑絲包裹的大腿上,先是用手背慢慢蹭,而後反手用手掌輕輕撫摸大腿外側,感受包裹著美腿的黑絲順滑的質感和大腿性感的弧度,時而指尖用力划過黑絲,時而用手掌抓捏腿肉,感受滑膩的彈性。

  惠子護士被搞得已不能好好寫字了,回頭露出哀求之色,卻發現小野醫生一臉壞笑的看著自己,滿臉暈紅的惠子護士心頭氣急,只想趕快修改完護理醫案逃離這裡。

  小野醫生見狀微微一笑,突然將手指插進惠子護士兩條黑絲大腿內側努力彎曲摳挖,這猝不及防的侵犯令惠子護士本能的閉緊雙腿,想趕走入侵者,可這反而增加了小野醫生的快感,與其說是反抗更像是欲拒還迎的挑逗,小野醫生順勢將撫摸大腿的手突然上提,一下子摸到了惠子護士大腿根部的神秘幽谷中,手掌四指併攏,完全蓋住芳草萋萋的一片密林,隔著內褲和褲襪扣挖起來。

  惠子護士全身立刻抖動起來,一雙黑絲美腿幾乎無法支撐身體,兩隻手立刻扶住辦公桌,防止摔倒。

  小野醫生靠緊惠子護士的身體並用力擠向辦公桌,在他不斷進攻下,惠子護士的下體完全落入小野醫生的魔掌,神秘的肉縫已被小野醫生探到,並用手指隔著褲襪挑逗著,指尖摸索到了穴縫的輪廓,開始沿著穴縫來回擠壓。

  最要命的是臀部上有一根堅硬的柱狀物向里戳著,惠子護士又氣又急,小臉羞的通紅,只能任憑小野醫生為所欲為。

  小野醫生的一隻手趁勢向前一把抓住她胸前的巨乳,豐滿充盈且富有彈性的肉球在小野醫生的襲擊下立刻變形,儘管隔著護士服,但手指還是深深陷了進去,完美的手感讓小野醫生對這對大肉球愛不釋手,不斷抓捏,而這對肉球的主人則發出了一聲聲呻吟,穴縫中的淫汁再也控制不住流了出來。

  忍無可忍的惠子護士用左手向後推去,想擺脫對方,小野醫生見狀順勢抓住惠子護士伸過來的小手,五個細長的玉指被牢牢抓住,將他那根雞巴塞到了惠子護士的手裡。

  終於轉過身來的惠子護士,看著手裡的雞巴無不鄙意地,癟了癟嘴角說道:「你這玩意真的好小!」

  事關男人尊嚴,無論中外的男人,都不能容忍女人說自己的「小!」

  氣急敗壞的小野醫生退後一步,挺著露出褲外的雞巴大聲說問道:「八嘎,你見過大的有多大?」

  惠子護士把手在護士裙上搽了搽後,說道:「手電筒那麼長,那麼粗!」又補充一句:「還是沒硬的時候。」

  小野醫生兩眼都氣紅了:「八嘎,是誰?」

  「高一刀!」惠子護士又說道:「就是前天晚上最後一個做手術的那個警察。」

  「高一刀?」 自語一聲的小野醫生突然冷靜了下來,似乎想起了什麼,他突然掉過頭,大步走向牆邊的那排柜子。

  惠子護士愣愣地看著小野醫生,只見他打開附近的一個柜子翻找,最後端出一個托盤就近放在辦公桌上,又打開了檯燈,仔細地查看起來。

  所有軍警受傷人員身上取出的彈頭都是七點六三毫米口徑的毛瑟手槍彈,唯獨只有一顆,是八毫米口徑的南部十四手槍彈頭。

  小野用拇指和食指將這個南部手槍打出的彈頭捏起來,放在眼前。

  彈頭上的血漬已干,顯示出令人不舒服的顏色,小野醫生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嚴肅。

  ……

  胡義睜開了眼,看著窗外的黑暗,感覺到自己躺在床上,聞到了空氣里的特殊味道,知道這是日軍醫院的病房。

  前天晚上,混進日軍醫院的胡義誤打誤撞被當成受傷的警察,被護士推進了手術室讓鬼子軍醫取出了子彈。

  因為他是當晚最後一個做手術的,所以被護士推到了這個只有他一人的病房,護士告訴他,腹部的子彈幸好被牛皮武裝帶擋了一下,入肉不深沒有傷到內臟器官,大腿上有幾處傷都不算嚴重。

  護工還給他送來了醫院配送的早餐,胡義雖身在狼穴,但處變不驚,吃了飯食就蒙頭大睡,其間他感覺有醫生護士來查過房,但他裝昏睡就胡弄過去了,不想這一睡就又睡了一整天。

  胡義扭頭看了看房間裡還有另一張空床但是沒有人,床頭柜上有份醫院分發的晚飯,於是撐著兩手,咬著牙努力坐起來,幾大口將飯食吃光,恢復了幾分氣力。

  找遍四周,沒有看見他的警服和槍套,警褲搭在床腳,身上穿著內褲,脊樑是光的,腰間一截被紗布繃帶裹了厚厚一層象鎧甲,日軍就是物資充沛啊。

  當時把這裡當權宜之計躲一下,結果連子彈都被鬼子軍醫熱情地取出了,如果他們知道了真相後不知道會作何等感想。

  夜長夢多,躺在病房裡久了早晚要穿幫,必須離開。

  他沒有開燈,在昏暗光線里,穿好警褲,從床下找到了那雙皮鞋穿在腳上系好,站起來活動幾下,感覺身體恢復了不少,他開始思考下一步該做什麼,這時走廊里響起了腳步聲,由遠及近,同時還有一男一女的對話聲,說的是日語。

  說日語的男人!日本人!胡義頭皮轟的炸開一下,兩眼變得有些血紅了。

  病房門突然開了,走廊里的燈光猛地照亮了一大片病房地面,小野醫生進門兩步停下了,借著身後的光線能看到病床的被子已經被掀開,床是空的,這讓小野醫生的眉頭緊促起來,愣在當場。

  女護士跟著進門,走到門側邊開了燈。她的動作剛剛完成,就聽到背後傳來了骨頭斷裂的聲音。

  她不知所措地傻傻回頭,看到小野醫生背後站著一個赤膊上身的魁梧男人,小野醫生的嘴鼻被後面的他捂住了,他雙手一錯,就扳斷了小野醫生的頸椎,小野醫生的屍體順著牆跌落腳邊,他同時抬起右腳蹬了半敞的門邊一下,哐——病房門關閉了。

  只是看著這幅畫面,女護士那雙驚駭至極的放大瞳孔,和那張大的雙唇,預示著她即將要高聲尖叫。

  一剎那間,眼前一團黑色迎面撲來,速度極快,一把捂住了她的小嘴,同時一條手臂被一隻猶如鐵鉗的臂膀一把緊緊鎖住,向後拖拽抵在牆上,力道大的將她的護士袍的扣子都扯開三四顆,露出裡面雪白的乳罩。

  女護士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毫無準備,大腦一片空白,一下便失去抵抗力,本能的想大叫。

  胡義不想殺死她,因為他已認出這雙圓圓眼睛的主人就是那晚扶他進手術室的惠子護士,這感覺讓人比較矛盾。

  他想問她話又怕她高聲尖叫,為難之際看見女護士敞開的護士袍里露出的雪白乳罩,胡義想都沒想,一把抓住那乳罩大力扯出,然後將那乳罩攥成一團,硬生生向她的嘴裡捅去。

  受到驚嚇女護士的剛一張嘴,就感覺到面前白色的一團布被巨大的力道裹挾著湧入自己的小嘴中,速度之快讓她忘記了用牙齒反抗,胡義撮在一起的手指仿佛鐵杵一般,用力捅進她的小嘴中,前兩段指關節全部塞進了女護士的口中,同時大拇指與小指用力捏住惠子護士的香腮,使她本就不大的小嘴被完全撐開,無法閉合,被乳罩牢牢的壓在喉嚨根部,動彈不得,面頰左右的香腮被頂的凸了起來,在俏臉上劃出一道可愛的弧度,好像一隻氣鼓鼓的青蛙。

  胡義這才鬆開了鉗住女護士的手,仔細打量這個一臉驚恐的女護士,惠子護士今晚沒戴口罩,但那雙圓圓的眼睛給胡義留下過深刻印象,她的個子不高,體態微豐,五官秀麗,白皙的臉龐有幾粒雀斑,敞開的護士袍里露出兩顆碩大的乳房,沒有乳罩的束縛隨著主人的呼吸有些上下起伏,明顯被嚇住的護士不由雙手掩住胸口死死的盯著胡義。

  胡義先側耳聽了聽門外走廊的動靜,然後回過頭來沒有表情地盯著惠子護士的眼睛,平靜地告訴她:「如果發出聲音,你的脖子就斷了!」

  停了一下,又說道:「我不想殺你,只想問你幾句話,你若同意,就點點頭?」

  惠子護士明顯聽懂了,小雞啄米般的連連點頭。

  胡義將乳罩從她口中扯了出來,然後鬆開了抓住她的手,背靠著牆壁的惠子護士終於順著牆邊無力地癱坐了下來,然後大口呼吸著,顫抖著順著牆根倒退著挪蹭到牆角,試圖遠離那個站在門邊的男人。

  抬起腳上黑亮的皮鞋,隨意地踏在屍體胸膛上,低下頭認真看了看屍體的裝束——鬼子軍醫。

  頭也不抬地朝角落裡蜷縮發抖的惠子護士淡淡問:「他幹什麼來了?」

  沒有得到回答,於是抬起眼,適當強調了一點語氣:「我問你他幹什麼來了?」

  「子彈,打傷你的子彈不一樣,他要知道你是不是被誤傷,他只是……」

  「不是。你們的傷員們是被我打的,而我是被他們打的。」

  「他只是個醫生,他……」

  「他什麼都不是,只是個死人。我的東西在哪?」

  「我,不明白……」

  「我在問我的槍。」

  「護士站。」

  「好吧,我是個傷員,過來扶我一把。我說現在過來扶我一把!」聲音冷到令人膽寒。

  惠子護士捂著胸口努力從牆角站起來,戰戰兢兢地靠近胡義,剛剛到他身邊,猛地被他捂住了嘴,接著感到頸後遭到一下重擊就暈了過去,然後軟軟癱倒在地。

  胡義緩緩拉開房門,慢慢邁進走廊,再將門帶好,向走廊一端看過去,護士站並不遠。

  黑鞋警褲,腹部打了很高一塊繃帶,赤膊著胸肩,慢慢走向護士站。

  走廊遠端有人坐在一邊吸菸,打量了這個走出病房的倒霉鬼一眼,繼續忙著吞雲吐霧。

  一個護士端著托盤走出護士站,掃視了他的鞋褲一眼,發現是個受傷的警察,不是帝國士兵,便收回了想要責備的心,與他擦肩而過,繼續匆匆走向遠處的一間病房。

  打開儲物櫃,找到高一刀的名牌,帶血的警裝上衣和警帽以及槍套都塞在其中一間格子裡,直接一把掏出來夾在懷裡,身後響起了聲音:「你,在幹什麼?」

  轉身看到了門口站著去而復返的護士,一邊慢慢往外走,一邊平靜回答:「我出院回家。」

  「那要醫生決定!」

  他卻根本不看護士,直接從護士身邊擠出了門。

  「你……不可理喻的支那人……」護士氣憤的嘀咕也沒能讓他停步回頭。

  ……

  胡義回到病房小心翼翼地將上衣穿好,不敢緊扣腰帶,只好鬆鬆地系了,掛好槍套,帶上帽子,然後坐在床邊,掏出衣袋中的子彈,一顆顆將彈夾都填滿,子彈上膛,將駁殼槍勉強塞入右側褲袋,放下衣襟遮住露出的槍柄。

  將鬼子醫生屍體和昏迷的惠子護士分別放在兩張空床上,把乳罩撿起來塞在護士袍里,在把衣扣給她扣好,用床被給他們蓋好後,再看了室內一眼,希望這樣能延緩他們被發現的時間吧。

  胡義來到窗台前,這是二樓,用雙手撐著窗台試了試,立即有冷汗冒出來,很遺憾,這麼簡單的翻越動作硬是做不出來,傷口差點被扯裂。

  做了一個深深的呼吸,終於下定決心,反身走向房間門口,關了燈,開門走了出去。

  走廊是長長的,燈光是間隔的,偶爾能聽到某些病房門後的咳喘聲,總體來說是安靜的。

  皮鞋開始向前邁出,發出了落地的響,右手垂在褲袋邊,隔著衣襟貼在槍柄上。

  左手半抬,輕捂腹部的傷口位置,一步一步淡定向前,皮鞋的落地聲穩定而清脆。

  這讓走廊遠端那個抽菸的傢伙忍不住看過來,一直看著他在走廊里走,棚頂的燈光一次次地閃亮了那個黑亮的警帽帽檐,在帽檐下留出時明時暗的陰影,模糊著那張古銅色的臉。

  ……

  咔嗒,嗒,咔嗒……皮鞋落地聲漸漸變得清晰,馮忠突然睜開了眼,走廊里的光線從門縫四邊漏進來,沒開燈也能看得出病房裡的天花板,努力聆聽著突然出現的腳步聲,馮忠的瞳孔漸漸開始放大,下意識攥緊了被角。

  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讓躺在病床上的馮忠禁不住開始顫抖。

  他來了!他來了!是他!就是他!這個魔鬼找到我了!他來殺我了!他來了——

  那根本不是腳步聲,是催命的喪鐘,像是憲兵隊那夜裡的一幕一樣,被這聲音折磨得魂飛魄散肝膽俱裂。

  魔鬼,你殺不死我!

  你永遠殺不死我!

  馮忠再次爆發出無窮的求生意志,翻身下床,因為疼痛使得他將自己的牙齒咬得咯嘣咯嘣響,不顧一切地沖向窗口,不顧一切地想要逃離死地,不顧一切地打開窗,用盡畢生精力爬上窗台,毫不猶豫地跳進窗外的黑暗中。

  聞到了泥土的氣息,感受到了夜風的清涼,跌倒在窗根外的馮忠終於感到了恍惚,感到力氣的枯竭:「你永遠殺不死我!你不會得逞的……」

  冷冷月光下,馮忠腰間的繃帶已經被浸染出大片殷紅,那陰慘慘的虛弱呼吸聲越來越低,最後歸於死寂。

  ……

  胡義仍然行走在走廊里,距離那個坐在長椅上抽菸的偵緝隊的傢伙越來越近了,近到雙方已經相互清晰地看到對視的瞳孔。

  長椅上的傢伙下意識地直起腰,改變了姿勢,皺著眉,似乎準備問點什麼。

  胡義的右手手指不自覺地抖了抖,自然張開,似乎準備抓握什麼。

  正在此刻,旁邊的房間裡響起了聲音,像是在開窗,像是有人摔倒。

  長椅上的偵緝隊員立即扔掉了手中的菸頭,轉而看了看身邊的房門,不再考慮正在經過身邊的受傷警察,站起來推門走進病房。

  他驚訝地瞪大了眼,床空了,窗開了,然後他大步衝到窗邊朝樓下看去,表情變得有點呆愣,停了一下才開始大喊:「護士,護士,有人跳樓了!……」

  胡義目不斜視地經過了那間敞開的門口,他沒心思關心那裡住著誰,儘管那傢伙在房間裡大喊著護士和醫生,也沒能讓胡義轉一下眼。

  無論那是誰,一時都不會得到值班醫生的幫助了,因為值班醫生的屍體早都涼透了,只能說這個病人的運氣太差勁了。

  身後的走廊里響起了護士的急促腳步聲,在一陣慌亂嘈雜的聲音里,胡義緩緩推開了走廊盡頭的兩扇大門。

  門軸上的金屬彈簧發出刺耳的摩擦響,迎面的空氣陡然變得清新涼爽,大門外的門框上方牆壁釘著一個伸出頭的照明燈,將門前的區域照耀得刺眼亮,顯得周圍的夜色更加黑暗。

  門前不遠的兩個鬼子衛兵回過頭,注視著站在醫院大門口的警察身影。

  燈光照亮了他們的表情,他們在詫異,這麼晚了還有人出院麼?

  兩扇門已經自動關上了,還在身後吱吱嘎嘎地晃悠響,站在門外的胡義閉上眼,貪婪地吸了一大口空氣,微醺。

  一個鬼子橫端著刺刀,向門口的胡義走近過來。

  胡義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重新睜開眼,看著靠近而來準備查問的鬼子,右手已經悄悄握住了槍柄,準備讓這支m1932再次亮相。

  「漢臣!」一個女聲突然響起來,聲音里飽含著滿滿的思念,滿滿的幸福,滿滿的激動。

  在這靜夜裡格外清晰,在醫院門前的街道對面,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穿旗袍女人的身影,正在遠遠地張望過來。

  兩個鬼子衛兵扭頭去看,大門口燈光下的胡義也努力向昏暗的街對面看去。

  素色旗袍下,是那麼熟悉的曲線,這肯定是幻覺,是將死之前的迴光返照,居然像真的一樣,真得連一向麻木的自己都信了。

  「漢臣,你為什麼不早些出來!」她突然開始向這裡奔跑,跑過了街道,跑出了昏暗,跑進了光線。

  燈光逐漸照亮了那張驚喜的臉,照亮了臉上洋溢出的幸福喜悅,和眼角飄出的淚,齊頸的黑髮絲在奔跑中凌亂地飄擺著。

  她跑過了目瞪口呆的鬼子衛兵,跑過了刺刀寒光,一頭撲進了燈光底下的警察懷裡,將頭埋在他的頜下胸前,軟拳一遍遍捶砸著他的肩,肆無忌憚地開始了哭泣:「漢臣,我以為你讓壞人打死了……嗚……以後我跟孩子怎麼活……嗚……」淚涕俱下,模糊了一片。

  胡義只覺得一陣柔軟爽滑觸感襲來,女人因奔跑而喘息,裹著乳房的絲綢摩擦在胡義的胸膛上,心心相印,他先是一愣,本能地用手緊緊攬住那女人的後背,軟玉溫香抱個滿懷,感到自己的心臟不可抑制地狂跳起來,終於和朝思暮想的女人零距離的擁抱在一起了,胡義內心萬分緊張,僵硬著身子不敢亂動。

  此時他眼前就是女人美艷的白皙臉頰,離得很近,胡義能清晰的感受到女人的呼吸噴在他的臉上,香氣繚繞,直鑽他的鼻間,女人每呼吸一次,胡義的心臟就會被撥動一次。

  身上的傷口被她撲撞得產生了希許疼痛,他卻感覺不到,因為他聞到她的味道便已經醉了,醉得心裡疼,痴痴地看著眼前烏雲般的短髮。

  可是她卻停止了捶打,雙手緊緊地環抱住那個寬闊的脊背,緊得纖細指尖摳出了衣痕。

  「我……沒事……你……不該來這。」他對埋在胸口前的柔嫩耳畔輕聲說。

  「我不管!以後不要再做警察了好不好?讓別人去抓他吧,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好不好?嗚……」深埋在寬厚胸膛里的面龐仍然啜泣。

  胡義放開了即將拔出的槍,而那兩個鬼子衛兵也重新回到了不遠處的崗位上,笑嘻嘻的相互低聲交流著什麼,偶爾往這邊瞟一眼,偷看女人旗袍開叉下的豐腴白皙大腿。

  ……

  這一切是真的麼?當然不是真的!儘管有人希望這是真的!

  遠處走來幾個路人在看向這邊,女人於是攬住男人的胳膊,拉著他往前走,兩人身體挨著,胡義的手先是放在女人的臀部旁邊,覺得不合適,就稍微向上,攬住了她的腰。

  女人的腰很細,臀部寬大,手放在腰臀連接處感受她走動時的搖擺,別有種獨特的韻感風情。

  當剛出院的警察和他賢惠的妻子剛走進了昏暗的街巷,他那淚痕未乾的妻子便冷冰冰地推開了他,將他甩在身後,默然地一個人走在前面領著路,連頭都不回一下。

  女人穿著高跟鞋旗袍走路就是好看,腰肢如柳擺動,繡著暗花的素色綢布在渾圓的臀部周圍繃得緊緊的,胡義在後面跟著也不說話,臉上卻帶著莫名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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