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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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身上破碎的寶衣,林清秋有些頭大。

  「若是凝姐姐看見她辛苦做出的衣服這才半日就已是這副樣子,怕是會傷心吧。」

  「不過多虧了這寶衣替我擋下了許多雷威。」

  轟的一聲又是道雷霆落下。

  林清秋一口鮮血噴出,他感受到體內金丹在不斷的汲取天雷,原本光潔的金丹上已經刻滿了由天雷煅出的法紋,只差一些就能成就天道金丹了。

  可如今自身靈力所剩無幾,他有些萎靡的望著頂上那正在慢慢成型的雷獸,不禁苦笑。

  「林清秋啊林清秋,你終究是高估了自己啊…」

  「吼!!!」

  伴著雷聲的獸吼從頭頂傳來,雷獸吸收著雷球的能量終於成型,一人一獸也就此重新暴露在所有人視野中。

  白衣少年渾身浴血,身上寶衣破碎飄零,雖然氣息低迷卻戰意通天宛若一尊仙神一般,渾然不懼那天罰雷獸。

  雷獸直接鎖定了林清秋,張著大口伴著道道雷霆便朝他撲來,勢要將他正法於天罰之下。

  林清秋見狀,不敢懈怠,抬起手臂同樣朝著雷獸砸拳衝去,靈力的枯竭已經沒有辦法再用法術來對抗了,只能用肉身來扛過去,如此也能看看自己平日煅體的結果。

  林清秋的速度極快,瞬間出現在獸頭上方,一拳轟然砸下,雷獸吃痛怒吼起來,身上雷光大作,一個閃身瞬至林清秋身後,一口咬住他的肩膀,無數雷霆透過傷口貫穿而入。

  「徽…徽姨!你快救救清…清秋吧!他…他的手斷了。」

  蘇墨凝看見林清秋那垂落著不斷滴血的左臂,拉住宮清徽的手臂急的眼裡淚水直打轉。

  「我相信秋兒…」

  宮清徽心裡何嘗不急不痛,只是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強行干預,兒子所做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她抿著唇眼裡含有水霧死死看著那尊雷獸。

  「不過是只沒有靈智的畜生罷了,焉敢傷我?」

  林清秋再是一口鮮血噴出,忍著左肩斷裂與體內五臟六腑被雷霆洗刷的痛楚,右手成拳向著雷獸面門砸去,沒有華麗的招式,只是純粹的靠著肉身強度每一下都比之前的力道重上幾分。

  那雷獸被砸的總算鬆開了嘴巴,有些忌憚的看著眼前的人類,以往它降臨都是瞬間解決了引雷之人從未像今日這般吃過如此苦頭,怒意洶湧咆哮不斷,它跳入雲間,勾動著道道雷霆引入頭頂的獸角。

  林清秋眼神一凝,他知道若是讓這雷落下,怕是他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要形神俱滅在這了。

  內視著體內金丹,再看那吸引天雷的雷獸,林清秋思慮之間已做出了選擇,決定賭上一把,完善金丹法紋一舉成就天道金丹。

  林清秋口念密咒強行吸納天地靈氣,不出一會兒靈力再次充沛全身,悍然向雷獸衝去,靈力運轉瞬身跨坐在了獸軀之上,他雙手緊握那獸角將部分天雷往自己身上引去。

  雷獸不斷擺弄身軀想要將背上的人摔落下去,可每它一動隨之而來的就是拳頭砸落,一拳拳落下一聲聲哀嚎發出。

  「這…這道子殿下看起來好看的不像話,這…猛起來也不像話啊…」

  「話說這又是何種天劫?竟從沒聽說過還有天劫會化成獸型啊。」

  數十萬修士目瞪口呆,他們哪裡見過這樣的場景,頭一回見到有猛人和天劫如此鬥法。

  可他們哪裡又知道這並非尋常天劫,乃是天罰,不過曾經天罰落下,承受之人具是形神俱滅魂飛魄散,又有誰能記載呢。

  「今日所見已然不虛此行,今日過後無論成敗與否,這位殿下必然名動三千界了。」

  「是啊,我倒希望道子殿下能夠撐過來吧,假以時日必然能成就仙位道果,這樣一來那妖魔兩族必會忌憚我人族不敢輕舉妄動。」

  玄道諸宗雖說比試、爭鬥不斷,可終究是人族同道,面對妖魔兩道的侵襲,自然希望同族之內有天驕誕生。

  「呵呵,這些話還是等這上清道子活得下來再說吧,活不下來一切為空,我看吶,這燃了精血的道子殿下,撐不了多久咯。」

  一聲讓人厭惡的聲音響起,赫然是那太玄聖地的聖子,此人作風一貫囂張跋扈,自然也見不得有人出夠風頭,所以他恨不得林清秋此刻就身隕了。

  同時一道聲音附和而來:

  「道兄所言極是,是否英雄只看那結果如何,若能僥倖活下來可燃了精血只怕是以後仙道不穩,這若是撐不過去,只會頃刻間形神俱滅了。」

  說話的正是那穿越而來的陳凡,他也是同樣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因為在他心裡早就給上清道子打好標籤了,在他看來越出風頭的人死的越快。

  「師兄你!」

  陳凡身旁的少女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眼前的師兄讓她感到極度的陌生,她竟然會從這個往日裡木訥的師兄嘴裡聽到這樣惡毒的話,平白無故去咒著不認識的人。

  何況…何況這位道子殿下看起來這樣好看,而且之前聽人討論,這位殿下似有善心並非是惡人啊…

  不過那太玄聖地的聖子並未搭理陳凡,無他,看不上罷了,倒是貪婪的眼神在少女身上多留了幾眼,心思活絡起來。

  雲霧之間雷聲滾滾,一道道金雷不斷落在一人一獸身上,林清秋法身漸破,背部已然血肉模糊變得焦黑,金丹之上刻滿法紋,只差頂部的最後一枚銘文。

  雷獸怒吼,紫黑的烏雲天空,瞬間數道金雷落下,打的林清秋眼前一黑口噴鮮血,隨後抓著獸角的手漸漸松力整個人從獸軀上摔了下來。

  他自半空中極速墜下,看著那腳踏雷雲的孽獸歡快吼叫,最後見它獸角勾動雷火向著自己砸來。

  「莫非…我要隕落在這了嗎…呵呵…」

  噬骨的疼痛席捲全身,金丹也在此刻徹底紋上了所有法紋散發出玄妙的氣息,可林清秋此時全身脈絡全碎已無力再做出動作,白芒充滿視野雷鳴震的耳朵嗡響,卻也只能任由雷霆衝擊身體。

  他腦海中浮現起宮清徽那絕美的容貌,一滴眼淚划過臉頰,砰地一聲狠狠墜落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

  這一瞬間實在是太快了,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反應不過來。

  所有人反應過來時,只有一個想法…上清道子…敗了…

  宮清徽瞬間出現在深坑之間,她看著地上那氣若遊絲的林清秋,身子一軟跪倒在地將他抱在懷裡。

  「秋…秋兒…」

  林清秋聽到宮清徽的聲音,掙扎著睜開眼睛,可他入目只有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瞎了…自己瞎了…

  他不怕天罰不懼雷劫,也不怕如今精血燃盡金丹蒙塵,但在這一刻他徹底慌了神,他怕他真的看不見了,在最後的時間裡看不見娘親了…

  「娘親…娘親…」

  宮清徽向他的臉看去,看到那一雙失去靈氣死寂空洞的雙眼時一愣,顫抖著手在林清秋面前揮了揮,見他毫無反應時,豆大的眼淚瞬間奪目而出,伸手摸在他的臉上,顫著音輕聲問道:

  「秋…秋兒…還疼嗎?」

  她此時心中充滿了悔意,她後悔先前為何要打林清秋一巴掌,後悔沒有直接攔住他…

  林清秋撐著力氣笑道:

  「娘親…莫…莫哭,孩兒…孩兒早不疼了。」

  他向上摸去,摸到了宮清徽的臉頰,慢慢的摸到了她的眼睛,輕柔的替她撫去眼角的淚水。

  只是身體越來越重,只覺得想好好睡一覺。

  「娘親…孩兒想睡一會…」

  宮清徽見林清秋雙眼已經閉上,瘋狂的運轉靈力向他體內送去,可林清秋體內那顆天道金丹雖已完成,但卻布滿裂紋失去了光彩容納不了一點靈氣了。

  「秋兒莫睡…秋兒莫睡。」

  林清秋此時腦中一片混沌,只是一直有宮清徽的聲音響起,他又強撐起來虛弱地說道:

  「娘親…娘親…秋兒不睡…秋兒…還沒娶娘親呢…」

  說罷人徹底昏了過去,宮清徽再也難忍心中悲傷,匍匐在林清秋身上失聲痛哭起來。

  只是天上那雷獸並未退去,竟在天上胡亂撲騰,宮清徽恨意滋生,只是想到兒子重傷垂危,壓著心中怒火盯著那雷獸。

  突然青萍劍破空而出,劍體發出幽幽青光,化作了一片巨大的蓮葉將林清秋整個人裹住,不消片刻蓮葉重新化為三尺青鋒懸浮空中,宮清徽連忙探查懷中的兒子,驚奇的發現林清秋體內雖然依舊金丹破裂但卻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秋兒…等我。」

  看著昏迷的兒子,宮清徽不再掩飾心中怒火與恨意,握住青萍劍化作一道神虹朝那雷獸飛去。

  逃…

  那雷獸本能的感知到有危險降臨,正欲散去獸體化為天雷隱入雲中,卻終是晚了一步,一道劍光封去它的退路,將他身後雷雲破去。

  只聽金鐵交擊之聲,宮清徽手持聖人之兵,只一下就削去了雷獸頭頂的獸角,雷聲滾滾獸鳴不斷,威嚴卻不再其中,有的只有懼意。

  它怎麼也沒有想到,今天一連碰到兩個瘋子,一個不要命的和自己互毆,一個則是上來就想要了自己的命。

  「孽畜,死來!」

  宮清徽卻不給它喘息的機會,渾身氣息運轉,渡劫威能顯露無遺,她抬手之間,雷獸周圍空間扭曲使得它不能動彈半分,這時一道青影飛來,獸鳴戛然而止,獸身爆裂開來,化作一顆雷丹飄在空中。

  宮清徽看著這枚雷丹若有所思,隨即將它收入囊中落下地面。

  「秋兒你沒事了?」

  她發現林清秋此刻除了渾身毫無半點靈力外,體內外的傷都以痊癒了。

  「娘親,除了我那金丹和眼睛…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林清秋雖然情緒不高,但還是笑著說道。

  若是尋常人,任誰也受不了自己苦修而來的修為化作烏有和變成了瞎子…還不如死了算了。

  宮清徽將林清秋抱在懷中,柔聲安慰道:

  「秋兒沒事就好…只要沒事大不了重修便是…」

  這金丹破裂,重修的可能微乎其微,可如今也不好再打擊自己兒子了。

  「今日大典完成,三日之後仙道大會照常舉行,本座與道子便不參與了。」

  所有人紛紛表示理解。

  娘哦,這母子兩一個比一個猛,一個直面天劫和天劫打的有來有回,另一個則是直接手撕了天劫…

  宮清徽隨後看向一旁的蘇墨凝說道:

  「凝兒,接下來的仙道大會由你主持可好?」

  蘇墨凝咬著唇直直的看著林清秋,她點點頭道:

  「我知道的徽姨…」

  碧游宮內宮清徽將林清秋放在床榻之上後坐在床邊,看著他熟睡過去的樣子,微微一嘆。

  她將林清秋的手握住,靈力遊走他的全身,此刻他身體裡也已不復之前那般破碎,渾身脈絡悉數修復,但紫府之間金丹失光布滿裂痕靈氣全無,按說金丹本該碎裂可現在她發現又藏有一絲生機。

  靈力向內部探去時,金丹陣陣銘文發出金光將她的靈力擋了下來,這讓她不禁一喜這說明金丹還有用,可將靈力輸送進去後又馬上逸散開來。

  宮清徽黛眉緊鎖,一時之間也想不出法子。

  諸星落幕太陰高懸,床上林清秋已睡了大半日,這時緩緩醒來,他睜開眼睛入目依舊是漆黑一片,也分辨不出這會是白天夜晚,也感知不到身邊任何情況,但他面前好似又有一點亮光,他伸出手想將那光抓住卻怎麼也碰不到。

  他摸索著從床上爬起來想順著記憶走出門去找宮清徽,卻將自己絆倒重重的摔在地上,他摸著床站起來,可退去力量的肉體一下子沒適應,腿一軟又摔在地上。

  疼….這是林清秋現在唯一的感覺,之前被咬斷手臂都沒這般疼痛,再加上眼睛的看不見,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湧上林清秋心頭。

  「娘親…」

  人在在最脆弱的時候往往會情不自禁的想到自己信賴依靠的人。

  「娘親你在哪…」

  可喚了幾聲後四周安靜的只剩下風聲與輕輕的哭聲…

  宮清徽看著鍋里的吃食,將它盛在碗裡後有些開始期待等會兒子的反應了,說起來這麼多年來自己都沒做過飯給兒子吃…都是他變著花樣來給自己。

  她端著碗推開房門後只看見穿著單衣的兒子蜷縮著在那,身子還時不時的顫抖著。

  「娘親?」

  林清秋聽到推門的聲音下意識地喊道,香風襲來他的腦袋陷入一片柔軟。

  「秋兒你怎麼了?」

  宮清徽連忙抱住林清秋,她之前專心在做吃食,一時間竟忘了將神識放在這邊。

  「娘親…娘親…」

  林清秋抱住宮清徽躲在她懷裡,不斷喊著她。

  「娘親在…秋兒怎麼從床上下來了?」

  宮清徽柔聲問道。

  她這麼一問林清秋委屈、害怕的情緒一下涌了上來,竟是放聲哭了出來。

  「嗚嗚嗚…」

  他修為廢了眼睛看不見了也不曾見他掉過眼淚,只這一問心態再也承受不住就哭了出來。

  「嗚嗚嗚…娘親…」

  「秋…秋兒醒來…嗚…喚了幾聲娘親未回…便想出來找娘親….從這床上摔了下來…」

  「嗚嗚嗚嗚….秋兒…秋兒現在廢了…以為…以為娘親…娘親不要秋兒了…嗚…」

  宮清徽看著兒子這樣子,意識到自己兒子終究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啊,同時也怪自己沒看好他,一時間如鯁在喉只能將下巴輕輕抵在他的頭上抱的更緊了些。

  「笨蛋秋兒…笨蛋秋兒…」

  「秋兒就是娘親的全部,是娘親的心肝肉,娘親怎會不要秋兒?」

  「娘親之前去給秋兒做吃的去了,都怪娘親,秋兒不哭了…」

  林清秋想要強行止住哭聲,可心頭那抹憂傷愈來愈濃,嗚嗚咽咽哭的更厲害了。

  「娘…娘親…對…對不起…是…是秋兒不聽娘親的話…才…才導致如此…嗚…哼…」

  「秋兒…秋兒沒用…嗚…秋兒沒用…」

  宮清徽看在眼裡痛在心頭,她捧起林清秋的臉,替他抹去淚痕,柔聲安慰著:

  「傻瓜…我等修士本就與天爭命,秋兒沒有錯都是娘親的錯…」

  「娘親只想告訴你,秋兒是娘親的孩子,無論秋兒如何娘親都喜歡,娘親都會愛著你,永遠永遠愛著你」

  林清秋被捧著臉雖然此刻是看不見了,但他腦海里宮清徽的容貌就在面前。

  美婦吐氣如蘭,溫潤紅唇朝著少年有些冰涼的嘴唇印了上去。

  懷中的林清秋情緒漸漸平穩,宮清徽這才鬆開了嘴唇,她剛想到為林清秋探查時發現他體內天道金丹已成,雖有裂痕卻未碎開,後被青萍劍修復身體體內那脈絡更粗壯了幾分,如今細細想來其中定有乾坤所在,只是這情急之下一時之間想不知道有什麼方法來補全。

  宮清徽這會又想起先前面見祖師那道靈識時祂說的話,她記得祖師是在看了秋兒後才說的: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這說明秋兒定然還有機緣所在…

  宮清徽摸著林清秋的臉溫聲說道:

  「秋兒…相信娘親嗎?」

  林清秋此刻也是冷靜了下來,點點頭道:

  「這世上…秋兒只相信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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