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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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城城門再次打開,東營軍趁勢追殺,在蕭盡鸞玉的預料之中。

  「劉副將,之前從我們面前路過的那批弓箭手又回來了,他們輕裝潛行,只帶了弓箭,沒有刀劍。」

  「給我拿下他們!」

  於是,尚且沉浸在殺死獵物的廖寒青就被騎射營包圍起來。

  「誰是那天放冷箭射傷我們將領的傢伙?」劉永用刀刃挨個指著,發現這夥人沒有一個是膽小的,特別是站在中間的男人,像是想起什麼好笑的事,一直咧著嘴角笑個不停,「你他娘笑個棒槌?」

  「天生愛笑罷了。」廖寒青歪著腦袋,對脖子上的刀刃視若無睹,「敢問這位將軍,今天這招『黃雀在後』是誰想出的計策?」

  「你沒資格知道。」劉永示意旁邊的士兵扒下他的箭筒和軟甲,「東西挺不錯,看來是個小頭目,劉某在此多謝了。」

  廖寒青猜到他們的意圖,倒也不慌張,剛想說幾句欠揍的話,就被人一棍子打暈了腦袋。

  正當騎射營兵分兩路,偽裝潛入城衛所裡應外合拿下城門守衛時,追擊而出的東營軍很快遇到西營軍的反撲。

  蘇亭山早有準備地安排人手埋伏在官道兩側,一是為了及時接應撤退的友軍,二是迅速阻斷這批敵軍的退路,防止他們撤回崇城,讓騎射營功虧一簣。

  除了那幾支燃燒的箭矢險些讓蕭鸞玉暴露在敵人的射傷範圍,其他事情似乎正在朝她預想的方向發展。

  「許慶的情況如何?」

  「我剛才讓雲奕過去詢問了,想必等會就有消息。」萬夢年一邊為她整理髮冠,一邊看著大夫包紮她的傷口,「殿下,疼嗎?」

  蕭鸞玉抬起左手瞧了瞧,「當時我嚇軟了腿,沒有多少力氣,傷口也不深。」她這話讓他一時語塞,倒是大夫哭笑不得地提醒道,「殿下,以後還是不要如此行事,萬一敵人在箭矢上抹了毒藥,您本來可以逃過一劫,反而把自己給坑了。」

  「有道理。」

  蕭鸞玉目送大夫離開,隨後吩咐萬夢年給她換一身乾淨衣衫,她要到崇城親自見一見她的六皇弟,再看看這位明威大將軍宋昭仁是個什麼貨色。

  誰知這時,簾帳忽然被人掀開。

  她甚至還沒看清來人的模樣,就被他用力抱在懷裡。

  熟悉的氣息攪動她的感官,她本想推開他,鼻尖聞到濃濃的中藥味,終究是放下雙手,任由他抱著。

  萬夢年沒有錯過她這細微的動作,而打聽消息歸來的段雲奕更是驚愕地張大嘴巴。「你,你們……你們……」

  蕭鸞玉想起來自己在段雲奕眼裡還是男兒身,連忙推開身前的少年。蘇鳴淵發覺她的掙扎,即使心有貪戀,還是緩緩鬆開了她。

  「殿下,我……」

  「好好養傷。」她故作鎮定地打斷他的話,卻沒有再看他,「出去吧,我要換衣服。」

  「……好。」蘇鳴淵察覺到她的迴避,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溝通。

  不過,她能夠平安回來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他不敢奢求太多的回應。

  「等等,蘇小將軍!」

  身後傳來呼喊,蘇鳴淵回頭望去,看到是她的那位近侍,便停下腳步。「何事?」

  「沒什麼事,就是想問……您的傷還好吧?」段雲奕嘴上是這麼問,眼睛四處亂瞟,顯然還有話外之意。

  「她讓你轉告什麼?」

  「咳,不是殿下讓我來的。」他看到蘇鳴淵臉上的不耐,連忙攔住他,低聲問了句,「我就是想悄咪咪地打聽一下,您是不是有龍陽之好?」

  「……沒有。」

  「真沒有?」段雲奕沒想到是這個回答,心中疑惑更甚,又用小碎步追上他,「蘇小將軍,咱們誰跟誰呀,您要是有這個愛好……或者說喜歡太子殿下……」

  蘇鳴淵眉眼微冷,掃視過去立即讓他止住了話頭。

  「你是她的近侍,只需為她著想。我喜歡或者不喜歡,與你無關。」段雲奕愣了下,眼看著他走遠了,只得鬱悶地撓撓頭,「什麼臭脾氣……」

  「雲奕,牽馬備車,殿下要去崇城。」

  「這就來。」

  ——————

  崇城太守府,西營軍一路衝進各處宅院,搜尋惠妃和六皇子的蹤跡。「蘇將軍,騎射營押著宋昭仁前來匯合。」

  「讓他們進來。」

  片刻後,劉永等人綁著宋昭仁進入正廳,頗為得意地揚起刻有「明威」字樣的佩劍,很快得到周圍兄弟們的讚揚。

  「劉哥厲害呀,這可是先皇親賜的精鋼劍,這不得收藏起來傳給十八代?」

  「你小子擱這犯糊塗,這把劍可是大將軍的象徵,怎麼著也得獻給蘇將軍。」劉永眼見蘇亭山過來,連忙雙手呈上這把御賜寶劍,「將軍,騎射營戰死一十二人,重傷二十八人,幸不辱使命。」

  他們先是派出十餘人偽裝成廖寒青的部屬,以傳報軍情的名義挾持宋昭仁,蹲守在外的其餘四百人趁機沖入城門,占領城衛所,利用弓箭、人質與崇城殘留的一千駐軍對峙搏殺,拖到西營軍的主力軍趕來支援。

  「做得很好。」蘇亭山接過長劍,拍了拍他的肩膀,「若不是有你們,這個硬骨頭很難啃下來。」

  「將軍過獎了。」劉永頓了頓,想到謀劃計策的太子殿下,並沒有多提一嘴。

  就在這時,蘇亭山忽然揮手示意,「你們先退下吧,我要單獨和宋老將軍聊聊。」

  「遵命。」

  待西營軍的士兵盡數退去,蘇亭山解開宋昭仁身上的繩索,做了請入座的手勢。

  「宋兄別來無恙,剛才那幾位下屬有使命在身,難免動作粗魯了些。」

  「哼,不把我這老骨頭弄散架就不錯了。」

  宋昭仁最是看不慣他這副虛偽的面孔,但是身為俘虜不得不仰人鼻息,所以他為了證明自己的價值,很快切入正題,「如今你我勝負已分,老夫願意任你調遣,東營軍也可以盡數歸降,只是我須得問個明白,你是想找六皇子還是想要他的命?」

  「宋兄這話言重了,蘇某心繫國運、擁護正統,哪裡敢做謀害皇子之事?」這大言不慚的話說出來,連宋昭仁臉上的皺紋都跟著抖了抖。

  不過,他想到了廖寒青提供的情報,稍微在心裡琢磨一下,隨即換了個說法。

  「蘇老弟,這天命正統當然是立嫡不立庶、立長不立幼,如今嫡長子已逝,還有四皇子、六皇子、七皇子,照著順序來,哪一個還活著,他就是正統。」

  蘇亭山也是成精的老狐狸,自然聽明白他在暗示什麼,但是他偏要裝作不贊同的模樣,義正詞嚴地反駁道,「四皇子即是蘇某侍奉的太子殿下,宋兄所言恐怕會招來殺身之禍。」

  「蘇老弟莫要裝糊塗。」宋昭仁性情急躁,實在不擅長這種暗藏鋒芒的言語話術,急中生智想出一個絕妙的謊言,「你若是再猶豫,惠妃和六皇子可就逃出熙州了。」

  「此話怎講?」

  「太守府有一暗道直通崇城之外,惠妃和六皇子久居於此,當然也知道入口。」這下蘇亭山終於多了幾分認真,因為西營軍已經大致搜查了太守府,確實沒有找到六皇子蕭明玉。

  當然不排除母子倆藏在某個犄角旮旯或者是崇城的某個角落,但是這意味著他必須賭對方說的不是真話。

  其實不用宋昭仁多作勸說,蘇亭山本就存了替換太子的想法。

  他不喜歡蕭鸞玉強勢聰慧的性格,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她的女兒身遲早瞞不下去。

  牝雞司晨,有違人倫。

  他可以為了野心暫時捧上一個假太子,但他不能忽視身份揭穿後所帶來的負面影響。

  先不說蕭鸞玉此人是否會在世人的聲討中被迫退位,單說他蘇亭山為了一個小姑娘鞍前馬後、屈為臣子,史書上絕對少不了批駁之語。

  若是情況更糟糕些,還沒等蕭鸞玉登基,她的女兒身就暴露了,那麼蘇家一直以太子之名招兵買馬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

  文家翹首以盼的聯姻化為泡影,必然會反水跳槽,他又該拿什麼跟蕭鋒晟斗?

  六皇子今年七歲,還是心性純然的稚兒,遠比蕭鸞玉更好掌控,其背後的母族也算不小的助力。關鍵是,不用時時刻刻擔心被人揭穿身份。

  蘇亭山想到這,已然做了決定。

  無論宋昭仁是不是用假話訛詐他,為了穩妥起見,他都沒有必要賭這一步棋。

  「宋兄見笑了,在下別無他想,只是六皇子到底也是先皇血脈,流落在外始終讓蘇某良心難安。不若請宋兄帶路,請出惠妃娘娘和六皇子,讓兄弟倆敘敘舊如何?」

  與此同時,太守府外,蕭鸞玉剛下了馬車就看到劉永等人說說笑笑的模樣。「劉副將,宋昭仁何在?」

  「末將見過太子殿下。」劉永規規矩矩地行禮,「一切按照您的謀算,宋昭仁也被我們騎射營俘獲,交給蘇將軍盤問。」

  「他獨自盤問?」

  「額,好像是的。」劉永發現她的目光似乎看向他身後的某一個方向,表情瞬間變得難看至極。

  「我明白了,你們歇息去吧。」蕭鸞玉轉身又上了馬車,留下騎射營一眾人在原地摸不著頭腦。

  還有些人戳了戳他的胳膊,自作聰明地調侃道,「劉哥,你拍馬屁的功夫又精進了不少,張口就把功勞全扣在太子身上。」

  「我拍馬屁?」劉永抬手就是一拳,「你小子可別以己度人,這事確實是太子殿下親自謀劃的,從擂鼓叫戰到奇襲城門,全是在他的算計之內。」

  「這麼說來,太子也不是其他人說的那樣只知道紙上談兵……」

  「你們幾個站在門口作甚?」蘇亭山和宋昭仁並肩走出來時,著實把劉永嚇了一跳。「蘇,蘇將軍,您這是……」

  「不用多問,剛才是太子的馬車?」

  「是太子殿下。」

  「那她去了何處?」

  劉永看了眼宋昭仁,又對上蘇亭山冷然的神色,如實回答道,「他沒說,只是讓我們都去歇息。」

  「看來蘇老弟確實很為難。」宋昭仁在旁邊笑著捋鬍鬚,心想廖寒青的情報果然無誤,這蕭翎玉當真是個扎手的傀儡,讓人難以掌控,而且他能夠如此恰巧地逃離太守府,恐怕眼前這幾個西營軍的傢伙也被他收買了。

  蘇亭山皺起眉頭,冷聲喝道,「騎射營聽令,封鎖崇城、尋找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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