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莫海世界（下）
夏語冰輕輕的推開門，一陣冷風不經意的呼嘯的穿過通道，環抱著夏語冰的身軀，打了轉，然後又毫無留戀的呼嘯而去，只給人留下一陣陣的寒意。
夏語冰不禁打了寒顫，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夏語冰在心裡輕輕呼喚一聲莫海的名字，鼓著勇氣繼續往裡面走了。
深夜，空氣中迷漫著莫海輕輕的鼾聲。
即使，夏語冰已經將腳步放得很輕了，可是高跟鞋登登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格外的清晰。
夏語冰的心也隨著高跟鞋的聲音，七上不下，忐忑不安。
如果莫海睡著了，事情就明天再說吧。夏語冰心裡對自己說道。
屋子內的燈早就關了，走廊的燈光雖然明亮，但也只是勉強可以看得見路罷了，床上的身影只是一團黑影罷了，完全看不清床上的人是睡著了還是清醒著。
明天吧。夏語冰停住了腳步，沉思了片刻，心裡卻好像被壓著一個石頭。
「你……終於來了。」就在夏語冰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床上的黑影突然說道，好像生怕夏語冰轉身離開似的。
「恩……」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夏語冰不禁嚇了一跳，雖然很快穩住了情緒，但本能的回應不免挾帶著一絲絲的慌張。
「我們還是離婚吧。」
什麼，離婚？沒等夏語冰展開的自己預演很久的劇本攻勢，對方卻先發起進攻。離婚兩個字就像黑暗中一根匕首狠狠的插入夏語冰的胸膛。
夏語冰雙腿差點軟了下去，幸好手扶助了牆壁，自己才沒有倒下去。
怎麼回事，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還是……莫海最終還是決定離婚，是嗎？夏語冰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自己一定要冷靜，首先做這個決定是莫海還是那個人格？
應該是莫海吧，夏語冰心想，按照剛才自己和何老師的分析結果，能做出離婚決定應該是莫海。
「離婚協議我早就準備好了……」見夏語冰一直不說話，床上的黑影又冷冷的說道。
夏語冰深深地呼吸一口氣，強忍著悲傷，站穩了身體。
走廊的燈光照射進來，冰冷的光線灑在夏語冰的臉上，和四周的黑暗對稱起來，夏語冰白皙的臉龐顯得更加的慘白。
「你想和……誰……離婚？」夏語冰打斷對方，顫聲說道。
「你呀，冰冰。」床上黑影驚訝的說道。
「行呀，不過再離婚之前，你得回答我幾個問題，可以嗎？」
「好……呀……」床上的黑影遲疑的說道，但總算是答應了吧。
「你以前讀書時候給我寫的情書中，在情書中是怎麼稱呼我的？」夏語冰慢慢平復了興趣，轉過臉來問道。
「額……」對方遲疑了片刻，然後繼續才說道：「冰冰？」
對方的話猶如一根火柴在夏語冰心裡點亮一盞明燈，原本心灰意冷的夏語冰頓時抓住一塊木板，興奮的發抖的繼續問道：「我的公公婆婆，他們現在住在哪裡？我想這麼大的事情，還是要當面和他們說下吧。」
「……算了，老人身體不好，就不要和他們說了吧。」對方猶猶豫豫的說道。
第一個問題的答案，夏語冰心裡還有點猶豫，聽了第二個答案，此時的夏語冰心裡終於有了底，12歲那年莫海的父母早就因為車禍而過世，這段往事一直藏在莫海內心最深處，而且和最近的事情都沒有什麼交集， 果然那個虛擬人格對此一無所知。
「最後一個問題，」夏語冰頓了頓說道，一字一頓的問道：「你是誰？」
「我是莫……」對方的黑影突然好像發現什麼了，話說了一半，略微遲疑的說道：「冰冰，怎麼了，你怎麼這麼問？」
「或者，你誰也不是。」夏語冰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自顧自話的說道。現在不能跟著對方的思維走，而是要用話術將對方繞進去。
何師道說過，虛擬人格只能模仿，無法創造性思索問題。
此時，夏語冰雖然很相信老師的判斷，但虛擬人格的這段時間表現卻不得不讓夏語冰有所動搖。
夏語冰見對方沒有答話，顯然對方的思維已經卡住，趁機繼續說道：「你給莫海創造的世界也不過如此，恐怕讓我和莫海離婚也不是你的本意吧。如果我和莫海離婚了，莫海的心一定也會死掉了，到時候你就會像離開水的小魚只能慢慢的死亡。」
夏語冰不明白此時對方仍要離婚的原因，但憑著女性的直覺，虛擬人格是不會和自己離婚，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
虛擬人格如果只能模仿，如果莫海心真的死了，虛擬人格也會思考的動機，相當於慢性死亡吧。
可是夏語冰怎麼忍心看著莫海就這麼心死了。
一瞬間，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夏語冰的腦海：難道莫海就是想要和虛擬人格同歸於盡？
莫海消失了，虛擬人格只會模仿，沒有莫海的思維，虛擬人格只會像一朵花朵慢慢枯萎。
莫海是故意把自己消失了，莫海想和虛擬人格同歸於盡！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夏語冰說中了，床上的黑影，居然慢慢坐了起來，黝黑的眼珠子在黑暗中閃著冷光，警惕張望著四周，偶然轉頭偷偷窺視著夏語冰，可是一碰到夏語冰的眼神，就像一隻野貓看到了人，躲閃開去。
良久，黑影的眼珠子裡面的冷光慢慢褪去，有點遲疑說道：「你……進入過莫海的世界了……」
夏語冰其實直到剛才稍微想清楚一點，但心中還有很多疑問，現在頂多算是摸到了門，更別提所謂的莫海的世界了。
不過，職業的敏感讓夏語冰立馬意識到這裡是一個突破口，不妨誆一下試試。
夏語冰兩眼一亮，堅定的看著對方：「自然，不然我為什麼能直接來找你，我知道你是誰。」
「果然，還是太遲了。」
「什麼太遲了？」夏語冰以為自己來得太遲了，沒想到太遲了這句話是從對方的嘴巴裡面說出來的。
「沒什麼，你是不是已經……」黑影欲言又止，然後又說道，「……他捨不得你，所以讓你離開，只有我來做。」
「什麼？可是你為什麼要他身體控制權？」夏語冰迫不及待的說道。
對方的話總是說一半，反而讓夏語冰心裡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是你的那樣，沒錯，我們是想要控制權……我只是想幫他……讓他可以更快樂點……不想他負擔這麼多，他很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想法，一直壓抑著這些欲望。要不是他說……」黑影又停住不說。
「他說什麼……」
「他說，你似乎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他擔心你也會變成他那樣，他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的關係……可是，他很猶豫，很為難，很反覆。或許是我們的提議給了他靈感，他選擇沉睡下去了，而交出身體的控制權，只是和你決絕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做……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太遲了。」
「你說清楚點，慢慢說，什麼太遲了，我也會變成……莫海那個樣子……」夏語冰著急的上前走了兩步，直接坐在床沿上說道。
「我……不清楚呀」黑影被夏語冰突如其來的突進嚇了一跳，臉色突然一變，慘白慘白的，似乎變成一個小孩子似的，怯怯的說道，「我不知道呀，我只知道莫哥哥沉睡下去，我也會死的。」
「你知道的，不然你怎麼還控制了莫海的身體……」夏語冰提高音量說道。
「對不起，我也只是想幫他……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小「莫海」似乎被嚇壞了。
夏語冰意識到自己太著急了，馬上換了一付溫軟甜蜜的笑臉，柔聲說道：「我也是想幫他，你告訴我，好嗎？」
「真的嗎？姐姐，你真的會幫助莫哥哥嗎？」對方將信將疑的說道。
夏語冰一愣，眼前的人居然稱自己是姐姐。
不過夏語冰馬上反應過來了，現在對方是莫海虛擬人格，自己剛才又有點著急，嚇到了對方。
也不知虛擬人格又從哪裡抓到了一個人格，難道是莫海小時候？
不由夏語冰細想，夏語冰溫柔的拉過對方的手，放在手裡，反問道：「姐姐是一直陪在莫哥哥身邊的，我不幫他，我幫誰呀？」
小「莫海」仔細端詳了夏語冰一會，好像有點相信夏語冰的樣子，說道：「姐姐，我好像哪裡見過你。」
「這個自然的，我一直陪在莫海哥哥身邊呀。」
「哦，姐姐，我不想死呀，你快別讓莫海哥哥睡了。」
「那你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慢慢說，不著急……」
「其實……問我沒用……我知道的也不多，好像和莫哥哥的研究有關。今晚莫哥哥說他可能錯了，可能有其他的原因，但他不知道哪裡出問題了。他也想不通， 這裡面懂得最多的就是何老師……或許他知道的會更多一點。」
「好呀，」夏語冰嘴角輕輕上揚，微微一笑說道：「那你可以請老師出來嗎？我可以見見他嗎？」
「好呀。」小「莫海」高興的說道。
欣喜的神色慢慢從莫海臉上退去，隨之而來一付嚴肅認真的臉龐。
只見眼前的何師道張開眼睛，眼神裡面已經看不出一絲童真，取而代之一絲無處安放的慌亂。
夏語冰仔細看著莫海臉上的變化，卻不知「何師道」是否真的會上線。
就在夏語冰滿懷期待的時候，「何師道」卻慌亂的四處找著東西。
夏語冰笑著問道：「你找什麼？」
「你帶筆了嗎？」
夏語冰翻開手包，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一隻筆。
「這個吧。」對方說道。
夏語冰順著對方的手指的方向，拿出自己補妝用的眉筆。
「這個不能寫字呀。」雖然心裡有所疑惑，夏語冰還是將筆遞給了對方。
當對方接過夏語冰手裡的筆之後，眼神裡面慢慢閃現出果決的神色。
「何師道」拿著眉筆，轉著把玩著，慢慢的冷靜下來。何師道真的挺喜歡玩筆的。
「老師？」夏語冰小心翼翼的問道。
「何師道」卻沒有回應夏語冰的問題，而是看著夏語冰說道：「是意識支配了欲望，還是欲望支配了意識？」
夏語冰瞪大了眼睛，這句話就是剛才在地下車庫似乎有誰和自己說過。是幻覺嗎？
「你現在是不是開始出現過幻覺了？」
夏語冰驚訝的點了點頭。
「唉，」「何師道」嘆了一口氣，說道：「還是太遲了，看起來你的基因也被……，你會慢慢變成和莫海一樣。開始，莫海以為你是被催眠了，才會變成那個樣子，現在看起來不是……唉……我知道也不多，畢竟基因工程不是我的專業。我的專業是心理醫生。」
夏語冰當然知道自己沒有被催眠，只是現在心急如焚的她得到的資訊就只有那麼一點點，不免有點著急了：「老師，你告訴我怎麼回事，好嗎？」
「那你就和我說說莫海的心理問題。」
「你怎麼知道莫海的心理有沒有問題？」沒想到「何師道」臉色一變，沉了下來。
「對不起，我說錯了，我的意識是……是……莫海的心裡是怎麼想的。莫海……老師……求你了，你告訴我，好嗎？」
夏語冰幾乎帶著哭腔的說道。
「何老師」看著兩眼汪汪的夏語冰，眼裡充滿了憐愛和深情。
夏語冰被盯得有點臉紅不好意思，那眼神裡面分明就是莫海，可是神態之間似乎又是「何老師」。
夏語冰微微轉開了頭，側著臉面，好讓自己避開灼熱的凝視。
「咳……」「何老師」輕輕咳嗽一聲，緩和了情緒說道：「我知道的也不多，這一切都和莫海的基因研究都有關。我介入的時候，莫海已經很嚴重了，對你的幻想越來越嚴重，以至於我們幾個不得不輪流出來才能幫他應付好日常的生活。他本來想要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了……」
莫海想要離開這個世界，應該就是第一次和自己提離婚的時候吧，恐怕不是離婚這麼簡單，如果當時自己答應莫海離婚，莫海了無牽掛，恐怕下一步就是離開這個世界了。
「何老師」繼續說道：「直到那天去大學城……他在那裡送一個朋友回去的時候，意外在一部手機上，發現錄影……」
對莫海出現在大學城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只是想起大學城裡面發生的事情，臉上不禁一陣燥熱。
夏語冰雖然沒有看到錄影，心裡隱隱卻知道錄影的內容。
「何師道」說話重點卻似乎不是在這裡：「就此，我建議莫海嘗試下這個治療方案：或許幻想下對方的女人，可以減緩下注意力。莫海是不同意的，沒辦法，我只能依照錄影的內容幫莫海創造一個王胖子出來。沒想到在我的辦公室裡面，他居然去侵犯你。奇怪了，你怎麼會出現我的辦公室。」
儘管「何師道」說得雜亂無章，夏語冰還是勉強聽懂了，那麼說來莫海還是幻想自己和別人的男人發生關係，而侵犯別的女人完全是「何老師」搞出來的。
夏語冰心裡不知為何泛起了一絲絲的甜意。
夏語冰不由在心裡自嘲了下：看起來自己更容易吃醋。
「我是你的助理的，你答應我要和我一起治療莫海的。」夏語冰這話倒沒有撒謊。
「是嗎，我們好像第一次見面吧……不過也好，你也是心理醫生，你一定知道不少專業知識，多少可以幫上點忙……我一個人太累了。」
原本還有點悲傷的夏語冰，看到眼前「莫海」露出疲憊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差點笑出聲來，和心裡此時的憂鬱完全不搭。
通過模仿就想解決心理問題，那我們那麼多書，那麼多年的經驗是白瞎了嗎？
老公你也太天真了吧。
夏語冰整理下自己的情緒，說道「好呀，不過你知道什麼可都要和我說哦。莫海為什麼想自殺。」
「欲望，幻覺，壓力，自責……」
「比如呢」夏語冰需要具體一點的資訊。
「比如催眠，莫海一直在用一種藥催眠你………你不會怪莫海吧，他控制不住……我也不是很理解，既然自己想要什麼，就跟著自己的欲望走就好了。幹嘛要克制，壓抑自己的欲望。」
這個冒牌的「何師道」果然思維還是比較簡單，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這麼簡單。
「其實……」夏語冰終於鼓起勇氣，說道，「其實我沒有被催眠，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自願？如果莫海能夠完全將心裡的想法和你說出來，或許莫海不會這麼壓抑。」
「是的，我應該好好配合莫海的催眠，好滿足莫海的欲望。」
夏語冰眼圈有點發紅的說道，可是自己就算配合又如何了，莫海還不是變成這個樣子了。
夏語冰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請你和我一起，幫下莫海好嗎？」
「這個自然，但不是演戲。莫海不希望勉強你，為此他還狠狠責備了王胖子。」
「何師道」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不對，你不是演戲。莫海說開始以為你是被催眠，現在看起來不是這個樣子的，你的基因已經被篡改了，是嗎？」
虛擬人格畢竟這是模仿，思維很多時候都是碎片，夏語冰心裡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想從對方的嘴巴套出莫海的真實想法，只能順著對方的思路說下去，打斷對方的思維只會虛擬人格更加混亂。
夏語冰只能靠自己的大腦，不斷將今天晚上莫海的「瘋言瘋語」拼合在一起。
和能莫海對上話，不管是他的本體還是虛擬人格，著實讓夏語冰心裡的擔心卸下了不少。
夏語冰心情已經沒有像剛才那麼沉重，至少聽到了莫海不少資訊，感激的衝著對方微微一笑，說道：「是的，太遲了，我的基因已經被篡改了，已經變成和莫海一樣了。我早就出現和莫海一樣的幻覺了。」
剛才車庫的一切，應該就是幻覺吧。夏語冰心想。
「可是你並沒有接觸過莫海的研究呀，你的基因密碼怎麼可能被篡改。難道你也和莫海一樣，見到那個人？」
那個人？夏語冰仔細思索著，腦子不斷的在記憶中尋找的所謂的那個人。
顯然不會是何師道。王胖子？陳亮？什麼人，是這個「何師道」人格所能認知的呢？
夏語冰想起錄音裡面和莫海對話的那個聲音，難道是他？
他又是誰？
夏語冰一字一頓慢慢的說道：「通過基因的表達程式，就能預測或者模仿對方的行為。」
這句話是那個聲音對莫海灌輸的理論，「何師道」會對這句話有印象？
果然，何師道聽到這句話，嘴巴驚訝的張大了，說道：「你怎麼知道的？」
「你覺得呢？」夏語冰自信的將秀眉一挑，說道。顯然夏語冰猜對了。
「看起來你已經在莫海的世界和他見過面了。」
「恩」夏語冰敷衍的答應著，迫不及待的問道：「我現在和莫海一樣了，可以讓莫海出來，和我聊聊嗎？」
「還是太遲了，莫海已經進入沉睡狀態。」
「什麼意思？你不能喚醒莫海嗎？」
「何師道」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我可以幫你叫出其他人格，但無法喚醒莫海。只有莫海才能喚醒我們。我們無權喚醒莫海。」
夏語冰感覺胸口突然被一個子彈擊中，瞬間心臟好像停止了跳動。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夏語冰還是不想放棄。
「或許有其他刺激，比如說解除莫海的心病或者一些興奮的刺激，或許能重新啟動莫海應急機制，從而喚醒莫海。」
「那……怎麼做呢……」夏語冰心頭又燃起了希望。
「我也不知道，我介入的時間並不長，你知道的，心理治療並非那麼容易，不是人人可以做的。」
夏語冰心裡莞爾一笑，自己這麼那麼傻，會將希望寄托在只會模仿的虛擬人格身上呢。或許其他人格能夠知道一些其他什麼。
「好吧……你可以叫出其他人嗎？我都很想見一下他們。」
「他們都是笨蛋，哪有我這個心理醫生知道得多。莫海的治療都得靠我來維持的。當然，還有你那麼一點點的努力。」
「何師道」斜著眼睛看著夏語冰。
我的一點點努力？
如果是莫海，夏語冰一定一腳就踹過去了，不過看到「何師道」一點自負的樣子，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自信滿滿的年輕少年，是呀，莫海讀書的時候何嘗不是這樣懟自己呢？
即便是其他人格，一些內在的東西還是無法騙過最熟悉的人。
「那天才心理專家能給小女子一點什麼好的建議呢？」夏語冰心裡五味雜陳，強顏歡笑看著莫海說道。
「這個嘛。我暫時沒想到。等我想到了，我再告訴你。」「何師道」仰望著天花板，開心笑著對夏語冰說道。
夏語冰也笑了，心想如果現在笑的是莫海該有多好。
夏語冰深情看著對方，輕輕的說道：「如果莫海回來了，告訴他，別走。我想他。不要考慮太多，我願意……」
「恩。莫海恐怕醒不過來了，我們也會慢慢沉睡下去。」「何師道」黯然神傷的說道。
「……」夏語冰感覺喉嚨被堵住，眼淚差點控制不住就想掉下來。
「或許，莫海的實驗室可能會有線索。」「何師道」突然說道。
夏語冰不禁打了寒顫，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夏語冰在心裡輕輕呼喚一聲莫海的名字，鼓著勇氣繼續往裡面走了。
深夜，空氣中迷漫著莫海輕輕的鼾聲。
即使，夏語冰已經將腳步放得很輕了，可是高跟鞋登登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格外的清晰。
夏語冰的心也隨著高跟鞋的聲音，七上不下，忐忑不安。
如果莫海睡著了，事情就明天再說吧。夏語冰心裡對自己說道。
屋子內的燈早就關了，走廊的燈光雖然明亮，但也只是勉強可以看得見路罷了，床上的身影只是一團黑影罷了，完全看不清床上的人是睡著了還是清醒著。
明天吧。夏語冰停住了腳步，沉思了片刻，心裡卻好像被壓著一個石頭。
「你……終於來了。」就在夏語冰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床上的黑影突然說道，好像生怕夏語冰轉身離開似的。
「恩……」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夏語冰不禁嚇了一跳，雖然很快穩住了情緒，但本能的回應不免挾帶著一絲絲的慌張。
「我們還是離婚吧。」
什麼，離婚？沒等夏語冰展開的自己預演很久的劇本攻勢，對方卻先發起進攻。離婚兩個字就像黑暗中一根匕首狠狠的插入夏語冰的胸膛。
夏語冰雙腿差點軟了下去，幸好手扶助了牆壁，自己才沒有倒下去。
怎麼回事，是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還是……莫海最終還是決定離婚，是嗎？夏語冰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自己一定要冷靜，首先做這個決定是莫海還是那個人格？
應該是莫海吧，夏語冰心想，按照剛才自己和何老師的分析結果，能做出離婚決定應該是莫海。
「離婚協議我早就準備好了……」見夏語冰一直不說話，床上的黑影又冷冷的說道。
夏語冰深深地呼吸一口氣，強忍著悲傷，站穩了身體。
走廊的燈光照射進來，冰冷的光線灑在夏語冰的臉上，和四周的黑暗對稱起來，夏語冰白皙的臉龐顯得更加的慘白。
「你想和……誰……離婚？」夏語冰打斷對方，顫聲說道。
「你呀，冰冰。」床上黑影驚訝的說道。
「行呀，不過再離婚之前，你得回答我幾個問題，可以嗎？」
「好……呀……」床上的黑影遲疑的說道，但總算是答應了吧。
「你以前讀書時候給我寫的情書中，在情書中是怎麼稱呼我的？」夏語冰慢慢平復了興趣，轉過臉來問道。
「額……」對方遲疑了片刻，然後繼續才說道：「冰冰？」
對方的話猶如一根火柴在夏語冰心裡點亮一盞明燈，原本心灰意冷的夏語冰頓時抓住一塊木板，興奮的發抖的繼續問道：「我的公公婆婆，他們現在住在哪裡？我想這麼大的事情，還是要當面和他們說下吧。」
「……算了，老人身體不好，就不要和他們說了吧。」對方猶猶豫豫的說道。
第一個問題的答案，夏語冰心裡還有點猶豫，聽了第二個答案，此時的夏語冰心裡終於有了底，12歲那年莫海的父母早就因為車禍而過世，這段往事一直藏在莫海內心最深處，而且和最近的事情都沒有什麼交集， 果然那個虛擬人格對此一無所知。
「最後一個問題，」夏語冰頓了頓說道，一字一頓的問道：「你是誰？」
「我是莫……」對方的黑影突然好像發現什麼了，話說了一半，略微遲疑的說道：「冰冰，怎麼了，你怎麼這麼問？」
「或者，你誰也不是。」夏語冰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自顧自話的說道。現在不能跟著對方的思維走，而是要用話術將對方繞進去。
何師道說過，虛擬人格只能模仿，無法創造性思索問題。
此時，夏語冰雖然很相信老師的判斷，但虛擬人格的這段時間表現卻不得不讓夏語冰有所動搖。
夏語冰見對方沒有答話，顯然對方的思維已經卡住，趁機繼續說道：「你給莫海創造的世界也不過如此，恐怕讓我和莫海離婚也不是你的本意吧。如果我和莫海離婚了，莫海的心一定也會死掉了，到時候你就會像離開水的小魚只能慢慢的死亡。」
夏語冰不明白此時對方仍要離婚的原因，但憑著女性的直覺，虛擬人格是不會和自己離婚，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
虛擬人格如果只能模仿，如果莫海心真的死了，虛擬人格也會思考的動機，相當於慢性死亡吧。
可是夏語冰怎麼忍心看著莫海就這麼心死了。
一瞬間，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夏語冰的腦海：難道莫海就是想要和虛擬人格同歸於盡？
莫海消失了，虛擬人格只會模仿，沒有莫海的思維，虛擬人格只會像一朵花朵慢慢枯萎。
莫海是故意把自己消失了，莫海想和虛擬人格同歸於盡！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夏語冰說中了，床上的黑影，居然慢慢坐了起來，黝黑的眼珠子在黑暗中閃著冷光，警惕張望著四周，偶然轉頭偷偷窺視著夏語冰，可是一碰到夏語冰的眼神，就像一隻野貓看到了人，躲閃開去。
良久，黑影的眼珠子裡面的冷光慢慢褪去，有點遲疑說道：「你……進入過莫海的世界了……」
夏語冰其實直到剛才稍微想清楚一點，但心中還有很多疑問，現在頂多算是摸到了門，更別提所謂的莫海的世界了。
不過，職業的敏感讓夏語冰立馬意識到這裡是一個突破口，不妨誆一下試試。
夏語冰兩眼一亮，堅定的看著對方：「自然，不然我為什麼能直接來找你，我知道你是誰。」
「果然，還是太遲了。」
「什麼太遲了？」夏語冰以為自己來得太遲了，沒想到太遲了這句話是從對方的嘴巴裡面說出來的。
「沒什麼，你是不是已經……」黑影欲言又止，然後又說道，「……他捨不得你，所以讓你離開，只有我來做。」
「什麼？可是你為什麼要他身體控制權？」夏語冰迫不及待的說道。
對方的話總是說一半，反而讓夏語冰心裡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是你的那樣，沒錯，我們是想要控制權……我只是想幫他……讓他可以更快樂點……不想他負擔這麼多，他很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想法，一直壓抑著這些欲望。要不是他說……」黑影又停住不說。
「他說什麼……」
「他說，你似乎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他擔心你也會變成他那樣，他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的關係……可是，他很猶豫，很為難，很反覆。或許是我們的提議給了他靈感，他選擇沉睡下去了，而交出身體的控制權，只是和你決絕的事情就交給我來做……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太遲了。」
「你說清楚點，慢慢說，什麼太遲了，我也會變成……莫海那個樣子……」夏語冰著急的上前走了兩步，直接坐在床沿上說道。
「我……不清楚呀」黑影被夏語冰突如其來的突進嚇了一跳，臉色突然一變，慘白慘白的，似乎變成一個小孩子似的，怯怯的說道，「我不知道呀，我只知道莫哥哥沉睡下去，我也會死的。」
「你知道的，不然你怎麼還控制了莫海的身體……」夏語冰提高音量說道。
「對不起，我也只是想幫他……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小「莫海」似乎被嚇壞了。
夏語冰意識到自己太著急了，馬上換了一付溫軟甜蜜的笑臉，柔聲說道：「我也是想幫他，你告訴我，好嗎？」
「真的嗎？姐姐，你真的會幫助莫哥哥嗎？」對方將信將疑的說道。
夏語冰一愣，眼前的人居然稱自己是姐姐。
不過夏語冰馬上反應過來了，現在對方是莫海虛擬人格，自己剛才又有點著急，嚇到了對方。
也不知虛擬人格又從哪裡抓到了一個人格，難道是莫海小時候？
不由夏語冰細想，夏語冰溫柔的拉過對方的手，放在手裡，反問道：「姐姐是一直陪在莫哥哥身邊的，我不幫他，我幫誰呀？」
小「莫海」仔細端詳了夏語冰一會，好像有點相信夏語冰的樣子，說道：「姐姐，我好像哪裡見過你。」
「這個自然的，我一直陪在莫海哥哥身邊呀。」
「哦，姐姐，我不想死呀，你快別讓莫海哥哥睡了。」
「那你快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慢慢說，不著急……」
「其實……問我沒用……我知道的也不多，好像和莫哥哥的研究有關。今晚莫哥哥說他可能錯了，可能有其他的原因，但他不知道哪裡出問題了。他也想不通， 這裡面懂得最多的就是何老師……或許他知道的會更多一點。」
「好呀，」夏語冰嘴角輕輕上揚，微微一笑說道：「那你可以請老師出來嗎？我可以見見他嗎？」
「好呀。」小「莫海」高興的說道。
欣喜的神色慢慢從莫海臉上退去，隨之而來一付嚴肅認真的臉龐。
只見眼前的何師道張開眼睛，眼神裡面已經看不出一絲童真，取而代之一絲無處安放的慌亂。
夏語冰仔細看著莫海臉上的變化，卻不知「何師道」是否真的會上線。
就在夏語冰滿懷期待的時候，「何師道」卻慌亂的四處找著東西。
夏語冰笑著問道：「你找什麼？」
「你帶筆了嗎？」
夏語冰翻開手包，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一隻筆。
「這個吧。」對方說道。
夏語冰順著對方的手指的方向，拿出自己補妝用的眉筆。
「這個不能寫字呀。」雖然心裡有所疑惑，夏語冰還是將筆遞給了對方。
當對方接過夏語冰手裡的筆之後，眼神裡面慢慢閃現出果決的神色。
「何師道」拿著眉筆，轉著把玩著，慢慢的冷靜下來。何師道真的挺喜歡玩筆的。
「老師？」夏語冰小心翼翼的問道。
「何師道」卻沒有回應夏語冰的問題，而是看著夏語冰說道：「是意識支配了欲望，還是欲望支配了意識？」
夏語冰瞪大了眼睛，這句話就是剛才在地下車庫似乎有誰和自己說過。是幻覺嗎？
「你現在是不是開始出現過幻覺了？」
夏語冰驚訝的點了點頭。
「唉，」「何師道」嘆了一口氣，說道：「還是太遲了，看起來你的基因也被……，你會慢慢變成和莫海一樣。開始，莫海以為你是被催眠了，才會變成那個樣子，現在看起來不是……唉……我知道也不多，畢竟基因工程不是我的專業。我的專業是心理醫生。」
夏語冰當然知道自己沒有被催眠，只是現在心急如焚的她得到的資訊就只有那麼一點點，不免有點著急了：「老師，你告訴我怎麼回事，好嗎？」
「那你就和我說說莫海的心理問題。」
「你怎麼知道莫海的心理有沒有問題？」沒想到「何師道」臉色一變，沉了下來。
「對不起，我說錯了，我的意識是……是……莫海的心裡是怎麼想的。莫海……老師……求你了，你告訴我，好嗎？」
夏語冰幾乎帶著哭腔的說道。
「何老師」看著兩眼汪汪的夏語冰，眼裡充滿了憐愛和深情。
夏語冰被盯得有點臉紅不好意思，那眼神裡面分明就是莫海，可是神態之間似乎又是「何老師」。
夏語冰微微轉開了頭，側著臉面，好讓自己避開灼熱的凝視。
「咳……」「何老師」輕輕咳嗽一聲，緩和了情緒說道：「我知道的也不多，這一切都和莫海的基因研究都有關。我介入的時候，莫海已經很嚴重了，對你的幻想越來越嚴重，以至於我們幾個不得不輪流出來才能幫他應付好日常的生活。他本來想要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了……」
莫海想要離開這個世界，應該就是第一次和自己提離婚的時候吧，恐怕不是離婚這麼簡單，如果當時自己答應莫海離婚，莫海了無牽掛，恐怕下一步就是離開這個世界了。
「何老師」繼續說道：「直到那天去大學城……他在那裡送一個朋友回去的時候，意外在一部手機上，發現錄影……」
對莫海出現在大學城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只是想起大學城裡面發生的事情，臉上不禁一陣燥熱。
夏語冰雖然沒有看到錄影，心裡隱隱卻知道錄影的內容。
「何師道」說話重點卻似乎不是在這裡：「就此，我建議莫海嘗試下這個治療方案：或許幻想下對方的女人，可以減緩下注意力。莫海是不同意的，沒辦法，我只能依照錄影的內容幫莫海創造一個王胖子出來。沒想到在我的辦公室裡面，他居然去侵犯你。奇怪了，你怎麼會出現我的辦公室。」
儘管「何師道」說得雜亂無章，夏語冰還是勉強聽懂了，那麼說來莫海還是幻想自己和別人的男人發生關係，而侵犯別的女人完全是「何老師」搞出來的。
夏語冰心裡不知為何泛起了一絲絲的甜意。
夏語冰不由在心裡自嘲了下：看起來自己更容易吃醋。
「我是你的助理的，你答應我要和我一起治療莫海的。」夏語冰這話倒沒有撒謊。
「是嗎，我們好像第一次見面吧……不過也好，你也是心理醫生，你一定知道不少專業知識，多少可以幫上點忙……我一個人太累了。」
原本還有點悲傷的夏語冰，看到眼前「莫海」露出疲憊的樣子，不禁莞爾一笑，差點笑出聲來，和心裡此時的憂鬱完全不搭。
通過模仿就想解決心理問題，那我們那麼多書，那麼多年的經驗是白瞎了嗎？
老公你也太天真了吧。
夏語冰整理下自己的情緒，說道「好呀，不過你知道什麼可都要和我說哦。莫海為什麼想自殺。」
「欲望，幻覺，壓力，自責……」
「比如呢」夏語冰需要具體一點的資訊。
「比如催眠，莫海一直在用一種藥催眠你………你不會怪莫海吧，他控制不住……我也不是很理解，既然自己想要什麼，就跟著自己的欲望走就好了。幹嘛要克制，壓抑自己的欲望。」
這個冒牌的「何師道」果然思維還是比較簡單，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這麼簡單。
「其實……」夏語冰終於鼓起勇氣，說道，「其實我沒有被催眠，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自願？如果莫海能夠完全將心裡的想法和你說出來，或許莫海不會這麼壓抑。」
「是的，我應該好好配合莫海的催眠，好滿足莫海的欲望。」
夏語冰眼圈有點發紅的說道，可是自己就算配合又如何了，莫海還不是變成這個樣子了。
夏語冰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請你和我一起，幫下莫海好嗎？」
「這個自然，但不是演戲。莫海不希望勉強你，為此他還狠狠責備了王胖子。」
「何師道」說著說著，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不對，你不是演戲。莫海說開始以為你是被催眠，現在看起來不是這個樣子的，你的基因已經被篡改了，是嗎？」
虛擬人格畢竟這是模仿，思維很多時候都是碎片，夏語冰心裡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想從對方的嘴巴套出莫海的真實想法，只能順著對方的思路說下去，打斷對方的思維只會虛擬人格更加混亂。
夏語冰只能靠自己的大腦，不斷將今天晚上莫海的「瘋言瘋語」拼合在一起。
和能莫海對上話，不管是他的本體還是虛擬人格，著實讓夏語冰心裡的擔心卸下了不少。
夏語冰心情已經沒有像剛才那麼沉重，至少聽到了莫海不少資訊，感激的衝著對方微微一笑，說道：「是的，太遲了，我的基因已經被篡改了，已經變成和莫海一樣了。我早就出現和莫海一樣的幻覺了。」
剛才車庫的一切，應該就是幻覺吧。夏語冰心想。
「可是你並沒有接觸過莫海的研究呀，你的基因密碼怎麼可能被篡改。難道你也和莫海一樣，見到那個人？」
那個人？夏語冰仔細思索著，腦子不斷的在記憶中尋找的所謂的那個人。
顯然不會是何師道。王胖子？陳亮？什麼人，是這個「何師道」人格所能認知的呢？
夏語冰想起錄音裡面和莫海對話的那個聲音，難道是他？
他又是誰？
夏語冰一字一頓慢慢的說道：「通過基因的表達程式，就能預測或者模仿對方的行為。」
這句話是那個聲音對莫海灌輸的理論，「何師道」會對這句話有印象？
果然，何師道聽到這句話，嘴巴驚訝的張大了，說道：「你怎麼知道的？」
「你覺得呢？」夏語冰自信的將秀眉一挑，說道。顯然夏語冰猜對了。
「看起來你已經在莫海的世界和他見過面了。」
「恩」夏語冰敷衍的答應著，迫不及待的問道：「我現在和莫海一樣了，可以讓莫海出來，和我聊聊嗎？」
「還是太遲了，莫海已經進入沉睡狀態。」
「什麼意思？你不能喚醒莫海嗎？」
「何師道」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我可以幫你叫出其他人格，但無法喚醒莫海。只有莫海才能喚醒我們。我們無權喚醒莫海。」
夏語冰感覺胸口突然被一個子彈擊中，瞬間心臟好像停止了跳動。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夏語冰還是不想放棄。
「或許有其他刺激，比如說解除莫海的心病或者一些興奮的刺激，或許能重新啟動莫海應急機制，從而喚醒莫海。」
「那……怎麼做呢……」夏語冰心頭又燃起了希望。
「我也不知道，我介入的時間並不長，你知道的，心理治療並非那麼容易，不是人人可以做的。」
夏語冰心裡莞爾一笑，自己這麼那麼傻，會將希望寄托在只會模仿的虛擬人格身上呢。或許其他人格能夠知道一些其他什麼。
「好吧……你可以叫出其他人嗎？我都很想見一下他們。」
「他們都是笨蛋，哪有我這個心理醫生知道得多。莫海的治療都得靠我來維持的。當然，還有你那麼一點點的努力。」
「何師道」斜著眼睛看著夏語冰。
我的一點點努力？
如果是莫海，夏語冰一定一腳就踹過去了，不過看到「何師道」一點自負的樣子，仿佛看到了當年那個自信滿滿的年輕少年，是呀，莫海讀書的時候何嘗不是這樣懟自己呢？
即便是其他人格，一些內在的東西還是無法騙過最熟悉的人。
「那天才心理專家能給小女子一點什麼好的建議呢？」夏語冰心裡五味雜陳，強顏歡笑看著莫海說道。
「這個嘛。我暫時沒想到。等我想到了，我再告訴你。」「何師道」仰望著天花板，開心笑著對夏語冰說道。
夏語冰也笑了，心想如果現在笑的是莫海該有多好。
夏語冰深情看著對方，輕輕的說道：「如果莫海回來了，告訴他，別走。我想他。不要考慮太多，我願意……」
「恩。莫海恐怕醒不過來了，我們也會慢慢沉睡下去。」「何師道」黯然神傷的說道。
「……」夏語冰感覺喉嚨被堵住，眼淚差點控制不住就想掉下來。
「或許，莫海的實驗室可能會有線索。」「何師道」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