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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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淮舟這天之後就沒再出過門。

  他每天待在房間裡,不是抽菸就是喝酒。

  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再睡過覺。又或許在酒精的作用下睡過,但是他不記得了。

  徐銘在這期間來過一次。

  顧淮舟是顧氏的執行董事,公司大大小小有很多事需要他做決策,他不來,徐銘作為助理肯定要過問的。

  但是他來也沒用,顧淮舟坐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無論他說什麼,顧淮舟就是一句話不說。

  他沒辦法,只能離開。

  幾天後,黎越也來了。

  當然這事和徐銘有關係。

  徐銘知道自己人微言輕,所以他沒有直接去找黎越,而是先找了黎念,並跟她說了顧淮舟的現狀。

  黎念還是念舊情的,她二話不說就想去找顧淮舟,但是還沒出門就被剛進門的黎越攔住了。

  而黎越完全是代替自己妹妹來的。

  來的路上,他也聽徐銘說了一些顧淮舟的現狀。

  言語所能表達的,他都覺得有些誇大其詞。

  可當他真的進到顧淮舟的房間裡,他才發現,徐銘說的每一個字都真實的不能再真實。

  偌大的房間裡,地上全是空酒瓶和菸頭,空氣中的味道也是難聞的讓人想嘔。

  黎越打開燈,走到顧淮舟面前,沉聲道:「你打算這樣到什麼時候?」

  顧淮舟背靠著床,那雙好看的眼睛裡一片死寂。

  黎越道:阮寧走了,你公司也不要了嗎?

  他會知道阮寧走了,主要是猜出來的。

  這個世界上,能把在商州呼風喚雨的顧淮舟折磨成這樣的,除了阮寧不會有別人。

  顧淮舟沒說話,只是在聽到阮寧的名字時睫毛動了一下。

  黎越捏緊拳頭,要不是黎念讓他一定要勸好顧淮舟,他才不會來,更不會在這浪費時間。

  他道:「顧淮舟,你別一副死人樣,振作一點行不行?」

  顧淮舟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黎越忍不下去,上前揪住他的衣領,道:「顧淮舟,阮寧就算走了你也可以去找她。在這裝死算怎麼回事?」

  找她?

  哪裡還能找到她。

  顧淮舟當時就讓人去查了航班,就和兩年前一樣,阮寧離開後,她所有的痕跡都被人抹掉了。

  「找不到了。她和兩年前一樣,什麼痕跡都沒留下。」

  顧淮舟神色沒一點變化,只是聲音啞的不成樣了。

  黎越默默鬆開手。

  其實他有些不明白,既然阮寧兩年前已經離開了,那為什麼又要回來?

  她回來到底是因為什麼?

  黎越慢慢站起身,道:「顧淮舟,你有沒有問過阮寧她為什麼回來?」

  顧淮舟眼睛動了動,他想起阮寧回來那天,他問她為什麼回來?

  阮寧當時說:因為聽說你過得不好。

  他過得不好——

  阮寧為什麼會知道?

  這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有人告訴阮寧的。

  而知道他近況,又能把消息告訴阮寧的只有一個人。

  ——許知知。

  顧淮舟連忙從地上爬起來,「我去找許知知,她一定知道阮寧去了哪裡。」

  黎越拽住他,忍不住提醒道:「去之前,我建議你洗個澡換身衣服。不然門口的保安肯定直接把你趕出去。」

  自從阮寧走了以後,顧淮舟就沒出過房間,也沒洗過澡,現在他的模樣比路邊的流浪漢好不了多少。

  顧淮舟洗了澡,換了身衣服,臨走之前又找來保潔清理房間。

  許知知當天就在顧氏的攝影棚內拍GG,顧淮舟來找她的時候,剛好是她中途休息的時間。

  倆人對視一眼,顧淮舟清楚地看到,許知知對他的到來沒有一點意外。

  她知道他會來。

  顧淮舟不想浪費時間,打算直接問阮寧的去處,卻沒想許知先他一步開口:「我們去邊上聊吧。」

  顧淮舟跟著她進了休息室。

  倆人面對面坐著,顧淮舟心裡又突然想到一些別的問題,他道:「我的消息是不是你告訴阮寧的?」

  「是。但也不是。」許知知道:「兩年前,阮寧幫我加了他哥阮丞禹的微信。阮寧離開後,我就問他阮寧去了哪裡。阮丞禹說她回家了,之後我們就沒再聊過。半年前,也就是我剛和顧氏簽約那會兒。阮丞禹突然發微信問我最近過得好不好,我覺得那打字的語氣不像阮丞禹,就試探地打了語音過去。對方果不其然就是阮寧。我跟她聊了一會兒,就是那個時候她知道了你的情況。」

  顧淮舟看起來十分平靜:「這次,她也是回家了嗎?」

  許知知點頭。

  顧淮舟迫不及待道:「地址給我。」

  許知知把地址發給顧淮舟,就在他要走時,她叫住他:顧淮舟……

  顧淮舟停下步子,問:你還有事?

  許知知的眼睛突然紅了,說話聲音也帶著明顯的哽咽:「阮寧她……她不是故意丟下你一個人的。」

  這話太莫名奇妙了。

  顧淮舟趕著買最近的航班去找阮寧,沒有時間追問,直接離開了。

  許知知卻不知道為什麼,情緒突然失控,趴在桌上大聲哭了起來。

  許知知給的地址是美國舊金山,坐飛機要十二個小時。

  顧淮舟到那邊是中午,舊金山當天天氣陰沉沉像是要下雨。

  他找到地址上的別墅,按響門鈴。

  很快門開了。

  阮丞禹站在門內,他的樣貌還是和兩年前顧淮舟初次見到時一樣,只是臉色看上去很是疲憊。

  顧淮舟開門見山道:「請問阮寧在嗎?我來找她。」

  阮丞禹並沒有回答,而是側身讓出位置:「進來說吧。」

  顧淮舟走進去。

  阮丞禹倒了杯水,放在沙發前茶几上,道:「先過來坐吧。」

  顧淮舟過去坐下,他還是那個問題:「我是來找阮寧的,她在哪?」

  「寧寧她……」阮丞禹眼裡滿是悲傷,「她一個星期前走了。」

  走了?

  顧淮舟一時間沒能明白這話的意思:「『走了』是什麼意思?」

  「一個星期前,寧寧去世了。」阮丞禹說話時帶著些許哽咽。

  顧淮舟只覺「嗡」的一下,大腦瞬間空白。

  半晌過後,他還是沒能接受這個事實,顫聲道:「你、 剛剛說什麼?」

  阮丞禹沒有回答他,而是從茶几下面拿出一份病歷報告給他,「看看這個吧。我沒有騙你。」

  顧淮舟接過來,上面的名字讓他猶豫,不敢打開。

  「這是寧寧的病歷報告。」阮丞禹在旁道:「十歲那年寧寧查出腦膜瘤。當時家裡想等找到最好的治療辦法再告訴她,可沒幾天她自己在家找了出來。後來在得知自己接受治療只能活到三十歲時,她對爸媽說她不想剩下的時間都耗在醫院裡,想按正常人的方式去生活。我爸媽無奈之下同意了。高中畢業之後,寧寧按自己的意願回國就讀商州學院。」

  難怪。

  難怪阮寧在學校時總不願意和人多相處,還總是一副冷冷的模樣。

  原來是不敢和人深交。

  人一但付出感情就很難收回。離別時,自然會捨不得、 難過。

  顧淮舟眼裡泛起水光,手上的報告,也到底是沒勇氣打開。他極力壓制心中的酸澀,不讓眼淚掉下來,道:「我能問幾個問題嗎?」

  阮丞禹點頭,「問吧。」

  顧淮舟道:「兩年前,阮寧為什麼突然離開?是因為病情惡化嗎?」

  阮丞禹看著他,眼裡閃過一瞬猶豫,但最終還是如實說了:「不是。寧寧不接受治療,醫生說她最後的時間也就在大學畢業之後。可畢業之前她突然回來,對爸媽說她想治療。事後我問她是什麼原因讓她改變了想法。她說,她欺騙了一個人,想活得久點去彌補他。」

  彌補他?

  這就是阮寧回去找他的原因嗎?

  顧淮舟捏著報告的手已經泛白:「你從沒見過我,怎麼卻好像認識我?」

  兩年前,他見過阮丞禹,但是阮丞禹沒見過他。可今天開門時,阮丞禹的表情明顯就是認識他。

  「寧寧住院的時候,每天除了接受治療以外,剩下的時間都在本子上畫畫。」阮丞禹道:「她畫了很多、 各種姿態的你。除了本人,我早就見過你了。」

  顧淮舟像被人按進水裡,一股很重的窒息感讓他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阮寧是喜歡他的。

  阮寧一直都是喜歡他的。

  是他太蠢,還以為阮寧冷情冷血怎麼都打動不了她。

  原來……

  原來她一直——像他愛她一樣愛著他。

  顧淮舟眼前已經模糊一片,他忍了又忍,才沒哭出來:「你能帶我去看看她嗎?」

  阮丞禹站起身,道:「走吧。」

  顧淮舟跟著阮丞禹來到一塊墓地,接著在一塊墓碑前停下。

  眼前的墓碑上放的是阮寧的照片,照片裡的阮寧淺淺笑著。

  那是顧淮舟最喜歡的笑容。

  他的情緒再也抑制不住,淚水湧出,順著臉頰滑落掉在地上。

  沒一會兒,天空開始下起霧雨。

  阮丞禹嘆了口氣,勸道:「寧寧之所以回商州就是為了勸你好好生活。」

  顧淮舟沒說話。

  阮丞禹拍了下他的肩,道:「顧淮舟,好好活下去,這是寧寧最後的願望。」

  說完,他走了。

  雨越下越大。

  顧淮舟在阮寧墓碑前緩緩跪了下來。

  他從口袋裡拿出那枚阮寧之前戴的戒指,放在她的墓碑前,自言自語道:「阮阮,我會聽你的話,好好活下去。」

  從美國回去之後,顧淮舟每天都正常上班下班,顧氏的股價也在一個月內再創新高。

  而之前的一切仿佛沒發生過。

  一個月後的一天晚上。

  顧淮舟安靜地躺在家裡的床上。

  一陣風吹過,床頭柜上安眠藥的空瓶掉在了地上。

  他無法活在沒有阮寧的日子裡。

  這一個月的每一天,他都過得很痛苦、 煎熬。

  這輩子和阮寧在的時間太短。

  下輩子,阮阮我們早點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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