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孤獨營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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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

  富安縣城中一條幽深的巷子裡,一條黑影悄無聲息地閃過,只見他緊貼牆根,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鬼魅般地穿行著。

  終於,黑影來到了一扇窄小的院門前。

  「咚,咚咚」,一長兩短,敲門的聲音不大,但在這黑暗的靜夜裡還是顯得有些刺耳。

  門裡沒有回應。

  「咚,咚咚」,又是一遍敲門,鄰院的一隻狗醒了,在暗夜裡狂吠了起來。

  小門無聲地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漢子。

  見到來人,漢子顯然一驚:「怎麼是你?」 說罷,他一把抓住那黑影的手,將他拉進院裡,迅速關好了院門。

  破舊的小屋裡,一盞油燈閃著忽明忽暗的火苗,小屋的窗戶已經被厚厚的帘子封住,確保屋裡的燈光不會被外面的人看到。

  那個黑影摘下了蒙面的黑巾,露出一張年輕俊秀的面龐,這是個十八九歲的年輕小伙,有著挺拔頎長的身軀,白皙細膩的皮膚幾乎像個女孩子。

  原來他就是富安藥鋪的夥計,阮靈魂牽夢繫的戀人——蘇明。

  「坐吧。」那個中年人招呼蘇明坐到了窗邊的木床上。

  這個不起眼的院落,是城外游擊隊在富安縣城裡所剩不多的幾處聯絡站之一。

  院子的主人姓劉,以街頭賣雜貨為生,街坊都叫他大老劉,只有游擊隊的李隊長和作為聯絡員的蘇明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來,喝水。」大老劉遞過一個水杯,蘇明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滿大街都在抓你呢。」

  「劉叔,我要救靈靈。」

  「你怎麼進的城?城門的鬼子看見你了沒有?」

  「沒有。」 蘇明答道,「我扒了一輛運貨的火車,直接拉到了城裡的火車站。」

  「就你一個人?」

  「對。」

  「老李知道你過來嗎?他同意你救阮靈?」

  蘇明搖搖頭。

  從他一個月前逃出縣城,就一直懇求游擊隊的李隊長派人和他一起回城裡營救阮靈。

  但是李隊長認為縣城裡鬼子布防嚴密,進城救人無異於飛蛾撲火。

  到後來見蘇明沒完沒了地苦求,索性關了他的禁閉。

  直到3天前,蘇明找了個機會,騙過了守衛戰士,才孤身一人跑出營地。

  他先潛到縣城的北門外,遙遙看到城樓上沒有掛著人頭或屍體,知道阮靈尚未遇害,這才心神稍稍安定了些。

  又在城外等了2天,終於找到機會潛入城內。

  大老劉聽罷蘇明的講述,低頭不語。蘇明急切地問道:「靈靈有消息嗎?她現在怎麼樣了?」

  「她還在憲兵隊裡。據一個買我雜貨的偽兵說,姑娘被關在地牢,被捕後幾乎每天都被拖到刑房折磨,慘叫的聲音整個憲兵隊都能聽見。」大老劉頓了一下,小聲說道,「我還聽他說,每天夜裡,阮姑娘還會被押著去憲兵隊院子裡的那個日本兵營房,據說是去……串被窩。」

  「串被窩?」

  「就是被那些鬼子兵輪番糟蹋。」見蘇明不懂,大老劉解釋道,「被捕的女同志,只要是年輕點的,都難免要被敵人污辱。阮姑娘這樣的美人胚子,敵人自然不會放過她。可憐她還是個孩子。」 本來大老劉還想告訴蘇明,阮靈不僅被鬼子串了被窩,還被剝光衣服,綁在憲兵隊操場前的木樁上,任由過往鬼子、 偽軍隨意凌虐。

  但看到蘇明眼裡冒著的火,大老劉把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劉叔,看來不能等了,我今天晚上就去憲兵隊,死也要把靈靈救出來!」蘇明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這次帶了什麼傢伙來?」

  蘇明從腰間解下一把一尺多長的匕首,「啪」地一聲拍在桌上:「只帶了這個。」大老劉看了看匕首,搖了搖頭:「憲兵隊裡整整駐著一小隊的鬼子,再加上偽軍,不下一百條槍。李隊長手下有百十號人,都不敢去那裡救人,你就憑這玩意兒,不是去送死嗎?」

  見蘇明低頭不語,大老劉接著說道:「就算你真的殺進去了,能救出阮姑娘嗎?阮姑娘被折磨這麼久了,渾身是傷,走都走不動,你們兩個人怎麼出來?」

  蘇明眼裡冒著火,恨恨地說:「實在逃出不來,我就一刀給靈靈一個痛快,然後我自殺陪她!」

  「蘇明同志!」大老劉提高了聲音,「這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接著,他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敵人每次殺害我們的同志前,都會提前一天在縣城各處張貼布告。現在沒見到他們張貼布告,說明阮靈同志暫時還沒有危險,你先不要急,今晚就住在我這裡,咱們慢慢想辦法。」

  蘇明沉默了,過了許久,他問道:「那個轉移藥品的庫房,現在還在麼?」

  「不在了,半個月前,敵人過來搜過,把門給封了。」大老劉往菸袋裡填了些菸葉,抽起了旱菸,「不過李隊長早就把東西轉移了,除了一些拿不走的包裝盒,敵人什麼都沒拿到。」

  蘇明心中一震,這個庫房的地址,只有極少的幾位同志知道,難道……看著蘇明疑惑的目光,大老劉平靜地說道:「是的,阮姑娘把庫房的地址說了。能在敵人手裡堅持半個月,阮姑娘真是鐵打的女子,今年咱們城裡幾處被端掉的聯絡點,被捕幾位兄弟,沒一個能撐過十天,最短的不到三天就全招了。憲兵隊的那些酷刑,大老爺們都受不了,阮姑娘一個女孩家是怎麼受下來的?光是專門給女人用的刑,憲兵隊就有幾十種!」

  「給女人用的刑?他們對靈靈……」

  大老劉搖了搖頭:「我聽一個參加過刑訊的偽兵說,他們給阮姑娘上的刑,都是折磨那些見不得人的地方的,而且是沒日沒夜地熬審,阮姑娘熬不過去的時候,就說了幾個假地址,王寶派的人撲了空,回來之後,就變本加厲地給姑娘上刑。後來,王寶那個畜生,給阮姑娘用了一種叫「探龍宮」的酷刑,他們用一個粗鐵絲做的鉤子,從她的尿道插進去,一直捅進膀胱,亂攪亂刮一通後,再生生地拉出來。問一句,捅一回,從早上折磨到中午,捅了不下二百次。阮姑娘不招,他們就給她灌一肚子涼水,逼她當眾撒尿。姑娘的下身都給鉤爛了,一撒尿就疼得全身亂顫,常常是一泡尿沒放完,人就昏過去了。第一天敵人沒拿到口供,第二天他們就再捅、 再灌,一直折磨了三天。最後,他們往那個鉤子上綁了電線,捅進去直接電她最要命的地方,這才撬開了阮姑娘的嘴。但是由於在審訊上花了太多時間,等王寶帶人趕到倉庫,那裡早就搬空了。據說,王寶為這個惱羞成怒,回去又用探龍宮折磨了阮姑娘好幾次。」

  聽完大老劉的講述,蘇明已是淚流滿面,他無法想像,那個身形還沒發育完全,柔弱、 天真的女孩子,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獄裡,是怎樣孤獨地面對這些酷刑的。

  他後悔那天晚上由於自己的不慎,使阮靈落入敵手,如果能重新選擇,他寧願和靈靈一起被捕,哪怕能在獄中分擔一點痛苦也好。

  看到蘇明痛不欲生的樣子,大老劉知道自己說得太多了,這個年輕人要是衝動起來,可能會壞大事,趕忙撫慰道:「現在阮靈對於敵人已經沒什麼情報價值了,敵人幾天前已經停止了刑訊,你不要著急,營救的事,得找機會,不能蠻幹。」

  蘇明默默地點了點頭,大老劉接著說道:「今晚你先在我這裡住下,明天我去街上打探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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