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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服(序章)

  *葛芹昨晚剛過三十六歲的生日,一大早宿醉讓她很難受,不過,沒太多的時間讓她繼續癱在床上,簡秘書剛打電話把她從睡夢中吵醒∶「葛議員,早!不好意思!今天早上有場重要的會議等你主持,現在是七點鐘,還有一小時可以準備,我會在議會西廂會議廳等你,請您務必準時,待會兒見!」

  雖然答錄機的嗶聲讓她覺得非常刺耳,她仍忍不住揚起嘴角。

  除了老了一歲這件事,剛登上議長寶座是她近來最得意的一件事。

  (這可是我朝思暮想的啊┅┅呵呵┅┅周順那老頭一定氣死了!)女流之輩要在那些「沙豬」群里嶄露頭角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更何況是「龍頭」這個位置,葛芹聰明的運用了男人所沒有的優勢,痛快地把這個長久以來父權象徵的桂冠硬生生的摘下來捏在手心裡。

  當然,昨晚的飯局雖以慶生為名,卻是慶祝這場勝利為實,手下幕僚每個人都象是勝利者般歡欣鼓舞,但是葛芹卻心知肚明,這場政治角力背後的晦暗豈可為外人道┅┅

  不過,贏就是贏,今天這一場首次由自己召開的會議,代表了某種程度的示威意味。

  葛芹愉快地梳洗打扮著,漫不經心的哼著不知哪聽來的輕快調子。

  「媽,很久沒見你這麼高興過,發生了什麼好事嗎?」她英俊的兒子凌志正倚著門板打量著自己。

  「是啊!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如果是有關政治方面的事,那就甭提了,我可沒興趣。」

  凌志這孩子什麼都好,就是除了學校社團之外,其他事都引不起他的興趣,葛芹不免有些悵然。

  「唉┅┅你如果願意讓我跟你分享我的快樂,那該多好!」

  從政的母親有個毫無野心的兒子┅┅真諷刺。

  凌志皺起眉頭,並不想辯駁∶「媽,我知道你快樂就好,你了解我的。時間不早了我得去學校了,對了!晚上我會晚點回來。」

  「又是社團活動?」

  凌志說完招招手便準備出門去。

  葛芹不禁搖搖頭∶「這孩子┅┅」

  這年紀的男孩子到底在想些什麼?她除了感到迷惑,更沒有太多心思細細思量,外頭屬於她的舞台正熱切的召喚著她。

  葛麗最後一次端詳鏡中的自己,雖年屆三十好幾仍舊美麗而充滿自信,擁有權利更讓她容光煥發,她滿意的離開房間往車庫走去。

  議會大廳前,早到的議員正在熱絡的交頭接耳,這其中大部份皆是資深的議員,每個人臉上都有難以理解的複雜表情。

  「真是不敢相信啊!葛芹那女人這麼本事┅┅」

  「是啊!這簡直是造反┅┅」

  「這下子┅┅不知周老那邊┅┅」

  「甭說了,聽說頗為光火呢!我想那些跑票的同志秋後算帳勢所難免。」

  忽地玄關前一陣騷動。

  「快打住,周老來了。」

  周順頂著光亮的禿頭筆直的朝大廳走來,臉色鐵青煞是駭人,但周遭媒體、人群簇擁的氣勢,空氣一時也為之凝結。

  一個年輕女記者掙脫看守人員,提著麥克風直奔周順面前∶「周議員,對於此次議長寶座易人您有什麼看法?」

  不等周順回答,身旁的安管人員急忙架開女記者∶「你是哪一家新聞媒體?

  你是菜鳥嗎?」

  周順頭也不回的越走越遠。

  以周順從政三十餘年的資歷,坐擁企業無數行政體系廣泛的雄厚背景,同黨的議員向來敬他三分,議長寶座也從不做他人想,在這上流的權力鬥爭中,他始終是個贏家。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有一天他也必須交出這位子,更讓他忿恨難當,擠掉他的居然是葛芹這樣的女流之輩,這叫他把這張老臉擺到哪裡?

  他看著越來越近的會議廳看板,心頭就是咽不下這口怨氣,嚷著他濃厚的雲南口音∶「這女娃兒┅┅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余秘書!」

  「什麼事?周先生。」

  身旁一個中年斯文模樣的男人一直形影不離。

  「你叫我怎麼丟得起這老臉啊!」

  余秘書眼珠骨祿祿一兜,堆起笑臉∶「周先生,這事簡單,葛芹那個女人好辦!」

  周順臉色緩和下來∶「今天這場會議勢必難堪,你跟我這麼久了該知道如何叫我一除不快才是。」

  「您放心,我知道。」

  此時遠遠地傳來「咯、咯」的腳步聲,兩人不約而同的轉移目光,另一端葛芹仰著下巴氣定神閒的朝他們走來。

  周順目露凶光啐了一口,轉身走進會議廳,余秘書胸有成竹的望著他矮胖的背影,眼裡綻放異樣的光芒。

  下午休議,葛芹頭一回走進議長室。

  桌上的職務牌已經換成自己的名字,她大略的環顧四周,辦公桌旁的盆景令她不悅起來,隨即拿起話筒∶「簡秘書,你進來一下。」

  不一會兒簡秘書叩門進來∶「議長┅┅有什麼吩咐?」

  「這兩盆難看的東西叫人給我搬走,還有┅┅牆上的國畫也一併拿掉。」

  這就是所謂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吧!

  簡秘書不敢怠慢∶「是!我馬上交代下去┅┅您還有其他事嗎?」

  葛芹揮揮手,示意再度拿起話筒,簡秘書轉身離開∶「喂,資料室嗎?我是議長,把上半年的採購科目資料送過來。」

  放下電話筒,她檢視著剛剛做過的變動,良久才淺淺一笑。

  (這裡是專屬勝利者的房間┅┅)

  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施展這得來不易的權力。想起早上開會時短暫的交接儀式,周順一幅滿嘴道德心裡卻不是滋味的模樣讓她樂不可支,但是┅┅(如果能讓他┅┅不!連同他那群狐群狗黨都能一併剃除的話會更完美。)「嘟┅┅嘟┅┅嘟┅┅」電話急促的響起打斷她飄在雲端的思緒。

  「喂,是葛議長嗎?」

  「我是,你哪位?」

  「您好我是余正良,是這樣的,周議員交代我致電轉達他恭喜你升任議長之意。」

  (老狐的走狗┅┅)

  「周老太客氣了,請您替我謝謝他。」

  「另外,稍晚周議員在聚英樓設宴,請您一定要賞臉┅┅」

  (黃鼠郎拜年┅┅)

  「這怎麼好意思呢?」

  「葛議長您千萬別推辭啊!我也只是聽命辦事您可別為難我啊!」

  這不會是善意的邀請,葛芹並不笨,但她沒有不赴宴的道理,再說畏畏縮縮的可不象她的個性。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躬敬不如從命了。」

  「那真是太好了,這樣我也可以帶回好消息了。那麼晚上七點,我們恭候大駕。」

  「好的,就這麼說定了。」

  掛上電話,葛芹望著手腕上的表,三點二十五分┅┅(還早┅┅看完採購資料,再去看看周順這老傢伙葫蘆里賣什麼藥┅┅)征服第二章秘密

  這時,電話機傳來了簡秘書的聲音∶「議長,資料室把您吩咐的文檔送過來了。」

  「很好,送進來吧!」

  (這就是權利┅┅)

  一會兒簡秘書叩門進來,手上捧著一大疊公文,葛芹看著眼前這個弱小的女人,腦海里淺淺的回憶故往,當下心血來潮∶

  「惠綺,你跟著我有多少時間了?」

  簡秘書剛把厚重的文檔放到辦公桌上,隨即轉過身扶著鼻樑上的細邊眼鏡∶「嗯┅┅三年多了。」

  「原來你跟我這麼久了?歲月真是不饒人啊┅┅」

  「是啊!」

  (三年前┅┅那年,我才剛剛登上議會的殿堂,那時候很嫩常常被那些『資深議員』欺負,那一兩年凌志經常見不到媽媽,他睡得正熟我才拖著一身的酒臭味回來,一大早他還在被窩裡我就要出門┅┅)

  「記得那時候真是辛苦,唉┅┅如果沒有你幫我真不知該怎麼熬過來。」

  「議長,您千萬別這麼說┅┅」

  (也許就是因為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局面,我更應該給那堆老傢伙一點顏色瞧瞧,不然我怎麼對得起凌志!)

  葛芹憶及從前竟有說不出的恨意,當初仗著自己學歷高讀過洋墨水,憑著心中對政治的狂熱便草率的毅然出馬競選,沒想到當時在眾多男性候選人中卻僥倖拿下一席,贏得容易葛芹自此更是高傲過頭,但背地裡,新科議員報到日前夕,許多老一輩的議員早已有了連合排擠她的默契。

  聰穎的葛芹不久就明白了這其中的蹊蹺,她只好成天應酬低聲下氣的攏絡他們,在這龐大的勢力中當屬周順最是盛氣凌人,他火爆的脾氣加上財大氣粗,包括自己不知有多少人吃過他的虧┅┅

  (周順┅┅你等著瞧好了┅┅)

  葛芹想著想著恨得牙痒痒的,臉上的表情甚是駭人,一旁的簡秘書不禁嚇得退了幾步∶

  「議長┅┅你┅┅你還好吧?」

  葛芹恍然回神發現自己不慎失態,急忙撥了撥頭髮∶「我沒┅┅沒事┅┅┅」

  「如果沒別的事話,那我先出去了。」

  簡秘書剛踏出一步,葛芹叫住了她∶「喔!對了!晚點周老在聚英樓請客,你先去吩咐司機把車準備好┅┅嗯┅┅還有,你也一起去吧!」

  「好的┅┅那┅┅凌志那邊需要我打電話告訴他嗎?」

  (又要冷落那孩子了┅┅┅我真是個差勁的媽媽┅┅)「沒關係,待會兒我自個兒打給他,你先去忙別的吧!」

  「好,那我出去了。」

  葛芹一邊整里著資料室送來的文檔,一邊思索著,要給兒子一個怎麼樣的藉口┅┅

  牆上的鐘剛好四點鐘┅┅

  「凌志應該還在學校┅┅現在還有點時間┅┅」她念頭一閃,隨手拎起外套旋即走出辦公室。

  學校大門前學生三三兩兩的魚貫走出,葛芹心裡打著趁這空檔約兒子一起吃個晚飯的主意,她是個急性子,不到二十分鐘就到達兒子就讀的明星學校。

  學校警衛老張遠遠地就向她揮著手,學生家長是政府官員豈有不為人知的道理,連校長、教務主任都對她畢恭畢敬的。

  「葛議長,大駕光臨怎不先給我們通報一聲,這怎麼擔待得起呀!」

  老張嘟嚷著濃厚的外省口音,恭維著客氣話,葛芹並未多加理會∶「我只是來看看我兒子,順便跟他一起吃個飯,不需要驚動校方。」

  老張還是繼續陪笑臉∶「原來是這樣┅┅令公子真是好福氣,有個這麼好的媽媽。」

  「我兒子現在在哪?」

  「哦!我剛剛看到他走向體育館去了,嗯┅┅好象跟徐老師一起┅┅」

  不等老張說完葛芹逕自走進校園,只留老張獨自站在原地傻愣著。

  葛芹在諾大的校園裡轉了半天,終於看到『體育館』三個大字在一個圓拱形的建築物上。

  「不愧是明星學校,連個體育館都蓋得這麼體面。」

  身旁恰好走過一個男學生,葛芹把他攔下∶「這位同學,請問你認不認識周凌志,知道他在哪嗎?」

  男學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只是伸手指向體育館淡淡地說∶「他跟徐老師走向那邊了。」

  男學生說完轉身就走,葛芹也隨即踏著優雅的步伐朝體育館走去。

  體育館大門兩旁有兩個圓柱高聳,建築物四周採光良好,越過大門正好是藍球場橫在面前,葛芹四處張望半個人影都沒有,不得不邊走邊找兒子的蹤影,心裡還嘀咕著∶

  (打算給他一個驚喜的,偏偏不知人跑到哪去了?)穿過跳高的運動廣場,她來到後方一處走廊轉角,盡頭處有一扇門,門牌掛著∶『器具室』。

  葛芹無奈的搖搖頭∶「這孩子┅┅跑到這邊來┅┅」

  (好,老娘嚇嚇你。)

  葛芹跟兒子之間是完全不需要架子的,顯現她對這唯一的兒子倘真是疼愛有加。

  她墊起腳尖躡手躡腳的靠近器具室門前,門內卻傳來細碎的聲音∶「嗯┅┅嗯┅┅」

  (難道不是凌志┅┅?)

  葛芹躊躇一會兒,打算將門推開一點細縫探個究竟┅┅器具室內除了窗外透進一點光亮,到處堆滿各式運動器材,她在門外張望顯得不容易看清,掙扎一會兒好不容易在邊角發現聳動的人影,從門縫有限的角度看不到面貌,於是又將門推開一些好讓視野更寬闊。

  (天啊┅┅┅)她不禁錯愕自己所看到的┅┅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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