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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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笑死了——。我爸因為連續熬夜,從事務所的樓梯上摔了下來。結果右腿骨折了。然後就要住院一段時間。簡直就是嘎吱地骨折了。嘎吱地!啊,我爸是個在個人事務所里一個人工作的自由設計師』

  第二天早上,待在地方醫院裡的成嶋同學給我打來了電話。

  「那個,令尊不要緊吧?」

  『嗯,除了右腿都沒問題!只是現在工作很緊,沒有休息的時間。因此除了照顧爸爸日常生活之外,我還得代替不能走動的爸爸,做一些瑣碎的工作。所以就想著說乾脆到寒假為止學校就請假好了。而且期末考試也都已經結束了,剩下的時間也就只有上午有課』

  「這樣。你姐姐不幫忙嗎?」

  『她好像最近剛找到工作,很難有時間。所以從今天開始一段時間我就回家住了。古賀君一個人沒問題吧?』

  「說什麼呢。肯定沒問題啊」

  老實說其實是有點寂寞。

  『要洗的衣服可以留著等我回來處理。冰箱裡的蘿蔔差不多快變質了所以別吃。啊,古賀君又不會做飯所以也無所謂吧。不過要充分補充蔬菜哦。內褲就放在那個抽屜里,晚上害怕的話可以開著燈睡覺哦……』

  我是孩子嗎。

  ……雖然確實是孩子。

  久違地獨自上學。

  因為成嶋同學自己有在群里說過,等我到學校的時候,大家就已經知道情況了。

  雖然大家也和我一樣感到寂寞,但態度最明顯的果然還是朝霧同學。

  「啊——啊……到寒假為止夜瑠都不在,好無趣啊」

  就像這樣,每到休息時間,她就會趴在自己的桌子上重複著同樣的話。

  看上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嘛成嶋同學父親沒事就好」

  「說的也是……哈啊」

  至今為止,我們五個人每天都是一起行動的。雖說只是短短几天,但少了一個人的話,就會瀰漫出相當寂寥的氣氛。

  果然我們是好友五人組啊……。

  我和朝霧同學坐在座位上,旁邊的新太郎和青嵐正在交換DVD。

  「這個還你。雖然是沒聽過的音樂,但感覺世界觀很棒」

  「對吧?現場表演也是一絕啊,講真的」

  好像是某個樂隊的演唱會DVD。

  「雖然這個成嶋也很想看,但為了讓你也著迷,就先借給你好了」

  「這樣。那樣的話,我之後再借也可以」

  「那是什麼的DVD?」

  朝霧同學趴在桌子上問道。

  「愛默生、雷克與帕瑪的演唱會DVD。也借給朝霧你看看吧?」

  「算了」

  「幹嘛啊,這麼沒勁的。話說你喜歡哪種音樂?要是我有那類音樂的LIVE專輯的話……」

  「艾維奇(註:瑞典電子音樂人)的,還有大衛·庫塔(註:法國音樂家)的」

  「……啊,那種類型的我不太喜歡」

  我不懂音樂,所以那種類型是什麼類型也不是很明白。

  「我說古賀,想點有趣的娛樂活動吧?」

  「好,玩我開發的『跳躍·橡皮·好球遊戲』怎麼樣。規則很簡單。像這樣把尺子擺在桌子的一角,讓橡皮來個大跳躍。然後……」

  「果然還是算了。感覺好沒意思」

  「呃……其實很有趣的」

  朝霧同學坐在座位上,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啊——啊,夜瑠一不在就好無聊啊。什麼都不想干」

  「啊,對了。那件事我們不還沒定好嗎」

  大概是想要改變這種氣氛,青嵐啪地拍了下手。

  「馬上就聖誕節了,大家有什麼打算?」

  「…………」

  「…………」

  朝霧和新太郎對視一眼,陷入了沉默。

  啥情況?

  「呀,聖誕節的時候,田中君肯定會邀請夜瑠去約會的吧?」

  「誒?我倒是……沒那種……」

  「我倒是想和古賀君去約會哦?」

  他們在聊什麼?

  青嵐流露出明顯失望的神色,重重地嘆了口氣。

  「嘛,也是呢……說的也是呢……」

  「青嵐你也可以跟來哦?我倒是無所謂哦?」

  「你們聖誕節約會的時候我為什麼要跟著去啊……我就一個人隨便玩玩好了,你們玩得開心點」

  「等等等等。稍微等一下,你們從剛才開始都在聊些什麼啊」

  我忍不住插嘴了。

  「之前說的一直不是,五個人一起開聖誕節派對嗎?」

  大家在初春的時候就已經說好了,今年聖誕節的時候要五個人一起開派對。

  但因為交到了戀人,因為有了喜歡的人,所以比起和大家一起,果然還是想和那個人兩個人一起過——難道是這樣嗎?

  青嵐也開始說起奇怪的話來。

  「你就去和朝霧約會吧。新太郎你想的話,就當是賭一把,試著邀請一下成嶋也沒什麼壞處……」

  「所以說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你不喜歡聖誕節派對嗎?」

  「怎麼可能討厭……但說起聖誕節,一般不都是和喜歡的人兩個人一起去約會的日子嗎」

  「話是這麼說,但我們不是已經約好要五個人開派對了嗎」

  把這些全都當作沒發生,去聖誕節約會什麼的正常嗎?

  違背約定,讓朋友孤獨一人,這樣的戀愛正常嗎?

  搞什麼啊。

  當然我也知道是有人認為愛情應該優先於友情,我也不否認這種觀點。

  但至少我不想談那種戀愛,成嶋同學和我的想法大抵也是一樣的。

  戀情和友情同等重要,沒法分出優先順位。

  這種終極形態正是我和成嶋同學的關係。

  ……哈哈。能做到這種地步的我們,確實算不得『普通』就是了。

  「總之我雖然不能強迫你們,但就算只有青嵐,我和他兩個也是要開聖誕派對的」

  朝霧同學嘆息著笑了笑。

  「嘛,我就知道古賀你會這麼說。剛才只是開玩笑,別放在心上」

  「我、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那種事情……還用說嗎……」

  新太郎也這麼說道。我把手放在青嵐的肩膀上。

  「所以說青嵐。派對的BGM就交給你了。去找些合適的聖誕節音樂,弄個歌單出來。記得日程也要確實空出來啊」

  青嵐愣了愣,然後開心地笑了。

  「……嘿嘿,你這傢伙一如既往地強勢啊」

  接著他這麼說道。

  「我會給你準備好超棒的聖誕節曲目的,你就好好期待吧?」

  「古賀同學和前田同學,你們差不多可以下班了」

  今天在超市的打工依舊是晚六點結束。

  走出休息室後走進緊挨著的更衣室,迅速換好了衣服。

  這家店的制服就只是一件圍裙,所以放學後直接就過來了的我就只是在校服的白襯衫外面又套了一件而已。

  脫掉圍裙再穿上校服外套,就算換好衣服了。

  順帶一提,像惠她們女孩子的話,因為必須要穿上褲子,所以換衣服要比男生們多花一點時間。

  這種時候她們一定會覺得穿裙子很麻煩吧。

  我一邊想著這樣無關緊要的事情,一邊走出了更衣室。

  「喔~古賀親。今天也辛苦了~」

  與更衣室相連的休息室里的沙發上,有一位學姐正在玩手機。

  她穿著和惠同款的校服,棕色的頭髮微卷,身材嬌小,長著一張娃娃臉。

  她就是也在這裡打工的狹山美雪學姐。

  面孔雖然稚嫩,但卻比我高兩個年級的狹山學姐好像是和我從同一所初中畢業的。

  「昨天小渕渕不是過來了嗎?好久沒見都有些想他了」

  「小渕渕?」

  「嗯。宮渕青嵐君。我給他起的外號可愛不?你難道不想出聲念念嗎?小渕渕,小渕渕~」

  「啊……」

  對了,昨天一提起這人,青嵐就立刻走掉了啊。

  雖然那時候青嵐樣子有些不對勁……但又不好意思問他本人,所以我打算向學姐打探一下。

  「狹山學姐。昨天也有提過的,果然你和青嵐發生過什麼嗎?」

  「是小渕渕」

  「……你和小渕渕發生過什麼嗎?」

  「沒有吧?雖然最近沒聯繫了,但我覺得和他關係挺好的來著?」

  要真是這樣,青嵐那態度又是怎麼回事呢。

  但看狹山學姐的語氣,她也不像是在撒謊……。

  「不過確實有過傳言說學姐和他有在交往就是了」

  換上和學姐同一高中校服的惠從女更衣室里走了出來。

  「真是的,惠碳~昨天不都說過了嗎~?我和小渕渕不是那種關係。我和他應該說是朋友,只是大家在傳我們的話題而已~?蠻贊蠻贊」

  ……可惡,她這種散漫的說話方式總感覺有些火大。

  狹山學姐倏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不過,既然都有了那種傳言,也說明我和他關係真的很好了。小渕渕挺可愛的,就經常一起在玩的感覺?我先走啦~」

  說完這句話,學姐就晃了晃手機離開了。

  「真是個琢磨不透的人啊……」

  感覺有點累了的我,直接坐在了沙發上。

  「你很在意宮渕君嗎?」

  因為惠也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讓我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站起來。

  「那當然……他看上去挺不對勁的。然後他又只說什麼都沒有」

  「純君你這點還真的沒有變啊」

  「什麼?」

  「別人都說沒什麼了,一般來說不都不會繼續在意了嗎」

  「是這樣嗎……」

  肯定會在意的吧。

  雖然可能是多管閒事,但那傢伙可是朋友啊。

  「純君你還記得吧。和君珍藏的他爺爺留給他的手錶」

  「啊,那個手錶對吧。好像小學三年級的時候突然就不走了」

  「那時候和君整個星期都很消沉,就算問他怎麼了,一開始的時候也完全不肯提手錶的事情。我和新醬也都說不用管他了,只有純君你一個勁地問他原因,問他為什麼消沉」

  「還有這事麼……」

  真是這樣的話,我那時候就有些神經大條了。雖然事到如今,我依舊對和道感到很抱歉。

  「結果拗不過你的和君就說出了原因,說是店裡也修不好什麼的,然後就哭了。然後純君你就說『大家一起修好它吧』。然後我和新醬也就一起從網上查攻略,想要把那個手錶修好」

  「是啊。不過那手錶最後還是在我手裡徹底報廢了」

  「但你一直在努力修好它。和君也一直說那時候的事情讓他很開心。和君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也就是在那時候吧」

  「……啊,那句話啊」

  ——要是我們四個能一直在一起的話就好了。不如說,一直在一起吧。絕對要這樣!

  和道的口頭禪。

  互相發誓永遠是好朋友的青梅竹馬四人組的約定。

  惠有些尷尬地低下了頭。

  「……純君現在和宮渕君他們是五人組呢」

  「……啊,我們也經常說五個人永遠也不要分開,我也希望如此」

  「……這樣」

  休息室里只迴蕩著空調低沉的嗡嗡聲。

  我和惠想的事情肯定是一樣的。

  已經分崩離析的,曾經的青梅竹馬四人組。

  「……你覺得有可能嗎?那個,有男有女的團體,大家一直是朋友」

  我已經知道惠會這麼回答了。

  「有可能吧——只要不和戀愛牽扯上關係」

  她的回答和我的預想如出一轍。

  「牽扯上的話就會很麻煩……雖然現在才說,自從我和和君交往之後,就不想和純君你們一起玩了。比起朋友四個人一起玩,我更想和戀人的和君兩個人一起玩。所以我就主動和純君你們保持距離了。比起朋友,我還是優先戀人了」

  我知道的。

  明明惠想和和道兩個人單獨去玩,當時的我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總是纏在他倆身邊。

  ——但是呢,古賀君他,總是跟著我們啊。

  ——雖然對純也不太好,但我也覺得和惠單獨兩個人才好。

  我也知道惠和和道兩個人在私底下有悄悄談論過這樣的話。

  哈哈……突然就開始用姓來稱呼我了。那可真的是心理創傷。

  惠低著頭,平靜地繼續說道。

  「愛情會把一個人變得相當黑暗。人們總說愛情讓人盲目,我想確實是這樣。就像是在深深的黑暗裡,又或者是在霧中一般……我眼裡就只有和君,除了他之外,感覺其他什麼也都不需要了……明明純君和新醬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可我卻為什麼……真的很抱歉,純君」

  「沒什麼的。我已經不在意了」

  我自己也早就知道愛情有多可怕了。

  我深刻體會到了。愛情會把人的內心塗抹得亂七八糟,甚至可以改變一個人的人格。

  惠自嘲地笑了笑。

  「但是我和和君分手了。最後我們好好談了談,決定不再聯繫也不要再說話了。所以我們四個人再想聚在一起什麼的……已經是……」

  「前幾天我和和道見面的時候聽說過了。我和新太郎也都清楚的」

  「……嗯。都怪我和和道,真的很抱歉……對不起……」

  惠用指尖揉了揉眼角,然後終於抬起了頭。

  她的笑容中略顯逞強。

  「總而言之,我就是反例!果然團體成員內部就不能談戀愛。它會把所有人都捲入其中,大家的關係也都會變得一團糟……話雖如此,人依然會在這種情況下戀愛,所以說很難啊。啊哈哈……」

  「……說的是啊……真的,很難啊……」

  我用連惠都聽不清的細微聲音喃喃道。

  小的時候是沒有什麼男女之別的。

  大家一起無所顧慮地玩耍,表里如一。這是孩子們的特權。

  但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所以才會戀愛,又因為還不是大人所以無法妥善控制那種感情。

  被嵌入名為友情的楔子,卻又沉溺於愛情的無底沼澤當中。

  我們……到底要怎麼辦才能不受苦呢。

  「餵——古賀親,還在嗎~?」

  在壓抑的氣氛當中,有人拖著長音這麼說道。

  本應剛才就回去了的狹山學姐,不知為何回休息室里來了。

  不管怎麼說,在這種氣氛中,這個人的出場也是值得慶幸的——但我能這麼想的時間也只是一瞬間而已。

  「叫朝霧的那孩子,正在店門口等著古賀親你哦~不會是女朋友吧~?」

  就像狹山學姐說的那樣,在冬日的寒空下,朝霧同學正站在店門口。

  「餵純也君。我一直在等你打工結束,一起回去吧」

  因為沒有其他人在,所以她用的是和我單獨相處時的稱呼。

  朝霧同學披著一件米色的大衣,裡面穿著的是便服。現在學校中午就放學了,看樣子她是回家換了一趟衣服才過來的。

  「這個時間在這個地方,之前去哪兒了嗎?」

  「不。我是直接到這來的。想起來有要買的東西,就冒著嚴寒從家裡出來了」

  朝霧同學指了指手裡的超市購物袋。

  「還特意坐電車到這裡來嗎……超市你家附近不也有嗎」

  「真是不體貼啊。當然是想見純也君就過來了啊。就是這樣,快送我回家」

  我剛從超市的自行車停車場裡把自行車推出來,她就直接跨坐在了后座上。

  「……朝霧同學還挺強硬的啊」

  「對啊?你也清楚的吧?」

  「哈哈……你還真將錯就錯啊」

  老實說,我不是很想和朝霧同學獨處。但我昨天再次下定決心,要和朝霧同學一直做好朋友。

  所以最好堅定一點。

  不如說,即使是為了不再營造出那種氣氛,乾脆說得輕率一點才比較符合我們原本的樣子。

  「送你倒是可以,可別再舔我手指頭了啊?」

  「啊哈。再燒傷的時候也不用客氣哦」

  「才不要。我的手指又不是冰淇淋」

  「要是冰淇淋的話,純也君手指骨上會不會也刻著什麼『再來一根』啊」

  「……好可怕。朝霧同學你的唾液是酸性的嗎。更不能讓你舔了」

  「在把人當成怪物之前,抓緊給我踏」

  「好好……」

  我就讓朝霧同學坐在后座上,慢慢地踏起了踏板。

  嗯,要是能像這樣一點點地回到原來的關係就好了。

  在寒冷刺骨的夜風中瑟瑟發抖的我們倆騎著自行車行駛在鄉間的國道上。

  在這期間,我們繼續閒聊著一些有的沒的的話題。

  比如成嶋同學現在沒準還在她父親住的病院吧。

  再比如期末考試的結果很糟糕吧。

  再比如聖誕派對要怎麼辦之類。

  然後終於聊到了這個話題。

  「話說純也你初二的時候喜歡過的那個惠同學,就是你打工地方的前田惠同學對吧?」

  「誒?啊……」

  說起來夏天煙花大會的時候,好像是有聊過那些事。

  「難不成你現在還在喜歡的人,就是前田同學?」

  「不,不是的。是別人」

  「嗯哼……」

  有些討厭這樣。

  機會難得,我打算問問一直以來很疑惑的一個問題。

  「話說,我不是一直在說我有喜歡的人嗎?」

  「嗯。啊,就算你這麼說,也不能現在就拒絕我啊?你不會忘了,要到升上二年級之後再給我表白的回覆吧?」

  「不是那回事,那個……只是說,一般來講別人說有喜歡的人的話,不都會放棄的嗎……」

  「那我就不一般好了」

  在輕鬆地說完這句話後,她又補上了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台詞。

  「NTR不也挺好的」

  「……朝霧同學你有時候說話真的很可怕啊」

  「有嗎?但這種事,明顯是被搶走的那方的錯吧。說到底,別人說有喜歡的人了就放棄什麼的,那種程度的喜歡就不可能是真正的愛情。人要是知道了什麼是真正的愛情的話,就什麼事也做得出來」

  「………………」

  不一會兒,我和成嶋同學住的公寓就映入了眼帘。

  但因為朝霧同學要去的車站還在更前面,所以我正打算就那麼直接過去。

  「停——下!」

  朝霧同學用平底鞋底踩住地面,強行讓自行車減速了。

  我也馬上剎了車。

  「喂,很危險的!?你幹什麼呢……」

  「我才要問你幹什麼。你打算去哪呢純也君?」

  「誒,你不是說送你嗎,當然是去車站……」

  「我的意思是送我回純也君的家來著」

  啥?

  從后座上下來的朝霧同學舉起了雙手抱著的超市購物袋。

  「我給你做飯。話雖如此,你也知道我不會做飯,所以只是用微波爐加熱一下超市買的預製品而已」

  那個購物袋裡裝著的似乎是超市里有賣的預製便當。

  我也從自行車上下來,一邊停好車,一邊站好說道。

  「不不不……心意我領了,但怎麼這麼突然」

  「畢竟夜瑠今天不在嘛?」

  「那又咋了」

  「所以我就代替夜瑠給你準備吃的好了」

  「——!?」

  我好像不太能保持平靜了。

  朝霧同學方才的發言實在是讓我措手不及。

  幸好我一直在盯著自行車腳撐,所以沒讓她看到我的臉。

  「什、什麼意思……?」

  我沒有回頭,這麼說道。現在絕對不能讓她看到我的表情。

  「咦?純也君你不是一直在麻煩夜瑠給你做飯嗎?」

  「你、你在說什麼……我又沒有麻煩她做……」

  不好。

  我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

  為什麼朝霧同學要說這種話呢。

  成嶋同學是不可能泄密的。所以她應該只是在試探?

  不管怎麼說,她現在的發言都在暗示她有在懷疑我和成嶋同學的關係……。

  「啊,這樣啊」

  朝霧同學的語氣變得很輕鬆,就像是在聊些無關緊要的閒話一樣。

  「呀,你們倆是鄰居,夜瑠不是挺擅長料理的嗎?所以就想著你是不是一直在拜託她做飯。純也君又不會做飯,乾脆拜託夜瑠『給我做個飯嘛~』一次試試?」

  ……這是啥情況。

  到底有沒有在懷疑?

  我戰戰兢兢地回過頭。

  朝霧火乃子露出完美的笑容,讓我猜不透她的想法。

  「對了。說起來夜瑠在大家一起開生日會的時候!」

  她拍了拍手,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說道。

  「那時候我們女生組不是在夜瑠房間裡睡覺嗎?夜瑠開房門的時候,我瞧見了。她的鑰匙圈上掛著三把鑰匙」

  「……這樣。那又咋了?」

  「你不在意嗎?一把是夜瑠房間的鑰匙,另一邊應該是老家的鑰匙吧?那第三把鑰匙是怎麼回事?純也君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那是我房間的備用鑰匙。

  為了成嶋同學我不在家的時候也能進去,我在和她交往之初就把鑰匙給了成嶋。

  話說回來,朝霧同學怎麼連那種地方都注意到了啊。

  而且為什麼還偏偏向我提出那種話題呢。

  「誰知道呢……」

  「這樣。嘛,我也就有些在意而已。然後?純也君你不讓我進你家嗎?一直待在公寓前可是很冷的。哆嗦哆嗦哆嗦……」

  朝霧同學故意用雙手摩擦著自己的身體。

  當然,我房間裡成嶋同學的私人物品,像是洗髮水、牙刷之類,以及其他各種各樣的東西,為了以防萬一我全都已經藏起來了。

  但是,我就不會有遺漏嗎?

  我會不會留下什麼和成嶋同學有關的東西?

  有的話,毫無疑問朝霧火乃子肯定是會注意到的。

  讓她現在進我房間,有些不太妙吧。

  「順帶一提讓我進你房間的話,除了做飯之外還會有追加特典哦」

  「特典……?」

  「其實除了預製食品之外我還買了別的東西。你猜猜是什麼?提示是超市二樓的藥店區域!」

  什麼?她究竟在說什麼?

  實在是搞不懂。

  朝霧同學從超市購物袋裡拿出一個用棕色紙袋包裝著的『某個東西』。

  出於對顧客的考慮,那個用紙袋包裝起來以免暴露內容的東西是──。

  「答案是安全套~!」

  「!?」

  一陣惡寒傳遍全身。

  這讓我實在是沒法掩飾表情了。

  我慢慢地往後退了幾步。

  「哈哈。也沒必要這麼害怕嘛。開個玩笑而已。看到袋子的大小了嗎?裡面是生理用品啦~」

  確實這紙袋用來放安全套的話是有些大了。

  但我已經不能因為這樣就放下心來了。

  因為我覺得要是朝霧火乃子的話,沒準真的會把那東西放在裡面。

  「這玩笑……可一點都不好笑……」

  「……就開個小小的玩笑而已,就原諒我嘛」

  朝霧火乃子露出略顯寂寞的表情,

  然後突然就靠在了我的胸前。

  「餵」

  我試圖推開她,但她緊緊抱著我不放。

  「我很不安啊……擔心純也君和夜瑠之間是不是有什麼」

  我的心臟怦怦直跳。

  最糟糕的是,我擔心抱著我的朝霧火乃子會不會聽到我心臟劇烈的跳動聲。

  但我的心臟卻完全不顧我的想法劇烈地跳動著,似乎是我的人生中跳得最劇烈的時候了。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你們倆還是鄰居。要真有什麼的話,我……就會同時失去好朋友和喜歡的人了」

  這樣啊。所以我不能說。

  我知道這樣很差勁。

  但是現在還不能說。

  因為昨天已經和成嶋同學商量好了。

  要在暴風雨過去之前,一直瞞下去。

  在和朝霧同學做回普通的朋友之後,再過一段時間,再過幾年,然後我就會坦白一切。

  我們五個人能保持朋友關係可能性最高的方法就只有這樣。

  所以現在還不能說。

  已經扭曲了。

  過於扭曲的友情,甚至讓我感到頭暈目眩。

  眼淚都要模糊眼眶了。

  「純也君你和夜瑠,真的……沒有什麼吧?」

  「…………啊,當然沒有」

  自從愛上成嶋同學之後,我,我和她就在不斷墮落。

  真的,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嘭。

  像是有人在踢空易拉罐似的,一陣乾巴巴的聲音響起。

  有人在嗎?

  莫非是成嶋同學?

  不對,這段時間的成嶋同學應該每天都往返於老家和醫院之間。

  所以今晚也應該不會回這來。

  「吶純也君」

  我懷裡的朝霧同學,輕輕抬起頭,在極近的距離注視著我。

  「要是真的和夜瑠沒什麼的話,就給我證據」

  「證據?」

  「親我。我要純也君主動親我」

  「這個……不行的。我和朝霧同學又沒有在交往」

  「果然和夜瑠有鬼啊。所以才說不行」

  「不、不是的。我只是因為有喜歡的人,所以才不能做那種事」

  這句話里一半是謊言,一半是真相。

  「我只是想讓你給我證據而已。只是想不再不安而已。所以不是要接吻。只是將嘴唇和嘴唇重合在一起而已」

  「但是……」

  「純也君太過分了。我真的很害怕會不會同時失去好朋友和喜歡的人哦?你的搭檔都這麼不安了,你還要說不行嗎?」

  我猶豫了很久,終於這麼說道。

  「…………我知道了」

  我抓住朝霧同學的下巴,稍微粗暴地抬起了她的頭。

  ——對不起。

  我一邊在心裡向很多人道著歉,一邊和我的好朋友嘴唇重疊在了一起。

  「……………………呼」

  就在這一瞬間,朝霧火乃子的嘴角看上去有些扭曲了。

  「……嗯……啾……」

  歷史的車輪是無法倒轉的。

  「嗯……朝、霧同學……快鬆手……唔……」

  我和她都被友情所束縛,被愛情所侵擾。

  「……呵呵……還不行……還要更多……哈啊……嗯……」

  我的大腦壞掉了。

  一切都變得瘋狂起來了。

  成嶋夜瑠【我爸注射完止痛藥之後就熟睡了】

  成嶋夜瑠【今天也沒事做,打算回那邊去好了】

  成嶋夜瑠【飯吃了嗎?要是沒有的話就給你做。我先去買點東西好了】

  成嶋夜瑠【餵——古賀君?】

  在我打工時發來的這些消息,我完全沒有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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