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死第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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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冰清又又又被高斐折騰慘了,又又又是一連數日在偏殿休養。

  高斐從不探望她,甚至連個口信都沒有。

  嗚嗚嗚,她覺得自己好像低賤的御女,被主子玩壞了就丟在一旁。

  那日見了幾位貴女,她也不知後來如何了,會不會郎君已經與她們定親了,有意瞞著她。

  她就這樣胡思亂想了幾日,有時還要哭一會兒。

  高斐人雖不來,偏殿內的一舉一動皆有人向他匯報。

  他聽說梁冰清心情焦慮,時而落淚。

  心疼總是有的,但一想到她那下賤的舞蹈,又是怒火中燒。

  他感覺自己頭頂綠油油的,已經鶯飛草長了。

  她傷口癒合後,就立馬梳妝打扮,來主殿找他。

  高斐瞥了她一眼,是精心裝扮過的,上了面妝,頭戴步搖,黛色宮裙襯得她膚如白雪,領口開得極低,深深的溝壑迷人眼球。

  「郎君。」她嬌聲喊道,朝他走來,跟往常一樣爬上坐塌,雙臂環著他撒嬌。

  「何事?」高斐冷淡道。

  「郎君,我傷了好幾日,你都不來關心我。」她嘟著小嘴,意尤不滿。

  他臉色陡然一變,怒斥道:「本宮一想到你和崔何的那檔事就噁心,你這身子有多下賤,那般曲意逢迎不知廉恥。想來也是恰巧本宮坐主東宮,否則別的男人得勢後你便在別人懷裡獻媚了吧。」

  她與他對視,看到他眼神中的鄙夷,一時間心如刀割。她顫聲問道:「我有的選麼?」

  高斐冷笑道:「不是你的錯,全是男人的錯,你就是男人們的暖床性奴。那既然如此,本宮又何須對你有心?」

  梁冰清被他質問,不知該如何回應,眼神慌亂地與他錯開,淚水已然開始打轉。

  她生了一雙極美的眼睛,如同幼鹿一般無辜,此刻積蓄淚水的模樣更惹人憐惜。

  高斐壓下心頭異樣的感覺,轉開視線道:「回偏殿去哭,別煩擾本宮。」

  她覺得雙腿好沉重,她動也動不了,低著頭,看到淚水一滴一滴落在襦裙上。

  她幾乎用盡所有勇氣問道:「郎君,可以忘了過去嗎?好不容易,我們又在一起了……」

  「忘不了。」男人不假思索地回答,末了,又補了一個字,「滾!」

  美人腦中嗡嗡作響,她麻木地起身,低著頭朝他服了個禮,失魂落魄地朝外走。

  她走得很慢,許是有傷在身,又許是心神震盪,而他就看著她一步一步往外走,直到消失在視野。

  高斐心裡亦是一團亂。那些話說出來之後爽快極了,可之後又席來鋪天蓋地的痛楚感。或許,傷她就是傷自己。

  梁冰清離開主殿後,沒有往偏殿走。

  他叫她回偏殿哭去,她就一點也不想回去。

  她走出東宮,沿著宮道漫無目的地行走。

  如今整座皇城只剩下三位主人,太皇太后和女帝的住處都離東宮很遠,所以她在東宮周圍散步,並不會招惹是非。

  偏殿的兩名貼身婢女不遠不近地尾隨她,護她周全。

  高斐薄情的話一句一句在心頭滾過,她根本哭得停不下來,臉上又濕又癢,難受得很。

  抬頭正好看到前方太液池,她便提起裙擺快步走向太液池,蹲在岸邊,雙手捧池水淨面。

  水聲嘩嘩作響,淨澈的池水流淌在美人面上,她的鬢髮、袖口和領口也跟著濕透了。

  哈哈,洗得乾淨了,舒服多了。

  梁冰清站起身,轉身要走。誰知她腿剛直起來,不知什麼東西打中了自己後膝,她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載入太液池中!

  「救命!」她在水中撲騰,喊完救命就沉了下去,口中氧氣已不夠用。

  身後兩婢尖叫道:「主子投湖了!主子投湖了!」

  她在冰冷的池水中越陷越深,看到上方的水面好像是蔚藍的天空,那麼遠,那麼高……

  她要淹死了麼,嗚嗚……

  郎君,郎君,好想他。

  她到死都未得到他的原諒,挽救不了他的心,她好失敗嗚嗚。

  太液池邊看守的宮人迅速跳入池中救人,好在救援及時,梁冰清昏迷著被順利撈上岸。

  宮人在她腹部按壓,她最終吐了池水出來,恢復呼吸,大口喘氣。

  迷迷糊糊的,穿了白色鶴袍的男子走了過來,他站在她身側,看著濕透了躺在地上喘氣的女子,冷笑道:「一哭二鬧三上吊,你還有什麼別的本事麼?」

  梁冰清側過臉,看著高斐的皂靴,她又是哭又是笑。

  她剛才沉在水中,瀕死時意識混沌,感覺自己好像做了個夢。

  夢裡她在高府別院醒來,看到郎君的睡顏就在身側,看到陽光照入室內,清風吹動簾幔,空氣里是竹葉清香。

  那時的她即將嫁給他,滿心歡喜與期待……

  醒來時,自己在東宮太液池邊,被冷水泡過的身子瑟瑟發抖,面對的是他薄情的奚落。

  她為什麼要醒過來呢?

  他說了,他忘不了過去,永遠不會原諒她。她為什麼要傻傻地守著那個夢境,幻想著回到過去?她好傻好傻啊!

  梁冰清輕泣著昏了過去。

  高斐蹲下身,拍了拍她臉頰,語氣慌張道:「清兒?」

  清兒?她一定是聽錯了。只有夢裡的郎君會這麼喊她,斐太子不會……

  高斐橫抱起她,疾步回到東宮。他親手脫了她衣裳,用熱帕擦乾她全身換上寢衣,給她裹緊被子,急召太醫入內。

  齊太醫被特許在皇宮中騎馬馳騁,他在馬背上一路顛簸,心想這梁主子怎麼三天兩頭地病倒,這樣折騰下去還能剩幾年陽壽。

  他一頭大汗地來到寢殿。

  簾幔已打開,高斐坐在床頭,握著她手腕,指尖把玩她左腕上的白玉手鐲,見到太醫來了正恭敬地跪在下方,高斐問道:「齊太醫是宮中老人了,應知她這傷口從何而來?」

  高斐將手鐲往上推,露出她左腕處猙獰的疤痕。他方才親手為她擦身,才注意到她手腕內側竟然有割痕?!

  太醫自然記得,一五一十說了三年前的過往,梁主子割腕後被先帝救起,先帝守了四天才將她從鬼門關前拉回來。

  「三年前……」高斐心頭突突跳動,莫非正是那時!莫非她為了他自戕?

  齊太醫留下來給她診脈,高斐將宮中舊人召喚來前殿,口徑一對,便知他猜想成真。

  他離京之際,她在皇城中自戕。被救起後,崔何嚴加看管,她想死都難。

  這三年,她到底是怎麼過的?

  又回想近日來,無論他如何怒斥咒罵,她只是默默承受,輕輕哭泣的模樣,心中陣痛連連……正是心神紊亂時,宮人稟告她醒來了。

  高斐連忙返回寢殿,坐在她床邊,與她對視,柔聲道:「可有不適?」

  梁冰卿覺得身上一陣熱一陣冷,正是難受,卻沒有朝他撒嬌,而是側過目光,瓮聲道:「殿下,這兒是主殿,不是妾住的地方。讓妾回偏殿吧。」

  「殿下?」男人的臉色陡然一變,風雨欲來。

  「唔。」她並不是他的良娣,更不是太子妃。只不過是低賤的御女罷了,喊一聲殿下並沒有錯。

  高斐一手掐住她臉頰,迫使她頭轉回來,與他對視,男人咬牙切齒道:「落水後人也不會叫了?」

  她睜著一雙水潤的眸子看他,淚水緩緩地溢出眼眶。

  她腦子糊塗了許久,現在好不容易分得清了,知道什麼是夢境,什麼是現實。

  她看著他說:「你不是我郎君。」

  一大滴眼淚滑落。

  「我沒有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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