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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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明日的迷魂大法就是利用內力震動喉間,發出或低或高的悲樂、喜樂,影響人的情緒,從而達到施術人想要的效果。

  但他學得不夠周全,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才從五名山民口中問出韓鈺被關在祠堂的密室里。

  柱頭說,山民們覺得水無艷不像普通姑娘,身上有一種特殊的尊貴氣質,就是顧明日口中的『官味』,山民們不敢輕慢他們,所以好酒好菜招呼著,指望他們吃飽喝足後,快快走人。

  但韓鈺半夜不睡覺,到處亂跑,看到不該看的東西,只好請他們留下。

  當然,韓鈺是被打暈丟進密室的,傷得重不重?五個山民也搞不清楚。

  水無艷很著急,等顧明日發了火訊通知黑子,找人來援助之後,便拉著他闖入祠堂救人。

  山民們都還聚在村長家,等待柱頭等五人將顧明日和水無艷帶過去,因此他們這一路無人攔阻,走得很順暢。

  進入祠堂,憑著顧明日對機關的認識,他們很快打開密室入口。

  她看著那條昏暗的地道。「顧先生,我看你很累了,要不你在這裡休息一下,我自己下去將韓姑娘帶上來。」

  「不必。」顧明日喘了口氣,臉色發白,腳步還有點踉蹌。

  「但是——」

  「我說我撐得住。」天曉得密室里有沒有埋伏,放她一個人,萬一出事,他後悔莫及。「走了。」他搶先走下地道。

  「顧先生,你不要太勉強。」念在相識一場,水無艷好心勸他。

  「看你施展迷魂大法那麼吃力,我知道你那門功夫沒學到家,還不如由我出馬,省時、省力,你還省麻煩,我——」

  「你閉嘴行不行?」所以沒練成的功夫真的不能亂使,很容易出岔子。他此刻便胸口一陣悶痛。

  「你怎麼就不聽人勸?」因為是他,這個風中秀竹般的男子,擁有恆心、毅力的匠師,勾動她心裡最柔軟的一根弦,她才時時掛懷他、處處遷就他,換成其它人,她理都懶得理。

  他憋了一肚子氣、又滿身的不舒服,快炸掉了。「你以為我是為了誰才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我知道你擔心韓姑娘——」

  「我管韓鈺去死!我為的是你——」吼到一半,顧明日愣住。千般辛苦只為她!為什麼?她幾時在他心裡占了這般重要的位置?

  但他真的討厭她魅惑那些山民,只要一聽到她對他們嬌聲淺笑,他的心緒便不受控制。

  他扶著牆壁坐下來,細細回想兩人的相識、相遇,到這一路結伴同行。

  她的伶牙俐齒和機敏反應一直讓他頭痛,他沒有辦法像躁縱其它人那樣指使她按照他的計劃走,以至於打算利用她的公正為顧家洗雪沉冤,卻變成調查命案、還要救他仇人的義女韓鈺。

  他的計劃全盤被打亂,但他不覺得生氣,反而欣賞她這種大公無私的作為。

  他幫她是心甘情願,他為她吃醋,吃得一肚子酸水,原來糾糾纏纏,最終的理由只有一個——愛。

  「水無艷,我想我是喜歡上你了。」

  「什麼?!」她驚叫,心慌意亂、口乾舌燥。「顧先生,你……是開玩笑吧?」

  「我不會在這種事上開玩笑。」想通了,他心情開朗,唇畔勾笑,好像山林間瀟灑來去的風,恁般地迷人,卻模不著、抓不到。

  她心頭怦怦跳,坐倒在他面前,良久良久,長吁口氣。「我懂了,你故意嚇我。」

  「我說的是事實。」

  「在這種時候、這種場合?你別玩了。」

  「算了,愛信不信隨你。」反正她怎麼想,他不是太在乎,橫豎他有的是法子哄她嫁入顧家門。

  她就知道,居然有點失落,長長地嘆了一聲。「你是第一次使用迷魂大法吧?」

  「是。」他做事習慣用動腦,而不是耍小手段。

  「我懂了。你行功出錯,走火入魔,傷到腦子了。罷了,你在這裡好好休息,我去救韓姑娘。」她一點都不喜歡他的遊戲,非常難玩。

  顧明日伸手拉住她,大掌撫過她白玉般的臉龐,眉毛彎彎,俏麗的大眼是細長的形狀,像桃花瓣,鼻子小巧,鼻頭圓潤,兩唇勾出了漂亮的弧度。

  「原來你長這樣子。」是他最喜歡的甜美嬌顏。

  她心頭一下驚、一下喜,還有一點點怨,竟是痴了,由著他模遍她的臉。

  當他開始說話的時候,她腦子裡一片糊塗,各式思緒紛飛。

  她想,走火入魔這種病要怎麼治?

  治得好嗎?

  萬一他要瘋一輩子,他們是不是就這樣牽扯不斷了?

  突然,水無艷心裡一緊。她這樣好像路見失物、占為已有,愛貪小便宜的人。

  「放心,我不會對你無禮的。」感覺到她身子的僵硬,他安慰她。

  「我怕我對你無禮才是。」她咕噥著,拉回漫長的思緒,端正心態。

  「什麼?」

  「沒有。我……我是說我不擔心那種事,就算武功不如你,我也有其它本事,沒那麼容易被欺負。」

  「你的本事?你指的是那套魅功?那你死心吧,它對我無效。」

  「我還有其它本事。」至於是什麼?她暫時想不出來。

  「是嗎?說來聽聽。」顧明日揶揄。

  「我——算了,我們這趟主要是為了救人,還是先找韓姑娘,其它的以後再說。」

  「那走吧!」他重新站起來。

  「你確定自己撐得住?」

  「我像是快倒下去的樣子嗎?」

  四周太暗,她必須靠得很近才能看清他。確實,他蒼白的臉已經恢復血色,若非下巴點點鬍渣添了狼狽,他依舊是那秀挺如竹的巧手天匠。

  這傢伙彆扭歸彆扭,但相貌長得真是好。

  「可惜一副好相貌,卻搭上一顆壞掉的腦袋,暴殄天物啊……」

  「你又嘰嘰咕咕地說些什麼?」

  她不好意思說自己對他的臉很有興趣,只得迅速轉移話題。「你猜這地道有沒有機關?」

  「沒有。」

  「這麼肯定?」

  「當然。」顧明日走到轉角處,停下,對她招手。

  「瞧,密室大門就在這裡。整條地道不足百步,在這裡設置機關,徒添進出的麻煩,還不如把防守重點放在裡頭的密室。」

  水無艷走到他身邊,看見一扇鐵門,呆了。「你怎麼知道的?」

  「暗門打開的瞬間,一陣風吹到我的臉上,我由此判斷地道長短。」

  「這也太神奇了吧?」她驚呼。

  「不過……你現在看起來很正常耶,走火入魔有這麼快好?」她心裡有點惋惜,因為認真起來、不再逗她的顧明日雖然迷人,卻少了一份可親。

  「我只是岔了氣,沒走火入魔。」他邊說,一邊把她推到背後,才伸手開門。

  瞬間,一股潮濕的氣息撲上臉面,他臉色大變。

  「他女乃女乃的,我見鬼了!」

  她歪著頭看他。顯然,顧明日並沒有完全正常,不然怎麼會說自己見鬼?他壓根兒瞧不見。

  「我看你還是找個機會請卓先生幫你瞧一瞧比較妥當。」畢竟,弄壞腦子很危險的。

  水無艷擠到他身邊,瞧見眼前景象,也傻了。「有沒有搞錯?」這哪裡是密室,根本是一個巨大的天然溶洞,一眼望不到邊境。

  天曉得那些山民將韓鈺丟在哪裡?萬一她在最深處,只怕找到她的時候,人都斷氣了。

  顧明日更想仰天長嘯。往常,他最愛仗著機關之術困人玩,想不到有朝一日他會被天然地勢困住。莫非是報應?

  這不是一個天然溶洞,應該說是很多個溶洞經人為被打通成一處,洞壁上布滿苔蘚,瀰漫一股香氣,就是顧明日在屍體上聞到的。

  這些苔蘚泛著微光,走在裡頭並不覺得昏暗,但溶洞深處地下,常年照不到陽光,難免有些陰寒。

  顧明日和水無艷在洞裡走了大半個時辰,別說韓鈺了,一個會動的東西都沒瞧見。

  「顧先生,你可有線索?」眼睛派不上用場,她只能指望他的嗅覺和聽覺。

  「沒有。」可惜他也無能為力。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繼續漫無目的地找下去嗎?」她嘆氣,輕咳一聲。

  顧明日沒回答,拉起她的手,一絲淡淡的熱流從他指間流入她體內。

  「顧先生……」她試圖怞回被他握在掌中的手。

  「別動。」他反而將她握得更緊。「在擔心韓鈺之前,你先擔心一下自己吧!都開始咳嗽了,恐怕是讓寒氣侵了身體。」

  她愣了一下。「可我並不覺得冷。」

  「因為你有點發燒。」他就這麼牽著她走,沒有稍停地為她運功暖身。

  她模模自己的額頭,真的沒感覺。相反地,她以為他有些鼻音,快生病的應該是他吧。

  這一點顧明日心裡也隱約有底,因為他的耳朵、鼻子甚至皮膚上的反應都不如往常那般敏銳。

  可再怎麼說,他對環境變化的掌握還是高於她。

  「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他突然停下腳步。

  「水滴聲。」水無艷發現越往裡走,空氣越潮濕,地上的小水窪也更多了。

  「不是,好像是什麼金屬互相撞擊——小心!」他知道了,這是機關彈動的聲音。

  換作往日,早十步遠他就能察覺,帶她避開危險,但今日,他居然直到機關前才醒悟,情況很不好。

  水無艷目瞪口呆地看著腳邊一排鐵鏽斑斑的利箭。「被你說中了,機關在裡頭,不在地道中。」

  他揮揮袖,一排利箭便攔腰折斷。

  「這也證明了,我們走的方向是正確的。前頭必是『白家屯』機密所在,才會在這裡設下機關。」顧明日有些生氣,在這關鍵時刻,自己引以為豪的能力居然打了折扣。

  「所以韓姑娘很可能被關在前頭?」水無艷大喜。「我們快走吧!」

  他卻停步不前。

  「你怎麼了?」

  「我去吧!你留下來。」

  「為什麼?」

  「越靠近那裡,機關恐怕更多。」

  「那又如何?有巧手天匠顧先生在此,天底下有什麼機關破不了?」

  今天以前,他是有傲視天下的把握,但身體出現狀況後,他怕自己護不全她。

  「走吧,我對你有信心,你是最棒的。」她拼命地誇讚他,拉他往前走。

  他昨天才受了刺激,她若再潑冷水,怕他又要鍛鍊個幾天幾夜,還不把自己累死?

  顧明日覺得有些不妥,但受了她幾記超級大馬屁,心裡依然很舒服。不知不覺,兩人又走了一刻鐘。

  「停步。」他蹲下,空著的大掌往地上一按,轟隆,整塊路面都塌陷下去了。

  「哇!」水無艷瞠目結舌,看著那個深黝黝的大洞。

  「這裡的人都吃飽太閒嗎?居然挖了這麼深的一個大洞,這已經不是單純想困人,而是存心害死人了。」

  「這地洞不是人力挖掘的,是天然地縫,被『白家屯』的山民利用。不過能把天然地貌和機關陣勢結合得如此完善,這裡的人也算厲害了。」

  越聽他誇人,她心裡越不安。「這麼說來,一旦受困此處,便是月兌身無望?」

  「如果你問的是韓鈺有沒有可能自行月兌困,我的答案是——不可能。」至於他,能困住他的機關,現下應該還沒製造出來。

  水無艷的心本來就高高的提著,這下子都要竄到喉口了。「你還是察覺不出韓姑娘的下落?」

  他搖頭。「再走一會兒,或許——哈啾!」他打了好響一個噴嚏。

  她臉色一白。如果他的鼻子失去作用,他們還能找到韓鈺嗎?萬一他在這裡病倒,她有沒有本來救他出去?

  生平第一次,他懷疑自己的視民如子是對是錯?賠上自己不要緊,若連累了韓鈺和顧明日,她下到黃泉地府都不會安心。

  顧明日期明明看不見,卻懂她的心思。

  「我沒事,別忘了,我有武藝在身,沒那麼容易被一點地底寒氣擊倒。我們繼續走吧!」

  她看看回頭路,再望望不知邊境在何處的前方。「顧先生,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往回走,先找大夫治好你的病,然後——」

  他嗤笑。「然後我們可以直接下來給韓鈺收屍了。」

  水無艷縮了下肩膀,放心不下韓鈺,但她更不願顧明日出事。

  「不會的,這裡有水。」她說服自己。

  「一個人就算不吃東西,只要有水喝,撐上三日不成問題。韓姑娘應該等得了。」她故意遺忘韓鈺已經受傷的事。

  他心一跳,滿滿的感動在體內流竄。雖然她沒說過喜歡他,但她看待他,確實是不同常人的。

  「放心吧!韓鈺是我仇人的義女,我不會為了救她而不顧自己,一旦我覺得撐不住,我會立刻退出。」

  「真的?」

  他唇角邪邪地勾著,低下頭,溫熱的吐息吹在她耳畔,低沉的嗓音不停地撩動著她的心。

  「當然是真的,我怎麼捨得放你一個人做寡婦?」

  水無艷的腦袋一下卡住了,被他拖著走了半晌,才回過神。「你說誰是寡婦?」她面色嬌艷,鮮紅欲滴。

  「顯然不是我。」他笑答。

  「難道是我?」他分明是占她便宜。

  「我還活著,你怎麼可能成為寡婦?」

  「當然——不對,誰說要嫁給你了?」

  「你我兩情相悅,何以不成婚?」

  「你用迷魂大法用到腦子壞掉啦?我從沒說過喜歡你!」

  「但在你心裡,我是最重要的。」

  「原來你不只手藝天下第一,連臉皮都是世間無敵——哇!」

  她還沒說完,突然被顧明日抱著在地上滾了兩圈。

  砰!他們剛才站立的地方被炸出一個洞。

  她耳里被爆炸聲震得隆隆響,心頭狂跳。剛才若是炸在人體上,她和他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顧明日頎長的身體搖晃了下,一半是被爆炸震的,一半是自己的體溫似乎一直往上升。

  得趕快找到韓鈺,否則恐怕三人要冤死在這洞裡了。

  「顧先生!」水無艷的聲音帶著顫抖。「先別動,你受傷了。」

  她眼眶裡有淚水在滾動。為了救她,他的手臂被地上的石子劃出了好長一道口子。

  「小意思,死不了人的。」常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這種小傷,他習慣了。

  「胡說八道!」她頭一次對他吼這麼大聲。「請你多愛惜一下自己,別讓人擔心!」

  他一怔,感受她的手在他臂上游移,為他裹傷,那顫抖的指頭裡流露出她心底的關懷,他向來帶著些微譏誚的臉色,流露出成年後的第一抹脆弱和無助。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最強的,只有他幫人,誰有能力支援他?

  他喜歡水無艷,可他也沒把自己的身世告訴她,他相信她的公正,卻沒想過要依賴她。

  但在她的怒吼下,他的心防劇烈震盪,有一種跟她很貼近、很親密,可以將自己的一切都攤在她面前的感覺。

  這種想法教人慌亂,但也教人心暖。

  「對不起。」她小心翼翼地幫他包紮好傷口。「我太心急了,才會胡亂發脾氣,以後不會了。」

  「沒關係,我……」他不太會處理這種心頭乍起的溫情。

  「我知道你是關心我,我應該謝謝你才對。」臉好熱,她想起顧明日說:在她心裡,他最重要。

  她本來不太相信,但此刻的驚慌和憂慮又是什麼?

  拉著他的手,她的心跳得好快,偷偷地抬眼,瞄他一下,又飛快低頭,怕被他發現。

  而更可惡的是,他看不見啊!怎麼可能知道她在偷看他?偏偏她自己做賊心虛,就是害怕。

  顧明日和水無艷又走了一盞茶時間,在一個特別大的溶洞裡發現幾十隻箱子,用繩子捆在一起,堆擺得整整齊齊。

  「這是什麼東西?」她試圖搬一隻下來,發現它們好重,她根本搬不動。

  「我來吧!」他說,運功扯下一隻,綁住木箱的繩子霎時斷成兩截,箱蓋彈開,掉出一堆亮閃閃的條狀物。

  「金條!」她傻了。這一整箱都是金條,那麼這幾十隻箱子……

  「國庫的藏金都沒這麼多。」真正的富可敵國啊!

  「你再看一下這繩子。」他把斷成兩截的繩子遞給她。「跟捆綁那三具屍體的繩子一樣。」

  她接過來,仔細檢查一遍。

  「確實相同,這也證明了『白家屯』與那樁命案有關。但山民們為何殺人?我本以為是族中長老動用私刑,現在看來卻是不像。」

  他蹲子,檢起一塊金條反覆把玩,眉頭漸漸皺攏。

  「金條有問題?」這是她的直覺,卻沒有證據。

  「這不是金條。」

  「喔?」她把金條放進口裡咬了一下,味道、軟硬都很像,而且上頭有府庫的印記。「你怎麼看出來的?」

  「我看不見。」他聲音淡淡的。

  「呃……」她尷尬地抓抓頭髮。「對不起,我……」

  「跟你開玩笑的。」顧明日突然笑了,眉眼飛揚,好像有朵花兒在臉上綻放開來。

  她捂著胸口。天哪,這笑容太震撼了,美得讓人心疼……

  「體積。」他說。「你把府庫里的金條與這裡分別放入兩盆水中,從溢出來的水量可以測量出它們的大小並不相同。」

  她知道這種檢驗方法,但仍然很佩服他,單靠手模就能確認出其中的區別,他確實非同常人。

  「我拿一段繩子和一塊金條走。」她要把它們當作呈堂證物。「顧先生,你想韓姑娘會不會是看到『白家屯』里藏有假金,才被襲擊?」

  「有可能。」他說著,站起身,模著這些占了半個洞壁的木箱。「我甚至懷疑這些假金條都是『白家屯』的人鑄造的。」

  「一般人不懂得這東西。」水無艷也站到他身邊,一起看那些木箱子。

  「除非有人教導這些山民們鑄——咦?」突然,她手上觸模到幾滴暗紅色液體。「這是……血跡。」

  他湊到她指間一聞。又開始打噴嚏。

  「似乎是人血。」他沒把握。逐漸升高的體溫讓他嗅覺的敏銳度越來越差。

  「會不會是韓姑娘的?」她急著去扯那些木箱子,想找到有關韓鈺的線索。

  他握拳一擊,箱子山塌了一小半,她雙手並用,把那些要掉下來的箱子扯下來。

  箱子不是靠著洞壁放,在兩者之間,有一道三、四尺的縫隙,韓鈺就被塞在那裡。「韓姑娘!」她驚呼,趕緊救人。

  「我來吧!」他大掌一提,韓鈺被整個拉了起來,濃濃的血腥味瞬間布滿鼻端。

  他心裡一陣苦,剛才韓鈺離他們這麼近,他卻沒聞出來,若非水無艷機靈,他們要找到什麼時候才找得到韓鈺?

  看來他是真的病了。

  「我們快點出去。」水無艷檢查韓鈺的傷,確定她沒有性命危險,倒是他的情況一直惡化,得儘快找大夫治療。

  「從這裡走。」他抱起韓鈺領頭前行,方向是堆著木箱的洞壁。

  「那個……顧先生……」她擔心他病胡了。「前面沒有路。」

  「我知道。」顧明日筆直地走到洞壁前。「但這裡應該有暗門。」說著,他大掌沿著洞壁的起伏模索起來。

  「門嗎?」她也幫忙檢查,一直模到右側的洞底,她的手突然陷進一方土石中。「顧先生,這裡好像有問題。」

  他走過去模了幾遍。「不錯,讓你找到機關了。」

  她用力往下一按,半隻手都伸進去了,洞壁還是無聲無息。「怎麼沒有門?」

  「你再試試把它往上拉看看。」

  她照著做,洞壁傳來一個嘎吱聲,一道微弱的光線射了進來。

  「有了有了!我們可以出去了!」她太興奮,猛地轉過頭,他正好靠在她身邊,這一擦身,她的唇刷過他的。

  水無艷愣住了,顧明日也呆了。

  那是什麼滋味?她說不上來,腦海中一片空白,但她的唇好燙。

  顧明日抿了抿唇,細細品嘗她留下的余香,心頭塞滿溫暖的飛絮。

  「無艷。」他的手又模上她的臉,大拇指來回撫觸那柔軟的櫻唇。「我可以再試一回嗎?」

  她心跳如擂鼓,一動都不敢動。允不允他呢?她沒說話,但眼裡光彩流轉,正如她百轉千回的心思。

  「還是算了。」他卻打了退堂鼓。「我生病了,萬一傳染給你就不好了。」

  她低頭,心裡生起一把火。好想扁他幾拳,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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