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測試
羅素從傭兵工會走出來的時候，注意到旁邊突然多出了幾個不懷好意的紅點。這些紅點隱藏在貧民窟的角落裡，在暗中窺視著他。
下山走上貧民區的街道，幾位跟蹤者也隨之移動，羅素裝作迷路拐進了一處無人的荒地。
這裡是以前一座房子的後院，那間房子已經被廢棄很久了。
悄悄對那些跟蹤者使用了鑑定技能，羅素發現他們大多是些落魄的年輕人。大概是眼饞鍊金術師的金幣，想要藉機敲詐一筆。
「大夥一起上，偷偷包圍他。咦……怎麼突然不見了。」
那些年輕流氓發現鍊金術師突然突然消失了蹤影，一時間陷入了驚慌。
「都怪你，幹什麼非要找鍊金術師的麻煩，你是不是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保命的藥水。」
「還不是你說鍊金術師身上的錢足夠我們所有人花的嗎？再說他到底是怎麼發現我們的，看上去不是本地人啊！」
「別吵了，還不快跑，你難道想被劇毒藥水潑在身上，痛不欲生地去死嗎？」
流氓們亂做一團四散逃離，結果是被隱去了存在感的羅素一個接一個打昏。
其實要是他們團結起來一起上的話，外鄉人還真沒有把握在不暴露能力的情況下對付他們。
最後一個被抓到的是一個身材矮小瘦弱的小孩子，這傢伙異常的靈活狡猾，讓鍊金術師損失了一瓶【兔子腳】才追上。
「放開我，邪惡的巫師！」
被抓住脖子提溜起來的小孩子拼命掙扎著，羅素這才發現她是一個女孩子。
「十二歲的人類女孩……嗯，血統挺純正的。」
鍊金術師像看待藥材一樣仔細評估著被抓包的小女孩，嚇得她面色蒼白。
「求求你，我不好吃，求求你不要吃我……」
那孩子哭了起來，眼淚一把接一把的流。
「回答我，你們為什麼要跟蹤我。」
羅素擺出一副不說就要吃人的邪惡模樣。
「嗚……我說……是傑克哥哥，他們說您身上有很多錢，叫我們一起跟上來賺點外快。」
「哦，你們竟然敢搶劫一名鍊金術師嗎？難道就不怕我有劇毒藥水？」
「不是的……大人，我們不敢搶劫您，這是想向您討要點晚飯錢。傑克哥哥說您這樣的有錢人，想必不會介意施捨我們幾枚塔勒。」
她說的大概是對的，小女孩幾乎被嚇尿了，而且羅素也沒有從那幾個被打昏的流氓身上搜到武器。
了解到這裡，外鄉人也不願意再追究了，他總不能真的對小孩子做出什麼邪惡的事情。
「紅髮的蘇茜小姐是例外，她已經成年了。」
即便如此做著心理暗示，背德感依然爬了上來。
羅素裝模作樣的在小女孩的額頭上畫了幾個符號，他打算給這孩子一點小小的懲罰。
「小鬼，我給你施加了厄運的詛咒，你將會在三天後的傍晚撞見一隻黑貓後被花盆砸死。你的同伴也一樣，這裡有一份解毒劑，但只有一人份。如果你不想有人去死的話，就在下午之前來三葉草旅館找我，一個人來，不要告訴任何人。」
放下面色蒼白的小女孩，邪惡的鍊金術師隨手丟了一瓶粗製的鍊金藥水，這種鍊金藥水沒有任何效果，喝下去只能解渴。
如果她相信了羅素的說法真的一個人來到了酒館……羅素就會請她吃一頓飯。
是的，純潔的外鄉人能有什麼壞心思呢，特別是這娃子的狀態欄里真的有【慢性飢餓】的負面效果。
貧民區里三葉草旅館所在的南門很近，羅素走到旅館的時候，那些新手傭兵以及找到位置坐了下來，之前對付那些小流氓花了不少時間。
外鄉人向傭兵們打著招呼，他喚來紅髮的蘇茜小姐，向她大概說明了剛才遇到的事情。
「等她過來，就嚇唬一下，然後提供一頓飯對吧。羅素先生，您可真是壞心眼。」
蘇茜小姐有些嗔怪地瞪了羅素一眼，這讓外鄉人的心裡有些內疚。好在紅髮的小小姐又貼心地安慰道：
「好了，您的不安都表現在臉上了。這樣的處理方法無可厚非，那些流氓是罪有應得，只是下次別再這樣嚇小孩子了，對您的名聲不好。」
羅素的失誤在於，蘇茜小姐對【小孩子】這個詞彙異常敏感。他非常懊惱地坐在幾位新手傭兵的邊上，決定要在這些傢伙身上找到一些平衡感。
「羅素先生，我覺得您做的沒有錯。」
傭兵隊伍里的劍盾手拍了拍桌子，非常大聲地說道，他身材高大健壯，長著一頭鮮艷的紅髮，大概是那種熱血笨蛋屬性的角色。
之所以要在評價里加上笨蛋一詞，是因為他說了這句話之後，坐在邊上的半精靈小姐狠狠瞪了他一眼。
紅髮的劍盾手剛想問些什麼，就被半精靈揪住了耳朵。
「痛痛痛，你突然之間幹什麼啊芙蘭！」
「不要多嘴。」
「抱歉，我們的同伴不太會說話。」
傭兵小隊的隊長，面容非常成熟可靠的長槍手代替同伴道歉說，他對於劍盾手與半精靈之間的嬉鬧倒是無動於衷。
「不，這沒什麼。看來你們隊伍的關係挺好的。」
羅素饒有興趣地掃視著這隻新手隊伍，之前在工會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這隻隊伍大概真的是第一次當傭兵，但實力卻一點也不弱。
四人的小隊中有三個人都是超凡者，這配置可不一般。
除了紅髮的劍盾手不是之外，和劍盾手關係曖昧的半精靈，沉默不語的矮人鐵匠，以及外表如同軍人一般堅毅的長槍手，他們三人都是超凡者。
整支隊伍就像是護衛們陪貴族少爺玩過家家的配置。
外鄉人可不敢瞎摻和這個新人小隊的秘密，他現在沒時間推隱藏劇情。只要他們實力足夠就行。
「菲爾先生，芙蘭黛爾小姐，泰迪蘭先生，史密斯先生，很高興能與你們合作。」
羅素舉著酒杯依次對著紅髮的劍盾手，漂亮的半精靈，軍人模樣的長槍手以及沉默不語的矮人鐵匠示意。
除了那位熱血笨蛋之外的三人一瞬間表情都凝固起來，但羅素看上去只是一名弱不禁風的鍊金術師學徒，還明顯帶著善意。
酒桌上的眾人將啤酒一飲而盡，然後一邊說笑著一邊吃喝。
這頓飯讓所有人都非常滿意，特別是羅素，要知道他為此花了足足十枚銀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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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蕾莎小姐在整理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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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真是大方的人。」
一頓飯的功夫，名為菲爾的紅髮劍盾手就自來熟地與羅素勾肩搭背起來。
從這個小隊寒磣的裝備看，他們大概是很缺錢。
羅素不僅請了一頓大餐，還替他們付了出鎮稅。
進入小鎮不需要交稅，但出鎮卻需要交納每人20弗里斯的城門稅，如果是商人的話還要額外加稅。
羅素與傭兵小隊來到了鎮子外的森林。
帝國南疆的氣候一年四季都非常溫和濕潤，因而這是一片草木茂盛的常綠林。
此地遠離官道，且遠遠超出鎮子守衛巡邏的範圍，即便他們呼叫救援也需要等待至少二十分鐘。
「泰迪蘭先生，鎮子附近有什麼危險嗎？」
坐在枯木樁上打理裝備的傭兵隊長聽到僱主的詢問，思索了一陣回答道：
「常見的是野豬，偶爾能看到野牛或者老虎，到了晚上的話狼群也會出現。」
「但這些並不是最可怕的，你要小心那些亡靈。」
不喜歡說話的矮人補充道，他的存在感非常低。
羅素原以為他是只是個隨行的鐵匠，在隊伍里負責裝備的維護，沒想到這位矮人卻掄起了巨大的戰錘，看起來壓迫感十足。
「是的，亡靈。偶爾會出現，但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過了。」
傭兵隊長是這麼解釋的，繼續擦拭著他的長槍，這柄長槍的形制非常古怪，與其說是長槍不如說是月牙斧。
一行人正在安全區域休息，並為深入密林做準備。
名為「芙蘭黛爾」的半精靈小姐在收拾背包，她是隊伍裡面負重最少的。精靈女性在戰鬥時穿著清涼，使用樹枝製成的弓箭，這是外人的偏見。
「我的確會射箭，但您不能指望我拉動四十磅以上的弓。」
即使在這個人均超人的異世界，普通女性的絕對力量也是要明顯弱於男性的。所以芙蘭黛爾小姐在隊伍主要負責嚮導、偵查。
那麼這個隊伍的戰力是誰的擔當呢？羅素看了看那位非常自來熟的熱血笨蛋，不禁搖了搖頭。
五個人里只有一個不是超凡者，是誰我不好說。
作為此次行動的僱主，羅素在出發前就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
貼心的蘇茜小姐把鎮子附近那些鍊金原料的產地都告訴了他。
經過一番仔細考慮後，他決定這次出來尋找三樣材料，分別是【翠色螢石】、【殺手兔的左腳】與【地獄菌絲】。
【翠色螢石】是一種常見於廢棄礦洞中的綠色礦物，雖然名字裡帶「螢」卻不會自然發光，這一誤解性的稱呼來自於一名不嚴謹的古代鍊金術。
這種鍊金材料是煉製所有與「視力」相關的鍊金藥劑的基礎原料。
【殺手兔的左腳】聽上去像是動物的器官，實際上卻是一種異化的寄生藤蔓植物，由於它的葉子長得很像兔子腳才有了這個名字。
它是【兔子腳藥水】的主要原料。
【地獄菌絲】則是一種只存在於主世界的菌類，除了它那血色的外生殖器官之外與地獄沒有任何概念。
這種名字非常邪惡的菌類是鍊金術體系最重要的基石，將地獄菌絲溶解在純水中是配置所有藥水的第一步，羅素猜測這可能是因為地獄菌絲溶液有著良好的親魔力性，類似於前世的有機溶劑。
眾人整理好裝備後，就開始在密林里跋涉。
傭兵隊長泰迪蘭將他的長槍用作斧頭，走在最前面開路，半精靈嚮導芙蘭黛爾則緊跟在泰迪蘭的身後，羅素作為傭兵小隊的僱主被保護在中間，劍盾手菲爾以及矮人鐵匠史密斯在最後斷後。
這支隊伍的默契極佳，鍊金術師學徒對他的同伴非常放心。
但是為何，他們的裝備如此寒磣呢？
羅素之前在三葉草旅館裡看到的冒險者，以及在傭兵工會看到的大多數傭兵，他們身上至少都有一塊板甲，而這隻隊伍里除了菲爾穿了一套輕便的鎖甲衣之外，其他人都是皮甲，半精靈小姐甚至只穿了便服。
他們大概真的是很缺錢吧。這就不由得外鄉人對他傭兵們的經歷浮想聯翩了。
探索的第一處地點是可能有【翠色螢石】的一處廢棄礦洞，具蘇茜小姐說，這裡曾經是帝國南疆最大的鎢鋼產地之一，霜鐵鎮的名字就來自這種漆黑無比的冷色鋼材。
鎮子曾經因礦石買賣而極度繁榮，上百名居民自願應徵成為礦工勞作於礦洞中。
但好景不長，某一天領主突然下令停止一切採掘行為，並將那些年紀較大的礦工在一處莊園隔離起來，自此以後就沒有人再提過要開採礦脈，霜鐵鎮也就這麼冷寂下來。
「爸爸說，那些被隔離的礦工都受到了邪神的詛咒。羅素先生，您得向我保證，絕對不在裡面待太長時間。」
在說完從前的秘史後，紅髮的蘇茜小姐表現非常擔憂地請求道，她沒有告訴羅素礦洞具體在哪裡。
礦洞的位置是芙蘭黛爾小姐發現的，她似乎有著與動物交流的特殊能力，羅素注意到她在偷偷和一隻貓頭鷹對話。
一行人就這芙蘭黛爾的指引找到了之前礦工們建造的營地，十數年前開闢的道路如今已被草木完全覆蓋，依稀能看到幾座像是倉庫的建築。
「那裡是之前礦工們堆放岩芯或者尾礦渣的地方，我要進去看看。」
羅素看向警戒著危險的泰迪蘭，這位軍人模樣的長槍手很可靠地點點頭，叫上芙蘭黛爾走到了僱主所指的一間庫房門前。
半精靈小姐將耳朵貼在腐朽的牆壁上聽了一會兒，眉頭皺了起來。
「裡面有危險嗎？」
「可能有馬蜂，我聽到了聲音。」
泰迪蘭隊長似乎對處理馬蜂有著相當多的經驗，他讓眾人搜集乾枯的樹枝，用一種特別的蕨類植物將其纏繞起來。
與此同時，芙蘭黛爾小姐不知從哪棵樹上刮下來一塊凝固的透明樹脂，用刀柄將其磨碎撒到了樹枝上，最後是菲爾用引火絨點燃了火星，將下一秒就要燃燒起來的樹枝從漏風的牆壁孔隙處扔進了庫房裡面。
鍊金術師學徒嘆為觀止地觀察著傭兵小隊默契的合作，在三人為了驅趕馬蜂而忙碌的時候，矮人史密斯則非常可靠地守在他邊上。
「不必擔心，不會燒著的。煙蕨與紅橡木的樹脂只會產生大量煙霧。」
史密斯簡略地解釋道，他帶著羅素躲到了上風向的林子裡。不一會兒庫房裡就飄出了沖天的黑色濃煙，隨後一大團嗡嗡作響的馬蜂竄了出來。
等了一會兒之後，芙蘭黛爾再次探到庫房面前，確認安全之後眾人才跟上。
「好了，還有什麼妖魔鬼怪都給我滾出來吧！」
紅髮的菲爾得意洋洋地踹開了庫房的木門，這扇原本就即將壽終正寢的大門一下就被他踹塌了。
「咳咳……咳咳咳咳……嗯，很安全。」
劍盾手被捲起的灰塵嗆得直咳嗽，半精靈小姐一臉無奈地拍著他的背，將盛有清水的水囊遞了過去。
「太感謝了，黛爾。」
「你就不能稍微安分一點嗎？」
「這不是還有你嘛。」
留著兩人在外面打情罵俏，羅素與另外兩名傭兵一齊走進了庫房。
這間庫房看上去像是就地取材，木料做過防腐處理，牆面爛得不成樣子，吱呀作響的橫樑下懸著一個非常大的馬蜂窩。
徵得了僱主的同意後，矮人史密斯手腳輕盈地爬上了橫樑，用匕首斬下了馬蜂窩。
掉在地上的蜂窩碎成了三瓣，飛出來數十隻半死不活的馬蜂，很快就被泰迪蘭用匕首一一斬落。
碎掉的蜂巢就成了羅素與傭兵小隊的戰利品。
蜂蛹歸傭兵小隊，這些有拇指粗細，白花花的營養品能賣出一弗里斯一個的高價，蜂后歸羅素，它的透明薄翼與產卵管都是優秀的鍊金原料，蜂王漿則由眾人平分。
矮人史密斯非常細緻地分解著蜂巢，同時羅素在泰迪蘭隊長的保護下觀察著庫房裡堆放的樣品。
這是十數年前礦工用來堆放採掘出來的岩芯的地方，由於時常有領主僱傭的學者來檢查樣品，所以用於堆放岩芯的盒子做的就比庫房本身要精緻得多。
羅素在泰迪蘭的幫助下抬走了最上面幾層腐朽得非常嚴重的岩芯盒，看到了他想要找的東西。
【翠色螢石】是一種翠綠色，常常呈正方形或八面體狀的透明晶體。
雖然不多，但在鎢鋼礦石中依稀能看見這種晶體的存在。
羅素很高興自己找對了地方，不是所有的礦洞都有翠色螢石的，這種通用性極強的鍊金原料是普通的紫色螢石在吸收了岩石內部的特殊能量之後產生的變異。
地底輻射嗎……鍊金術師學徒猜測著翠色螢石可能的成因，這可是件麻煩事，好在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在聽了蘇茜小姐的描述之後，他就料到了這種可能性，於是結合前世的知識與現實的鍊金技術做出了能夠檢測電離輻射的鍊金藥劑。
庫房的門前，矮人史密斯正在和因為感興趣而湊上來的少爺菲爾清點著馬蜂巢帶來的戰利品。
這個巨大的馬蜂巢裡面足足有三百多個白花花的大蜂蛹和將近一品脫多的蜂王漿。
蜂蛹一隻價值一枚弗里斯銅幣，蜂王漿一液體盎司（約合28克）就價值一枚銀塔勒，總的算下來傭兵小隊光是這個蜂巢就能賺到將近二十枚塔勒！
這般天上掉下的餡餅讓不愛說話的矮人史密斯都露出了笑臉。
至於菲爾……紅髮的少年只是非常在意白花花的蜂蛹好不好吃，他還沒嘗過這新鮮玩意兒。
羅素有些不忍破壞兩人營造的歡快氣氛，但還是面色嚴肅地說道：
「聽著，夥計們，有很重要的事情。」
傭兵隊的四人很快就收斂起表情，他們還是相當可靠的。
「礦洞地下可能有些危險，不僅僅是野生動物或亡靈，這裡面可能有未知的詛咒。不過你們放心，我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手段。」
「一塊翠色螢石，我給你們一塔勒的分成。」
即便羅素聲明了他自己也會跟著傭兵一起進礦洞，最終還是靠金錢的力量才讓半精靈少女緊皺的眉頭舒緩開來——在面對重要的決定時，她才是傭兵小隊裡拿主意的那一個，泰迪蘭只是明面上的隊長與戰力擔當。
礦洞的入口就在庫房邊上，這是一個典型的斜井，來往的採集者在封口處鑿了一個小洞以供人通過。
眾人卸下了累贅的行李與裝備之後才勉強從洞裡鑽進去，洞內的防水工作做得很好，狹窄的木質階梯尚未腐爛。
半精靈拿著羅素給的鍊金感應藥劑在前方探路，菲爾放下了他的盾牌，提著火把與單手劍跟在半精靈的後面。
約莫五分鐘過後，傭兵隊伍里的兩位年輕人確認了安全，才用火光示意後門的人跟上來。
走下斜井，看到的是一個寬敞的平硐，這個礦道保存的狀態很好，兩邊的溝渠里有清澈的地下水在緩緩流動，時不時還能感受到新鮮空氣拂過面龐，顯然礦道的排水和通風系統都還正常。
在等待同伴下來的時候，芙蘭黛爾將鍊金術師學徒給的感應藥劑拿在手裡端詳了好一會兒，好看的眉頭微蹙。
「藥水有用嗎，芙蘭？」
紅髮的小少爺菲爾湊了上來，他對這種從未聽過的鍊金藥劑很是好奇，但芙蘭黛爾不允許他亂碰。
「好用嗎？確實是很好用，是的。」
芙蘭黛爾陷入了自言自語中，原本包圍在她與菲爾身邊的光粒子逐漸隱去。
菲爾像個小孩子一樣追逐著發光的東西，漆黑的礦道里，橙紅色的火光在亂晃。
在微弱的光源下，半精靈手中純黑的藥劑瓶上零星能看到幾粒白點。
「看樣子，下面還算安全。」
從斜井走下的鍊金術師學徒一臉欣慰地說，這種程度的輻射對於異世界的人們來說算不了什麼，只要不待上太久就沒有危險。
「朋友們，我們快點開始幹活，也能快點離開這裡。」
矮人史密斯顯得很興奮，呆在空曠無人的礦道里，他的身上流淌的血脈開始發熱。
一般來說，人工採掘的礦道中的平硐並不直接連接礦體，只是作為通往礦脈的通道。
但羅素要尋找的並不是鎢鋼礦石，而是與鎢鋼礦伴生的翠色螢石，因此下了斜井之後他們就看到數量不少的螢石晶體，雖然大多都是紫色的。
少年菲爾熱衷於在礦洞內竄來竄去尋寶，換上了短刀的隊長泰迪蘭負責警戒，大部分的翠色螢石都是矮人史密斯找到的。
相比起堅硬的鎢礦礦石，翠色螢石非常易於開採，只要小心不讓其碎裂就行，這對有著礦工血脈的史密斯來說輕而易舉。
老矮人揮動鋼鎬，得心應手地將螢石晶簇從圍岩上敲開，開採出來的晶體都保持得非常完整。
鍊金術師學徒在一邊辨認著螢石的質量，每一簇晶體中都至少能找到一塊品色不錯的翠色螢石。
等到眾人準備的第一批火把快要燃盡的時候，他們已經找到了四十五塊成色良好的翠色螢石，以及一大堆五顏六色的不知名礦石，後者是菲爾找到的。
這裡似乎很久沒有人來過了，所有他們的收穫相當大。
按照蘇茜小姐的說話，隔幾年就會有傭兵或者冒險者組織人手到礦洞裡採掘螢石，他們可能是趕上了好時機，或者發現了別人沒有發現過的礦道。
四十五塊翠色螢石足夠煉製上百瓶藥劑，淺部安全的礦脈已被他們採掘殆盡。
如果沒有芙蘭黛爾小姐的話，他們可能在森林也逛半天也找不到這個廢棄礦道，這對其他採集者來說也是一樣的，因此眾人並沒有在意為何此地的翠色螢石如此之多。
老矮人心情舒暢地坐在岩柱上捋著鬍鬚，紅髮的少年則非常熱忱地纏著老矮人讓他辨認自己找到的石頭，老矮人則非常無奈地告訴他其中大部分都不值錢。
「這個紅色的是赤鐵礦的礦石，這個綠色的是孔雀石，哦少……菲爾，它的質量非常差，白色的是石英，不要再拿石英給我看了。」
菲爾顯得非常沮喪，頭髮像小狗的耳朵一樣沒有精神地耷拉著。
微笑著看著兩人的鍊金術師學徒走到菲爾撿來的垃圾堆上撿出了一塊深綠色的晶體，對著沮喪的少年說道：
「這塊碧璽的成色其實非常不錯，你可以找鎮上的寶石工匠切割成戒面，相信我，它會變得非常漂亮的。」
這之後羅素又陸續辨認出好幾種寶石的原礦，不僅菲爾對他僱主的好感瞬間竄了一大截，老矮人史密斯也高興起來。
前者幻想著給半精靈小姐帶上寶石戒指的畫面，後者則為帳目上的赤字又少了幾分而舒心。
半精靈小姐非常欣慰地看著關係相當融洽的三人，正要開口說些什麼，手中握著的鍊金藥劑突然隱隱發熱，上面密密麻麻布滿了無數白點。
「情況不對！」
芙蘭黛爾連忙提醒道，幾乎是在同時，在礦道深部的黑暗中一道發著綠色幽光的影子竄了上來，一下撲倒了沒有反應過來的鍊金術師學徒，將其擊飛到了岩壁上。
那幽綠色的影子在襲擊了羅素之後突然踉蹌了一下，好像沒有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趁它發愣的一瞬間，抄起武器的泰迪蘭與菲爾一左一右朝著怪物劈砍過來，兩人的武器砍中了怪物，卻卡在它堅硬的皮膚上無法動彈，他們毫不猶豫地拋下彎刀與單手劍，被攻擊的怪物因為疼痛而發出悲慘的嘶鳴。
「是亡靈！該死的亡靈！」
舉著火把的矮人史密斯咒罵著突然出現的怪物，可憐的鍊金術師學徒被擊昏了過去，芙蘭黛爾手腳麻利地從僱主的背包里取出快速恢復藥水給他灌進嘴裡。
在光源的照耀下，那個閃著綠色幽光的怪物現出了它猙獰的模樣，那是一張掛著血色腐肉的亡者面容，四肢細長，身材佝僂，褐紅色的皮膚滿是皸裂，裂紋處透出可怖的綠色幽光。
泰迪蘭與菲爾的武器分別卡在這隻亡靈的右肩與左背上。
換上了作為副武器的匕首，保持著戰鬥姿態的傭兵二人拉遠了與怪物的距離。
那頭怪物還處於受到攻擊的硬直中，身體發抖，口中流出噁心的涎液。
「不上去幫忙嗎？」
假裝被襲擊昏倒的羅素很是好奇為何半精靈與老矮人只是在一旁看著，在他原本的劇本里，自己應該借著採集稀有原料的藉口，引著傭兵小隊去找野生動物的領地，然後被成群的野豬或者熊襲擊嚇得失去意識才對。
現在半路上蹦出了這隻怪物是他沒有預料到的，他比傭兵小隊要早發現怪物幾秒，情急之中將計劃提前了。
第二回合的進攻是怪物發起的，反應過來的它顯得異常憤怒，它瘋狂地朝著看起來弱小一些的菲爾撲去。
紅髮的少年被逼到礦洞的角落退無可退，投擲出的匕首也被怪物躲閃。
發瘋的怪物幾乎就要撲上去啃食少年的身體時，一股沖天的火光升起，爆裂的紅色將怪物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火炬。
等下……你不是超凡者啊？？？
羅素差點被嚇得爬起來，他看到小少爺菲爾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能量，赤色的火焰一瞬之間吞噬了菲爾與兩個怪物。
然後那個怪物就悲鳴著倒下了。
此時再看向菲爾，幾乎化作了一個火人兒的少年狀態欄里原本非常純正的人類血脈變成了一半人類，一半【？？？】。
傭兵小隊的幾人似乎不覺得他們燒成了一個火人兒的小少爺有什麼問題，半精靈芙蘭黛爾非常自然地用手刀敲了敲菲爾的頭，少年身上的火焰一下子被壓制下去，泰迪蘭則熟練地脫下自己的外套批在衣服已經燒焦的菲爾身上。
「你知道剛才我有多擔心你嗎？」
「芙蘭，我又不是第一次碰見亡靈了。況且，你剛才根本沒擔心我吧哈哈哈。」
「你知道些什麼！」芙蘭黛爾生氣地給了菲爾一個腦門蹦，她轉頭瞪了一下羅素，讓差點以為自己被發現裝暈的羅素嚇得直哆嗦，「還好沒有別人看見。」
「羅素先生是個好人，你太防備他啦。」
「你又懂了！我要是也像你這樣，咱們逃出來的第一天就要被父親抓回去！」
……
小蘇茜休息中。
……
「剛才發生什麼事情了……」
羅素揉了揉疲憊的腦袋，想要爬起身來，剛才裝作昏迷的半小時裡，鍊金術師學徒被迫聽著兩個年輕的小情侶從吵架到冷戰再和好的全過程。
紅頭髮的蘇茜小姐的模樣印在了外鄉人的腦海里，他恨不得現在就回三葉草旅館向貼心的女孩傾訴。
矮人史密斯將「甦醒」的鍊金術師學徒扶起來，「羅素先生，抱歉讓你受傷了。」
「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能告訴我剛才發生什麼了嗎？」
羅素看向燒得焦黑的怪物的屍體，這個復甦的「亡靈」算是真正意義上死去了。
襲擊他的敵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失去的亡靈席捲大地，將生者同化為它們的同伴，這是這個世界所有人都聽過的神話故事。
如今雖然偶爾能看見零星亡靈遊蕩，但人們已經很久沒見到傳說中亡靈軍團那鋪天蓋地如潮水般湧來的死亡行軍了。
「是一隻變異的食屍鬼。」
回答羅素問題的是正在解剖怪物的芙蘭黛爾，她用小刀將怪物發臭的焦黑血肉一條條挑開，從心臟的位置掏出了一顆顏色血紅的螢石。
石油一般的黑色液體從螢石上滴下來，半精靈用碎布擦拭乾淨之後掏出鍊金術師學徒給的感應藥劑湊到了這顆詭異的螢石邊上。
「砰。」
藥劑瓶發出了玻璃碎裂的聲音，儲存在內部的銀色鍊金藥水沸騰著涌了出來。
「這東西應該就是亡靈的核心。」
芙蘭黛爾的聲音非常平淡，她用厚實的油布將紅色螢石層層包裹住收好。眾人沉默著看向礦道的深處。
「有一就有二，這樣的怪物或許不止一隻。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吧。」
所有人都同意鍊金術師學徒的看法，此地不宜久留。
換上備用衣服的菲爾背起了「身體虛弱」的羅素，眾人收拾好戰利品就朝著出口走去。
幸運的是，剛才那隻怪物並沒有引來同伴——其實是引來了，只不過都被泰迪蘭偷偷解決了，傭兵隊長的能力很適合幹這種事情。
有著神秘血統的疑似貴族少爺，貌似是德魯伊的半精靈，用長槍的前暗殺者隊長，以及目前還沒有表現出能力的矮人史密斯。
外鄉人只是想測試一下這個世界一般超凡者的戰鬥力，為何偏偏遇上了這群怪人！
這下，即便羅素不想與他們有牽扯都不行了。
「羅素先生，真的很抱歉讓你受傷了。以後還請一直站在我的身邊，我會盡全力保護你的。」
紅髮少年憨憨的說道，他的真誠讓羅素無言以對。
發現亡靈的事情理應馬上報備給領主，羅素與傭兵們並沒有這麼做，偶爾出現一隻怪物並不需要大驚小怪。
由於羅素的「傷勢」很快就恢復到能夠被扶著走路的程度，他們便依照原定的路線採集了【殺手兔的左腳】與【地獄菌絲】，中途除了碰見一群不怕死的野豬之外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所以，這就是你們出鎮子採集鍊金原料卻扛著三頭豬回來的原因嗎？」
紅髮的蘇茜小姐一臉不高興地叱責著鍊金術師學徒，她的重點明顯不在野豬上。
明白了什麼的菲爾偷笑著看著他的僱主大人與身材嬌小的蘇茜小姐，然後被芙蘭黛爾揪著耳朵拉走了。
「我們會去跟衛兵匯報這件事情，明早領主大人可能會傳喚您，我們明天還會再見的，今晚您就好好休息吧。」
隊長泰迪蘭是個很可靠負責的男人。
按照原定的分配，傭兵小隊分走了所有的蜂蛹以及一半蜂王漿。
羅素要為他們每人準備一瓶優質的快速恢復藥水和兔子腳藥水，採集螢石的分成算在藥水的費用裡面。
從亡靈身上取得的血色螢石則由傭兵小隊上交給領主，請城堡法師鑑定後再作定奪。
傭兵小隊走後，羅素感到無比尷尬，他明明沒有受傷，卻不得不裝作非常疲憊的樣子。
蘇茜小姐無奈地扶著羅素走到二樓為他預留的房間休息——這位小小姐的力氣比看上去大得多。
蘇茜將還想要掙扎一番的羅素按到床上，自己則背對著他坐在床沿。
「您稍等一下，我打桶水來幫您清洗一下身體吧。」
羅素剛想說些什麼，卻被突然轉過來的紅髮小姐用食指堵住了嘴巴。
成熟蘋果的清甜味道縈繞在外鄉人的鼻尖，他用餘光瞥見了窗外的夜景，由於在礦洞裡耽誤了太長時間，一行人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在了兩人的身上，兩輪明月掛在夜空的一角。
是的，今晚仍然是雙月之日。
物品設定：
【詛咒感應藥劑】
鍊金術師學徒參照前世的知識以及異世界的鍊金技術製作的特殊藥劑，在受到電離輻射的時候藥劑的溶質會出溶並附在瓶壁上。
材料：高純度的銀幣1枚，足夠多的強酸，半斤曬乾的海草，黑夜教會售賣的聖水一瓶。
技能設定：
【鑑定】，與血脈無關的固有能力，傳說中只有受到神靈寵愛的聖職者或者知識廣博的學者才會覺醒，鑑定技能的對象可以是任何肉眼看到的非生命物體與在一日月內交流過的生物物體。
超凡力量會自然地干涉鑑定技能得到的信息，生物體對技能擁有者的信任度決定了鑑定超凡得到信息的完整程度。
該技能得到的信息不會超出技能擁有者的知識體系。
下山走上貧民區的街道，幾位跟蹤者也隨之移動，羅素裝作迷路拐進了一處無人的荒地。
這裡是以前一座房子的後院，那間房子已經被廢棄很久了。
悄悄對那些跟蹤者使用了鑑定技能，羅素發現他們大多是些落魄的年輕人。大概是眼饞鍊金術師的金幣，想要藉機敲詐一筆。
「大夥一起上，偷偷包圍他。咦……怎麼突然不見了。」
那些年輕流氓發現鍊金術師突然突然消失了蹤影，一時間陷入了驚慌。
「都怪你，幹什麼非要找鍊金術師的麻煩，你是不是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保命的藥水。」
「還不是你說鍊金術師身上的錢足夠我們所有人花的嗎？再說他到底是怎麼發現我們的，看上去不是本地人啊！」
「別吵了，還不快跑，你難道想被劇毒藥水潑在身上，痛不欲生地去死嗎？」
流氓們亂做一團四散逃離，結果是被隱去了存在感的羅素一個接一個打昏。
其實要是他們團結起來一起上的話，外鄉人還真沒有把握在不暴露能力的情況下對付他們。
最後一個被抓到的是一個身材矮小瘦弱的小孩子，這傢伙異常的靈活狡猾，讓鍊金術師損失了一瓶【兔子腳】才追上。
「放開我，邪惡的巫師！」
被抓住脖子提溜起來的小孩子拼命掙扎著，羅素這才發現她是一個女孩子。
「十二歲的人類女孩……嗯，血統挺純正的。」
鍊金術師像看待藥材一樣仔細評估著被抓包的小女孩，嚇得她面色蒼白。
「求求你，我不好吃，求求你不要吃我……」
那孩子哭了起來，眼淚一把接一把的流。
「回答我，你們為什麼要跟蹤我。」
羅素擺出一副不說就要吃人的邪惡模樣。
「嗚……我說……是傑克哥哥，他們說您身上有很多錢，叫我們一起跟上來賺點外快。」
「哦，你們竟然敢搶劫一名鍊金術師嗎？難道就不怕我有劇毒藥水？」
「不是的……大人，我們不敢搶劫您，這是想向您討要點晚飯錢。傑克哥哥說您這樣的有錢人，想必不會介意施捨我們幾枚塔勒。」
她說的大概是對的，小女孩幾乎被嚇尿了，而且羅素也沒有從那幾個被打昏的流氓身上搜到武器。
了解到這裡，外鄉人也不願意再追究了，他總不能真的對小孩子做出什麼邪惡的事情。
「紅髮的蘇茜小姐是例外，她已經成年了。」
即便如此做著心理暗示，背德感依然爬了上來。
羅素裝模作樣的在小女孩的額頭上畫了幾個符號，他打算給這孩子一點小小的懲罰。
「小鬼，我給你施加了厄運的詛咒，你將會在三天後的傍晚撞見一隻黑貓後被花盆砸死。你的同伴也一樣，這裡有一份解毒劑，但只有一人份。如果你不想有人去死的話，就在下午之前來三葉草旅館找我，一個人來，不要告訴任何人。」
放下面色蒼白的小女孩，邪惡的鍊金術師隨手丟了一瓶粗製的鍊金藥水，這種鍊金藥水沒有任何效果，喝下去只能解渴。
如果她相信了羅素的說法真的一個人來到了酒館……羅素就會請她吃一頓飯。
是的，純潔的外鄉人能有什麼壞心思呢，特別是這娃子的狀態欄里真的有【慢性飢餓】的負面效果。
貧民區里三葉草旅館所在的南門很近，羅素走到旅館的時候，那些新手傭兵以及找到位置坐了下來，之前對付那些小流氓花了不少時間。
外鄉人向傭兵們打著招呼，他喚來紅髮的蘇茜小姐，向她大概說明了剛才遇到的事情。
「等她過來，就嚇唬一下，然後提供一頓飯對吧。羅素先生，您可真是壞心眼。」
蘇茜小姐有些嗔怪地瞪了羅素一眼，這讓外鄉人的心裡有些內疚。好在紅髮的小小姐又貼心地安慰道：
「好了，您的不安都表現在臉上了。這樣的處理方法無可厚非，那些流氓是罪有應得，只是下次別再這樣嚇小孩子了，對您的名聲不好。」
羅素的失誤在於，蘇茜小姐對【小孩子】這個詞彙異常敏感。他非常懊惱地坐在幾位新手傭兵的邊上，決定要在這些傢伙身上找到一些平衡感。
「羅素先生，我覺得您做的沒有錯。」
傭兵隊伍里的劍盾手拍了拍桌子，非常大聲地說道，他身材高大健壯，長著一頭鮮艷的紅髮，大概是那種熱血笨蛋屬性的角色。
之所以要在評價里加上笨蛋一詞，是因為他說了這句話之後，坐在邊上的半精靈小姐狠狠瞪了他一眼。
紅髮的劍盾手剛想問些什麼，就被半精靈揪住了耳朵。
「痛痛痛，你突然之間幹什麼啊芙蘭！」
「不要多嘴。」
「抱歉，我們的同伴不太會說話。」
傭兵小隊的隊長，面容非常成熟可靠的長槍手代替同伴道歉說，他對於劍盾手與半精靈之間的嬉鬧倒是無動於衷。
「不，這沒什麼。看來你們隊伍的關係挺好的。」
羅素饒有興趣地掃視著這隻新手隊伍，之前在工會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這隻隊伍大概真的是第一次當傭兵，但實力卻一點也不弱。
四人的小隊中有三個人都是超凡者，這配置可不一般。
除了紅髮的劍盾手不是之外，和劍盾手關係曖昧的半精靈，沉默不語的矮人鐵匠，以及外表如同軍人一般堅毅的長槍手，他們三人都是超凡者。
整支隊伍就像是護衛們陪貴族少爺玩過家家的配置。
外鄉人可不敢瞎摻和這個新人小隊的秘密，他現在沒時間推隱藏劇情。只要他們實力足夠就行。
「菲爾先生，芙蘭黛爾小姐，泰迪蘭先生，史密斯先生，很高興能與你們合作。」
羅素舉著酒杯依次對著紅髮的劍盾手，漂亮的半精靈，軍人模樣的長槍手以及沉默不語的矮人鐵匠示意。
除了那位熱血笨蛋之外的三人一瞬間表情都凝固起來，但羅素看上去只是一名弱不禁風的鍊金術師學徒，還明顯帶著善意。
酒桌上的眾人將啤酒一飲而盡，然後一邊說笑著一邊吃喝。
這頓飯讓所有人都非常滿意，特別是羅素，要知道他為此花了足足十枚銀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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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蕾莎小姐在整理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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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可真是大方的人。」
一頓飯的功夫，名為菲爾的紅髮劍盾手就自來熟地與羅素勾肩搭背起來。
從這個小隊寒磣的裝備看，他們大概是很缺錢。
羅素不僅請了一頓大餐，還替他們付了出鎮稅。
進入小鎮不需要交稅，但出鎮卻需要交納每人20弗里斯的城門稅，如果是商人的話還要額外加稅。
羅素與傭兵小隊來到了鎮子外的森林。
帝國南疆的氣候一年四季都非常溫和濕潤，因而這是一片草木茂盛的常綠林。
此地遠離官道，且遠遠超出鎮子守衛巡邏的範圍，即便他們呼叫救援也需要等待至少二十分鐘。
「泰迪蘭先生，鎮子附近有什麼危險嗎？」
坐在枯木樁上打理裝備的傭兵隊長聽到僱主的詢問，思索了一陣回答道：
「常見的是野豬，偶爾能看到野牛或者老虎，到了晚上的話狼群也會出現。」
「但這些並不是最可怕的，你要小心那些亡靈。」
不喜歡說話的矮人補充道，他的存在感非常低。
羅素原以為他是只是個隨行的鐵匠，在隊伍里負責裝備的維護，沒想到這位矮人卻掄起了巨大的戰錘，看起來壓迫感十足。
「是的，亡靈。偶爾會出現，但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過了。」
傭兵隊長是這麼解釋的，繼續擦拭著他的長槍，這柄長槍的形制非常古怪，與其說是長槍不如說是月牙斧。
一行人正在安全區域休息，並為深入密林做準備。
名為「芙蘭黛爾」的半精靈小姐在收拾背包，她是隊伍裡面負重最少的。精靈女性在戰鬥時穿著清涼，使用樹枝製成的弓箭，這是外人的偏見。
「我的確會射箭，但您不能指望我拉動四十磅以上的弓。」
即使在這個人均超人的異世界，普通女性的絕對力量也是要明顯弱於男性的。所以芙蘭黛爾小姐在隊伍主要負責嚮導、偵查。
那麼這個隊伍的戰力是誰的擔當呢？羅素看了看那位非常自來熟的熱血笨蛋，不禁搖了搖頭。
五個人里只有一個不是超凡者，是誰我不好說。
作為此次行動的僱主，羅素在出發前就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
貼心的蘇茜小姐把鎮子附近那些鍊金原料的產地都告訴了他。
經過一番仔細考慮後，他決定這次出來尋找三樣材料，分別是【翠色螢石】、【殺手兔的左腳】與【地獄菌絲】。
【翠色螢石】是一種常見於廢棄礦洞中的綠色礦物，雖然名字裡帶「螢」卻不會自然發光，這一誤解性的稱呼來自於一名不嚴謹的古代鍊金術。
這種鍊金材料是煉製所有與「視力」相關的鍊金藥劑的基礎原料。
【殺手兔的左腳】聽上去像是動物的器官，實際上卻是一種異化的寄生藤蔓植物，由於它的葉子長得很像兔子腳才有了這個名字。
它是【兔子腳藥水】的主要原料。
【地獄菌絲】則是一種只存在於主世界的菌類，除了它那血色的外生殖器官之外與地獄沒有任何概念。
這種名字非常邪惡的菌類是鍊金術體系最重要的基石，將地獄菌絲溶解在純水中是配置所有藥水的第一步，羅素猜測這可能是因為地獄菌絲溶液有著良好的親魔力性，類似於前世的有機溶劑。
眾人整理好裝備後，就開始在密林里跋涉。
傭兵隊長泰迪蘭將他的長槍用作斧頭，走在最前面開路，半精靈嚮導芙蘭黛爾則緊跟在泰迪蘭的身後，羅素作為傭兵小隊的僱主被保護在中間，劍盾手菲爾以及矮人鐵匠史密斯在最後斷後。
這支隊伍的默契極佳，鍊金術師學徒對他的同伴非常放心。
但是為何，他們的裝備如此寒磣呢？
羅素之前在三葉草旅館裡看到的冒險者，以及在傭兵工會看到的大多數傭兵，他們身上至少都有一塊板甲，而這隻隊伍里除了菲爾穿了一套輕便的鎖甲衣之外，其他人都是皮甲，半精靈小姐甚至只穿了便服。
他們大概真的是很缺錢吧。這就不由得外鄉人對他傭兵們的經歷浮想聯翩了。
探索的第一處地點是可能有【翠色螢石】的一處廢棄礦洞，具蘇茜小姐說，這裡曾經是帝國南疆最大的鎢鋼產地之一，霜鐵鎮的名字就來自這種漆黑無比的冷色鋼材。
鎮子曾經因礦石買賣而極度繁榮，上百名居民自願應徵成為礦工勞作於礦洞中。
但好景不長，某一天領主突然下令停止一切採掘行為，並將那些年紀較大的礦工在一處莊園隔離起來，自此以後就沒有人再提過要開採礦脈，霜鐵鎮也就這麼冷寂下來。
「爸爸說，那些被隔離的礦工都受到了邪神的詛咒。羅素先生，您得向我保證，絕對不在裡面待太長時間。」
在說完從前的秘史後，紅髮的蘇茜小姐表現非常擔憂地請求道，她沒有告訴羅素礦洞具體在哪裡。
礦洞的位置是芙蘭黛爾小姐發現的，她似乎有著與動物交流的特殊能力，羅素注意到她在偷偷和一隻貓頭鷹對話。
一行人就這芙蘭黛爾的指引找到了之前礦工們建造的營地，十數年前開闢的道路如今已被草木完全覆蓋，依稀能看到幾座像是倉庫的建築。
「那裡是之前礦工們堆放岩芯或者尾礦渣的地方，我要進去看看。」
羅素看向警戒著危險的泰迪蘭，這位軍人模樣的長槍手很可靠地點點頭，叫上芙蘭黛爾走到了僱主所指的一間庫房門前。
半精靈小姐將耳朵貼在腐朽的牆壁上聽了一會兒，眉頭皺了起來。
「裡面有危險嗎？」
「可能有馬蜂，我聽到了聲音。」
泰迪蘭隊長似乎對處理馬蜂有著相當多的經驗，他讓眾人搜集乾枯的樹枝，用一種特別的蕨類植物將其纏繞起來。
與此同時，芙蘭黛爾小姐不知從哪棵樹上刮下來一塊凝固的透明樹脂，用刀柄將其磨碎撒到了樹枝上，最後是菲爾用引火絨點燃了火星，將下一秒就要燃燒起來的樹枝從漏風的牆壁孔隙處扔進了庫房裡面。
鍊金術師學徒嘆為觀止地觀察著傭兵小隊默契的合作，在三人為了驅趕馬蜂而忙碌的時候，矮人史密斯則非常可靠地守在他邊上。
「不必擔心，不會燒著的。煙蕨與紅橡木的樹脂只會產生大量煙霧。」
史密斯簡略地解釋道，他帶著羅素躲到了上風向的林子裡。不一會兒庫房裡就飄出了沖天的黑色濃煙，隨後一大團嗡嗡作響的馬蜂竄了出來。
等了一會兒之後，芙蘭黛爾再次探到庫房面前，確認安全之後眾人才跟上。
「好了，還有什麼妖魔鬼怪都給我滾出來吧！」
紅髮的菲爾得意洋洋地踹開了庫房的木門，這扇原本就即將壽終正寢的大門一下就被他踹塌了。
「咳咳……咳咳咳咳……嗯，很安全。」
劍盾手被捲起的灰塵嗆得直咳嗽，半精靈小姐一臉無奈地拍著他的背，將盛有清水的水囊遞了過去。
「太感謝了，黛爾。」
「你就不能稍微安分一點嗎？」
「這不是還有你嘛。」
留著兩人在外面打情罵俏，羅素與另外兩名傭兵一齊走進了庫房。
這間庫房看上去像是就地取材，木料做過防腐處理，牆面爛得不成樣子，吱呀作響的橫樑下懸著一個非常大的馬蜂窩。
徵得了僱主的同意後，矮人史密斯手腳輕盈地爬上了橫樑，用匕首斬下了馬蜂窩。
掉在地上的蜂窩碎成了三瓣，飛出來數十隻半死不活的馬蜂，很快就被泰迪蘭用匕首一一斬落。
碎掉的蜂巢就成了羅素與傭兵小隊的戰利品。
蜂蛹歸傭兵小隊，這些有拇指粗細，白花花的營養品能賣出一弗里斯一個的高價，蜂后歸羅素，它的透明薄翼與產卵管都是優秀的鍊金原料，蜂王漿則由眾人平分。
矮人史密斯非常細緻地分解著蜂巢，同時羅素在泰迪蘭隊長的保護下觀察著庫房裡堆放的樣品。
這是十數年前礦工用來堆放採掘出來的岩芯的地方，由於時常有領主僱傭的學者來檢查樣品，所以用於堆放岩芯的盒子做的就比庫房本身要精緻得多。
羅素在泰迪蘭的幫助下抬走了最上面幾層腐朽得非常嚴重的岩芯盒，看到了他想要找的東西。
【翠色螢石】是一種翠綠色，常常呈正方形或八面體狀的透明晶體。
雖然不多，但在鎢鋼礦石中依稀能看見這種晶體的存在。
羅素很高興自己找對了地方，不是所有的礦洞都有翠色螢石的，這種通用性極強的鍊金原料是普通的紫色螢石在吸收了岩石內部的特殊能量之後產生的變異。
地底輻射嗎……鍊金術師學徒猜測著翠色螢石可能的成因，這可是件麻煩事，好在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在聽了蘇茜小姐的描述之後，他就料到了這種可能性，於是結合前世的知識與現實的鍊金技術做出了能夠檢測電離輻射的鍊金藥劑。
庫房的門前，矮人史密斯正在和因為感興趣而湊上來的少爺菲爾清點著馬蜂巢帶來的戰利品。
這個巨大的馬蜂巢裡面足足有三百多個白花花的大蜂蛹和將近一品脫多的蜂王漿。
蜂蛹一隻價值一枚弗里斯銅幣，蜂王漿一液體盎司（約合28克）就價值一枚銀塔勒，總的算下來傭兵小隊光是這個蜂巢就能賺到將近二十枚塔勒！
這般天上掉下的餡餅讓不愛說話的矮人史密斯都露出了笑臉。
至於菲爾……紅髮的少年只是非常在意白花花的蜂蛹好不好吃，他還沒嘗過這新鮮玩意兒。
羅素有些不忍破壞兩人營造的歡快氣氛，但還是面色嚴肅地說道：
「聽著，夥計們，有很重要的事情。」
傭兵隊的四人很快就收斂起表情，他們還是相當可靠的。
「礦洞地下可能有些危險，不僅僅是野生動物或亡靈，這裡面可能有未知的詛咒。不過你們放心，我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手段。」
「一塊翠色螢石，我給你們一塔勒的分成。」
即便羅素聲明了他自己也會跟著傭兵一起進礦洞，最終還是靠金錢的力量才讓半精靈少女緊皺的眉頭舒緩開來——在面對重要的決定時，她才是傭兵小隊裡拿主意的那一個，泰迪蘭只是明面上的隊長與戰力擔當。
礦洞的入口就在庫房邊上，這是一個典型的斜井，來往的採集者在封口處鑿了一個小洞以供人通過。
眾人卸下了累贅的行李與裝備之後才勉強從洞裡鑽進去，洞內的防水工作做得很好，狹窄的木質階梯尚未腐爛。
半精靈拿著羅素給的鍊金感應藥劑在前方探路，菲爾放下了他的盾牌，提著火把與單手劍跟在半精靈的後面。
約莫五分鐘過後，傭兵隊伍里的兩位年輕人確認了安全，才用火光示意後門的人跟上來。
走下斜井，看到的是一個寬敞的平硐，這個礦道保存的狀態很好，兩邊的溝渠里有清澈的地下水在緩緩流動，時不時還能感受到新鮮空氣拂過面龐，顯然礦道的排水和通風系統都還正常。
在等待同伴下來的時候，芙蘭黛爾將鍊金術師學徒給的感應藥劑拿在手裡端詳了好一會兒，好看的眉頭微蹙。
「藥水有用嗎，芙蘭？」
紅髮的小少爺菲爾湊了上來，他對這種從未聽過的鍊金藥劑很是好奇，但芙蘭黛爾不允許他亂碰。
「好用嗎？確實是很好用，是的。」
芙蘭黛爾陷入了自言自語中，原本包圍在她與菲爾身邊的光粒子逐漸隱去。
菲爾像個小孩子一樣追逐著發光的東西，漆黑的礦道里，橙紅色的火光在亂晃。
在微弱的光源下，半精靈手中純黑的藥劑瓶上零星能看到幾粒白點。
「看樣子，下面還算安全。」
從斜井走下的鍊金術師學徒一臉欣慰地說，這種程度的輻射對於異世界的人們來說算不了什麼，只要不待上太久就沒有危險。
「朋友們，我們快點開始幹活，也能快點離開這裡。」
矮人史密斯顯得很興奮，呆在空曠無人的礦道里，他的身上流淌的血脈開始發熱。
一般來說，人工採掘的礦道中的平硐並不直接連接礦體，只是作為通往礦脈的通道。
但羅素要尋找的並不是鎢鋼礦石，而是與鎢鋼礦伴生的翠色螢石，因此下了斜井之後他們就看到數量不少的螢石晶體，雖然大多都是紫色的。
少年菲爾熱衷於在礦洞內竄來竄去尋寶，換上了短刀的隊長泰迪蘭負責警戒，大部分的翠色螢石都是矮人史密斯找到的。
相比起堅硬的鎢礦礦石，翠色螢石非常易於開採，只要小心不讓其碎裂就行，這對有著礦工血脈的史密斯來說輕而易舉。
老矮人揮動鋼鎬，得心應手地將螢石晶簇從圍岩上敲開，開採出來的晶體都保持得非常完整。
鍊金術師學徒在一邊辨認著螢石的質量，每一簇晶體中都至少能找到一塊品色不錯的翠色螢石。
等到眾人準備的第一批火把快要燃盡的時候，他們已經找到了四十五塊成色良好的翠色螢石，以及一大堆五顏六色的不知名礦石，後者是菲爾找到的。
這裡似乎很久沒有人來過了，所有他們的收穫相當大。
按照蘇茜小姐的說話，隔幾年就會有傭兵或者冒險者組織人手到礦洞裡採掘螢石，他們可能是趕上了好時機，或者發現了別人沒有發現過的礦道。
四十五塊翠色螢石足夠煉製上百瓶藥劑，淺部安全的礦脈已被他們採掘殆盡。
如果沒有芙蘭黛爾小姐的話，他們可能在森林也逛半天也找不到這個廢棄礦道，這對其他採集者來說也是一樣的，因此眾人並沒有在意為何此地的翠色螢石如此之多。
老矮人心情舒暢地坐在岩柱上捋著鬍鬚，紅髮的少年則非常熱忱地纏著老矮人讓他辨認自己找到的石頭，老矮人則非常無奈地告訴他其中大部分都不值錢。
「這個紅色的是赤鐵礦的礦石，這個綠色的是孔雀石，哦少……菲爾，它的質量非常差，白色的是石英，不要再拿石英給我看了。」
菲爾顯得非常沮喪，頭髮像小狗的耳朵一樣沒有精神地耷拉著。
微笑著看著兩人的鍊金術師學徒走到菲爾撿來的垃圾堆上撿出了一塊深綠色的晶體，對著沮喪的少年說道：
「這塊碧璽的成色其實非常不錯，你可以找鎮上的寶石工匠切割成戒面，相信我，它會變得非常漂亮的。」
這之後羅素又陸續辨認出好幾種寶石的原礦，不僅菲爾對他僱主的好感瞬間竄了一大截，老矮人史密斯也高興起來。
前者幻想著給半精靈小姐帶上寶石戒指的畫面，後者則為帳目上的赤字又少了幾分而舒心。
半精靈小姐非常欣慰地看著關係相當融洽的三人，正要開口說些什麼，手中握著的鍊金藥劑突然隱隱發熱，上面密密麻麻布滿了無數白點。
「情況不對！」
芙蘭黛爾連忙提醒道，幾乎是在同時，在礦道深部的黑暗中一道發著綠色幽光的影子竄了上來，一下撲倒了沒有反應過來的鍊金術師學徒，將其擊飛到了岩壁上。
那幽綠色的影子在襲擊了羅素之後突然踉蹌了一下，好像沒有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趁它發愣的一瞬間，抄起武器的泰迪蘭與菲爾一左一右朝著怪物劈砍過來，兩人的武器砍中了怪物，卻卡在它堅硬的皮膚上無法動彈，他們毫不猶豫地拋下彎刀與單手劍，被攻擊的怪物因為疼痛而發出悲慘的嘶鳴。
「是亡靈！該死的亡靈！」
舉著火把的矮人史密斯咒罵著突然出現的怪物，可憐的鍊金術師學徒被擊昏了過去，芙蘭黛爾手腳麻利地從僱主的背包里取出快速恢復藥水給他灌進嘴裡。
在光源的照耀下，那個閃著綠色幽光的怪物現出了它猙獰的模樣，那是一張掛著血色腐肉的亡者面容，四肢細長，身材佝僂，褐紅色的皮膚滿是皸裂，裂紋處透出可怖的綠色幽光。
泰迪蘭與菲爾的武器分別卡在這隻亡靈的右肩與左背上。
換上了作為副武器的匕首，保持著戰鬥姿態的傭兵二人拉遠了與怪物的距離。
那頭怪物還處於受到攻擊的硬直中，身體發抖，口中流出噁心的涎液。
「不上去幫忙嗎？」
假裝被襲擊昏倒的羅素很是好奇為何半精靈與老矮人只是在一旁看著，在他原本的劇本里，自己應該借著採集稀有原料的藉口，引著傭兵小隊去找野生動物的領地，然後被成群的野豬或者熊襲擊嚇得失去意識才對。
現在半路上蹦出了這隻怪物是他沒有預料到的，他比傭兵小隊要早發現怪物幾秒，情急之中將計劃提前了。
第二回合的進攻是怪物發起的，反應過來的它顯得異常憤怒，它瘋狂地朝著看起來弱小一些的菲爾撲去。
紅髮的少年被逼到礦洞的角落退無可退，投擲出的匕首也被怪物躲閃。
發瘋的怪物幾乎就要撲上去啃食少年的身體時，一股沖天的火光升起，爆裂的紅色將怪物變成了熊熊燃燒的火炬。
等下……你不是超凡者啊？？？
羅素差點被嚇得爬起來，他看到小少爺菲爾突然爆發出一股強大的能量，赤色的火焰一瞬之間吞噬了菲爾與兩個怪物。
然後那個怪物就悲鳴著倒下了。
此時再看向菲爾，幾乎化作了一個火人兒的少年狀態欄里原本非常純正的人類血脈變成了一半人類，一半【？？？】。
傭兵小隊的幾人似乎不覺得他們燒成了一個火人兒的小少爺有什麼問題，半精靈芙蘭黛爾非常自然地用手刀敲了敲菲爾的頭，少年身上的火焰一下子被壓制下去，泰迪蘭則熟練地脫下自己的外套批在衣服已經燒焦的菲爾身上。
「你知道剛才我有多擔心你嗎？」
「芙蘭，我又不是第一次碰見亡靈了。況且，你剛才根本沒擔心我吧哈哈哈。」
「你知道些什麼！」芙蘭黛爾生氣地給了菲爾一個腦門蹦，她轉頭瞪了一下羅素，讓差點以為自己被發現裝暈的羅素嚇得直哆嗦，「還好沒有別人看見。」
「羅素先生是個好人，你太防備他啦。」
「你又懂了！我要是也像你這樣，咱們逃出來的第一天就要被父親抓回去！」
……
小蘇茜休息中。
……
「剛才發生什麼事情了……」
羅素揉了揉疲憊的腦袋，想要爬起身來，剛才裝作昏迷的半小時裡，鍊金術師學徒被迫聽著兩個年輕的小情侶從吵架到冷戰再和好的全過程。
紅頭髮的蘇茜小姐的模樣印在了外鄉人的腦海里，他恨不得現在就回三葉草旅館向貼心的女孩傾訴。
矮人史密斯將「甦醒」的鍊金術師學徒扶起來，「羅素先生，抱歉讓你受傷了。」
「我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能告訴我剛才發生什麼了嗎？」
羅素看向燒得焦黑的怪物的屍體，這個復甦的「亡靈」算是真正意義上死去了。
襲擊他的敵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失去的亡靈席捲大地，將生者同化為它們的同伴，這是這個世界所有人都聽過的神話故事。
如今雖然偶爾能看見零星亡靈遊蕩，但人們已經很久沒見到傳說中亡靈軍團那鋪天蓋地如潮水般湧來的死亡行軍了。
「是一隻變異的食屍鬼。」
回答羅素問題的是正在解剖怪物的芙蘭黛爾，她用小刀將怪物發臭的焦黑血肉一條條挑開，從心臟的位置掏出了一顆顏色血紅的螢石。
石油一般的黑色液體從螢石上滴下來，半精靈用碎布擦拭乾淨之後掏出鍊金術師學徒給的感應藥劑湊到了這顆詭異的螢石邊上。
「砰。」
藥劑瓶發出了玻璃碎裂的聲音，儲存在內部的銀色鍊金藥水沸騰著涌了出來。
「這東西應該就是亡靈的核心。」
芙蘭黛爾的聲音非常平淡，她用厚實的油布將紅色螢石層層包裹住收好。眾人沉默著看向礦道的深處。
「有一就有二，這樣的怪物或許不止一隻。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吧。」
所有人都同意鍊金術師學徒的看法，此地不宜久留。
換上備用衣服的菲爾背起了「身體虛弱」的羅素，眾人收拾好戰利品就朝著出口走去。
幸運的是，剛才那隻怪物並沒有引來同伴——其實是引來了，只不過都被泰迪蘭偷偷解決了，傭兵隊長的能力很適合幹這種事情。
有著神秘血統的疑似貴族少爺，貌似是德魯伊的半精靈，用長槍的前暗殺者隊長，以及目前還沒有表現出能力的矮人史密斯。
外鄉人只是想測試一下這個世界一般超凡者的戰鬥力，為何偏偏遇上了這群怪人！
這下，即便羅素不想與他們有牽扯都不行了。
「羅素先生，真的很抱歉讓你受傷了。以後還請一直站在我的身邊，我會盡全力保護你的。」
紅髮少年憨憨的說道，他的真誠讓羅素無言以對。
發現亡靈的事情理應馬上報備給領主，羅素與傭兵們並沒有這麼做，偶爾出現一隻怪物並不需要大驚小怪。
由於羅素的「傷勢」很快就恢復到能夠被扶著走路的程度，他們便依照原定的路線採集了【殺手兔的左腳】與【地獄菌絲】，中途除了碰見一群不怕死的野豬之外沒有遇到任何危險。
「所以，這就是你們出鎮子採集鍊金原料卻扛著三頭豬回來的原因嗎？」
紅髮的蘇茜小姐一臉不高興地叱責著鍊金術師學徒，她的重點明顯不在野豬上。
明白了什麼的菲爾偷笑著看著他的僱主大人與身材嬌小的蘇茜小姐，然後被芙蘭黛爾揪著耳朵拉走了。
「我們會去跟衛兵匯報這件事情，明早領主大人可能會傳喚您，我們明天還會再見的，今晚您就好好休息吧。」
隊長泰迪蘭是個很可靠負責的男人。
按照原定的分配，傭兵小隊分走了所有的蜂蛹以及一半蜂王漿。
羅素要為他們每人準備一瓶優質的快速恢復藥水和兔子腳藥水，採集螢石的分成算在藥水的費用裡面。
從亡靈身上取得的血色螢石則由傭兵小隊上交給領主，請城堡法師鑑定後再作定奪。
傭兵小隊走後，羅素感到無比尷尬，他明明沒有受傷，卻不得不裝作非常疲憊的樣子。
蘇茜小姐無奈地扶著羅素走到二樓為他預留的房間休息——這位小小姐的力氣比看上去大得多。
蘇茜將還想要掙扎一番的羅素按到床上，自己則背對著他坐在床沿。
「您稍等一下，我打桶水來幫您清洗一下身體吧。」
羅素剛想說些什麼，卻被突然轉過來的紅髮小姐用食指堵住了嘴巴。
成熟蘋果的清甜味道縈繞在外鄉人的鼻尖，他用餘光瞥見了窗外的夜景，由於在礦洞裡耽誤了太長時間，一行人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在了兩人的身上，兩輪明月掛在夜空的一角。
是的，今晚仍然是雙月之日。
物品設定：
【詛咒感應藥劑】
鍊金術師學徒參照前世的知識以及異世界的鍊金技術製作的特殊藥劑，在受到電離輻射的時候藥劑的溶質會出溶並附在瓶壁上。
材料：高純度的銀幣1枚，足夠多的強酸，半斤曬乾的海草，黑夜教會售賣的聖水一瓶。
技能設定：
【鑑定】，與血脈無關的固有能力，傳說中只有受到神靈寵愛的聖職者或者知識廣博的學者才會覺醒，鑑定技能的對象可以是任何肉眼看到的非生命物體與在一日月內交流過的生物物體。
超凡力量會自然地干涉鑑定技能得到的信息，生物體對技能擁有者的信任度決定了鑑定超凡得到信息的完整程度。
該技能得到的信息不會超出技能擁有者的知識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