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條小路通羅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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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亞德這一晚並沒有睡著。

  他赤裸著躺在床上,一聲不響地凝視窗外的天空,直到天際線開始亮起,便起身穿衣,接著到廚房裡隨手接了杯水漱口,又從柜子里拿了塊壓縮餅乾,三兩口吃完。

  他伸了個懶腰,離開了。

  此時太陽才剛剛升起,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從家到狗肉巷並不算太遠,陸亞德打算徒步走過去。

  他剛出門走了幾步,便停下來,開口道:「你一定要跟著我嗎?」

  身後一個人影慢慢顯現,竟是陸芷柔。

  「你發現了?」

  「一般來說,跟我關係不大的事,我都喜歡裝作不知道。有時候我什麼都不說,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可是這次不一樣。你知道我要去哪嗎?」

  「知道又怎麼樣?不知道又怎麼樣?」

  「你最好不要跟我一起走,也不要留在72區——找個安全的地方,去哪都好。」

  「安全的地方?」

  陸芷柔走到哥哥面前,露出譏諷的笑容,「你覺得什麼是安全的地方?找個籠子把我關起來,再里三層外三層包上封條,這樣是不是就萬無一失了?」

  「爸爸會送你去歐洲的。到了那邊至少會安全一些。」

  「是嗎?我可不覺得。或許在你看來,你自己在哪裡都是安全的,就算在爸爸身邊脫了衣服干你親愛的後媽都是安全的,而我哪怕穿著衣服,到了哪裡都是危險的。你跟爸爸都一樣,只想著把我關起來就萬事大吉。但你能做的事情,我憑什麼就不能做?你能去的地方,我憑什麼就不能去?」

  陸亞德無言以對。

  「總之,你要去哪,我就跟著你——你也應該發現我可以隱身了,不喜歡我跟著的話,大不了就當作我不存在好了,就和平時一樣。」

  「唉,為什麼從小到大你都要給我添麻煩呢?」

  「既然都給你添了那麼多麻煩,多這一次也不多了。」她說完身體又消失不見了。

  「算了,你非要來我也攔不住你——記得跟緊我,千萬別亂跑。」

  「你到底還要看多久?都跟你說了是真貨,乖乖付錢有那麼難麼?」

  「東西一般般吧,這塊表不算是什麼名牌,相對來說......」

  「牌子我不懂,但錶帶是不是純金的我還是看得出來的,別拿你那一套老掉牙的說辭跟我砍價了——六個彈匣——不願意的話我就留著自己戴。」

  老陳伸出一隻肥大的手掌:「五個。」

  小九一把奪過金表,就往外走。

  「別走——等等,行吧,六個就六個。」他從櫃檯里掏出六個黑漆漆的手槍彈匣。

  小九挨個檢查了一遍,確定都是裝滿軍用子彈,而不是空彈匣或是拿橡膠彈充數的,便把表甩到老陳懷裡。

  「對了,你這包夾心餅乾看著還不錯,也歸我了。」她毫不客氣地把櫃檯上的餅乾塞進手上的布袋裡,老陳沒敢攔她,由她去了。

  小九又到街對面的雜貨店,拿三顆子彈換了幾包麵條和風乾肉,外加兩大瓶純淨水。

  「好在這次運氣確實不錯,要不然多出來的一張嘴讓我怎麼養?」

  很難說小九住的地方算是「破爛」,因為縱使這件樓房千瘡百孔、看上去隨時都要倒塌,但相比它周圍的房屋,簡直算得上是個堡壘。

  而她的家裡則是和其他居民一樣,既無自來水也無天然氣,只有每月限量供應的電力,但家具算得上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張柔軟的雙人床——這幾乎可以說是奢侈。

  安安正跪在那張軟床上,雙手扶著窗台,像是在遠眺。

  「但她明明就什麼都看不見。」

  小九開門進屋,安安一聽見聲音就衝出來跑到門口抱住她。小九不由得懷疑她的眼睛到底是不是真的看不見,否則怎麼會這麼熟悉屋裡的結構。

  「乖,別鬧了,先吃點東西吧。」

  她把夾心餅乾遞給安安,又到廚房裡拿出喝剩下的半瓶蘋果汁,倒在桌上的杯子裡。

  「起得這麼早?床睡得不舒服嗎?還是因為太熱了?」

  安安只是搖搖頭。

  小九也沒有再問下去,到廚房用水煮了碗清湯麵,胡亂吃了。

  「昨天收穫不錯,現在暫時不缺錢用了,不過要花還是很快就會花完的,過了中午我就得出去幹活了。對了,之前我還欠著幾筆債,最近差不多到還款的日子了,現在我還得出去一趟,你就呆在家裡別亂跑,我中午就回來給你做飯,記住了嗎?要是給我找麻煩、跑丟了,我可不會去找你。」

  「知道了,媽媽!」

  小女孩的眼睛仍是空洞洞的,但臉上卻露出微笑。

  「唉,真不知道你為什麼非要認我做媽媽。要是你的頭髮跟我一樣是銀色的,我也就認了。可你跟我一點都不像。」

  「銀色......銀色是什麼樣的?」

  「你分不清顏色嗎?」

  「不知道。我想像不出。」

  小九苦笑了一聲,把安安抱回床上。

  「記住,下床往左走四步就是廁所,別像昨天晚上一樣尿到床上了,我可沒有第三條床單換了。」

  「嗯。」

  「別忘了!不然我就把你扔出去。」

  「好的。」

  「所以說,她也要跟著我們一起進去?」程中看著陸亞德身後趾高氣昂的陸芷柔,不解地問道。

  「我還能怎麼辦呢?她如果要做什麼,連爸爸都攔不住她。」

  「那就讓她來吧,」胡小黎笑道,「找人這種任務,她的能力可是最好用的。」

  陸芷柔正要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胡小黎卻又補充道:「不過,如果你在裡面也失蹤了,我們可不會去找你的——可要想好了?」

  「哼,隨便你們吧。」

  「正好,之前陸亞德說要來的時候我還在想該怎麼把你們送進去,」胡小黎從短褲口袋裡摸出一張紙片,「這是進門的通行證,沒有署名,只能供一個人進,我也只有一張。所以,一會讓你們其中一個人拿著,小柔帶另一個隱身進去,懂了嗎?」

  「行。」

  程中伸手就要去拿,陸亞德卻搶先一步接過。

  「我來用通行證吧,讓小柔送你進去。」

  陸芷柔哼了一聲,沒說什麼。四人先後步入巷子。

  狗肉巷兩側是兩座約五層樓高的老房子,中間的部分與其說是條巷,不如說是條溝。

  它窄小得只能容納一個人的寬度,假如來者是個大胖子,甚至都無法邁進巷子口一步。

  「難怪窮鬼都會往這裡跑。吃得太飽的人根本不可能進得來。」陸亞德小聲嘀咕,程中咳嗽了兩聲,他便不再繼續說了,但胡小黎卻沒作反應。

  越往前走,越發陰暗,陽光已經無法照射進來,而四周又瀰漫著一股腐敗酸臭的氣味。

  走在最後的陸芷柔已經忍不住哆嗦起來。

  「如果誰要退回去,現在還來得及。」在她前面的程中發話道。

  倘若他沒有說這句話,陸芷柔恐怕會真的退回去。但既然聽到了這句話,陸芷柔便再不願打退堂鼓。

  「有什麼好怕的呢?」她在心中默默想道,「我既然可以在光天化日脫光衣服走動,難道還怕在黑巷子裡穿著衣服前行嗎?」

  她跟著隊伍繼續向前走,又走了一段,前方好像出現了光源,逐漸亮起來。

  「看見大門了嗎?」走在隊伍第一個的胡小黎問陸亞德。

  「看見了,好像還是挺高的門,門前站著兩個人,旁邊的圍牆上還有幾個,好像還拿著槍。」陸亞德說

  「把通行證拿好了,我先走一步。進門之後再會和。」她說完就不見了。

  「她總是這樣,」程中回頭對陸芷柔說,「好了,帶我隱身吧。一會進門的時候跟緊我。」

  陸芷柔抓住他的手,二人一同隱形了。三人一起出了巷子,只覺得陽光分外刺眼。

  在他們面前的,簡直是一扇巨大的城門,約有四個人疊起來那麼高,足夠十個人並排通行,而旁邊以磚頭壘起的城牆平整而厚實,一個披著紅布的中年男人正舉著一把雙管獵槍瞄準著到來的陸亞德(他眼中只看得見這一個來客)。

  「什麼人?」一個門衛迎上來查問道。

  陸亞德將通行證遞過去。那門衛只是瞟了一眼,便甩了回去。

  「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您沒見過的人可多了。」

  「最近一直有人到牆根下來搗亂,我非得問清楚不可,要是讓外面那些有錢人的走狗混進來,那可不妙了,皇帝陛下可饒不了我。」

  「皇帝?哪個皇帝?」陸亞德聽了實在覺得疑惑,不自覺地就問出口了,但下一刻他便後悔了。這種問法等於暴露了自己的不知情。

  可是門衛卻一點都沒有起疑的意思,反而拱起手向著頭上行了一禮:「當然是我們西羅馬的凱撒陛下!」

  「放你媽的屁,」城牆上那槍手氣得破口大罵:「你們西邊那個老色鬼算哪門子皇帝?東方的奧古斯都才是羅馬唯一的正統皇帝!」

  「你趁早讓奧古斯都撒泡尿照照自己,衛隊裡有幾個能打仗的?要不是凱撒陛下不忍心,早帶兵打進奧古斯都老巢了。」

  「你個狗日的......」槍手舉起槍對準門衛的腦袋。

  「你們鬧夠了沒有?上面的,把槍給我放下!還沒吸取教訓嗎?城門這塊不爭東西,東西羅馬兩邊商量好共同派人到這來值班,不是讓你們約出來干架的。」

  另一名門衛衝著他們大喊,城牆上另一名槍手也衝過來按住了那把獵槍槍桿。

  「幾位朋友,」陸亞德插嘴道,「我只不過是想進門回家而已,你們爭的這些東西,我也不怎麼感興趣。就像這位朋友說的,既然在同一個地方工作,相互之間還是尊重友善點為好。」

  「算了算了,你趕快滾進去吧,但是記住了——我不清楚你住在西邊還是東邊——最後統一羅馬的肯定是凱撒陛下。」

  樓上的槍手還想再反駁,卻被捂住了嘴巴。

  那喋喋不休的門衛也被同伴拖走,後者喊了聲「開門」,緊接著是一陣刺耳的吱呀聲,大門終於開了一條縫隙。

  「走吧,歡迎進入羅馬。」

  陸亞德緩緩步入門縫,陸芷柔拉著程中緊隨其後。之後又是一陣響聲,大門在他們身後合上。

  「你聽見了麼?」

  陸芷柔對程中說道,「他們說的那些羅馬、皇帝什麼的,好像挺有意思。他們管這個除了破房子還是破房子的地方叫羅馬嗎?」

  「我也不清楚,但很快就會知道的。我們走吧。」

  「怎麼過了這麼久才進來?」胡小黎從城牆下的陰影中走出來。

  「是啊,和門口那幾個莫名其妙的人耽誤了一會。」

  「對了,」程中走上前問胡小黎,「他們管這叫羅馬,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這本來就叫羅馬,」胡小黎回答道,「一直都是。」

  「行了,連本帶利十二顆子彈,一次性還清。」

  老剝皮人如其名,不僅幹著剝人皮的借貸生意,還長了一張像是被剝了皮的臉——那張臉被火焰重度燙傷,看不見眼眶也看不見鼻樑,嘴唇縮成一團,眼珠子像是憑空飄在那裡。

  他那張臉絕不會讓人想看第二眼,不過也正因如此,很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拖欠債務。

  只要他把那張臉湊到債務人眼前,就足以嚇得對方魂不附體、夜不能寐。

  「看來昨天你收穫不錯啊。」老剝皮說著把子彈收進鐵盒子裡。

  「那倒是,不僅多了塊表,還多了張嘴。」

  「什麼嘴?」

  「沒什麼。」

  小九把腿搭在茶几上,毫不客氣地喝光了老剝皮的啤酒。她是一點也不怕這張臉的。

  「對了,昨天夜裡我聽見槍聲了,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特別的,好像又是有人趁著夜色去偷挖城牆了——真是在哪都不得安寧,都被趕到這種鬼地方了,外面那些人還是要來找我們麻煩。估計不把我們趕出城去,他們是不會罷休的。」

  「我倒覺得這鬼地方挺好的,」小九說,「他們要真敢打進來,就讓他們躺著出去。那些那錢幹事的人恐怕也沒這個膽量,頂多挖我們兩塊磚好演戲給他們主子看罷了。」

  「但願如此吧。」

  老剝皮把啤酒瓶收走,走到窗口衝著外面喊道:「垃圾佬,瓶子!」

  樓下那叫「垃圾佬」的人背著麻袋、留著大鬍子,渾身邋裡邋遢。

  聽見老剝皮的聲音,抬起頭伸出手,在半空接住啤酒瓶,塞進麻袋,一句話也沒說,又繼續順著街道向前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幾天我心裡總覺得發堵,」老剝皮接著說,「最近晦氣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城牆邊上隔三差五放槍,外面新來的人越來越多,羅馬這些破房子都快擠不下了。還有前段時間教堂後面的死屍往外面爬,弄得教皇跟審判長吵了近半個月,最後那個死屍又不知道去哪了......我真懷疑是不是羅馬的日子要到頭了?」

  「無所謂了。要是說在羅馬都呆不下去,那在外面就更呆不下去了。自從那場爆炸之後滿街都是條子,誰知道還有沒有第二顆炸彈。」

  老剝皮嘶啞的嗓子裡亂哼哼了幾聲,不再說話了。小九也不打算再聊下去,起身告辭。

  她回到家,還沒上樓,卻見一群人正圍在外面指指點點,她忙問發生了什麼。

  「小九你總算回了?」一個人說,「剛剛十字軍來過了。」

  「啊?他們來幹嘛?」

  「他們把那個孩子帶走了......說是要——送給教皇?」

  「哪個孩子?」

  「就是你帶回來的那個啊。」

  小九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誰把這事說出去的?」

  「我......我哪裡知道。」

  小九放開他,獨自坐在台階上,低著頭,半晌不語。忽然她站起來,笑了。

  「這不是很好嗎?之前和她說好了,我不會特地去找她的。反正她留在我這也只會添麻煩,我幹嘛要養一個莫名其妙又根本不認識的孩子?」

  「她走了幾步,落灰的舊皮靴踢到一根鋼管。這大致是剛拆下來的水管,大約50厘米長,前窄後寬,後半部分剛好可以用手抓滿一圈。前半部分管口處則是鏽跡斑斑。

  小九把它拾起來,在手中掂量兩下,忽然衝著遠處教堂的方向吼道:「爛屁眼的教皇,跟你那幫十字軍走狗吃屎去吧!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是羅馬人!」

  「嘿,聽見了嗎,他們說那個什麼十字軍剛才帶著一個小孩往教堂那邊去了,趕快去看看。」

  四人順著街道大步奔跑,向著大教堂前進。

  他們根本用不著問路,因為大教堂便是西羅馬最高的建築,看上去幾乎觸手可及。相比之下,凱撒的那座皇宮都顯得黯然失色。

  四人跑到大教堂外圍,便見到一群人正擠在大門口,前排的人往裡面探頭探腦,後排的人拼命往前排擠。

  而周圍的玻璃窗前也同樣擠滿了人,吵吵鬧鬧個沒完。

  四五個身穿十字繡文長袍、手持長短尖刀的守衛在維持秩序,以免有人擠進去。

  「你們這是在看什麼?這麼熱鬧。」陸亞德走到人群後面問道。

  「還有人不知道嗎?今天教堂裡面上演《出埃及記》。」

  「這戲講的什麼?」

  「你不會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吧?」

  「抱歉,我剛來不久。」

  「那......簡單地說吧,就是耶穌為了肏到瑪利亞,往埃及跑了一趟的事。」

  「誰是瑪利亞?」

  「就是耶穌他媽。」

  「那要肏到瑪利亞和去有什麼關係?」

  「為了肏到瑪利亞就要『出埃及』,『出埃及』就是為了肏瑪利亞,這有什麼不明白的啊?」那人開始惱怒了。

  「我還真是不明白,」陸亞德仍是不依不饒地追問,「要是有人想和他媽上床,在哪不行呢?」

  「算了算了,再怎麼跟你講也講不明白。懂的都懂,不懂的總歸是不懂。這書給你,你自己看吧——哎喲,瑪利亞來了,又是全裸登台的,這身材比上次更漂亮了!」

  四人心中都好奇,卻看不見前面的什麼樣。

  陸亞德看了看那人遞給自己的書,只見紫色的封皮上用紅墨水寫著「好麗百寶」四個大字,不明所以。

  翻了幾頁,儘是一堆莫名其妙的床第之事,前言不搭後語。

  倒是《出埃及記》那一章陸亞德看著還有些興趣,尤其看到耶穌娶了瑪利亞的那一段,心裡覺得頗為艷羨。

  至讀到「聖母受難」,又不免被勾起些回憶。

  他想起那個世間對自己最溫柔、最體貼的女人,在自己十五歲那年帶給自己難忘的初體驗,而下一刻她卻已倒在了血泊中.......

  胡小黎找一旁一個自稱傳教士的人也拿了一本,隨便翻了翻,罵了句「什麼鬼東西」就又扔還回去。那傳教士直呼「罪過」。

  「嘿,把我舉起來,」陸芷柔忽然拉扯程中的袖子,「我想看一看。」

  「我也想看啊,」程中笑道,「可是沒辦法,我們還有正事要辦。」

  「就看一眼,」陸芷柔仍不放手,「不然我就跟胡小黎說你偷偷摸我屁股。」

  「......好吧,就看一眼。」

  「這就對了嘛。」程中走到陸芷柔後面,讓她注意好平衡,卻忽然真的在她屁股上摸了一下。

  「你......」她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程中環住大腿、舉了起來。

  「好了,看見了!」

  接下來的場景,直接讓陸芷柔羞紅了臉。

  只見偌大的教堂大廳之中,數百個赤身裸體的男人站在祭台之下。

  台上一男一女站在台上。

  正在激烈交合著。

  那男人頭戴草繩編織成的頭冠,身體健壯、渾身肌肉,女人膚白貌美,身披白色薄紗,一對渾圓巨乳在半空中隨著男人的撞擊而劇烈晃動。

  她臉上顯露著既淫媚又慈愛的神情,不時回過頭與男人親吻,豐腴的大腿摩擦著男人健碩的腿部。

  兩人也不知交合了多久,忽然女人的身體前傾,動作停滯了一會。

  接著兩人身體分開——那一瞬間,陸芷柔才發現男人的陽具竟是從女人的後庭拔出來的,一道白色的精液線條留在了女人的肉臀上。

  陸芷柔看得身體發熱,若不是被舉在人群頭頂,她險些就要自慰起來。

  「看完了嗎?」

  「再等等......」她喘著粗氣。

  那男人向著台下鞠了一躬,隨後便從後面下台了。而女人則低頭行了一禮,慢步從前面走下台,來到那群赤裸的男人中間。

  陸芷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看見那些男人一直在台下對著那美貌女人的身體擼動下體,此刻她竟然還敢走到他們中間,宛如步入狼群的肥羊,最後必然只有被生吞活剝的結局。

  然而她卻又隱約有些興奮。

  可那些男人竟沒有一個敢上前觸碰那女人,只是繼續站在原地擼動肉棒。

  距離女人較近的男人顯然已支持不住,將精液射在她美玉一樣的身體上。

  陸芷柔愈發感到驚訝了。

  她這才發現那女人行走的儀態竟是那麼優雅、那麼大方,絲毫不像是在一群色鬼之間穿行的裸女,四周的一切仿佛與她毫無關係,那些射在她身上的精液也絲毫影響不了她的步伐。

  她就在人群中間這樣走著,每一步都那麼緩慢、那麼從容,甚至對兩邊沖她自慰的男人點頭微笑。

  「她簡直就是個仙女!」陸芷柔在心裡讚嘆著。

  她的胸、她的腰、她的臀、她的腿,甚至她的臉、她金色的長髮,都被精液塗得滿滿的,可是她就任憑這些精液塗抹在身上,連一點厭惡的神情都沒有表現出來。

  她在人群中走了一圈,讓每一個男人在她的皮膚上射出精液。

  而最後剩下一個男人仍然把持著精關,沒有射出。

  她便停在那人面前,伸出手,握住男人的肉棒,只輕輕擼動了兩下,一大股精液便噴在了她的胳膊上。

  那男人仿佛得到了莫大的恩寵,臉上被極大的快樂填滿。女人微微一笑接著又緩緩走回台上,用一塊白布包裹住自己,接著從後面下台了。

  「嘿,你要做什麼?」程中忽然叫道,「這可是公共場所。」

  「啊?」陸芷柔如夢初醒一般,才發現自己的手停在襠部,真的就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自慰起來了。

  「你看到了什麼興奮成這個樣子?說來聽聽,沒準我可以陪你一起做那種事啊。」程中壞笑著說道。

  「呸,陸芷柔啐他一口,卻又紅著臉撇過頭去,「沒什麼,快放我下來,我看夠了。」

  陸芷柔剛一落地,忽然聽見人群里有人大喊:「教皇大人來了,教皇大人來了!」

  「教皇?」

  陸亞德走過來,對程中說道,「之前聽說那些『十字軍』抓的那個孩子就是送給那個教皇的,一會我們找機會偷偷溜進去跟著他,說不定......」

  陸亞德話還沒說完,忽然門口又有人高喊起來:「殺人了!快來人啊!有人襲擊十字軍!」

  「好像不太妙,」胡小黎在背後對他們喊道,「我們先躲一躲吧。」

  「教皇呢!滾出來!我今天非打斷他兩三條腿不可!」

  教堂外圍的鐵柵門前,一個十字軍守衛已倒在地上,另一個衝著教堂大呼著。小九握緊手裡的鋼管,怒氣沖沖地瞪著對方。

  「我再問一遍,教皇在哪?」

  「你這是褻瀆聖地,上帝不會放過你的!」

  「哦?是上帝不會放過我,還是你不會放過我?你還是說清楚為好,我好知道先打死誰。」

  「你......你這個瘋女人!」

  小九沒再和他廢話,一棍砸在他臉上,三顆後槽牙從這十字軍嘴裡飛出,敲在一旁的鐵柵上叮噹作響。

  「誰敢冒犯教皇大人?瀆神者,就地處死!」

  七八個穿著黑十字長袍的人舉著刀朝門口奔來,人群被這場動亂嚇得四散奔逃。

  但還有幾個膽大的留在不遠處津津有味地欣賞這場打鬥大戲。

  十字軍見到小九手裡帶血的鋼管和地上癱軟的同伴,不由分說舉刀就砍,小九的動作卻快得誇張,每格開一刀,便朝著一個人臉上砸去,絲毫不拖泥帶水,轉眼間已放倒了四個。

  她砸中第五人的下顎時,鋼管被折斷了。

  一人趁勢舉刀刺來,小九便用半截鋼管反刺過去,尖銳的裂口部分插進那人的脖子。

  那人捂著喉嚨倒在血泊中,艱難的呼吸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還有人想死?」她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沖剩下的三人問道。

  那三人忙扔下刀,見鬼似的跑了。

  「給我滾出來!」她推開幾個還沒來得及逃開的路人,大步踏進教堂。

  她一眼就看見了教皇——那禿頂的大腦袋在透過天窗的陽光下分外耀眼。

  教皇披著半白半金的袍子,見到小九闖進來,一邊大罵手下無能,一邊抄起手裡的木魚往小九身上砸,仿佛這真的可以阻擋來犯者。

  小九一腳將木魚踢飛,木魚正好砸在高處那裸體的耶穌雕像胯間,把那根掉漆的碩大陽具砸斷了半截。

  那可憐的半截棍子落在一條長椅下方。

  此前那傳教士見勢不妙便一直趴在那裡,沒想到竟有意外收穫,忙寶貝似的把那「聖遺物」揣進懷裡,也不管教皇大人此刻生死難料,便手腳並用偷偷爬了出去。

  「你......你到底要幹什麼?」

  「那個孩子在哪?交出來,饒你不死。」

  「哪......哪一個?」

  小九揍了他一拳。

  「想起來了嗎?」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誰?」

  小九又揍了他一拳。

  「你那些走狗今天早上抓到那個小姑娘,記起來了嗎?」

  「哦,女的呀......」教皇捂著腮幫子說道,「我把她送給皇上當禮物了。」

  「凱撒?」

  「是啊。」

  「你沒碰過她吧?」

  「怎麼會呢?」教皇抬著頭諂笑道:「你是知道的,我向來只喜歡小男孩的......」

  「哦,這樣啊。」小九吹了聲口哨,直起身來。教皇鬆了口氣,正要逃,卻被小九一腳踢翻。

  「哎喲——你還想怎樣啊?」

  小九上前踩住教皇的腰,罵道:「你這種禽獸不如的垃圾,霸著間大房子,寫幾篇母子亂倫的戲本,騙一群精蟲上腦的雜碎對你頂禮膜拜,就真把自己當成神了?」

  她扒開教皇的褲子,露出那又糙又大的兩瓣屁股。

  「你......你想幹什麼?」

  「這個就送你了——陪你的上帝一起吃屎去吧。」

  她把剩下的半截鋼管直接捅進了教皇的屁眼。

  教皇發出殺豬一樣的嚎叫,聲音在空蕩蕩的教堂里迴響,宛如一首獨特的讚美詩。

  小九大步離開教堂,從門口順手撿了把尖刀,衝著西面的凱撒宮奔去。

  教皇在地上掙扎著爬行,卻不慎碰倒了燭台。

  此前教皇原本打算兜售的幾百張贖罪券因小九的到來而在驚慌之下被撒在地上,此刻被燭火一下點燃,一傳十、十傳百,燃燒的紙張在教堂里四下飄飛、到處引燃。

  教堂很快便被火焰吞噬了。

  西羅馬的凱撒宮原是一座荒廢的大劇院。

  凱撒將他的皇椅安置在舞台中央。

  當四周燈光亮起時,他便坐在中間,宛如神明般指揮著自己的文官武將——這種滋味只有嘗過的人才能理解。

  而現在,他只是催促手下趕緊把燈給熄滅掉。

  「那個女人就快進來了......她又殺了三個!」

  「就沒人攔得住她嗎?」凱撒氣得大吼,「朕的禁衛軍都去哪了?但凡有一把槍,那賤人能進來一步?」

  「皇上,」他的御前首相哭喪著臉說,「大將軍剛剛把禁衛軍都帶出去了,說是去巡邏。」

  「巡他娘的鳥邏,全城都知道有人要來行刺,他這時候把人帶走,分明是故意要謀反!我饒不了他!我饒不了他!」

  凱撒大罵了一通,又回頭看向舞台上那個被綁著的小女孩。

  「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凱撒從腰間抽出他的佩劍(一把稍長一些的水果刀),緩緩走過去。

  「皇上,快跑吧!」首相攥住他的胳膊喊道。

  「這是朕的地盤,朕不會跑!朕......」

  他話音未落,便看見一個身上髒兮兮的女人,正手持尖刀站在大門口,冷漠地凝視著自己。首相見狀,忙跌跌撞撞從觀眾席的角門退出去了。

  「你......你......」凱撒慌忙跑上台,把刀架在安安的脖子上,「再過來一步,我就殺了她!」

  「堂堂凱撒陛下,就這點本事?」

  「你少廢話!」凱撒將刀舉起,對準小九挑釁道。

  忽然凱撒哀嚎一聲,長刀脫手,坐在地上,手背不住地流血。

  小九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她也沒有猶豫,一個箭步衝上舞台,把凱撒的刀踢下去,解開了安安身上的繩子。

  「媽媽?」安安抱住她抽泣起來。

  「沒事了......我在這。」

  她安慰了安安幾句,輕輕將她推開,接著面向凱撒。後者剛剛站起來,正要逃跑。小九沒有給他機會,走上去,猛地捅了他二十多刀。

  不知是不是巧合,這二十多刀竟全都避開了要害部位。凱撒倒在血泊里,卻就是死不了,一邊手腳抽搐,一邊在喉嚨里嘶啞地哼哼。

  「皇上如何了?皇上如何了?」門口傳來震耳欲聾的大吼聲。小九聽了,便蹲下去,在凱撒喉嚨上劃了一刀,結果了他的命。

  她用凱撒的紅袍擦了擦手,一腳將凱撒的屍體踢下去,接著將安安牽過來。

  「別怕,跟著我。」

  小九突然從腰間抽出一把手槍。

  「雖然子彈很貴,但現在也沒有辦法了。要是真要動槍,就把子彈打完——大不了重新賺。」

  一陣響亮的腳步聲傳來,接著一個矮壯的大漢帶著幾個手持步槍的人魚貫而入。

  那大漢身高乍看不過一米六,光著的上身卻滿是橫肉。

  他腰間掛著一挺又粗又長的重機槍,肩膀和肚子上纏著七八圈子彈帶。

  就連小九也能感覺到,假如惹怒了他,就是死路一條。

  但那大漢卻一點都沒有要開戰的意思,而是徑直撲到凱撒的屍體旁,接著大哭起來——與其說是哭,不如說是號。

  他根本沒能擠出一滴眼淚,只是大聲號叫,生怕別人聽不見他的聲音似的。

  他一邊號,一邊從凱撒頭上摘下那頂鐵鑄的頭冠,慢慢戴到了自己頭上,仍不住地號。

  他身後的幾人見狀,也跟著一起號起來。

  一時間劇院裡鬼聲大作,繞樑不絕。

  「我們走,別管他們。」小九牽著安安,小心翼翼地從角門離開了。禁衛軍竟沒有一個人要攔她們。

  「乖,已經沒事了。我們回家!」二人一出門,小九就抱起安安大步往回跑。安安躺在她懷裡,什麼也沒有再說。

  「怎麼回事?」

  「聽說剛剛陛下遇刺了。動手的好像是個女人。」

  「你看見那個女人往哪去了嗎?」

  「我是看見一個女人剛才急急忙忙往那邊去了。但我不確定是不是她——她抱著個孩子,還一身的血。」

  「謝謝。」

  程中問完,把原話轉告給陸亞德和胡小黎。

  「那現在怎麼辦?小柔現在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們要不分頭去找?」

  「其實也用不著擔心她。她有隱身的能力,就算遇到麻煩也能跑得掉,還是找安安要緊——話說,你確定那個孩子就是安安?」

  「嗯,之前目擊者的描述基本一致,應該不會錯。」

  「不,我還是不放心她。我去找找她吧。」陸亞德插話道。

  「那我們分頭行動,晚上八點之後還在這裡集合。」

  「好。」

  陸亞德單獨離開了。程中帶著胡小黎就要追上去。

  「等一下,那個人......」程中忽然說道。

  「怎麼了?」

  「沒什麼,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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