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關外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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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咚咚咚……」一陣陣的戰鼓響起,一隊隊的士兵列成還算整齊的方陣在大草原上排開,組成了一個個的陣列。

  陳國軍隊這邊整齊的盾牌、長槍一排排一列列,看起來氣勢驚人,前面三排長槍、刀盾方陣保護著後面弓弩手,整個大陣如同一個攻守兼備的鋼鐵叢林。

  正中央一面大帥旗,上面一個大大的「慕」字。

  慕凌穿著一身貼身的猛虎式樣的盔甲,戴著紅櫻尖盔,騎著一匹通體雪白的戰馬,手持長槍隨著大軍慢慢行到帥旗所在的高處,兩邊是強壯悍勇的慕家軍,緊緊圍繞她身邊的是她專屬的五百近衛女兵。

  左路是慕家軍的主力,每個都是身形彪壯的漢子,他們臉色剛毅,帶著無所畏懼的沉默,身穿慕家軍特有的三角鐵盔甲,雖然沒有特意號令,他們的步伐卻刀切般齊整,人數雖少,卻有股如獅如虎的氣勢。

  右路是三萬大軍,軍容同樣齊整,在幾個千戶校尉率領下走到陣地,重新整隊列陣,很快就做好了準備。

  除了一萬人留守外,黑山關可謂傾巢而出,誓要擊敗鐵木軍雪恥。

  陳國大軍軍隊分工明確,各司其職,顯示出千百年發展出來的職業軍隊的氣派。

  慕家大軍對面則是穿、站、拿都五花八門的鐵木大軍,他們的武器裝備基本是靠掠奪得來,所以從他們的隊伍中甚至能看到三十年前陳國各軍的盔甲武器。

  這次他們派出了二萬鐵騎和三萬步兵,密密麻麻的站在一起,看起來更像是來打群架的流氓。

  但是誰也不敢說這群連軍陣、分工都不明確的遊牧民實力好壞,他們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打架、鍛鍊甚至殺牛羊或者殺人是他們平時都在做的事情,每個人只要拿起武器就是個合格的老兵。

  雙方罵戰了一番,那木扎克率先出擊,一路輕騎兵拍馬沖了出來。

  這些騎兵有一千多騎,奔跑過程中散亂無章,人人跑到半路就開始搭弓射箭,「嗖嗖嗖」的往慕家軍陣地射來。

  「舉盾!」一聲號令,慕家軍每個陣前舉起了一排排的盾牌,密密層層絲毫沒有縫隙,箭矢多數打在盾牌上,叮叮噹噹幾乎毫無作用。

  「射!」慕家軍陣地也射出一排勁箭,射倒了幾匹輕騎。

  雙方都沒有接觸,只是用弓箭互射,鐵木弓騎四處遊走難以命中,而慕家軍有盾牌掩護,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

  跟陳國這些正規軍隊打的次數多了,那木扎克也學會了先用一些前鋒試探對方的主力和薄弱之處,然後騎兵突破,步兵跟進,打亂敵軍的部署指揮,再逐一擊破的戰法,雖然原始,卻很實用,還能大大減少自己下屬的傷亡。

  這些邊軍多半都是有作戰經驗的老兵,這種試探根本不能打擊到他們,一些人不幸中箭也立刻有人過來替換下他,不過寥寥數十人的損失於大局沒有什麼影響。

  試探了半天,那木扎克知道想找到破綻需得多動用一些實力了,他一聲令下,一萬騎兵開始踏著沉重的步伐向著邊軍右路陣地跑去。

  騎兵從慢到快,馬蹄震撼著地面,帶著巨大的威勢沖向邊軍的盾陣。

  一萬五千拿著彎刀和盾牌的步兵開始嚮慕家軍的左路進攻,他們高喊著殺人的口號,一窩蜂的往慕家軍衝去。

  一萬鐵騎頃刻間便接近了右路軍的陣地。

  「放箭,快放!」

  飛蝗般的箭矢越過盾陣向騎兵射去,騎兵隊列發出了一陣悽慘的嘶叫,一個個騎兵在高速中翻滾下馬,一匹匹戰馬嘶鳴著跪倒在地,在地上滾了一圈倒在地上,將背上的騎士摔出老遠。

  前面的騎兵倒下了,更多的騎兵卻飛快的接近陣地。

  「舉槍!站穩了,不許後退!」

  沉重的騎兵撞進了第一排盾陣,他們也被長槍捅了個對穿,但帶著巨大的衝力,接連撞倒了兩排盾牆,遭到衝撞的士兵立刻就是血肉模糊的下場。

  邊軍的盾牌武器的問題在硬碰硬的衝撞中立刻顯示出了問題,幾個方陣只是步步後退,而有幾個方陣的盾牌、長槍像玩具一樣折斷碎裂,後續的騎兵趁機掩殺進來,右路軍幾個陣地被攻破立刻亂作一團。

  左路是慕家軍列成的幾個小的陣型,因為靠著一座山的原因,這裡並不適合大兵力展開,當然也不利於撤退。

  一萬五千的草原步兵呼喊著向五千慕家私軍陣地衝來。

  比起右路軍,這裡顯得太單薄了,只要衝破了此處,騎兵從這裡可以直插中路主陣,但所有人都不認為這五千人的方陣比右路三萬多人的好對付。

  「放箭!」令旗一揮,蝗蟲般的箭矢往人群中射去,雖然他們及時舉起了盾牌,但還是有很多人被勁箭射中,一時間人群中血花四濺。

  慕家私軍的箭矢與邊軍的射法不同,它們連綿不斷,五千人的軍陣居然有三千五百的弓弩手,一波波的箭矢毫不停歇,前鋒七百多人還未接近便已經倒下了大半,幾十號跑得最快最分散的步兵衝到陣前,陣前的盾牌打開,幾個慕家軍兵脫離了陣型,長槍齊出將他們一個個戳翻在地,立刻又回到了盾陣中。

  後續的步兵總算沖了上來。

  「第一隊,前進!」

  第一排士兵立刻脫離了隊列,拿著盾牌和重劍與鐵木步兵對撞在一起,刀光劍影在人群中閃爍,不時就有人慘叫著倒下。

  混戰暫時阻隔了鐵木步兵的加入,而慕家軍的箭矢卻是不停,對著交戰的人群亂射。

  人數不多的第一隊士兵漸漸減少,剩餘的組成了一個個的小陣地互相配合,鐵木步兵突破了第一隊的攔截繼續往大陣衝來。

  「第二隊,前進!」

  又一隊刀盾兵脫離陣列與鐵木步兵混戰在一起,混戰的陣地上很快壘起了一層雙方的屍體。

  那木扎克臉色冷漠的看著戰場,相比左路進攻的不順,右路騎兵的進展十分順利,雖然遭到了頑強的抵抗,但憑藉著騎兵連綿不斷的衝鋒,好幾個的方陣都遭到重創,雖然右路大局未動,可見到自己的同伴哭喊著四散奔逃尋求保護的場景,其他士兵不免兔死狐悲,士氣大落。

  「這幫李忠明的走狗,還真知道把好東西都給自己人。」一個慕家將領忿恨的罵道。

  慕凌也於心不忍:「他們不死,就會有更多的無辜士兵被他們害死。」

  「報!」一個傳令兵跑來,「稟報穆帥,林將軍求援。」

  慕凌回道:「敵軍主力未動,左路敵人更多,命令林將軍守住陣腳,不許後退,否則軍法處置。」

  「是!」傳令兵立刻騎馬跑回右路。

  混戰之中,悍勇的慕家兵丁仗著盔甲武器精良,採用以傷換命的方式拼死戰鬥,前面的鐵木步兵沒有堅固的盔甲,被接連砍倒幾排後,不得不減緩速度,後面大量的鐵木步兵便被自己人給攔住了去路,慕家私軍的箭矢卻是一刻不停,遭到弓弩的大量射殺。

  沒等那木扎克下新的軍令,左路軍中一聲哨響,軍陣突然分開,一列騎兵從盾陣中沖了出來,對著混戰的人群衝撞過來。

  草原上的遊牧民自然知道戰馬的衝擊力有多大,打起戰來也沒有遇到騎兵必須死守不退的習慣,見到騎兵衝來,他們本能的開始躲避。

  前面的人一退,後面的人又進,整個軍隊霎時混亂起來。

  沉重的騎兵碾壓進了人群,一路摧枯拉朽,對著人群一路踩踏過去,將他們分割成了兩半。

  人喊馬嘶間,慕家軍開始了衝鋒,弓弩手把弓一背,拔出劍就跟著騎兵殺入混亂的人群之中,他們分進合擊,配合嚴密,習慣了各自為戰的草原步兵幾乎都覺得自己遭到三四個人的圍攻,格擋了前面,斜刺里一把劍就捅進他的後心。

  許多人還未明白什麼情況,就給斬飛了腦袋,短頸處鮮血噴涌,跪倒在地,一些鐵木兵見勢不妙,自行組成了一個個小陣背靠背防守,後排的慕家軍立刻搭弓射箭,一個接一個的射翻他們,一個個的小陣轉眼便淹沒在人潮之中。

  在慕家軍這支殺人機器的嚴密配合下,鐵木步兵終於崩潰了,哭爹嬌娘的轉頭奔逃,騎兵趁機掩殺過去,追出了一里地才退了回去,一路留下了遍地的死屍。

  受傷、投降的鐵木步兵祈求慕家兵不要殺他,但回應他們的是捅向心窩的長槍和砍飛頭顱的利劍。

  那木扎克惱怒的一腳踢翻率隊衝擊左路的將領,接過水囊咕嘟咕嘟喝了幾口才把火氣壓下去。

  他知道慕家的私軍厲害,也跟他們交手多次,但每次都讓他覺得棘手,那沖不垮,打不爛的慕家軍陣就像一座大山一樣難以翻越。

  旁邊的軍師獻計:「那木將軍,敵軍左路和中路都是慕家私軍,左路地形狹小,不利於騎兵衝鋒,步兵也難展開,你看他們右路軍,人數雖然多,但是強弱不一,若是將軍率主力突破,定能殺散他們。」

  「嗯。」那木扎克點頭,「你們全線壓進,到得陣前,我領一萬五千騎兵分兵衝擊他們右路,不讓慕家軍支援,待我破了他們右路直插中路,定叫那慕家的女娃娃束手就擒!」

  在打戰時戰令如山,容不得半點質疑,李忠明的下屬將領也不敢在形式尚好時搗鬼,否則李忠明也保不住他們,拼命之下,右路邊軍被一萬鐵騎接連破了幾個陣地後,靠著收攏潰兵也勉強穩住了主陣的陣腳。

  只是其餘陣地的兵丁用破爛對抗鐵騎,被殺得屍橫遍野,頗為悽慘。

  此時那木扎克大軍全線壓進,他們一看原來敵軍主力是進攻慕家軍的主陣與左路,幾個將領相視詭異一笑:「哼,先前我們求援,他們不動,現在嘛……」

  「我們也很吃緊哪,你看我們都死了這麼多人才穩住陣腳。」

  「傳令下去,死守陣地,沒有命令不許擅動!」

  在主陣之中的慕凌臉色淡然的看著漫山遍野的鐵木步騎軍一齊向較為薄弱的中軍和左路軍大步走過來,雙手抱胸,長槍掛在馬鞍上都沒拿的意思。

  眼見鐵木軍越來越近,幾個慕家將領都有些著急了,「慕帥,敵軍主力全線向我們而來,是不是……」

  慕凌一笑:「諸位將軍多慮了,你們看,鐵木軍雖然全線向我們壓來,但你們看他們陣型整齊,持盾兵防護嚴密,並無決戰的氣魄,顯然是來牽制我們的,騎兵的走向雖然還是中路,但你們看他們那一萬騎兵已然繞道我們右軍側面,顯然是要與他們兩路夾擊右軍。」

  幾個將領對視一眼,「這麼說……」

  「傳令下去,待他們騎兵轉向,慕家軍全軍推進。」慕凌看著遠處的那木扎克,「我就在此留出空地,恭候他的大駕。」

  雙方步兵很快接觸了,鐵木軍人數多,慕家軍戰力卻更強,有些人都覺得這將會是一番慘烈血戰,可惜雙方都沒有死磕的意思,層層盾牌相互碰撞在一起,弓箭互相對射,叮叮噹噹打得十分熱鬧,卻沒有死多少人。

  那木扎克率領的一萬騎兵加速了幾步後突然轉向,往右路軍直直衝過來。

  右路形勢突然變成了一萬多鐵騎夾攻二萬多人的步兵,李忠明的下屬頓時慌亂起來,他們也知道給那木扎克衝進來衝進來,自己就完了。

  這時一個傳令兵騎馬跑來,大聲號令:「慕帥有令:林將軍等不得後退半步,待她擊潰正面之敵立刻來援,若敢後退,定斬不饒。在後面我已布下督戰隊,敢退後的官兵一律當場處死!」

  將領們面面相覷,這才發現一切都已成定局,慕家軍中路和左路已經頂上了鐵木步兵,他們數量比自己少得多,縱使想憑藉現有兵力拖住兩倍於己的敵人都很吃力,分兵援助他們就更不可能了。

  可右路軍人數雖然比敵人多,但他們面對的卻是兩萬騎兵的合力圍攻。

  步兵面對騎兵時合力還能用拖延的辦法把騎兵的速度減慢下來,或者用槍陣使得騎兵自己撞上去死掉,若是敢轉頭逃跑,就等於讓他們放手掩殺。

  幾個將領在邊關呆久了,打鬥的本領沒學會,這點道理也還是懂的,可看見氣勢洶洶的鐵騎勢不可擋的撞破一個又一個的陣型,將一排排士兵踩踏得血肉模糊,他們立刻就蒙了。

  「快射箭。」

  「攔住他們!不許後退!」

  「盾牌,連起來。」

  「那邊有逃兵,派人攔住他們!」

  許多錯誤、主次不分甚至自相矛盾的命令胡亂發出,除了幾個將自己圍得嚴嚴實實的陣型原地不動外,其餘的陣型一動立刻就遭到了那木扎克的全力衝擊。

  一個接一個的陣地像剪刀划過的破布一樣撕裂、粉碎,士兵們的相互聯繫被打斷,大片大片的被分割開來,呆在原地的士兵不時的就有人中箭,一些士兵開始散開往人多的地方匯合,有些往外逃跑,見無人阻止,整片整片的陣地霎時間崩潰了。

  短短一個時辰,右路軍的大半就成了遍野亂跑的農夫,一個接一個被遊走的騎兵射殺、砍倒,一眾將領們就知道自己頂不住了,趕緊丟下指揮軍隊的任務,帶著自己的衛隊就往黑山關撤退。

  那木扎克得意的哈哈大笑,陳國軍真是沒人了,這麼容易就被他擊潰了大部。

  他一眼看見中路軍中那大大的「慕」字帥旗迎風飄揚,正中最顯眼處,一個身姿挺拔的女將冷冷的看著右路軍的方向,一襲火紅的長袍隨風飄動著,他用手中大刀一指帥旗方向:「鐵木的勇士們,看見了嗎?那是慕家軍的帥旗,跟我拿下它!」

  「是!將軍!」緊緊跟隨他的三千騎兵一舉血紅的彎刀,大聲應和。

  那木扎克將剩餘的騎兵交給其他將領指揮,讓他們保持對其他陣型的壓力,不讓他們合兵一起,自己率領著精銳的三千騎兵直取中路。

  若是叫他從側面直取中路,慕家軍再怎麼驍勇善戰,陣型被扯開後遭步、騎合圍,也是必敗無疑。

  偏偏此時中軍全線壓上,慕凌身邊竟然只剩三千五百士兵,即便發現不妙立刻撤軍,以三千騎兵的速度也能輕易掃平她們。

  如此良機那木扎克怎會錯過!

  混亂的右路軍根本抵擋不住那精銳的騎兵們,或者說他們根本就巴不得他們趕緊離開,那木扎克身先士卒,往中路直撲而來。

  三千鐵騎揚起無數草莖泥塵,高速衝鋒之下連大地都顫抖起來,轟隆隆的震得人心驚膽顫,那木扎克覺得此刻是自己人生最輝煌、鬥志勃發的時刻,慕家軍的不敗戰績就要在自己手下完結,激動地兩眼發紅。

  可就在鐵騎隊加速到最快時,混亂的右路軍中突然左右各衝出一隊持盾牌與長槍的步兵,人數不過千餘人。

  那木扎克心裡一驚,這些步兵紀律嚴明,目光堅定,似乎是有備而來,顯然沖自己來的,以那木扎克的眼光一眼便看出他們都是慕家軍,但以他們的奔跑速度,即便趕到也只能攔住自己的中隊,而且想用一千餘個步兵對付騎兵,未免太過兒戲了,他只看了一眼,便決定不理會。

  「擲!」慕天明大喝一聲,率先將長槍擲出。

  前排步兵一齊擲出長槍,一百多根長槍帶著可怕的破風聲直取奔跑的騎兵。

  「噗噗噗……」二十多個騎士給長槍直接洞穿了身體,滾落馬背。

  「嘶溜溜……」三十幾匹戰馬發出悲慘的嘶鳴,突然跪倒在地上滾了幾圈,將背上的騎士摔飛出去。

  後排的長槍緊接而來,丟完長槍的步兵從地上扶起一個個木樁,插進預先挖好的洞裡,一旁的士兵掏出錘子猛砸幾下,接著兩邊士兵一起從地上抓起粗大的繩索,一起猛的拉起,繞著木樁轉了兩圈,寬闊的路上頃刻間出現了十幾道絆馬索。

  後面的騎兵一見減速的減速,射箭的射箭,射殺了幾個慕家軍,但有心算無心之下,後排的騎兵接連被絆馬索絆住,摔出老遠。

  更後排的騎兵及時調轉馬頭,向著攔截的步兵衝來。

  慕家軍對付騎兵十分有經驗,不需命令便自行組成一個個小的三角陣型,前面一個將大盾插在地上死死抵住防止被騎兵直接衝撞,旁邊的看準時機用圓盾護住上身,半蹲下來長刀對著馬腿砍去,無論騎兵用彎刀還是長槍都傷不了砍馬腿的士兵,戰馬哪能躲過那千錘百鍊的刀法?

  一下就給砍斷一條腿,翻滾在地,將騎士摔飛出去。

  一個個小三角陣順著騎兵衝鋒的路線連成一串,只要前面的騎兵摔出來,後面的陣型里就會鑽出一人,拿著長刀對著摔得七葷八素,毫無反抗之力的騎士脖子上來一刀,每一刀出都必定見血。

  那木扎克帶著三千多騎兵被攔截了小半,只余前面跟著他先衝過來的多半騎兵。

  他轉頭看了一眼背後的情形,心中頓時有種不妙的感覺,自己似乎大意了一些。

  不過慕凌的帥旗就在眼前,她附近也只有三千多人嚴陣以待,就算有陷阱,以騎兵的強大衝擊力,怎麼可能會輸?

  「上!給我奪了那帥旗!誰抓了一個女人,那就是他的!」那木扎克放慢了馬速,大聲鼓舞士氣。

  「喝啊!」身後的騎兵們立刻拼命打馬,個個都想抓個娘們回去做自己的女人。

  慕凌手中長槍一舉,士兵們臉色漠然的擺開陣勢,竟是一個小型的八卦圓陣,一面面盾牌插在地上連成了牆壁,中間留出了幾條小路。

  突然前排的戰馬發出悽慘的嘶叫,中間混雜著骨折的聲音,一匹匹滾翻在地。

  原來地上有許多可以恰好踩進一條腿的陷坑,這便是對付騎兵非常好用的陷馬坑,若是慢跑踩進去是無甚大礙的,可在高速奔跑中,馬自身的體重便會將它自己的腿折斷,遑論背上還背著一個穿得嚴實的大男人。

  後面的騎兵趕緊調轉馬頭,或者從同伴身上越過,但陷馬坑很多,不斷的有騎兵連人帶馬摔倒。

  「不許轉頭,往敵陣里沖!」那木扎克大聲喝令。

  騎兵們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只好硬著頭皮集中在一起往前沖。

  短短的半里地陷馬坑出奇的密集,戰馬一匹接一匹的折斷腿將背上騎士摔出去,付出一百多個騎兵的代價後,多數的騎兵們衝到了圓陣近前。

  一排排的盾陣緊緊的挨在一起,如林的長槍對著騎兵們。

  驍勇的騎兵經過短暫的衝刺後猛的撞上了盾陣,不顧自己被扎個對穿,也要撞垮盾陣。

  「砰砰砰砰」一連串的撞擊,一個接一個的盾牌被撞倒,連帶著後面的兵丁也被壓倒在地,碾得筋斷骨折,但一個盾牌被撞倒,後面還有一個,再撞倒,後面還有,一排又一排的盾牆仿佛無窮無盡。

  密集的長槍不甘示弱,接著騎兵自身的衝擊力將他們捅得對穿,鮮血隨著槍尖穿透人馬的身體濺出老遠。

  釘在地上的盾牌難以撼動,許多騎士沒能撞垮盾牌,自己卻摔飛了出去,立刻就慘遭刀槍加身。

  大量的盾牌要占用多數兵力,更多的騎兵順著盾陣放開的缺口沖了進去,裡面就顯得薄弱許多,速度減慢下來的騎兵與裡面的步兵展開了廝殺。

  那木扎克放過正面,親自帶著三百騎從斜刺里撞入圓陣中,他揮舞著一把長柄大刀猛砍盾牌,接連將薄弱處的慕家士兵連人帶盾砍成兩半,三百騎兵帶著血紅的泥塵呼嘯著殺入缺口之中。

  剛沖入圓陣中,迎面看見的便是五百嚴陣以待的女兵和騎在馬上的慕凌。

  英姿颯爽的女兵們對著那木扎克怒目而視,她們只穿著簡單的肩甲,其餘皆是勁裝打扮,戴著頭盔,手持與男子一樣的刀槍盾牌。

  擺出的姿勢、陣型皆有章法,一看便知是自小習武的女中豪傑。

  「慕凌,納命來!」那木扎克一夾馬腹對著慕凌直衝而來。

  「那木扎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世仇就在眼前,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慕凌一抖韁繩,胯下駿馬猛衝了出去。

  雙方主將就這麼突然開始對決。

  那木扎克揮舞著大刀虎虎生風,對著慕凌橫掃過來,慕凌並不與他硬碰,手中長槍舞出朵朵槍花,搶攻那木扎克的要害,叮叮噹噹幾下,交錯的瞬間兩人已經交手三招,立刻撥轉馬頭再行碰撞。

  三百騎兵繞過交戰的二人往五百近衛女兵殺來。雙方身邊都只剩最精銳的近衛,他們的對決將決定這場戰鬥的勝利。

  「乒桌球乓」七八百人戰在一起。

  戰馬借著可怕的衝擊力撞上女兵的盾牌,女人的身體終究不如男人強壯,即使借著地面泄力,巨大的力道還是將一個接一個女兵沖退了七八步摔倒在地。

  騎兵們順勢衝進缺口,有的長槍對著露出的縫隙將旁邊女兵從右肩膀刺入,貫穿了她矯健的身子,從左肋下方透了出來。

  有的直接一提韁繩,戰馬一個跳躍,堅硬的馬蹄重重的踏在摔倒的女兵的身上,只聽一聲令人牙根發軟的骨折聲和女人的慘叫,馬蹄踩踏之處濺起一朵鮮紅的血肉之花。

  女兵們也不甘示弱,幾十個女兵借力高高跳起,長劍一揮,一個滿是鬍子的腦袋便帶著一蓬血雨灑了開去。

  幾支長槍合力攢刺,將一個騎兵硬生生捅個對穿。

  精銳的騎兵反應也是一等一的快,有的頭一低,彎刀對著女兵纖細的腰肢砍去,輕易的將一個女兵攔腰砍斷,花花綠綠的腸子帶著鮮血便這麼灑在地上,還未死去的女兵在地上淒婉哀鳴,拖著花花綠綠的內臟痛苦的翻了個身。

  有的長槍後發先至,對著女兵豐挺的胸部刺了進去,一截帶血的槍尖從纖弱的後背透出,雙臂較力一甩,百十斤的女兵像只小雞一樣給挑在空中,較力一甩將她摔入人群。

  幾十個套索甩向騎兵們,其中十幾根一下繃緊,兩個女兵一同使勁拽下一個騎兵,將他哇哇叫著拖進陣列中,七八支長槍對著騎士的身體一通亂捅,騎士慘叫了幾聲後瞪著眼睛死了。

  小小的陣地里也有不少陷馬坑,戰馬跑著跑著就慘嘶著滾上幾圈,立刻就有拿著盾牌的女兵衝過去,在騎兵還未反應過來前斬下他的腦袋。

  「喝!」一個女兵長槍一刺,扎中一個騎兵的肚子,將他掀下馬背,但立刻就有一騎從她身後狂飆而過,彎刀一揮,一顆臻首飛上半空,臉上還帶著憤怒的堅毅,無頭的身體還保持著突刺的姿勢,短頸處仿佛開了一個泉眼,鮮血哧哧的噴出半尺多高。

  半晌之後,無頭的上身已經給鮮血染紅了泰半,雙膝緩緩彎曲,健美的身子就這麼摔倒一旁,兀自不住的顫動著。

  一個騎兵丟出套索準確的套中一個女兵的脖子,用力一拉,女兵及時的抓住繩索,卻摔倒在地,被騎兵拖著走,鋒利的草莖與地上的碎石將她的衣裳割破,身上的肌膚也拖出無數血痕,待脫離了近衛軍的隊列,騎兵撥轉馬頭,拔出彎刀沖回來,頭暈目眩的女兵剛剛站起,一道鋒利的刀光從她脖頸間閃過,無頭的身體再次倒下,噗噗的噴出汩汩鮮血。

  近衛女兵與鐵木騎兵展開了慘烈的對攻,最終仗著人多與早有準備,三百騎兵第一次穿透近衛女兵的陣型時已經只剩五十餘騎了,其中近半都是踩到陷馬坑或者絆馬索摔下馬來,而女兵們也有二百五十人成了地上抽搐的艷屍與痛苦哀啼的傷員。

  能以步兵對抗精銳騎兵不被擊潰,還是接近一比一的傷亡可以看出這些女兵都是十分驍勇善戰的戰士。

  「啊——!」五十餘騎騎兵再次調轉馬頭往女兵陣列衝來,這一次他們再也沒能衝破女兵的陣列,一個個的拖下馬來捅死。

  一千多騎兵殺入盾陣之中,卻發現遭到了分割,裡面的騎士輪番衝擊,但每次都十損其一,待他們弄明白形勢,才發現自己的主將那木扎克已經被隔離在裡面了,三百最精銳悍勇的騎兵也已經拼光,若是將主將都丟了,他們就算回去也會被斬首,遂一次次的調轉馬頭,更加拼命的衝擊著。

  但慕家軍比他們更加堅決,依託著盾牌死守不退,即便被撞擊得吐血跪地,也要用刀槍給他們的戰馬腿上來一下。

  那木扎克發現自己真是小看了慕凌,這個女娃不但用兵不俗,分割困死了自己的三千精騎,連武藝都十分出色,雖然自己力量大占上風,但慕凌並不跟自己硬碰,槍槍不離自己的要害,採用兩敗俱傷攻敵必救的方法跟自己交手了二十多個回合,尋常的慕家將領都沒有她這般韌性。

  慕凌臉色蒼白,嬌喘連連,雙臂不住顫抖,虎口疼得快沒了知覺,心說那木扎克真不愧是一員猛將,即便自己只想拖住他,採取聲東擊西的方式不跟他硬碰,也大耗體力,換做他人早就被他連人帶馬砍成數段,即使如此,三次無奈硬碰之下,長槍都險些脫手飛出,此人力大無窮,戰法嫻熟,無論如何必得取他首級。

  三百多個近衛女兵擊潰那木扎克的精騎後將二人圍了起來,各種長槍套索往他身上招呼,那木扎克見勢不妙,大刀一拍馬屁股往外衝去,卻被幾個女兵持槍攢刺給逼了回去。

  失去了速度,那木扎克騎著戰馬左衝右突,卻次次都受到聯手圍攻,不一會戰馬的脖子被刺中,人立而起,他立刻跳下馬背殺入女兵群中,大刀舞得虎虎生風,接連將五個女兵連人帶槍砍成兩段。

  但困獸終究逃不出牢籠,更何況是一眾武藝高強的女兵,慕凌甩出一支飛刀扎在他的肩頭,就在他吃痛一個疏忽間,混在人群中的慕欣一槍刺穿了他的大腿,那木扎克吃痛大叫,幾把利劍一起刺進他的身體。

  渾身是血的那木扎克終於倒在草原上,結束了他的戎馬一生。

  那木扎克一死,殘餘的近衛騎兵都喪失了鬥志,被殺得死的死,逃的逃。

  在次級將領還未掌控軍隊時,慕凌率軍反攻,下屬挑著那木扎克的首級所過之處,鐵木軍紛紛喪失鬥志,被士氣高漲的慕家軍隨後反攻,一路掩殺回去,留下無數屍體。

  鐵木騎兵們見勢不妙也立刻撒開四蹄逃之夭夭,追也追不上。

  慕凌也不理會,徑直收兵去右路軍的陣地收攏潰兵,三萬邊軍已然死傷過半,活著的一個個面色如土。

  李忠明的下屬帶著三千衛隊往黑山關逃跑,卻被慕彤攔截,心知若不回到黑山關,在此被殺的話,就坐實了逃跑或者戰死之實,他們毫不猶豫就對慕彤亮出刀劍,若能擒得慕彤回去,慕凌投鼠忌器就真的不敢拿他們怎麼樣了。

  慕彤奉慕凌之命藉此戰清除這些害群之馬,也早動了殺心,雙方話未說幾句就默契的動手了。

  這些衛隊平日裡雖然也是好勇鬥狠的強健之人,在軍中或者百姓中一個打三四個不成問題,但想對付慕家軍這樣一等一的精兵強將還缺了些火候。

  平時做同伴還不覺得有什麼,真正對陣時才覺察到他們的厲害,一動手就被一排排的砍倒,慘呼痛叫不絕於耳。

  即便慕彤與那一百個近衛女兵也都是武藝高強,她們如穿花蝴蝶般殺入人群,手中長槍利劍上下翻飛,如同絢麗多姿的舞蹈,卻又帶著冰冷的死亡氣息,將衛隊的陣型攪得亂七八糟,男兵在後一陣衝殺,李忠明的下屬衛隊就崩潰了,死的死逃的逃。

  這些沒甚武藝的將領終於一個也沒能逃出生天,盡數倒在了草原上。

  此役慕凌初戰不但擊潰了那木扎克的大軍,連驍勇善戰的那木扎克本人也身死在亂戰之中,給了鐵木思辰一記重創,報了殺父殺兄之仇,震驚國內外。

  還清空了大半李忠明在邊軍的爪牙,將邊軍牢牢掌握在慕家軍手中,同時還開啟了慕家女將參戰的先河,讓人對慕家無論男女對不敢小看。

  不過此戰也讓邊軍損失巨大,三萬邊軍死傷接近兩萬,一萬慕家軍也有三千人的傷亡,憑現有兵力,邊軍基本喪失了再次出關迎戰的能力,只能向國內求援。

  不久之後,便是慕太君八十壽辰,此戰也給老太君獻上了一份重大的禮物。

  當慕凌帶著那木扎克的首級回到陳國京師時,卻遇上了令她人生發生巨大改變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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