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形勢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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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氣漸冷、草木凋零之時,西營軍前線接連傳來捷報。

  此時蕭鸞玉正領兵迂迴,收取陶城後方的幾座小縣城。

  「殿下,有最新軍情急件。」段雲奕火急火燎地衝進營帳,把一沓信件放在桌上,「聽說蘇小將軍已經從陶城出發,準備奔赴前方包圍崇城,您快看看是不是真的。」

  蕭鸞玉應了一聲,繼續提筆寫字。

  「殿下為何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難不成這也在您的預料之中?」

  「他昨天已經寫信告訴我將行的計劃,稍後我再看看具體細節。」

  「您說的是蘇小將軍?」段雲奕撓了撓頭,想起之前看到兩人擁抱的畫面,嘟嘟囔囔地離開,「每天都寫信,難不成真有點什麼……」

  蕭鸞玉筆尖一頓,又繼續書寫,倒是萬夢年有所意動,他發現她在跟隨騎射營急行軍的那段日子裡,對蘇鳴淵的態度愈發溫和。

  或許他該提醒她繼續防備蘇鳴淵,可是他知道她尚未對蘇鳴淵產生真正的喜歡,只是他太過敏感,他害怕她終有一天會領悟感情的滋味,而那個幸運兒卻不是自己。

  她明知他的心意,仍是強留他在身邊,最後將他棄如敝履,轉而愛上另一個男人。這樣的結果僅僅是在腦海中假想,就足夠讓他絕望。

  「又在想什麼?」

  「沒什麼。」

  「我不喜歡猜啞謎。」

  「在下知道。」

  「知道?」她放下毛筆,淡然瞥了他一眼,「那再好不過了。」

  翌日,整裝待發的西營軍不費吹灰之力拿下磊縣,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縣令和幾個當官的早就逃走了。

  「我們的人接管縣衙和城衛所之後,方才打開城門允許滯留百姓通行,縣令狗官的動作這麼快,竟是趕在我們包圍之前就準備好馬車。先前猜測磊縣留守一隊衛兵傳遞戰情,現在看來並非虛言。」

  隨行副將任管用手在地形圖上比劃,繼續說,「想來他們應該是從北城門逃出,穿過山林向北逃竄,繞開陶城的地界回到東營軍控制下的另一座縣城。」

  「陶城並非一日之戰,既然有斥候傳遞消息,可能也會有其他的布置。」蕭鸞玉沉吟片刻,「先派人去糧倉查看。」

  過了一會,士兵傳來消息,說是糧倉的八成稻穀浸濕發芽。

  「狗官真不是個東西,這些都是農民辛苦耕耘的存糧,如今寒冬來臨,一旦發生天災,老百姓從哪裡求來救濟糧。為了噁心我們,他們當真無所不用其極。」

  營帳里,任管來回踱步,思考著如何處理這批糧食。

  萬夢年在一旁聽著,亦是感到棘手。

  西營軍之所以分出一批隊伍折回圍攻蓉池、磊縣,首要目的是為前線主攻軍隊徵收糧食。

  全州後方改桑種稻固然成效不錯,但是隨著戰線拉長,運輸糧草消耗的人力物力難以估量,自然是就近徵收最為穩妥。

  「任將軍稍安勿躁,當務之急是先派兵把蓉池縣也收到囊中。」蕭鸞玉用毛筆在蓉池縣和全州邊關之間畫上直線,「你拿下蓉池之後,留下一半人手看守糧倉,其他人繼續向西打通官道直至全州。」

  「若是蓉池縣的糧食也被毀了,殿下可有辦法徵調百姓手裡的餘糧?」

  「你適才也說了,眼下正是寒冬時節,老百姓手裡的餘糧是用來過冬的,強行徵調必然是怨聲載道。」

  任管胸口一哽,「殿下,我們可以記下帳本,等我軍收服熙州,要錢的給錢,要糧食的給糧食。」

  「如今崇城之戰尚未開始,一切均無定數,老百姓可不一定信你這套說辭。」蕭鸞玉想起復城遇到的糧店掌柜,琢磨出一個折中的辦法,「糧倉分為官倉和民倉,官倉被人動了手腳,民倉可不一定。」

  「殿下是想徵收糧店名下的存糧?可是萬一他們這些商人也不願意給我們西營軍面子……」

  「在商言商,給他們行商方便,他們不會不識趣。」

  蕭鸞玉思考片刻,進一步完善了這個計劃。

  「以我的名義張榜公告,西營軍已疏通全州與蓉池、磊縣的邊關官道,來往糧商免去關稅。除此之外,在蓉池、磊縣兩地,凡是應徵軍糧的糧店,每折扣一成,往後的商稅降低一成;每應徵十石,降低商稅的承諾延長一年。商人無利不起早,他們定然明白其中利弊。」

  當任管帶領部分人馬繼續前行準備拿下蓉池縣,磊縣已經張榜公告了太子殿下的新政令。

  不少民眾圍著榜文議論紛紛,聽起來對於官倉漏水之事並不知情。

  「小哥兒,為何太子不開官倉運糧,非得大費周章給糧店開後門?」

  「還不是因為狗官逃走前把官倉給淹了。」段雲奕說起這事也是咬牙切齒,「我看那官倉稻穀發霉的發霉、發芽的發芽,多半是好幾天前就潑了水,壓根就沒打算給我們西營軍留一粒米。」

  「哎呦,動盪之年一斗糧食一塊金,縣令老爺怎麼就捨得?」

  「都是胤朝人,何必如此憎惡……」

  有人憐惜糧食,有人感嘆這亂世,還有人一拍腦門,想出個絕妙的主意。

  「軍爺,我看這浸了水的稻穀並非一無是處。現在是農閒時節,農民只用做一件事,那就是把秸稈、碎米埋糞發酵,等來年做肥料。有時候也把吃不了的稻穀也倒進去,您要不做個主,讓大傢伙把官倉的稻穀都分了吧?」

  段雲奕摸了摸下巴,轉眼就把這個事告訴蕭鸞玉。

  「我倒是未曾想過這個辦法,怪不得陸蘭舟總說『農活處處是智慧』。」她笑著把糧司官令交給他,拍了拍他的手臂,「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切記不可讓秩序混亂。」

  段雲奕一聽自己又有任務,拍著胸脯保證,「殿下放心,我絕對安排妥當。」正當蕭鸞玉有條不紊地徵收糧食,遠在崇城的宋昭仁卻是接連發怒。

  「陶城沒了就下來就是崇城,西營軍已經兵臨城下!你們這些人都是吃白飯的,竟然讓一個不滿二十的臭小子打得屁滾尿流!」

  他站在諸多將領官員之間破口大罵,就連主座上的六皇子蕭明玉也是嚇得不輕。

  他知道自己的四哥準備帶兵過來捉了自己,可是他除了每日坐在座位上聽宋昭仁罵人,什麼也做不到。

  原先他和母妃剛被接到熙州時,宋昭仁對他還是頗為尊敬的,誰曾想全州率先開戰,一路高歌猛進、直逼崇城,這老將軍的儒雅表象終是蓋不住心中的怒火。

  軍營議事之後,蕭明玉被侍衛護送回到太守府,他和母妃皆是暫住於此。「今天可有向宋將軍提什麼建議?」

  「沒,沒有。」蕭明玉看到她眼裡的失望之色,接著解釋道,「今天宋將軍一直在訓斥幾位副將,我插不上話。」

  惠妃搖頭嘆氣道,「如今形勢堪憂,即使你開口說話,他們也聽不進去。」蕭明玉轉了轉眼珠子,終是憋不住心裡的疑惑,「娘,四哥有如此厲害嗎?」惠妃皺起眉,露出些許不屑,「蕭翎玉那小子不過是個草包廢物,不及蕭鸞玉半點聰慧,否則你的父皇也不會忽視他這麼久,讓吳清梅那賤人恨得牙痒痒。但是他勝在命好,竟是被蘇家老狗撿到,還捧成了什麼太子。」

  「聽其他將軍說,蘇家父子很是勇猛。」

  「蘇家當年可是有從龍之功,蘇亭山戎馬半生、清繳山匪,他兒子蘇鳴淵以前倒是叛逆蠻橫,後來靜心習武、苦讀兵書,同樣不是省油的燈。蘇家這些年來被你父皇削兵權削得半廢,我本以為蘇亭山會懷恨在心、自立為王,誰知道他吃錯了藥,竟是甘願認十歲稚兒為儲君。」

  惠妃說起這個就納悶得很,當時她算準了蘇亭山不願臣服於蕭家血脈,這才帶著兒子投奔宋昭仁,誰知她們母子倆剛抵達熙州,全州那邊就傳來消息,說是蕭翎玉設壇祭天、立為太子。

  正常人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定然是蘇亭山那個老狐狸出的主意,畢竟蕭翎玉當年在皇宮裡平平無奇,就算成歌苧死了,蕭鋒宸壓根不想多看這個兒子一眼。

  對此同樣感到鬱悶的還有宋昭仁,不過,他的這個疑惑很快就會被另一個人解答。「宋將軍請稍等,我們首領稍後就會前來。」

  「麻煩讓他快些,老夫的時間不多。」

  宋昭仁在簡陋的茅屋裡等了許久,那位首領終於慢悠悠地趕來。

  「讓宋將軍久等了。」廖寒青披著松松垮垮的袍衫,帶著渾身的酒氣坐在他對面,「這次過來又是有什麼吩咐?」

  宋昭仁看著他這副懶散怠慢的模樣那是有氣不敢放,「老夫只是想問你,玲瓏衛那邊可有最新的情報?」

  「情報倒是有的,只是……」廖寒青驀地笑了起來,身子一歪,外衫滑落些許,露出肩膀上的紗布,「只是宋將軍打算用什麼來交換?」

  「我答應你的權力、財富,這些不夠嗎?」

  「目前來看,您並沒有能力實現你的承諾。」他依舊是懶懶散散的態度,也不打算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像是疲乏至極地斜靠在椅背上。

  「先前讓你刺殺蕭翎玉,你同樣沒有做到。」

  「那我們豈不是兩清了?崇城即將被攻破,我會及時帶著我的兄弟們離開,請宋將軍不要替廖某擔憂。」

  陰陽怪氣的話語讓宋昭仁恨不得衝上去給他一拳。

  隱衛的存在並不是胤朝公開的秘密,即使是作為元老大臣的宋昭仁,對這個組織也是一知半解、頗為輕蔑,直到廖寒青主動找上他,並且帶來不少全州的情報時,他才知道這是一股多麼強大的助力。

  「我已經從各地調來五千駐軍,誓死守衛崇城。這是一場持久戰,蕭翎玉十有八九也會再次親臨前線。就算你對宋某感到失望,想必不願意輕易錯過刺殺……」

  「誰說我一定要殺了他?」

  廖寒青冷不丁的一句話打亂了宋昭仁的說辭,後者頓時收住了聲,在心裡琢磨這句話的真假。

  「其實我還挺喜歡那小鬼的,他似乎和你們所說的不太一樣。」

  「一個十來歲的皇子再怎麼與眾不同,也是蘇亭山的傀儡罷了……」

  「宋將軍,關於蘇亭山和蕭翎玉的關係,我得到的情報與你的結論有些許出入。」他笑了笑,屈指一彈將桌上的信封推到宋昭仁面前,「蘇亭山控制不了蕭翎玉,這或許是你另謀權勢的機會。」

  「這是玲瓏衛傳來的消息?」宋昭仁急切地翻閱信封里的內容,臉上的表情逐漸由陰轉晴,「我就說蘇老狗此人怎會性情大變,莫名其妙尊稱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當太子殿下,原來是四皇子依仗全州太守強行壓制了蘇家的賊膽。」

  「所以我還挺喜歡那小鬼的,但願……」廖寒青閉上眼睛,任由腦海中又浮現出綺麗的夢境,「但願他的屍體能夠讓我感到幾分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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