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直覺(全章過度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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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鶴,原名羅納德·佛格森,伊拉納南部某個國家的人,年齡24歲,一年前開始在森德哈斯小有名氣,就是因為做掉了黑幫庫倫的老大。新會長為了證明前老大的死跟自己無關,正全力追殺他。」二海一目十行掃過虛擬光屏上他黑入一些內部網絡搜索到的內容,說,「看來他是想找個隊伍依附,躲庫倫幫會的追殺。這次圍剿行動之後,他接觸過的隊伍應該不止我們。」

  他們在查之前主動來搭訕的那個九鶴。

  「嗤!明顯新老大就是他僱主嘛。」阿雪雙臂抱在胸前說,「不過雖然有內部人配合,這人能單槍匹馬乾掉庫倫老大,還是挺強的。」

  二海說:「但庫倫幫會勢力太大,真要全力搞他,他也會很頭痛。」

  「確實,整個森德哈斯做仿生皮膚做得好的就一家醫院,還只是為毀容病人做,他要想不損傷原貌易容,只能找黑市那幾個人。庫倫的人布控好的話,他就等於送上門去了。」二海說。

  阿雪笑起來:「想要完全掩人耳目地做這個,得靠我們『老船長』的關係。」她下巴往攤開四肢坐著的景川那邊一抬,「看看我們小龍,誰也沒能發現。」

  二海聳聳肩:「反正我們到處走,不怕得罪。」

  阿雪不高興地走到窗邊往窗台上一坐,說:「所以他昨天不是對我獻殷勤,是想勾搭彪哥。」

  「不然呢?」二海嘿嘿地笑著用沒受傷的那邊手繼續翻查網絡資料,「要是落入庫倫手裡,他不會有機會說話的,肯定直接把舌頭割了或者弄啞。然後估計是零零碎碎地慢慢弄死。」

  其實他們和九鶴是一樣的人。

  僱主今天僱傭你殺人,明天可能會為了封口或者甩鍋反過來殺你。

  你還不能早早把內幕說出去。

  因為一來當初僱主派來的聯絡人未必留下把柄證明你受誰委派;二來就算你有證據,在你仍然安然無恙的前提下公布出來也是個忌諱。

  對方即使沒殺掉你,你泄露主顧信息,在這行的名聲也已經毀了。

  九鶴碰到這樣的主顧也算是倒霉。

  物傷其類,再想想自己獲罪被流放的原因,景川多少還是多少有點同情他的。

  看二海這麼積極通過網絡上的各個明的暗的渠道挖他的底,就知道他們也在考慮能否吸納這個人。

  彪哥有一票否決權,但一般情況下先聽取大家的意見。

  景川曾經問過他們,自己加入前他們是否討論過——畢竟當時算是偶遇——隨後很快就接納了他。

  阿雪告訴他,在他們接了黑鵠的單之後,二海已經黑進陌星的中心區系統和風家的系統,把他的底子摸了個清楚。

  交接完了,他們離開之後還開玩笑說如果景川安全到了伊拉納,有機會遇上可以問問他要不要加入。

  他們猜到景川逃出來十之八九是想回到故鄉瀾星的,那可不是以一個逃奴的身份短期就能做到的事。

  「我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裡?」

  說到逃奴,景川想起了昨夜的夢。

  這次圍剿的毒販團伙雖然不算個大團伙,但這個行動在森德哈斯算是警方一次重大行動,必然引起各方面勢力的注意。

  景川希望儘快離開。

  阿雪晃蕩著兩條腿,說:「等老大談完事。最遲晚上就走了。」

  「嗯。」景川稍稍安下心來,暗暗吁了一口氣。

  昨晚的夢裡,性器插入身體的感覺、由慢到快抽插的感覺、在劇烈疼痛中摩擦前列腺的感覺……回想起來一下子覺得很假,一下子又覺得真實得恐怖。

  風贏朔就像一個捕獵者,在黑暗中窺伺,尋找一擊而中的時機。

  而最讓景川不安的,是他醒來後勃起的性器。

  半年多的逃亡,他其實沒有太多時間去回憶在風家的事、風家的人,也逃避似的並不主動去回憶。然而他的身體記著。他根本控制不了。

  那種對峙與和諧、博弈與並肩、拉扯與纏綿、征服與抗爭……是他和風贏朔之間不歇的暗涌,哪怕隔了時間與空間,仍然不時翻卷著襲來。

  二海經常幫他留意風家那邊的情況,前陣子告訴過他,說風家又到中心區的奴隸交易中心買過奴隸,還不止一次。

  「放心吧,」二海安慰他,「陌星那幾個大家族內宅裡邊這種奴隸多的是,你很快就會被忘掉,到時候搜查也會慢慢懈怠下來的。最多一年,你就徹底安全了。」

  他心裡五味雜陳,既為風贏朔逐漸忘記他而慶幸,又有淡淡的沮喪和失落。他甚至懷疑如果風贏朔現在抓住他,都懶得親自處置了。

  正亂七八糟想著,彪哥和叫「船長」的隊員一起過來了。

  彪哥身形如鐵塔,進門時要稍稍低點頭才能不碰頭。他一進來,整個屋子都有種被擠滿了的壓迫感。

  「兩件事。」大家圍桌坐下後,他豎起一根手指,言簡意賅,「帳結了,晚點船長轉給大家。」

  「第二件,討論下一個單子。」

  二海的傷比較重,不在下次行動的人員名單里。彪哥看了看景川包紮著的小腿,把他的名字也劃掉。

  「缺個支援。」彪哥指著光屏上某個位置,「這個點沒人接應。」

  景川說:「任務是一周後,我應該可以了。」

  阿雪說:「在這個點支援,不需要知道核心信息,把那個九鶴叫上,他的傷比小龍還輕點,讓他跟小龍搭手,順便觀察觀察。」

  彪哥側頭問二海:「查出了什麼沒?」

  二海馬上用單手把他整理過的資料調出來。彪哥靜靜瀏覽了一遍,思索片刻,對阿雪說:「你聯絡他,看他怎麼說。」

  又轉向景川:「你負責觀察,有任何覺得不妥的回頭一起討論。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

  事情就此定下來。

  徵得九鶴同意之後,他們在下一個任務所在城市找了個據點之外的地點和他碰頭。

  景川和九鶴負責最遠一個點的接應,行動的完整內容、目標、確切地點都沒有透露給九鶴。

  那次行動沒出任何問題。

  之後九鶴又作為外圍或以合作方式陸續參與了幾次他們的行動,逐漸被他們認可。

  也靠著隊伍里叫做「船長」那位成員的關係在黑市做了仿生皮膚易容。

  隨後,彪哥談妥了陌星的委託,決定了行程。

  森德哈斯的天氣進入秋天。

  景川有時候看著滿天紅葉飄飛,會不由自主換算時間,想著風家的領土應該正在夏初。

  他重新曬出麥色的皮膚,閒時會和彪哥他們一起喝酒。

  無論是他們大塊頭的隊長,還是性感的美女阿雪,或是年紀最大的船長,最斯文的二海,又或是新加入的九鶴,都是能夠一起開懷暢飲的夥伴。

  都不是太講究的人,一般也只會在一些低調甚至隱蔽的小酒吧里買些普通的烈性酒。

  和「隱泉」、「暮光」之類同等的高級貨從來不是他們的選擇。

  人終究還是和自己同世界的人在一起比較舒心自在。

  在彪哥他們去陌星前的某一晚,他們又到一個小酒館裡喝酒。

  景川喝到微醺,舉起杯子對著桌邊牆上一盞橘黃小燈,看燈光透過晃蕩的酒液變幻的光與色,嘴角彎起笑弧。

  是誰喜歡透過酒液看不同的光線折射?

  又是誰握著杯子的修長手指顯得不似真人的漂亮?

  景川變動杯子高度,看著滿杯琥珀般的光,一時有點恍神。直到旁邊的九鶴用手肘推了推他:「小龍,去過陌星嗎?」

  「沒有。」他放下杯子。

  九鶴喝得有點多,大著舌頭問:「我還不知道你們都是哪兒的人啊?伊拉納的嗎?還是陌星的?」

  阿雪捏他的臉,笑著說:「喝醉了?」

  他們這行,什麼人都有。

  每個人都有可能有不想為人知的過去。

  景川是一開始就被他們知道了來歷,但如果他們沒主動說自己的事,其他人就不會去問。

  九鶴反手抓住阿雪的手腕,拉近自己的臉,親了親她的手指,有點孩子氣地嘟囔著說:「我也想去陌星。我還沒去過別的殖民星。」

  陌星的任務沒帶他,他一直在爭取。

  阿雪抽出手,開玩笑地在他臉上輕輕拍了拍,他就醉醺醺趴到桌上去了。彪哥對二海說:「你帶好他倆。」

  「放心吧彪哥。」二海做了個放心的手勢。他的胳膊還需要修養,這次也留在伊拉納。他轉頭對景川笑嘻嘻開玩笑說:「要乖啊。」

  景川也笑起來:「我們又不是小孩子。」

  彪哥說:「我們去了陌星,二海就是你倆隊長,接委託的話要他同意。」

  景川點頭。

  二海跟了彪哥很久,情報方面能力卓越,考慮問題也相當縝密。彪哥這個安排十分合理。

  等他們從陌星回來,就會一起去往另一個國家。

  景川把杯子裡那琥珀色的酒一口氣喝光。小燈透過空杯,再也沒有了像搖盪的寶石一樣的奇妙光華。

  雖然同伴即將前往陌星,他本人卻是離陌星越來越遠了……

  幾天後彪哥他們出發了。

  留下來的三個人都在幾個月前受過傷,一個傷在胳膊,兩個傷在小腿。

  都算是痊癒了。

  只是二海傷了骨頭,還需要調理。

  景川和九鶴的傷也還偶爾有些隱痛。

  於是他們都是半休息狀態,只接了一兩個比較輕鬆的委託。

  已經成為他們的正式夥伴的九鶴,是景川做的首次考察。當時他不覺得有問題。而後與九鶴的接觸,他也沒覺得有問題。

  九鶴說話時不時會帶點奇怪的口音,那是他籍貫所在的小國家的口音。他實力強悍,性格活潑,有時候有點輕佻,但干正事時從不誤事。

  景川突然感到不對勁,是在一次任務前。

  那次任務前,他們做了喬裝。

  這是九鶴的長處,景川只扮做一個沉默的中年大叔配合他,九鶴則裝一個剛從監獄裡出來的兇徒。

  他搓了搓臉,做出一個和他平時的樣子截然不同的表情,慢騰騰地在二海面前走了幾步。

  負責後備支援的二海一看就驚呼:「鶴啊,你特麼不會真是個變態瘋批吧?這眼神……嘖嘖……」

  景川看了一眼,不知怎的,心頭陡然一震,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瞬間像突如其來的巨浪掀了起來。

  「我再調整一下哈,二海你看這樣呢?」九鶴換了個表情。

  二海摸著下巴點評:「還是之前那個好。這次就是要囂張,一上來就鎮住人。」

  「那我再張揚一點。」九鶴又換了一種。

  而景川腦海里還留著他看那一眼時九鶴的眼神——冷漠中帶點挑釁。

  還有他的表情,算是笑著的,但那種笑讓人極度不舒服,殘忍冷血,又戲謔輕佻。

  就那一眼,零點零幾秒的一瞥,景川的直覺拉響了警鈴。

  九鶴擅長變裝和演戲,這是他得到彪哥他們團隊欣賞的長處之一,景川也和他配合過不止一次,從來沒有覺得這麼不對勁。

  他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裝扮,餘光從鏡子裡繼續打量九鶴。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已經沒了。

  是錯覺嗎?

  他心中紛亂的念頭急轉。

  「好!那就這個樣子了!」他倆終於確定了造型,九鶴高興地拍了一下手。

  他興奮的話語裡,尾音帶著明顯努力過,但沒能完全改掉的伊拉納南方小國的口音。

  所以,那種不對勁的感覺,是錯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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