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曾經滄海難為水
接下來的日子裡面，兩人就像普通的情侶一樣在談一種純純的戀愛，林崔志和郭思旖除了牽手之外，沒有進行進一步的行為，兩人都是純愛戰士，也不知道在等待什麼。
或者就是差一個時機吧。
林崔志覺得，兩人之間很甜蜜，他自己卻一直放不開，總覺得郭思旖對自己的愛源於她那荒唐的夢。
他不是否認郭思旖的夢境，畢竟她都說了能找到相關的證據，不過這些縣誌實在是太小眾了，網上根本查不到。
他決定還是找個機會和郭思旖一探究竟。
如果她的愛是真的源於這個夢，那麼林崔志一定要將這個夢打碎，讓郭思旖接受現實，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後，他已經接受生活中有了另一個她的存在，他很怕將來的某一天，有一個真的林夏出現，郭思旖會不會就將這份愛轉移到那個陌生人身上？
她今生可是郭思旖！她不是林秋！
如果他的愛不是源於這個夢，僅僅是一個臆想，他也想將郭思旖拉出這種虛無縹緲的妄想，現實才是最重要的。
可能最大的可能，便是無法驗證這個夢境。
因為無論郭思旖說的那些事情再真切也好，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她說的那些斷背山和忘年戀的故事，實在是沒有在歷史的波瀾中留下一絲痕跡。
這世界上絕大多數人皆是如此。
能找到千年前林夏的名字便是一種難得的巧合。
很快就準備到了國慶的假期。
兩人不知不覺已經拍了半個月拖。
這一天，林崔志在吃飯的時候跟郭思旖說道：「思旖，我有點事情始終放不下，我想和你一起去見證。」
「什麼事情？」林崔志沒有將自己的心思告訴過郭思旖聽，她不知道林崔志這些天來豐富的心思波動。
「我想國慶和你去一趟旅遊。」
這句話在郭思旖聽來，就是非同尋常的信號，這些天他們都是牽手而已，連接吻都沒試過，難道這次國慶之行就是自己的破處之旅嗎？
郭思旖沒試過自己的心跳能這麼快，包括她在對林崔志表白的那一刻，畢竟那是她主動提出來的，有很多心理準備，這次是林崔志提出來的，對於一個理科男來說，能有這麼浪漫的事情屬實難得。
「去哪裡呀？」郭思旖問道。
「上次你說的是徽州的寧蘭縣？我想去那邊親眼看看。」
郭思旖有點兒泄氣，不過很快就調整過來：「好呀，那邊的淮河景色很好呢，我上次都沒去看。」
林崔志這次敏感地發現郭思旖開始的情緒變化，他說道：「我想確認一下你說的這些，但無論如何，我希望我和你是這輩子的事情，我不想牽涉到前世，畢竟是上千年前的往事，假若真有輪迴，我和你都已經經歷這麼多世，要好好地珍惜這充滿陽光的新時代。」
「我有點懂你的意思，你是說即使是我們有前世緣分，那恰好是前世的因，我們要好好珍惜這輩子的果？你是不是擔心我移情別戀？」郭思旖從這段話中提煉出重點。
「果然是天才學霸呢，這麼容易就知道我想說什麼。」林崔志依然順手地擦擦她的頭。
「不要低估女孩子的分析能力！還有，你的手沒洗。」
林崔志沒有辯解，只是在哈哈大笑，看著郭思旖佯怒的表情，他沒來由地覺得一陣舒爽。
他們兩人預定的出發時間是9月30號，稍微避開高峰，坐高鐵需要7、8個小時，當然國慶這麼長時間肯定要回家的。
回家就需要面對雙方的家長了，對門哪有不知道的。
一回到家，林崔志的叔叔林宇正就說道：「崔志啊，聽說你和思旖拍拖了，怎麼不告訴叔嬸呢？」
林崔志不知道他叔叔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只好諂笑道：「叔叔，你從哪裡聽來的？」
「我當然有我的渠道，思旖這孩子好啊，當初為了考上做你的師妹，可以拜託我們瞞著你，說要給你一個驚喜。」
看來郭思旖和叔叔的關係比自己想像的要好，難怪到了課堂上他才知道郭思旖考上了大學。
「叔啊，你是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尷尬，我剛好代課，她在全班人面前喊了我名字，我馬上宕機了。」
林宇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社會上這種突發情況多的是，習慣就好，我想想你當時反應就覺得有趣，哈哈哈……」
叔叔的開朗性格完美地遺傳給林崔志的堂哥，有時候他也想像他堂哥那樣交際活躍，可惜辦不到。
「思旖也回到家了，你拿著這些月餅給他爸媽吧。」林宇正拿著一個大大的五仁月餅交給林崔志。
「就對門為什么叔你這麼長時間不送，明天都中秋了。」
一個爆栗打到林崔志頭上：「理工男真的難搞，這是為了送月餅嗎？這是看你的心意，你就說是你早早買的寄回家現在送過來。」
「哦……」
林崔志鞋子沒脫直接轉身打開門走到郭思旖家門口，剛才他倆是一起回家的。
響了門鈴沒多久，郭思旖已經換成居家服，看得林崔志看了一下手機，自己是不是在門口等了十分鐘。
「崔志哥哥怎麼了？」郭思旖打開門問道。
「郭叔叔和莉莉阿姨在家嗎？我送月餅過來。」
「是崔志嗎？快進來吧。」莉莉阿姨的聲音傳來。
林崔志來思旖家裡很多很多次了，不過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麼拘謹，身份不一樣了。
林崔志用手臂碰了碰郭思旖：「你爸媽知道你和我拍拖了嗎？」
「知道了呀，他們都很支持呢。」郭思旖拿出一雙拖鞋，和她穿的圖案一樣只是顏色不同，「這我新買的，是你的拖鞋了。」
林崔志侷促地坐在沙發上，莉莉阿姨拿出一杯茶來，林崔志馬上站起來接過並說道：「這是我網購買的月餅，我寄回家今天才拿過來，希望不遲。」
「不遲不遲，明天才是中秋嘛，現在剛好，不如我拿進去就切了它吧。」莉莉阿姨拿著月餅走進去了。
「我好緊張啊……」林崔志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好了。
「你都來我家這麼多次了，怎麼會這樣子，別害怕，乖。」郭思旖難得從林崔志眼中看出緊張，她趕緊抓住機會，順著他的頭髮摸摸頭。
「郭叔叔呢？」都晚上8點多了，郭思旖的爸爸居然還沒回家，平日她爸可是基本在家的。
郭思旖說道：「我媽說，自從我上了大學，我爸就開始放飛自我了，總是有活動，說是前十來年為了我殫思竭慮、夙興夜寐……」
「這麼誇張的嗎？不過叔確實在你身上花了很多心思，現在放鬆一下應該的。」
沒聊多久，郭叔回家了，見到林崔志在自己家中，第一反應就是：「你小子，不能對不起我女兒！」
看起來像是喝了點酒，臉紅紅的。
「爸爸，你今天喝了多少？」郭思旖見狀，連忙和林崔志一起扶著醉酒的人坐在沙發上。
「我郭嘉，最討厭忘恩負義、始亂終棄的人，你小子，我從小看到大，知道你為人不錯，不過我還是提醒你一句，你敢辜負思旖的話，我打斷你的腿。」
林崔志看到郭嘉叔叔這醉狀，沒想到平時溫文爾雅的他醉了後這麼豪氣。
莉莉阿姨切好月餅端出來，看到郭嘉在發酒瘋，責怪道：「快去洗澡，清醒清醒，崔志，你就當你郭叔在發酒瘋。」
林崔志擺擺手說道：「郭叔說得對，我一定會好好保護我這雙腿的。」
等到郭嘉被催去洗澡後，莉莉阿姨坐下來和大家一起吃月餅，她一直上下掃視著林崔志，林崔志被這名美婦人看得有點不自在。
說真的，雖然是阿姨，不過她也不過比自己大十來歲，也保養得不錯，叫聲姐姐不會有問題，不過她是郭思旖的媽媽，那當然要叫阿姨的。
「說來我們家的名字好像和你是命中注定綁在一起的哦。」莉莉阿姨突然說道。
「這個問題我知道！」郭思旖舉手回答。
林崔志不明所以地看著兩母女，她們在說什麼？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郭思旖說了一句詩。
「這？」林崔志聽後還是一頭霧水，細細品味之下，突然找到那個點，他笑了起來。
「對吧崔志哥哥！」郭思旖說道，「我爸叫郭嘉，我媽苟莉，生下我。」
林崔志一直都叫她莉莉阿姨，倒是忘了她姓苟，一個少見的姓氏。
「苟莉郭嘉生思旖，豈因禍福避崔志。」林崔志不得不感慨這名字的巧合，命中注定的啊。
霎時間，他有點相信那個前世姻緣是不是真的，怎麼會這麼巧合呢？
「對了，崔志哥哥，我有件事情不知道，之前沒問過，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啊？」郭思旖問道。
「我聽我叔提過，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細想應該也是爸媽的本意吧。」林崔志回憶了一下，「我媽姓崔，崔志就是秉承了我爸和我媽的志向，想要我青出於藍勝於藍。」
「你爸媽知道你現在讀書這麼好，肯定會很高興的。」莉莉阿姨說道。
林崔志點點頭，爸媽的記憶太遙遠了，如果不是特意去思考，基本上不會在生活中勾起。
他抿著嘴笑了笑，莉莉阿姨看到他的表情後不再多說，轉移話題說道：「聽說你們要去寧蘭縣？」
「嗯，是的，30號出發3號回來。」林崔志回答道。
莉莉阿姨沉默了許久，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說道：「思旖呢，也讀大學了，算是留不住了，不過她也畢竟才16歲，你們注意點安全。」
「媽媽，我們肯定會注意安全的，我們坐高鐵去，然後每次打車都跟你們匯報。」郭思旖理解的是這個安全。
林崔志知道莉莉阿姨說的是另外一種，他知道這是一個很好的破處機會，通常來說情侶去遠途旅遊，上個床再正常不過了。
他不知道他倆會不會發生關係，畢竟情之所至，由不得已。
他點點頭說道：「我會注意安全的。」
郭思旖還是沒聽出弦外之意，她滿嘴月餅，已經沒有參與話題。
郭嘉洗了個澡出來後，明顯散了許多醉意，他不好意思地說道：「崔志啊，剛才說的那些話，叔說得重了一點，但是呢，你如果對不起思旖的話，打斷你腿這句話是真的。」
林崔志看著郭嘉那壯實的肌肉，連忙點了點頭。
到了旅遊那一天，他們兩人起了個大早，坐最早的高鐵出發，到寧蘭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4點多。
高鐵來回票景點票以及到時候的餐費是林崔志買單的，林宇正大筆一揮給了他一萬，肯定是夠用的了。
住宿是郭思旖主動要求她去訂的，畢竟還是情侶關係的他們不應該一方全部買單。
拉著兩人的行李箱，林崔志想著未來的某一天，是不是兩個人就拉一個行李箱夠了呢，那就不需要兩隻手都空不出來。
來到一家在十字路口邊上的酒店，門面不大，要上去3樓，前台接待兩人後，看到郭思旖的身份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再看了身旁明顯比她大幾歲的林崔志，核對了好久，最終還是沒有出聲，畢竟她這一行見多了16歲小情侶來打炮。
登記完成後，兩人來到3樓，和1樓的狹小完全不一樣，整層都是酒店，中央還有一個仿古的庭院風水池，沿著石路走去房間的路上，池水中還有不少游弋的鯉魚，中間有一個小亭子，供客人在內休息。
整個布局做的不錯，別有洞天。
來到一間房門前，林崔志問道：「我的房卡呢？」
「她就給我一張房卡啊？」郭思旖說道。
一瞬間一股血氣上涌，林崔志的心跳快得撲通撲通的，肉眼可見他的臉紅了。
「我們一間房間嗎？」
「不然呢？兩間房間貴好多的。」郭思旖沒有發現問題，而是自顧自地打開了門。
林崔志看到是一個雙床房的時候，激動的心平和下來。
郭思旖將行李放在靠近窗戶的床後，林崔志將自己的東西放在另一張床上，這時候他發現，洗手間居然是一塊磨砂玻璃，雖然看不清裡面，但是卻能看到模糊的身影。
「思旖，我們休息一下就吃飯吧。」林崔志儘量不想晚上的事情，對著郭思旖說道。
「好啊，我們就去隔壁的餐廳吧，我搜過了，評價不錯，本地比較正宗的餐廳，又不算網紅，不用怎樣排隊。」郭思旖躺在床上說道。
從林崔志的角度看，她的玲瓏已經有點發育，不過按照她的身材，可能也發育不到哪裡去，不過看到她穿上黑絲，本來平靜的心思燥熱起來。
林崔志掏了一下書包，摸到他在出發的前一晚在便利店買的一盒套，當他扭扭捏捏地第一次從收銀台的架子上拿出保險套結帳，那種尷尬的神色他永世難忘。
以後還是網購算了。
努力地平息心中的慾火後，林崔志開始刷手機轉移注意力。
休息大半個小時後，天色漸黑，兩人手牽著手漫步在街道上，周邊的行人和車輛不多，這裡本來就不算是一個出名的旅遊城市，有特色景點，但來的人不多，即使是國慶，還是比較休閒。
兩人吃了一頓特色的當地菜餚後，繼續手牽著手漫步在街上，不知不覺走到了江邊。
這沐星江是一條著名的江河，不過在寧蘭縣的景色只能排第五，因而更多人會去前三的景點去遊覽。
這一段是市內的江段，供群眾飯後休閒散步之用。
兩人漫步在河堤邊，吹著略帶涼意的江風，郭思旖感嘆道：「這個世界變化真快啊，我記得小時候，還沒有微信呢，現在微信都能玩遊戲了。」
「你說這些的話，我小學時候的手機還是翻蓋的，觸屏手機是什麼，根本就沒有這個概念，直到我初中的時候微信才出了小程序遊戲，哪像現在小程序都能飛天了。還有，這個世界變化快，可能你身在這個國家，才真的領會得比較深，如果在英美那邊，你坐那些百年地鐵，體會到的不是變化，而是歷史的回味。」
「這倒是，我們國家這些年的變化確實太大了，大到我有些害怕，卷得我很累。」郭思旖將她被江風吹得散亂的頭髮紮起來綁了一個馬尾辮。
「我覺得目前而言不需要太緊張，我們畢竟在廣文大學，卷的話比別人容易，只要你好好學習專業知識，畢業後會很多公司爭著要的。」林崔志摸著那根馬尾辮，像梳馬尾那樣梳毛。
「崔志哥哥，你說我們這個專業最終能不能發展出真正的人工智慧，就像人類那樣思考？」郭思旖站在林崔志的身前，看著對岸的樓房，問道。
「我不知道，我們作為人類而言，人工智慧真的是又愛又怕，喜歡它可以幫我們解決很多人類無法或者耗費很多時間去做的事情，但是又害怕它真的有了人類的情感和思考能力之後，就會替代人類，最終地球變成矽基生物的機器人星球。」林崔志說道。
「以前一千年的變化都比不上這幾十年的變化。」郭思旖無限感慨。
「你又在想那件事情？」
「對啊，我們來這不就是為了讓崔志哥哥你看到真實的縣誌嗎？」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點兒緊張。」林崔志握著郭思旖的小手說道，他很害怕，明天之後她不再覺得自己是阿夏，對自己的情感逐漸冷淡，就為了等待那個虛無縹緲的阿夏。
兩人待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回到酒店，郭思旖匯總與發現了問題。
「這個浴室為什麼是磨砂玻璃？」
「你才發現嗎？我還以為你訂酒店的時候就知道，我去外面的亭子休息一下吧。」林崔志說道。
郭思旖紅著臉說道：「不……不用的，我們拍拖了，我們住一間房間，我預料到這些事情的。」
沒想到郭思旖還是這麼可愛，林崔志說道：「我出去外面吧，樓下有一家雪王，你要買點喝嗎？」
「好啊，我要一杯普通的珍珠奶茶就行了，少冰少糖。」
林崔志外出後，郭思旖才紅著臉去浴室，想到今晚可能要發生的事情，她才後知後覺地開始緊張起來。
林崔志則在樓下買雪王，他有點後悔，剛才怎麼就出來了呢，隔著浴室玻璃看朦朧的身影，真的太吸引人了，自己怎麼就如此君子？
算了，自己確實不是那種人，既然都出來買雪王了，就晚一點再回去吧。
在樓下逛了差不多20分鐘後，林崔志收到信息：崔志哥哥，我洗好了。
林崔志長舒一口氣，他步伐沉重地提著一杯雪王回到房間門口，他自己那杯早就喝完了。
敲門聲響後，郭思旖出來開門，那一剎那，林崔志耳朵根都紅了起來。
她穿得很普通，T恤加棉質短褲，可是這件T恤是白色的，中間一個小熊圖案，這個圖案沒能遮住她那兩點。
為什麼能看到兩點？
因為郭思旖根本沒穿內衣。
林崔志的眼神不敢往下看，他吞了吞口水說道：「你的奶茶，我現在去洗澡。」
說罷立即衝進房間拿衣服，再衝進浴室。
郭思旖喝著雪王，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才看到平日在家裡穿慣了，都沒留意穿T恤能隱約看到兩點。
崔志哥哥應該就是看到這個所以才這麼害羞的吧。
崔志哥哥在洗澡……
郭思旖透過磨砂玻璃，能隱約看到林崔志洗澡的影子，還有下面那根女子沒有的凸出、羞死人了！
郭思旖雙手蒙眼，手指卻不由自主地張開一絲縫隙，片子她有看過，但是都是馬賽克，沒有在現實中真正見過。
現在崔志哥哥就在裡面洗澡，他是自己的男朋友。
他會是阿夏嗎？
不過崔志哥哥也說，他不希望自己沉浸在過去，剛才聊天就感嘆十年變化這麼多，更何況千年變化滄海桑田。
他也許是希望自己能夠以郭思旖的身份和他在一起，無關乎前世的那些無法驗證的故事吧。
她這輩子是真的愛林崔志，到了現在，她已經不知道到底是因為自己夢見了前世所以愛上他，還是因為朦朧的愛而不斷補充一些自圓其說的情節。
林崔志出來的時候也是穿著T恤和短褲，他看到郭思旖縮在會客椅上，雙手抱著頭，雙膝蜷著併攏在一起。
「思旖怎麼了？」林崔志還以為她哪裡不舒服。
郭思旖沒有回話，林崔志走近過去，用手準備摸摸她的額頭，沒想到她突然抬起頭，他的手掌直接捂住她的嘴。
「對不起，你沒事吧？」林崔志用毛巾擦著頭髮說道。
郭思旖那早已吹乾的頭髮隨意地披在肩上，她搖頭說道：「沒事，我只是……感到有點……」
「有點什麼？」
郭思旖紅著臉看著側方，咬著下唇輕聲說道：「今天我們是分開睡的吧？」
「當然啊，兩張床，不……」林崔志聽到這句話，頓時明白話里的含義，他也突然害羞起來，口齒不清地說道：「分……應該……分開……是……不在……不在一起睡，我們……兩張……」
口吃了好久都沒有說完一句話，郭思旖羞地快速鑽進她的被窩。
林崔志只好去吹了頭髮，然後紅著臉鑽上另一張床。
「看電視嗎？投影的，都是VIP。」郭思旖說道。
「好啊。」
「崔志哥哥想看什麼？」
「我都行，你喜歡就可以。」
「那看這個縱橫宇宙吧！蜘蛛新電影，崔志哥哥有看過嗎？」郭思旖點來點去。
「沒有哦，我聽過這部電影，但是當時上映的時候忙著實驗沒去看，自己也沒意思。」
「以後我會陪崔志哥哥看的呀。」郭思旖說完這句話後，氣氛瞬間曖昧起來。
幸好電影已經開始，將這股曖昧壓回去。
看到一半的時候，郭思旖似乎在自問：「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那些是在平行宇宙發生的，不過因為宇宙間的時間節點不一樣，所以我們現在是現代了，不過那邊因為缺乏了一點重要的時間節點，所以還處在古代生活，畢竟一千年對於時間長河來說根本和一兩秒沒什麼區別。」
「你這樣說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這居然還有貓貓蜘蛛和恐龍蜘蛛，如果是同時代的話，那麼這些恐龍早就滅絕了。」林崔志同意這個腦洞大開的觀點，畢竟沒法驗證。
兩人就各自躺在床上，看著這部電影直到完場，雙方心中的一團躍躍欲試的火焰始終沒有一個機會燃起來。
「思旖，我先刷牙了。」看著時間已經到了晚上11點多，林崔志起來準備睡覺。
郭思旖在被窩裡面不斷摩擦著雙腿，看著木木的崔志哥哥，鼓著一口氣不情不願地說道：「嗯，你刷了我再刷。」
心裡卻在不斷安慰自己：還有幾天還有幾天。
實際上，林崔志也輕鬆不到哪裡去，他很想和思旖有進一步的交流，可是懸在頭上那個反覆提及的前世心結沒有解開之前，他不敢試探。
只要明天就好了，什麼都塵埃落定了。
哪怕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思旖心裡的那些難辨真假的記憶都必須做個了結，不可能一輩子擔著這個在心裡。
兩人雖然很早就關燈睡覺，不過都沒有睡得好，林崔志想著今天要去的地方，看怎樣解開郭思旖的心結，郭思旖則是期待著林崔志看到縣誌後會有什麼特別的遭遇，例如想起前世的記憶啊之類的。
畢竟是小女孩，還是對這種跨越千年的愛戀持有莫名的期待。
兩人隨便吃了點早餐後，就打車來到縣的圖書館，這是一座新建的建築，最近幾年人民的精神文化需求提高後，很多地方的圖書館博物館都煥然一新，即使是縣級也不例外。
國慶假期在圖書館的人也不少，不過很多都是小孩子在看書本，大人都在咖啡廳裡面聊著天，郭思旖之前已經來過一次，她熟門熟路地領著林崔志來到第三層。
這一層幾乎沒有人，瀰漫著一股陳腐的味道，林崔志看到這邊的燈光都和下面兩層不一樣，較為昏暗。
「這裡的管理人說這一層樓都是古籍，都放在玻璃櫃裡面陳列，不過因為之前新建圖書館的時候錄入了新系統，這些古籍都有電子版。」郭思旖解釋道。
「你帶我去看看吧。」這種莊重的氛圍讓林崔志之前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收斂了不少，他竟然有了些許緊張。
郭思旖帶頭走到房子最裡面的一個玻璃櫃，她指著一本幾乎已經破破爛爛的書籍說道：「就這本，一千多年前的古籍。」
「這麼早的書籍居然在縣裡面放著？」林崔志覺得這個圖書館真的是藏得夠深的。
「畢竟是縣誌，沒有太大的歷史意義，不過我也不知道這個是仿本還是真跡啦。」
「我印象中在省圖書館都能找到縣誌。」林崔志看著這本破舊的書籍，想起省圖書館都會有各地的縣誌記錄。
「當然是來到這裡比較好啦，去省那邊有什麼好看的。」
「可是我們來到這裡也看不到原本裡面的記錄啊，還不是看電子版？」林崔志有點無法理解。
「崔志哥哥，你這樣的想法不對，有時候歷史就是在原來發生的所在地翻查才有意義，就像我上次去長安的唐代古蹟，其實就是一個公園啊，不過站在上面，就能幻想出一千多年前那個恢宏大氣的朝代，發生的許多驚心動魄盪氣迴腸的故事。」
郭思旖科普歷史文化，林崔志聽了連忙點頭，他不是很懂這些，但被思旖這樣一提他也明白其中深意。
林崔志湊過頭去看著那本已經殘破不堪的古籍，隱約看得出封面寧蘭兩個字。
「或說封面都這麼殘破，裡面的內容還能看得見？」林崔志從這本跨越千年的古籍中，看得出歲月的變遷。
「真的看得到，我們去電子閱覽室。」
其實看原本不過是一個儀式，真正要看的也不過是掃描版，不過這些縣誌只能在圖書館裡面查找了，不會在網上找到。
「就是這本。」郭思旖查了序號，找到了縣誌的掃描版。
林崔志勉強能看得出這些繁體字，但是對於朝代是不太熟悉的，他看到這本書是從南唐開始記起的，是編年體史書，記錄了哪一年發生了什麼大事件，有什麼人事變動之類的。
看著這些只剩下人名的古人，林崔志心中莫名升起一陣惆悵，他回頭看了一眼郭思旖，似乎很期待他翻到林夏那一頁。
南唐的歷史不過幾十年，一下就到了北宋的部分，林崔志心中也有一點緊張，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就是點擊滑鼠翻頁的手有點兒冒汗。
終於來到那一頁，這一頁和往年的描述都差不多，主簿林夏，池州人，開寶八年任。
那一年就短短的一句話，他看到林夏這個名字，內心毫無波瀾。
郭思旖則興奮地說道：「看到了看到了！就是這一頁開始！崔志哥哥！」
林崔志點點頭，他繼續往下翻，接下來的年份都沒有任何關於林夏的個人事跡，不過間中夾雜著主簿參與的一些事跡。
林崔志是理科生，對於文言文有些艱深晦澀的不太懂，然而不影響閱讀，都是經歷高考才上的高材生，他很快就翻到了林夏的終章。
「主簿林夏，淳化三年，檢門風不正，免之。」
短短几十字，便是林夏的一生，林崔志感慨萬千。
林夏的一生還有千年前的縣誌留著那沒人願意翻查的痕跡，絕大部分人只是歷史上的一粒塵埃，除了自己在乎的在乎自己的人外，沒人會在意。
「怎樣？崔志哥哥有沒有想起什麼？」郭思旖好奇地問道，她將頭探過來，細細地觀察著林崔志的神色。
林崔志沒有欺騙她，她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任何的記憶，只是感慨這人的一生，即使是小有名氣的都不過在縣誌這種地方史書上留下幾十字，更多的人根本是歷史的過客。」
「原來是這樣嗎？」郭思旖聽到林崔志的回覆後，有點兒失落，不過她很快就調整好心情，「也對，這件事情確實過於玄幻，可能就是我做夢罷了。」
聽到郭思旖這樣的答覆，林崔志好似聽懂了弦外之音，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便是知道她還是有點心底上在乎的東西想說未說。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地方想帶我去？」林崔志摸著郭思旖的頭說道。
郭思旖頂起頭朝著手掌轉了轉，她驚喜地說道：「崔志哥哥知道我的想法嗎？我們果然是心有靈犀呢！」
「也許是我看著你長大，感覺你還有點兒想要去的地方。」
「你別這麼說，說得好像你比我大很多。」郭思旖不服氣說道。
「說吧，還有什麼地方想要去的？」林崔志問道。
「就是當年的縣府，現在的寧清觀。」
這倒是出乎林崔志的意料，他有點驚訝：「這你都查得到？」
「是啊，我可是做了很多功課的，要是你夢見千年前的事情，而且是那麼逼真，最後還能找到這個人存在的痕跡，那不會好奇更多的相關資料嗎？」
這倒是，林崔志代入郭思旖夢見的故事，如果是自己的話，也一定想要查清楚真相。
突然間她有點理解郭思旖這麼迫切想要追尋不存在的真相的意義。
這個寧清觀離市區有點遠，是著名景點，原本是明朝時期在宋朝縣府的原址上修建的道觀，當時的縣府距離現在的縣中心有50分鐘車程，兩人吃了中午飯才乘公交車出發，因為打車太貴了，要一百多塊錢，來回就要兩百多，不值得，坐公交反而可以真正地了解一個城市的生活。
寧清觀所在的鄉鎮幾乎是最遠的鎮，看著路邊的景色由市區變成城鄉結合部再變成鄉野，兩人此刻的心思都有點奇妙。
千年之前，他們要去的邊遠鄉鎮才是最繁華的縣中心吧？
郭思旖斜靠著林崔志，頭部枕在他的肩膀上已經睡著了，林崔志也有點困，不過這時候他倒是在想，要不要為了郭思旖不再胡思亂想，自己捏造記起了一點往事？
自己是不是林夏根本不重要，只要郭思旖認為自己是便是了，沒必要堅持這件事是假的。
沒人可以證明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自己說是林夏，郭思旖也沒有辦法驗證。
兩人都睡到終點站，這公交車的終點站是鎮汽車站，司機喊醒了兩人後，林崔志拿出導航，看到距離道觀僅有15分鐘路程。
「崔志哥哥，這些樹在我們那邊沒有的喲。」
「這叫紅豆樹，我們這邊確實不種，你看這山勢，古代這個山就是軍事屏障了，我們那邊除了廣文北邊有山嶺屏障外，幾乎都是平原，這裡是沐星江最窄的地方，也是最容易渡河的點，不過幸好這裡還有這個山阻隔，即使渡了江還要翻過這個山才能再次進攻，因此戰略意義不大。」林崔志看了周邊的地勢環境，做出了粗略的判斷。
「斯國一！崔志哥哥這樣隨便一看就知道這些，我也是查了史書才知道的呢。」郭思旖崇拜道。
林崔志一愣，他還以為郭思旖在喊她自己名字，後來才反應是日語。
他可沒有查過任何的史書，這裡的環境也是隨眼一看而已，但腦海中就覺得這個分析八九不離十。
難道真的像思旖所說有前世今生嗎？這也太玄乎了。
都隔了一千年，可能幾十代人了，這孟婆湯洗不了一些底層數據嗎？
如果真的有人牛逼轟轟的，會不會連夏朝的事情都會想起，然後挖掘到震驚世界的考古遺蹟？
還會不會有人記起自己是恐龍？
越想越離譜。
「崔志哥哥，你怎麼了？」
見林崔志一動不動地停了下來，郭思旖揮揮手吵醒她。
「沒什麼，就是覺得古代這些軍事知識，在現代化之下毫無用處，這些地勢險要，已經沒了很多的用處。」
「更應該感嘆的是現在我們是一個完整的國家，我們在這裡根本就不怕南北戰爭這些吧。」郭思旖說著，然後低頭小聲說道，「不會像以前那樣怕著北宋打南唐，然後百姓要逃難。」
「別想這麼多了，我們去那個道觀看一下吧，就當是拜一下菩薩。」林崔志說道。
「道觀是道教的，沒有菩薩拜的！是三清！」郭思旖糾正道。
林崔志歪著頭想了一下：「是嗎？為什麼我在有些道館裡面見到菩薩的？」
「傳統的道觀是沒有的，不過現在人們喜歡拜菩薩，一些道觀也擺放了菩薩像。」
兩人來到道觀，今天還是國慶期間，對於一個鄉鎮而言，這裡的香火極其鼎盛，裡面居然有幾百人在參拜。
林崔志跟著郭思旖拜了一輪後，聽她普及了不少道教知識，不禁問道：「你為什麼這麼熟悉？你不是學理科的嗎？」
「是啊，不過我文科一直都很好，尤其是歷史，我告訴哥哥你聽哦，我有一輩子是道士來的，那一輩子是個男人，一輩子沒有娶妻生子，這個片段一閃而過，不過我對道教這些理論知識確實比較容易懂就是了。」
「這麼神奇的嗎？如果你有一輩子是特斯拉，那不就可以完成當年未竟的事業？」林崔志聽到這樣的說辭，真的感嘆這樣下去幾十輩子的只是疊加在一起，那不是超神？
「可惜啊，也沒有這麼玄乎，只是有些東西學得快一點而已，理科這些真的好難，以前哪有這門學科，這都是近些年來發展的高科技新知識，你讓沈夢溪過來都要重新學一遍。」
看這樣子，郭思旖還真的有學霸天賦，如果是學文科，那不是五道口都上得了？
「那你怎麼不學文科啊？」
「當然是為了接近崔志哥哥啊，不然我考上五道口就和你越來越遠了。」
林崔志感覺自己被打擊了，這種挫敗感從來未有，這一刻他真正了解到被羞辱的感覺。
「崔志哥哥，你在看什麼？」
林崔志被一棵古樹吸引，古樹被鐵欄繞了一圈，人們只能在10米外的地方拍照，那裡圍了很多人在自拍。
那是一棵銀杏樹，現在正是開始變黃落葉的時期，鋪滿地面的金黃色，讓這裡的秋天增添許多浪漫的氣息。
一股對秋天的哀愁從林崔志的心底發出，他看著這棵古樹，莫名地有一種詩人的情愫湧出，明明自己是理科生，卻在這裡傷春悲秋。
「其實我們的行程本來就有這裡，這棵千年銀杏樹可是吸引很多人來看的。」
「我們來拍照。」林崔志主動地提出合影，看到郭思旖有點兒驚訝的表情，他補充道，「我覺得這裡很浪漫。」
「嗯！」
郭思旖沒有追問下去，這裡的確是出片的好景點，兩人在樹下起碼拍了20分鐘才捨得放下手機。
「我發朋友圈了！」郭思旖說道。
林崔志看到郭思旖朋友圈中第一次出現自己和他在一起的合影，心裡暖洋洋的，他說道：「給幾張你沒發的我用哦。」
林崔志隔了三分鐘後也發了一個朋友圈。
沒過10分鐘，他破天荒地收到100多條點讚和評論，評論幾乎無一例外地表示驚訝：你這個木訥的理科男居然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妹子做女朋友？
「你的朋友圈怎麼樣？」林崔志問道。
「點讚啊，還有一些恭喜我找到男朋友的，她們都不能拍拖。羨慕的有，妒忌的肯定也有。」郭思旖撇嘴道。
林崔志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其實郭思旖是跳級上大學，她的同學都還在讀高一呢，是戀愛會被打斷腿的年齡。
「這棵樹可是有一千多年歷史的了。」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兩人身後說道。
兩人回頭看到一個中年道長，穿著道袍，臉上乾乾淨淨，頗有仙風道骨。
「道長好。」林崔志豎起手掌點頭道。
「哈哈！這是佛教的手勢，我們道家不是這樣的，不過也沒關係。」道長哈哈說道。
「道長，這棵樹這麼老都還很旺盛呢。」郭思旖說道。
「那是一千年來幾十代人細心呵護以及運氣加成才能活到現在，在這個小鎮裡面有一棵千年老樹，真的是很罕見的。」道長說道。
「道長，這棵樹這麼久之前就有，那時候還沒有道觀吧？」郭思旖問道。
道長微微一愣：「小女孩你還挺了解的嘛，沒錯，這個道觀是明朝才有的，一千年前，這裡其實是寧蘭縣的縣城，看你們應該是南方過來旅遊的吧？」
林崔志點點頭：「我們是從廣文市那邊來的。」
道長聽後抬起頭看著古樹：「廣文市啊，是個繁華的都市，我記得早二十年也碰到過一名從廣文市來的女施主，我和她就在我的小屋子裡喝茶論道。」
「道長有時間也可以去廣文市逛逛的。」林崔志說道。
「我早些年在那邊生活了一段日子，最近才回來的。」沒想到布丁道人其實也在那邊生活過。
「道長在廣文市哪個道觀呢？」林崔志問道。
道長連忙擺手：「小道觀，不足掛齒，說了你們也不知道。」
兩人點點頭不再說話。
道長看出兩人的尷尬後說道：「其實這裡人來人往這麼多，我找你們搭話也是一種緣分。」
林崔志心裡莫名有點緊張，難道要推銷飾品了嗎？
沒想到道長還是抬頭看著銀杏樹：「這棵樹是北宋初年的時候種的，那時候這裡是縣府，這棵樹也不過是一棵普通的小樹，誰也沒想到縣府沒了，朝代變了，這棵小樹反而活下來了，一千多歲了。」
「是誰種的呢？」郭思旖也抬頭看著這棵古樹，心中莫名感慨。
「說名字你們也不認識，不過我倒真的知道是誰種的，他的名字是林夏。」道長說的這句話如驚雷一般劈到兩人身上！
「開寶八年任主簿的林夏？」林崔志這次真的是目瞪口呆，無法用任何言語表達內心的震撼！
郭思旖同樣如此，她的呼吸急促，愣愣地看著這棵樹，眼中竟然有淚水湧出。
「你們居然知道這個人？這不可能啊？這個人不過是一個小主簿，網上根本就查不到這個人和這棵樹的關係，我們都是口口相傳下來，你們外地人怎麼知道？」道長擰眉問道。
兩人不知從何解釋，總不能將荒唐的夢境告知給道長吧。
道長看到兩人似乎有難言之隱，於是說道：「我是這裡的觀主，我叫布丁道人，相逢即緣分，不如來我的小陋室坐坐？」
兩人被布丁道人請到他的房間後，布丁道人我兩人倒了一杯茶，說道：「其實我也不是莫名向你們搭話，道觀這幾天人來人往，我是管理都管理不過來的。」
「那剛才？」林崔志想起，是道長主動找上他們的。
「我覺得你們和這道觀有著千絲萬縷的緣分，具體沒法跟你們進一步解釋，你們也不一定信。」布丁道人說道。
「我信！」郭思旖激動地回應，說出話後她覺得自己有些失禮，點頭致歉。
布丁道人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我們道家只修今生，不說前世來生，很多話我作為道士也不方便說，但我看得出，你們兩人來這裡，定是抱著一個和平時參拜的人不同的目的。」
布丁道人說的這番話，直接顯出了他的水平，林崔志不得不懷疑這世界上真的存在科學無法解釋的玄學。
郭思旖看了一眼林崔志後，他點了點頭，於是她開始說出自己夢見的故事。
布丁道人其實是一個很好的訴說對象，這些故事說給朋友聽，說給親人聽，說給網友聽，都不會得到什麼實質上的回應，要麼是不相信，要麼是表示厲害，要麼是讓自己去看醫生。
難得有一位高人在眼前，郭思旖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說完後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畢竟是夢境，郭思旖也沒有什麼隱瞞的，包括林夏和林秋是兩姐妹的事情都一一述說。
「能給我看看你的胎記嗎？」布丁道人聽後對著林崔志問道。
林崔志伸出手臂，亮出他的胎記，布丁道人用手摸了摸，對著郭思旖問道：「你的胎記消失了是吧？」
郭思旖想要拉下衣服，連忙被布丁道人阻止：「不必給我看，我就是問而已。」
郭思旖點點頭。
布丁道人沉思許久，看了外面那棵千年銀杏，不由得笑了出來：「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道長這是什麼意思？」林崔志問道。
布丁道人看著兩人說道：「你們兩人不是兄弟姐妹吧？」
兩人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道長這話什麼意思？」林崔志問道。
「早些年我在廣文市的道觀，遇到的一對兄妹，男的身上有兩份記憶，他在掙扎著自問自己到底是誰，有沒有可能變回不屬於自己身體記憶的人。」
「那不就是奪舍？」郭思旖馬上聯想到一個詞。
「有點像，卻又不是，因為奪舍的那份記憶的人還活得好好的，你可以理解為一個人突然多了一份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布丁道人說道。
「這麼神奇的事情嗎？這世界難道真的有這種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林崔志感到自己的三觀有點顛覆。
「按照目前而言，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還有很多，或許將來科學發達後就有新的理論能夠悟透現在無法解釋的事情。」布丁道人說道，並為兩人忝滿了茶。
「謝謝，那麼我女朋友的這個情況，會不會是被靈魂奪舍了？」林崔志想說鬼上身，不過這千年的老鬼，說出去也是夠嚇人的。
「說不清，但是可能性不大，千年的靈魂，按照我們道家的說法，鬼仙都要500年轉世，如果你們信輪迴之說，那有可能這小姑娘是林秋的轉世。」布丁道人說道，「不過這些也不重要了，小姑娘，一千年了，你也輪迴了這麼多遍，沒有必要執著糾結於某一世的某一個人，好好珍惜這輩子的眼前人吧。」
說罷他看向了林崔志，點了點頭。
林崔志感激不已，他正在想要用什麼辦法讓郭思旖不要糾結於往事，還想著要承認自己是林夏的辦法來騙她，布丁道人的一番話，恰好解決了他的煩憂。
郭思旖理解布丁道人說的這番話，她眼波流動，看著窗外的那棵古老的銀杏樹，突然問道：「是不是因為這棵樹連接了林夏和林秋，所以這麼多年都有故事延伸下去？」
「是，或者不是。」布丁道人抬頭，那面容竟有幾分小帥，「誰知道呢，這些東西你沒有辦法去證偽，也沒有辦法去驗真。放下吧，前世的事情不必過於介懷，你不是前世的她，他也不是前世的他，你們每一次活著，就是為了修好這一生。」
「這是不是崔志哥哥這輩子沒有記憶的原因？」郭思旖不死心地問道。
「這個要從你們自己身上找原因，現在是小伙子身上有胎記，你身上沒有，按照你的說法，大概是你上輩子不再想讓他想起這些事情了。」
「為什麼這樣子？」聽到這個答案後，郭思旖有點兒迷茫，自己上輩子不想讓崔志哥哥想起前世的事情？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上輩子都想他擺脫前世的束縛了，這輩子便不要再惦記著了，以前的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布丁道人說道，「好像說得有點兒玄了，你們不要介意啊，我們還是要相信科學。」
沉默許久之後，郭思旖雙手緊握，學著道長做了個手勢表示感謝：「謝謝道長，我明白了，但可能一時之間無法釋懷，很感激您為我們開導。」
「不必如此，今天能見到你們便是緣分，我送你們一點小禮物吧。」
布丁道人走進更裡面的小房間，摸索了一番後拿出兩個可以掛在包包上的那種手指甲大小的小葫蘆掛飾，送給兩人：「這小小的葫蘆送給你們吧，就當相識一場。」
林崔志雙手接過後說道：「萬分感謝道長，如此我們不再打擾了，也是時候回去了。」
布丁道人送著他們出了房子門口後便轉身入屋，林崔志帶著郭思旖回到銀杏樹下。
「思旖，要不要好好做個告別？」林崔志牽著她的小手，抬頭看向這棵千年老樹。
郭思旖滿眼含淚，這次沒有留下來，她雙唇緊閉，憋了好久才蹦出幾個字：「拜拜……」
林崔志摸著她的頭，輕聲說道：「回去吧。」
「嗯……」郭思旖轉身將頭埋在林崔志的胸膛內，雙手緊緊扣住他的腰，像一個掛件一般跟著林崔志的腳步走。
來到公交車站的時候，郭思旖終於恢復正常的姿勢，兩人坐在站台的椅子上，她嘻嘻地說道：「崔志哥哥，今天我們收穫滿滿呢！」
「你不再糾結了嗎？」看到她回到平日那樣的精神狀態，林崔志感到一陣舒暢，他的鄰家妹妹回來了。
「我當然糾結啊，但是道長說得對，我應該修好這輩子，這輩子有崔志哥哥就好啦。」
看著郭思旖這笑臉，林崔志憋在心底的話終於說出來：「其實我好怕，我怕我不是他，而你執著要找他，或者說將來你真的找到他，我就會被你拋棄。」
郭思旖沒想到林崔志心底活動這麼豐富，她愣住了久久不能說話。
「對不起……」
林崔志聽到小聲的道歉。
「為什麼對不起？」林崔志問道。
「是我任性執著要找什麼前世姻緣，將崔志哥哥你的感受忽略了，我沒想到自己的行為為你帶來這麼多困擾。」
「沒事了沒事了，現在你就是我的小思旖。」林崔志本想摟住她，沒想到郭思旖身子斜斜地葛優躺著，他這一摟直接摸到她的胸部。
「啊……不好意思……」林崔志反應過來，馬上彈開手。
郭思旖倒是羞羞地說道：「崔志哥哥，沒關係的，我們是情侶不是嗎？」
聽到郭思旖這麼說，林崔志說道：「這裡人多，回去再算。」
沒想到這句話使得郭思旖整個臉肉眼可見地變得通紅，他雙手扶在膝蓋上，想笑又不敢笑，頭能壓多低就壓多低。
直到公交車來到他們上座後她走到靠窗的位置上，被涼風吹拂才好許多。
回到市區已經是五點多的飯點時候，今天他們特意去排隊網紅店，找了一家特色小炒，排到位置吃完後都已經8點多了。
或者就是差一個時機吧。
林崔志覺得，兩人之間很甜蜜，他自己卻一直放不開，總覺得郭思旖對自己的愛源於她那荒唐的夢。
他不是否認郭思旖的夢境，畢竟她都說了能找到相關的證據，不過這些縣誌實在是太小眾了，網上根本查不到。
他決定還是找個機會和郭思旖一探究竟。
如果她的愛是真的源於這個夢，那麼林崔志一定要將這個夢打碎，讓郭思旖接受現實，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後，他已經接受生活中有了另一個她的存在，他很怕將來的某一天，有一個真的林夏出現，郭思旖會不會就將這份愛轉移到那個陌生人身上？
她今生可是郭思旖！她不是林秋！
如果他的愛不是源於這個夢，僅僅是一個臆想，他也想將郭思旖拉出這種虛無縹緲的妄想，現實才是最重要的。
可能最大的可能，便是無法驗證這個夢境。
因為無論郭思旖說的那些事情再真切也好，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她說的那些斷背山和忘年戀的故事，實在是沒有在歷史的波瀾中留下一絲痕跡。
這世界上絕大多數人皆是如此。
能找到千年前林夏的名字便是一種難得的巧合。
很快就準備到了國慶的假期。
兩人不知不覺已經拍了半個月拖。
這一天，林崔志在吃飯的時候跟郭思旖說道：「思旖，我有點事情始終放不下，我想和你一起去見證。」
「什麼事情？」林崔志沒有將自己的心思告訴過郭思旖聽，她不知道林崔志這些天來豐富的心思波動。
「我想國慶和你去一趟旅遊。」
這句話在郭思旖聽來，就是非同尋常的信號，這些天他們都是牽手而已，連接吻都沒試過，難道這次國慶之行就是自己的破處之旅嗎？
郭思旖沒試過自己的心跳能這麼快，包括她在對林崔志表白的那一刻，畢竟那是她主動提出來的，有很多心理準備，這次是林崔志提出來的，對於一個理科男來說，能有這麼浪漫的事情屬實難得。
「去哪裡呀？」郭思旖問道。
「上次你說的是徽州的寧蘭縣？我想去那邊親眼看看。」
郭思旖有點兒泄氣，不過很快就調整過來：「好呀，那邊的淮河景色很好呢，我上次都沒去看。」
林崔志這次敏感地發現郭思旖開始的情緒變化，他說道：「我想確認一下你說的這些，但無論如何，我希望我和你是這輩子的事情，我不想牽涉到前世，畢竟是上千年前的往事，假若真有輪迴，我和你都已經經歷這麼多世，要好好地珍惜這充滿陽光的新時代。」
「我有點懂你的意思，你是說即使是我們有前世緣分，那恰好是前世的因，我們要好好珍惜這輩子的果？你是不是擔心我移情別戀？」郭思旖從這段話中提煉出重點。
「果然是天才學霸呢，這麼容易就知道我想說什麼。」林崔志依然順手地擦擦她的頭。
「不要低估女孩子的分析能力！還有，你的手沒洗。」
林崔志沒有辯解，只是在哈哈大笑，看著郭思旖佯怒的表情，他沒來由地覺得一陣舒爽。
他們兩人預定的出發時間是9月30號，稍微避開高峰，坐高鐵需要7、8個小時，當然國慶這麼長時間肯定要回家的。
回家就需要面對雙方的家長了，對門哪有不知道的。
一回到家，林崔志的叔叔林宇正就說道：「崔志啊，聽說你和思旖拍拖了，怎麼不告訴叔嬸呢？」
林崔志不知道他叔叔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只好諂笑道：「叔叔，你從哪裡聽來的？」
「我當然有我的渠道，思旖這孩子好啊，當初為了考上做你的師妹，可以拜託我們瞞著你，說要給你一個驚喜。」
看來郭思旖和叔叔的關係比自己想像的要好，難怪到了課堂上他才知道郭思旖考上了大學。
「叔啊，你是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尷尬，我剛好代課，她在全班人面前喊了我名字，我馬上宕機了。」
林宇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社會上這種突發情況多的是，習慣就好，我想想你當時反應就覺得有趣，哈哈哈……」
叔叔的開朗性格完美地遺傳給林崔志的堂哥，有時候他也想像他堂哥那樣交際活躍，可惜辦不到。
「思旖也回到家了，你拿著這些月餅給他爸媽吧。」林宇正拿著一個大大的五仁月餅交給林崔志。
「就對門為什么叔你這麼長時間不送，明天都中秋了。」
一個爆栗打到林崔志頭上：「理工男真的難搞，這是為了送月餅嗎？這是看你的心意，你就說是你早早買的寄回家現在送過來。」
「哦……」
林崔志鞋子沒脫直接轉身打開門走到郭思旖家門口，剛才他倆是一起回家的。
響了門鈴沒多久，郭思旖已經換成居家服，看得林崔志看了一下手機，自己是不是在門口等了十分鐘。
「崔志哥哥怎麼了？」郭思旖打開門問道。
「郭叔叔和莉莉阿姨在家嗎？我送月餅過來。」
「是崔志嗎？快進來吧。」莉莉阿姨的聲音傳來。
林崔志來思旖家裡很多很多次了，不過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麼拘謹，身份不一樣了。
林崔志用手臂碰了碰郭思旖：「你爸媽知道你和我拍拖了嗎？」
「知道了呀，他們都很支持呢。」郭思旖拿出一雙拖鞋，和她穿的圖案一樣只是顏色不同，「這我新買的，是你的拖鞋了。」
林崔志侷促地坐在沙發上，莉莉阿姨拿出一杯茶來，林崔志馬上站起來接過並說道：「這是我網購買的月餅，我寄回家今天才拿過來，希望不遲。」
「不遲不遲，明天才是中秋嘛，現在剛好，不如我拿進去就切了它吧。」莉莉阿姨拿著月餅走進去了。
「我好緊張啊……」林崔志的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好了。
「你都來我家這麼多次了，怎麼會這樣子，別害怕，乖。」郭思旖難得從林崔志眼中看出緊張，她趕緊抓住機會，順著他的頭髮摸摸頭。
「郭叔叔呢？」都晚上8點多了，郭思旖的爸爸居然還沒回家，平日她爸可是基本在家的。
郭思旖說道：「我媽說，自從我上了大學，我爸就開始放飛自我了，總是有活動，說是前十來年為了我殫思竭慮、夙興夜寐……」
「這麼誇張的嗎？不過叔確實在你身上花了很多心思，現在放鬆一下應該的。」
沒聊多久，郭叔回家了，見到林崔志在自己家中，第一反應就是：「你小子，不能對不起我女兒！」
看起來像是喝了點酒，臉紅紅的。
「爸爸，你今天喝了多少？」郭思旖見狀，連忙和林崔志一起扶著醉酒的人坐在沙發上。
「我郭嘉，最討厭忘恩負義、始亂終棄的人，你小子，我從小看到大，知道你為人不錯，不過我還是提醒你一句，你敢辜負思旖的話，我打斷你的腿。」
林崔志看到郭嘉叔叔這醉狀，沒想到平時溫文爾雅的他醉了後這麼豪氣。
莉莉阿姨切好月餅端出來，看到郭嘉在發酒瘋，責怪道：「快去洗澡，清醒清醒，崔志，你就當你郭叔在發酒瘋。」
林崔志擺擺手說道：「郭叔說得對，我一定會好好保護我這雙腿的。」
等到郭嘉被催去洗澡後，莉莉阿姨坐下來和大家一起吃月餅，她一直上下掃視著林崔志，林崔志被這名美婦人看得有點不自在。
說真的，雖然是阿姨，不過她也不過比自己大十來歲，也保養得不錯，叫聲姐姐不會有問題，不過她是郭思旖的媽媽，那當然要叫阿姨的。
「說來我們家的名字好像和你是命中注定綁在一起的哦。」莉莉阿姨突然說道。
「這個問題我知道！」郭思旖舉手回答。
林崔志不明所以地看著兩母女，她們在說什麼？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郭思旖說了一句詩。
「這？」林崔志聽後還是一頭霧水，細細品味之下，突然找到那個點，他笑了起來。
「對吧崔志哥哥！」郭思旖說道，「我爸叫郭嘉，我媽苟莉，生下我。」
林崔志一直都叫她莉莉阿姨，倒是忘了她姓苟，一個少見的姓氏。
「苟莉郭嘉生思旖，豈因禍福避崔志。」林崔志不得不感慨這名字的巧合，命中注定的啊。
霎時間，他有點相信那個前世姻緣是不是真的，怎麼會這麼巧合呢？
「對了，崔志哥哥，我有件事情不知道，之前沒問過，你的名字是什麼意思啊？」郭思旖問道。
「我聽我叔提過，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細想應該也是爸媽的本意吧。」林崔志回憶了一下，「我媽姓崔，崔志就是秉承了我爸和我媽的志向，想要我青出於藍勝於藍。」
「你爸媽知道你現在讀書這麼好，肯定會很高興的。」莉莉阿姨說道。
林崔志點點頭，爸媽的記憶太遙遠了，如果不是特意去思考，基本上不會在生活中勾起。
他抿著嘴笑了笑，莉莉阿姨看到他的表情後不再多說，轉移話題說道：「聽說你們要去寧蘭縣？」
「嗯，是的，30號出發3號回來。」林崔志回答道。
莉莉阿姨沉默了許久，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說道：「思旖呢，也讀大學了，算是留不住了，不過她也畢竟才16歲，你們注意點安全。」
「媽媽，我們肯定會注意安全的，我們坐高鐵去，然後每次打車都跟你們匯報。」郭思旖理解的是這個安全。
林崔志知道莉莉阿姨說的是另外一種，他知道這是一個很好的破處機會，通常來說情侶去遠途旅遊，上個床再正常不過了。
他不知道他倆會不會發生關係，畢竟情之所至，由不得已。
他點點頭說道：「我會注意安全的。」
郭思旖還是沒聽出弦外之意，她滿嘴月餅，已經沒有參與話題。
郭嘉洗了個澡出來後，明顯散了許多醉意，他不好意思地說道：「崔志啊，剛才說的那些話，叔說得重了一點，但是呢，你如果對不起思旖的話，打斷你腿這句話是真的。」
林崔志看著郭嘉那壯實的肌肉，連忙點了點頭。
到了旅遊那一天，他們兩人起了個大早，坐最早的高鐵出發，到寧蘭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4點多。
高鐵來回票景點票以及到時候的餐費是林崔志買單的，林宇正大筆一揮給了他一萬，肯定是夠用的了。
住宿是郭思旖主動要求她去訂的，畢竟還是情侶關係的他們不應該一方全部買單。
拉著兩人的行李箱，林崔志想著未來的某一天，是不是兩個人就拉一個行李箱夠了呢，那就不需要兩隻手都空不出來。
來到一家在十字路口邊上的酒店，門面不大，要上去3樓，前台接待兩人後，看到郭思旖的身份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再看了身旁明顯比她大幾歲的林崔志，核對了好久，最終還是沒有出聲，畢竟她這一行見多了16歲小情侶來打炮。
登記完成後，兩人來到3樓，和1樓的狹小完全不一樣，整層都是酒店，中央還有一個仿古的庭院風水池，沿著石路走去房間的路上，池水中還有不少游弋的鯉魚，中間有一個小亭子，供客人在內休息。
整個布局做的不錯，別有洞天。
來到一間房門前，林崔志問道：「我的房卡呢？」
「她就給我一張房卡啊？」郭思旖說道。
一瞬間一股血氣上涌，林崔志的心跳快得撲通撲通的，肉眼可見他的臉紅了。
「我們一間房間嗎？」
「不然呢？兩間房間貴好多的。」郭思旖沒有發現問題，而是自顧自地打開了門。
林崔志看到是一個雙床房的時候，激動的心平和下來。
郭思旖將行李放在靠近窗戶的床後，林崔志將自己的東西放在另一張床上，這時候他發現，洗手間居然是一塊磨砂玻璃，雖然看不清裡面，但是卻能看到模糊的身影。
「思旖，我們休息一下就吃飯吧。」林崔志儘量不想晚上的事情，對著郭思旖說道。
「好啊，我們就去隔壁的餐廳吧，我搜過了，評價不錯，本地比較正宗的餐廳，又不算網紅，不用怎樣排隊。」郭思旖躺在床上說道。
從林崔志的角度看，她的玲瓏已經有點發育，不過按照她的身材，可能也發育不到哪裡去，不過看到她穿上黑絲，本來平靜的心思燥熱起來。
林崔志掏了一下書包，摸到他在出發的前一晚在便利店買的一盒套，當他扭扭捏捏地第一次從收銀台的架子上拿出保險套結帳，那種尷尬的神色他永世難忘。
以後還是網購算了。
努力地平息心中的慾火後，林崔志開始刷手機轉移注意力。
休息大半個小時後，天色漸黑，兩人手牽著手漫步在街道上，周邊的行人和車輛不多，這裡本來就不算是一個出名的旅遊城市，有特色景點，但來的人不多，即使是國慶，還是比較休閒。
兩人吃了一頓特色的當地菜餚後，繼續手牽著手漫步在街上，不知不覺走到了江邊。
這沐星江是一條著名的江河，不過在寧蘭縣的景色只能排第五，因而更多人會去前三的景點去遊覽。
這一段是市內的江段，供群眾飯後休閒散步之用。
兩人漫步在河堤邊，吹著略帶涼意的江風，郭思旖感嘆道：「這個世界變化真快啊，我記得小時候，還沒有微信呢，現在微信都能玩遊戲了。」
「你說這些的話，我小學時候的手機還是翻蓋的，觸屏手機是什麼，根本就沒有這個概念，直到我初中的時候微信才出了小程序遊戲，哪像現在小程序都能飛天了。還有，這個世界變化快，可能你身在這個國家，才真的領會得比較深，如果在英美那邊，你坐那些百年地鐵，體會到的不是變化，而是歷史的回味。」
「這倒是，我們國家這些年的變化確實太大了，大到我有些害怕，卷得我很累。」郭思旖將她被江風吹得散亂的頭髮紮起來綁了一個馬尾辮。
「我覺得目前而言不需要太緊張，我們畢竟在廣文大學，卷的話比別人容易，只要你好好學習專業知識，畢業後會很多公司爭著要的。」林崔志摸著那根馬尾辮，像梳馬尾那樣梳毛。
「崔志哥哥，你說我們這個專業最終能不能發展出真正的人工智慧，就像人類那樣思考？」郭思旖站在林崔志的身前，看著對岸的樓房，問道。
「我不知道，我們作為人類而言，人工智慧真的是又愛又怕，喜歡它可以幫我們解決很多人類無法或者耗費很多時間去做的事情，但是又害怕它真的有了人類的情感和思考能力之後，就會替代人類，最終地球變成矽基生物的機器人星球。」林崔志說道。
「以前一千年的變化都比不上這幾十年的變化。」郭思旖無限感慨。
「你又在想那件事情？」
「對啊，我們來這不就是為了讓崔志哥哥你看到真實的縣誌嗎？」
「不知道為什麼，我有點兒緊張。」林崔志握著郭思旖的小手說道，他很害怕，明天之後她不再覺得自己是阿夏，對自己的情感逐漸冷淡，就為了等待那個虛無縹緲的阿夏。
兩人待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回到酒店，郭思旖匯總與發現了問題。
「這個浴室為什麼是磨砂玻璃？」
「你才發現嗎？我還以為你訂酒店的時候就知道，我去外面的亭子休息一下吧。」林崔志說道。
郭思旖紅著臉說道：「不……不用的，我們拍拖了，我們住一間房間，我預料到這些事情的。」
沒想到郭思旖還是這麼可愛，林崔志說道：「我出去外面吧，樓下有一家雪王，你要買點喝嗎？」
「好啊，我要一杯普通的珍珠奶茶就行了，少冰少糖。」
林崔志外出後，郭思旖才紅著臉去浴室，想到今晚可能要發生的事情，她才後知後覺地開始緊張起來。
林崔志則在樓下買雪王，他有點後悔，剛才怎麼就出來了呢，隔著浴室玻璃看朦朧的身影，真的太吸引人了，自己怎麼就如此君子？
算了，自己確實不是那種人，既然都出來買雪王了，就晚一點再回去吧。
在樓下逛了差不多20分鐘後，林崔志收到信息：崔志哥哥，我洗好了。
林崔志長舒一口氣，他步伐沉重地提著一杯雪王回到房間門口，他自己那杯早就喝完了。
敲門聲響後，郭思旖出來開門，那一剎那，林崔志耳朵根都紅了起來。
她穿得很普通，T恤加棉質短褲，可是這件T恤是白色的，中間一個小熊圖案，這個圖案沒能遮住她那兩點。
為什麼能看到兩點？
因為郭思旖根本沒穿內衣。
林崔志的眼神不敢往下看，他吞了吞口水說道：「你的奶茶，我現在去洗澡。」
說罷立即衝進房間拿衣服，再衝進浴室。
郭思旖喝著雪王，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才看到平日在家裡穿慣了，都沒留意穿T恤能隱約看到兩點。
崔志哥哥應該就是看到這個所以才這麼害羞的吧。
崔志哥哥在洗澡……
郭思旖透過磨砂玻璃，能隱約看到林崔志洗澡的影子，還有下面那根女子沒有的凸出、羞死人了！
郭思旖雙手蒙眼，手指卻不由自主地張開一絲縫隙，片子她有看過，但是都是馬賽克，沒有在現實中真正見過。
現在崔志哥哥就在裡面洗澡，他是自己的男朋友。
他會是阿夏嗎？
不過崔志哥哥也說，他不希望自己沉浸在過去，剛才聊天就感嘆十年變化這麼多，更何況千年變化滄海桑田。
他也許是希望自己能夠以郭思旖的身份和他在一起，無關乎前世的那些無法驗證的故事吧。
她這輩子是真的愛林崔志，到了現在，她已經不知道到底是因為自己夢見了前世所以愛上他，還是因為朦朧的愛而不斷補充一些自圓其說的情節。
林崔志出來的時候也是穿著T恤和短褲，他看到郭思旖縮在會客椅上，雙手抱著頭，雙膝蜷著併攏在一起。
「思旖怎麼了？」林崔志還以為她哪裡不舒服。
郭思旖沒有回話，林崔志走近過去，用手準備摸摸她的額頭，沒想到她突然抬起頭，他的手掌直接捂住她的嘴。
「對不起，你沒事吧？」林崔志用毛巾擦著頭髮說道。
郭思旖那早已吹乾的頭髮隨意地披在肩上，她搖頭說道：「沒事，我只是……感到有點……」
「有點什麼？」
郭思旖紅著臉看著側方，咬著下唇輕聲說道：「今天我們是分開睡的吧？」
「當然啊，兩張床，不……」林崔志聽到這句話，頓時明白話里的含義，他也突然害羞起來，口齒不清地說道：「分……應該……分開……是……不在……不在一起睡，我們……兩張……」
口吃了好久都沒有說完一句話，郭思旖羞地快速鑽進她的被窩。
林崔志只好去吹了頭髮，然後紅著臉鑽上另一張床。
「看電視嗎？投影的，都是VIP。」郭思旖說道。
「好啊。」
「崔志哥哥想看什麼？」
「我都行，你喜歡就可以。」
「那看這個縱橫宇宙吧！蜘蛛新電影，崔志哥哥有看過嗎？」郭思旖點來點去。
「沒有哦，我聽過這部電影，但是當時上映的時候忙著實驗沒去看，自己也沒意思。」
「以後我會陪崔志哥哥看的呀。」郭思旖說完這句話後，氣氛瞬間曖昧起來。
幸好電影已經開始，將這股曖昧壓回去。
看到一半的時候，郭思旖似乎在自問：「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那些是在平行宇宙發生的，不過因為宇宙間的時間節點不一樣，所以我們現在是現代了，不過那邊因為缺乏了一點重要的時間節點，所以還處在古代生活，畢竟一千年對於時間長河來說根本和一兩秒沒什麼區別。」
「你這樣說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這居然還有貓貓蜘蛛和恐龍蜘蛛，如果是同時代的話，那麼這些恐龍早就滅絕了。」林崔志同意這個腦洞大開的觀點，畢竟沒法驗證。
兩人就各自躺在床上，看著這部電影直到完場，雙方心中的一團躍躍欲試的火焰始終沒有一個機會燃起來。
「思旖，我先刷牙了。」看著時間已經到了晚上11點多，林崔志起來準備睡覺。
郭思旖在被窩裡面不斷摩擦著雙腿，看著木木的崔志哥哥，鼓著一口氣不情不願地說道：「嗯，你刷了我再刷。」
心裡卻在不斷安慰自己：還有幾天還有幾天。
實際上，林崔志也輕鬆不到哪裡去，他很想和思旖有進一步的交流，可是懸在頭上那個反覆提及的前世心結沒有解開之前，他不敢試探。
只要明天就好了，什麼都塵埃落定了。
哪怕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思旖心裡的那些難辨真假的記憶都必須做個了結，不可能一輩子擔著這個在心裡。
兩人雖然很早就關燈睡覺，不過都沒有睡得好，林崔志想著今天要去的地方，看怎樣解開郭思旖的心結，郭思旖則是期待著林崔志看到縣誌後會有什麼特別的遭遇，例如想起前世的記憶啊之類的。
畢竟是小女孩，還是對這種跨越千年的愛戀持有莫名的期待。
兩人隨便吃了點早餐後，就打車來到縣的圖書館，這是一座新建的建築，最近幾年人民的精神文化需求提高後，很多地方的圖書館博物館都煥然一新，即使是縣級也不例外。
國慶假期在圖書館的人也不少，不過很多都是小孩子在看書本，大人都在咖啡廳裡面聊著天，郭思旖之前已經來過一次，她熟門熟路地領著林崔志來到第三層。
這一層幾乎沒有人，瀰漫著一股陳腐的味道，林崔志看到這邊的燈光都和下面兩層不一樣，較為昏暗。
「這裡的管理人說這一層樓都是古籍，都放在玻璃櫃裡面陳列，不過因為之前新建圖書館的時候錄入了新系統，這些古籍都有電子版。」郭思旖解釋道。
「你帶我去看看吧。」這種莊重的氛圍讓林崔志之前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收斂了不少，他竟然有了些許緊張。
郭思旖帶頭走到房子最裡面的一個玻璃櫃，她指著一本幾乎已經破破爛爛的書籍說道：「就這本，一千多年前的古籍。」
「這麼早的書籍居然在縣裡面放著？」林崔志覺得這個圖書館真的是藏得夠深的。
「畢竟是縣誌，沒有太大的歷史意義，不過我也不知道這個是仿本還是真跡啦。」
「我印象中在省圖書館都能找到縣誌。」林崔志看著這本破舊的書籍，想起省圖書館都會有各地的縣誌記錄。
「當然是來到這裡比較好啦，去省那邊有什麼好看的。」
「可是我們來到這裡也看不到原本裡面的記錄啊，還不是看電子版？」林崔志有點無法理解。
「崔志哥哥，你這樣的想法不對，有時候歷史就是在原來發生的所在地翻查才有意義，就像我上次去長安的唐代古蹟，其實就是一個公園啊，不過站在上面，就能幻想出一千多年前那個恢宏大氣的朝代，發生的許多驚心動魄盪氣迴腸的故事。」
郭思旖科普歷史文化，林崔志聽了連忙點頭，他不是很懂這些，但被思旖這樣一提他也明白其中深意。
林崔志湊過頭去看著那本已經殘破不堪的古籍，隱約看得出封面寧蘭兩個字。
「或說封面都這麼殘破，裡面的內容還能看得見？」林崔志從這本跨越千年的古籍中，看得出歲月的變遷。
「真的看得到，我們去電子閱覽室。」
其實看原本不過是一個儀式，真正要看的也不過是掃描版，不過這些縣誌只能在圖書館裡面查找了，不會在網上找到。
「就是這本。」郭思旖查了序號，找到了縣誌的掃描版。
林崔志勉強能看得出這些繁體字，但是對於朝代是不太熟悉的，他看到這本書是從南唐開始記起的，是編年體史書，記錄了哪一年發生了什麼大事件，有什麼人事變動之類的。
看著這些只剩下人名的古人，林崔志心中莫名升起一陣惆悵，他回頭看了一眼郭思旖，似乎很期待他翻到林夏那一頁。
南唐的歷史不過幾十年，一下就到了北宋的部分，林崔志心中也有一點緊張，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就是點擊滑鼠翻頁的手有點兒冒汗。
終於來到那一頁，這一頁和往年的描述都差不多，主簿林夏，池州人，開寶八年任。
那一年就短短的一句話，他看到林夏這個名字，內心毫無波瀾。
郭思旖則興奮地說道：「看到了看到了！就是這一頁開始！崔志哥哥！」
林崔志點點頭，他繼續往下翻，接下來的年份都沒有任何關於林夏的個人事跡，不過間中夾雜著主簿參與的一些事跡。
林崔志是理科生，對於文言文有些艱深晦澀的不太懂，然而不影響閱讀，都是經歷高考才上的高材生，他很快就翻到了林夏的終章。
「主簿林夏，淳化三年，檢門風不正，免之。」
短短几十字，便是林夏的一生，林崔志感慨萬千。
林夏的一生還有千年前的縣誌留著那沒人願意翻查的痕跡，絕大部分人只是歷史上的一粒塵埃，除了自己在乎的在乎自己的人外，沒人會在意。
「怎樣？崔志哥哥有沒有想起什麼？」郭思旖好奇地問道，她將頭探過來，細細地觀察著林崔志的神色。
林崔志沒有欺騙她，她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任何的記憶，只是感慨這人的一生，即使是小有名氣的都不過在縣誌這種地方史書上留下幾十字，更多的人根本是歷史的過客。」
「原來是這樣嗎？」郭思旖聽到林崔志的回覆後，有點兒失落，不過她很快就調整好心情，「也對，這件事情確實過於玄幻，可能就是我做夢罷了。」
聽到郭思旖這樣的答覆，林崔志好似聽懂了弦外之音，也不知道為什麼，他便是知道她還是有點心底上在乎的東西想說未說。
「你是不是還有什麼地方想帶我去？」林崔志摸著郭思旖的頭說道。
郭思旖頂起頭朝著手掌轉了轉，她驚喜地說道：「崔志哥哥知道我的想法嗎？我們果然是心有靈犀呢！」
「也許是我看著你長大，感覺你還有點兒想要去的地方。」
「你別這麼說，說得好像你比我大很多。」郭思旖不服氣說道。
「說吧，還有什麼地方想要去的？」林崔志問道。
「就是當年的縣府，現在的寧清觀。」
這倒是出乎林崔志的意料，他有點驚訝：「這你都查得到？」
「是啊，我可是做了很多功課的，要是你夢見千年前的事情，而且是那麼逼真，最後還能找到這個人存在的痕跡，那不會好奇更多的相關資料嗎？」
這倒是，林崔志代入郭思旖夢見的故事，如果是自己的話，也一定想要查清楚真相。
突然間她有點理解郭思旖這麼迫切想要追尋不存在的真相的意義。
這個寧清觀離市區有點遠，是著名景點，原本是明朝時期在宋朝縣府的原址上修建的道觀，當時的縣府距離現在的縣中心有50分鐘車程，兩人吃了中午飯才乘公交車出發，因為打車太貴了，要一百多塊錢，來回就要兩百多，不值得，坐公交反而可以真正地了解一個城市的生活。
寧清觀所在的鄉鎮幾乎是最遠的鎮，看著路邊的景色由市區變成城鄉結合部再變成鄉野，兩人此刻的心思都有點奇妙。
千年之前，他們要去的邊遠鄉鎮才是最繁華的縣中心吧？
郭思旖斜靠著林崔志，頭部枕在他的肩膀上已經睡著了，林崔志也有點困，不過這時候他倒是在想，要不要為了郭思旖不再胡思亂想，自己捏造記起了一點往事？
自己是不是林夏根本不重要，只要郭思旖認為自己是便是了，沒必要堅持這件事是假的。
沒人可以證明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自己說是林夏，郭思旖也沒有辦法驗證。
兩人都睡到終點站，這公交車的終點站是鎮汽車站，司機喊醒了兩人後，林崔志拿出導航，看到距離道觀僅有15分鐘路程。
「崔志哥哥，這些樹在我們那邊沒有的喲。」
「這叫紅豆樹，我們這邊確實不種，你看這山勢，古代這個山就是軍事屏障了，我們那邊除了廣文北邊有山嶺屏障外，幾乎都是平原，這裡是沐星江最窄的地方，也是最容易渡河的點，不過幸好這裡還有這個山阻隔，即使渡了江還要翻過這個山才能再次進攻，因此戰略意義不大。」林崔志看了周邊的地勢環境，做出了粗略的判斷。
「斯國一！崔志哥哥這樣隨便一看就知道這些，我也是查了史書才知道的呢。」郭思旖崇拜道。
林崔志一愣，他還以為郭思旖在喊她自己名字，後來才反應是日語。
他可沒有查過任何的史書，這裡的環境也是隨眼一看而已，但腦海中就覺得這個分析八九不離十。
難道真的像思旖所說有前世今生嗎？這也太玄乎了。
都隔了一千年，可能幾十代人了，這孟婆湯洗不了一些底層數據嗎？
如果真的有人牛逼轟轟的，會不會連夏朝的事情都會想起，然後挖掘到震驚世界的考古遺蹟？
還會不會有人記起自己是恐龍？
越想越離譜。
「崔志哥哥，你怎麼了？」
見林崔志一動不動地停了下來，郭思旖揮揮手吵醒她。
「沒什麼，就是覺得古代這些軍事知識，在現代化之下毫無用處，這些地勢險要，已經沒了很多的用處。」
「更應該感嘆的是現在我們是一個完整的國家，我們在這裡根本就不怕南北戰爭這些吧。」郭思旖說著，然後低頭小聲說道，「不會像以前那樣怕著北宋打南唐，然後百姓要逃難。」
「別想這麼多了，我們去那個道觀看一下吧，就當是拜一下菩薩。」林崔志說道。
「道觀是道教的，沒有菩薩拜的！是三清！」郭思旖糾正道。
林崔志歪著頭想了一下：「是嗎？為什麼我在有些道館裡面見到菩薩的？」
「傳統的道觀是沒有的，不過現在人們喜歡拜菩薩，一些道觀也擺放了菩薩像。」
兩人來到道觀，今天還是國慶期間，對於一個鄉鎮而言，這裡的香火極其鼎盛，裡面居然有幾百人在參拜。
林崔志跟著郭思旖拜了一輪後，聽她普及了不少道教知識，不禁問道：「你為什麼這麼熟悉？你不是學理科的嗎？」
「是啊，不過我文科一直都很好，尤其是歷史，我告訴哥哥你聽哦，我有一輩子是道士來的，那一輩子是個男人，一輩子沒有娶妻生子，這個片段一閃而過，不過我對道教這些理論知識確實比較容易懂就是了。」
「這麼神奇的嗎？如果你有一輩子是特斯拉，那不就可以完成當年未竟的事業？」林崔志聽到這樣的說辭，真的感嘆這樣下去幾十輩子的只是疊加在一起，那不是超神？
「可惜啊，也沒有這麼玄乎，只是有些東西學得快一點而已，理科這些真的好難，以前哪有這門學科，這都是近些年來發展的高科技新知識，你讓沈夢溪過來都要重新學一遍。」
看這樣子，郭思旖還真的有學霸天賦，如果是學文科，那不是五道口都上得了？
「那你怎麼不學文科啊？」
「當然是為了接近崔志哥哥啊，不然我考上五道口就和你越來越遠了。」
林崔志感覺自己被打擊了，這種挫敗感從來未有，這一刻他真正了解到被羞辱的感覺。
「崔志哥哥，你在看什麼？」
林崔志被一棵古樹吸引，古樹被鐵欄繞了一圈，人們只能在10米外的地方拍照，那裡圍了很多人在自拍。
那是一棵銀杏樹，現在正是開始變黃落葉的時期，鋪滿地面的金黃色，讓這裡的秋天增添許多浪漫的氣息。
一股對秋天的哀愁從林崔志的心底發出，他看著這棵古樹，莫名地有一種詩人的情愫湧出，明明自己是理科生，卻在這裡傷春悲秋。
「其實我們的行程本來就有這裡，這棵千年銀杏樹可是吸引很多人來看的。」
「我們來拍照。」林崔志主動地提出合影，看到郭思旖有點兒驚訝的表情，他補充道，「我覺得這裡很浪漫。」
「嗯！」
郭思旖沒有追問下去，這裡的確是出片的好景點，兩人在樹下起碼拍了20分鐘才捨得放下手機。
「我發朋友圈了！」郭思旖說道。
林崔志看到郭思旖朋友圈中第一次出現自己和他在一起的合影，心裡暖洋洋的，他說道：「給幾張你沒發的我用哦。」
林崔志隔了三分鐘後也發了一個朋友圈。
沒過10分鐘，他破天荒地收到100多條點讚和評論，評論幾乎無一例外地表示驚訝：你這個木訥的理科男居然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妹子做女朋友？
「你的朋友圈怎麼樣？」林崔志問道。
「點讚啊，還有一些恭喜我找到男朋友的，她們都不能拍拖。羨慕的有，妒忌的肯定也有。」郭思旖撇嘴道。
林崔志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其實郭思旖是跳級上大學，她的同學都還在讀高一呢，是戀愛會被打斷腿的年齡。
「這棵樹可是有一千多年歷史的了。」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兩人身後說道。
兩人回頭看到一個中年道長，穿著道袍，臉上乾乾淨淨，頗有仙風道骨。
「道長好。」林崔志豎起手掌點頭道。
「哈哈！這是佛教的手勢，我們道家不是這樣的，不過也沒關係。」道長哈哈說道。
「道長，這棵樹這麼老都還很旺盛呢。」郭思旖說道。
「那是一千年來幾十代人細心呵護以及運氣加成才能活到現在，在這個小鎮裡面有一棵千年老樹，真的是很罕見的。」道長說道。
「道長，這棵樹這麼久之前就有，那時候還沒有道觀吧？」郭思旖問道。
道長微微一愣：「小女孩你還挺了解的嘛，沒錯，這個道觀是明朝才有的，一千年前，這裡其實是寧蘭縣的縣城，看你們應該是南方過來旅遊的吧？」
林崔志點點頭：「我們是從廣文市那邊來的。」
道長聽後抬起頭看著古樹：「廣文市啊，是個繁華的都市，我記得早二十年也碰到過一名從廣文市來的女施主，我和她就在我的小屋子裡喝茶論道。」
「道長有時間也可以去廣文市逛逛的。」林崔志說道。
「我早些年在那邊生活了一段日子，最近才回來的。」沒想到布丁道人其實也在那邊生活過。
「道長在廣文市哪個道觀呢？」林崔志問道。
道長連忙擺手：「小道觀，不足掛齒，說了你們也不知道。」
兩人點點頭不再說話。
道長看出兩人的尷尬後說道：「其實這裡人來人往這麼多，我找你們搭話也是一種緣分。」
林崔志心裡莫名有點緊張，難道要推銷飾品了嗎？
沒想到道長還是抬頭看著銀杏樹：「這棵樹是北宋初年的時候種的，那時候這裡是縣府，這棵樹也不過是一棵普通的小樹，誰也沒想到縣府沒了，朝代變了，這棵小樹反而活下來了，一千多歲了。」
「是誰種的呢？」郭思旖也抬頭看著這棵古樹，心中莫名感慨。
「說名字你們也不認識，不過我倒真的知道是誰種的，他的名字是林夏。」道長說的這句話如驚雷一般劈到兩人身上！
「開寶八年任主簿的林夏？」林崔志這次真的是目瞪口呆，無法用任何言語表達內心的震撼！
郭思旖同樣如此，她的呼吸急促，愣愣地看著這棵樹，眼中竟然有淚水湧出。
「你們居然知道這個人？這不可能啊？這個人不過是一個小主簿，網上根本就查不到這個人和這棵樹的關係，我們都是口口相傳下來，你們外地人怎麼知道？」道長擰眉問道。
兩人不知從何解釋，總不能將荒唐的夢境告知給道長吧。
道長看到兩人似乎有難言之隱，於是說道：「我是這裡的觀主，我叫布丁道人，相逢即緣分，不如來我的小陋室坐坐？」
兩人被布丁道人請到他的房間後，布丁道人我兩人倒了一杯茶，說道：「其實我也不是莫名向你們搭話，道觀這幾天人來人往，我是管理都管理不過來的。」
「那剛才？」林崔志想起，是道長主動找上他們的。
「我覺得你們和這道觀有著千絲萬縷的緣分，具體沒法跟你們進一步解釋，你們也不一定信。」布丁道人說道。
「我信！」郭思旖激動地回應，說出話後她覺得自己有些失禮，點頭致歉。
布丁道人擺了擺手，繼續說道：「我們道家只修今生，不說前世來生，很多話我作為道士也不方便說，但我看得出，你們兩人來這裡，定是抱著一個和平時參拜的人不同的目的。」
布丁道人說的這番話，直接顯出了他的水平，林崔志不得不懷疑這世界上真的存在科學無法解釋的玄學。
郭思旖看了一眼林崔志後，他點了點頭，於是她開始說出自己夢見的故事。
布丁道人其實是一個很好的訴說對象，這些故事說給朋友聽，說給親人聽，說給網友聽，都不會得到什麼實質上的回應，要麼是不相信，要麼是表示厲害，要麼是讓自己去看醫生。
難得有一位高人在眼前，郭思旖將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說完後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畢竟是夢境，郭思旖也沒有什麼隱瞞的，包括林夏和林秋是兩姐妹的事情都一一述說。
「能給我看看你的胎記嗎？」布丁道人聽後對著林崔志問道。
林崔志伸出手臂，亮出他的胎記，布丁道人用手摸了摸，對著郭思旖問道：「你的胎記消失了是吧？」
郭思旖想要拉下衣服，連忙被布丁道人阻止：「不必給我看，我就是問而已。」
郭思旖點點頭。
布丁道人沉思許久，看了外面那棵千年銀杏，不由得笑了出來：「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道長這是什麼意思？」林崔志問道。
布丁道人看著兩人說道：「你們兩人不是兄弟姐妹吧？」
兩人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道長這話什麼意思？」林崔志問道。
「早些年我在廣文市的道觀，遇到的一對兄妹，男的身上有兩份記憶，他在掙扎著自問自己到底是誰，有沒有可能變回不屬於自己身體記憶的人。」
「那不就是奪舍？」郭思旖馬上聯想到一個詞。
「有點像，卻又不是，因為奪舍的那份記憶的人還活得好好的，你可以理解為一個人突然多了一份不屬於自己的記憶。」布丁道人說道。
「這麼神奇的事情嗎？這世界難道真的有這種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林崔志感到自己的三觀有點顛覆。
「按照目前而言，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還有很多，或許將來科學發達後就有新的理論能夠悟透現在無法解釋的事情。」布丁道人說道，並為兩人忝滿了茶。
「謝謝，那麼我女朋友的這個情況，會不會是被靈魂奪舍了？」林崔志想說鬼上身，不過這千年的老鬼，說出去也是夠嚇人的。
「說不清，但是可能性不大，千年的靈魂，按照我們道家的說法，鬼仙都要500年轉世，如果你們信輪迴之說，那有可能這小姑娘是林秋的轉世。」布丁道人說道，「不過這些也不重要了，小姑娘，一千年了，你也輪迴了這麼多遍，沒有必要執著糾結於某一世的某一個人，好好珍惜這輩子的眼前人吧。」
說罷他看向了林崔志，點了點頭。
林崔志感激不已，他正在想要用什麼辦法讓郭思旖不要糾結於往事，還想著要承認自己是林夏的辦法來騙她，布丁道人的一番話，恰好解決了他的煩憂。
郭思旖理解布丁道人說的這番話，她眼波流動，看著窗外的那棵古老的銀杏樹，突然問道：「是不是因為這棵樹連接了林夏和林秋，所以這麼多年都有故事延伸下去？」
「是，或者不是。」布丁道人抬頭，那面容竟有幾分小帥，「誰知道呢，這些東西你沒有辦法去證偽，也沒有辦法去驗真。放下吧，前世的事情不必過於介懷，你不是前世的她，他也不是前世的他，你們每一次活著，就是為了修好這一生。」
「這是不是崔志哥哥這輩子沒有記憶的原因？」郭思旖不死心地問道。
「這個要從你們自己身上找原因，現在是小伙子身上有胎記，你身上沒有，按照你的說法，大概是你上輩子不再想讓他想起這些事情了。」
「為什麼這樣子？」聽到這個答案後，郭思旖有點兒迷茫，自己上輩子不想讓崔志哥哥想起前世的事情？
「這我就不知道了，你上輩子都想他擺脫前世的束縛了，這輩子便不要再惦記著了，以前的你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布丁道人說道，「好像說得有點兒玄了，你們不要介意啊，我們還是要相信科學。」
沉默許久之後，郭思旖雙手緊握，學著道長做了個手勢表示感謝：「謝謝道長，我明白了，但可能一時之間無法釋懷，很感激您為我們開導。」
「不必如此，今天能見到你們便是緣分，我送你們一點小禮物吧。」
布丁道人走進更裡面的小房間，摸索了一番後拿出兩個可以掛在包包上的那種手指甲大小的小葫蘆掛飾，送給兩人：「這小小的葫蘆送給你們吧，就當相識一場。」
林崔志雙手接過後說道：「萬分感謝道長，如此我們不再打擾了，也是時候回去了。」
布丁道人送著他們出了房子門口後便轉身入屋，林崔志帶著郭思旖回到銀杏樹下。
「思旖，要不要好好做個告別？」林崔志牽著她的小手，抬頭看向這棵千年老樹。
郭思旖滿眼含淚，這次沒有留下來，她雙唇緊閉，憋了好久才蹦出幾個字：「拜拜……」
林崔志摸著她的頭，輕聲說道：「回去吧。」
「嗯……」郭思旖轉身將頭埋在林崔志的胸膛內，雙手緊緊扣住他的腰，像一個掛件一般跟著林崔志的腳步走。
來到公交車站的時候，郭思旖終於恢復正常的姿勢，兩人坐在站台的椅子上，她嘻嘻地說道：「崔志哥哥，今天我們收穫滿滿呢！」
「你不再糾結了嗎？」看到她回到平日那樣的精神狀態，林崔志感到一陣舒暢，他的鄰家妹妹回來了。
「我當然糾結啊，但是道長說得對，我應該修好這輩子，這輩子有崔志哥哥就好啦。」
看著郭思旖這笑臉，林崔志憋在心底的話終於說出來：「其實我好怕，我怕我不是他，而你執著要找他，或者說將來你真的找到他，我就會被你拋棄。」
郭思旖沒想到林崔志心底活動這麼豐富，她愣住了久久不能說話。
「對不起……」
林崔志聽到小聲的道歉。
「為什麼對不起？」林崔志問道。
「是我任性執著要找什麼前世姻緣，將崔志哥哥你的感受忽略了，我沒想到自己的行為為你帶來這麼多困擾。」
「沒事了沒事了，現在你就是我的小思旖。」林崔志本想摟住她，沒想到郭思旖身子斜斜地葛優躺著，他這一摟直接摸到她的胸部。
「啊……不好意思……」林崔志反應過來，馬上彈開手。
郭思旖倒是羞羞地說道：「崔志哥哥，沒關係的，我們是情侶不是嗎？」
聽到郭思旖這麼說，林崔志說道：「這裡人多，回去再算。」
沒想到這句話使得郭思旖整個臉肉眼可見地變得通紅，他雙手扶在膝蓋上，想笑又不敢笑，頭能壓多低就壓多低。
直到公交車來到他們上座後她走到靠窗的位置上，被涼風吹拂才好許多。
回到市區已經是五點多的飯點時候，今天他們特意去排隊網紅店，找了一家特色小炒，排到位置吃完後都已經8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