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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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客棧,飛身向夜空,縱情奔了好長一段路子,很久才定下身,慢慢的往回。

  其實知道沒有什麼可生氣的,我和老頭,向來是一點關係也沒有的,為什麼還要介意這點小事。

  真是小題大做了。

  勾起個嘲諷的笑,他們的確都尊稱我一聲小姐,但他們尊敬的,無非是翩鳳和老頭罷了,我算什麼?我會算什麼呢?

  歪頭輕笑著,在看到月色下的情景而止住了身形,翩然而落,「你們在做什麼?」

  龍青焰和他的兄長之一外帶三四個僕人都身染著血跡,狼狽不堪,在見到我的時候,都嚇了一跳,「大嫂……」

  現在就叫我大嫂是不是太早了點?

  「這麼晚出來打獵?」記得我出客棧的時候他們好象還在客棧里看戲,怎麼一轉眼我出來了,他們也落得這副德行?

  「不是,我們是出來四處看看的,可是好象有人襲擊我們。」龍青焰捂著還在流血的小腹,喘息道。

  「好象?」微微眯起眼,看到他的血像流不完似的滴落到地上了,領教過他的掌力,估計是內力很強,實戰經驗不怎地,外加上幾個隨眾,這麼慘也不是沒有道理。

  轉身側耳聆聽夜風,有絲不安的動靜在靠近,「你們先走吧,我會拖住他們,你們回去叫侍衛戒備。」要真是有人襲擊,不做準備才是笨蛋。

  「可,大嫂,你的傷……」龍青焰遲疑的盯著我。

  「去。」懶得理他,背手轉身,昂然面對他們的退路。

  他停了停才道:「大嫂,我們馬上去通知大哥過來,不會很久的。」踉蹌凌亂的步伐跟著慢慢遠去。

  平靜的呼吸著,垂眸思索會是哪些人找麻煩。

  深的夜裡的襲擊,會是一般的亡命之徒還是有目的的謀殺者?

  若是有目的的,又會是衝著誰而來?

  真是有意思了,我的婚禮呢,這麼多姿多彩,很不錯。

  殺氣靠近,完全不雜亂的攻擊迎面而來。

  側身閃開,在月色下看清那些閃亮個刀刃足足有十數把的時候,微笑了,不曉得我能撐多久?縱身飛揚,瞥見利劍如影跟隨。

  很好,這回死定了,本人除了輕功一流外,近身拳腳工夫完全不會,不知道當初教導我的師傅知道現在我有這種下場,會不會多誘惑我去學習拳腳的實在而非飛來飛去的瀟灑?

  現在看他們的攻擊線路來現學還成不成?對不起,請問誰能借我一柄和他們手上一樣亮光閃閃的劍?

  輕功太好的優勢就是他們殺不了我,拳腳工夫不會的下場就是身上的白袍開始染血,全部是我自己的,沒有一絲與他人血液混雜染上怪病的危險性。

  恩,原來身體被傷害的時候還是會痛的啊?冷眼看著我手上刺眼的紅,揮手灑出去,迷住面前殺來的人的雙眼,閃開又一式奪命的攻擊。

  救兵在敵人老不能順利砍掉我的腦袋而逐漸不耐煩的時候趕到。

  精練有素的己方參戰,本人安全被拯救。

  翩鳳一言不發的上下快速拍擊我身上的大穴道止血,從懷裡取出藥瓶,倒出數粒藥丸丟到我認命大張的嘴裡,最後森冷的輕道:「全部殺掉,不留活口。」

  「是。」冬笙領命加入戰場。

  被輕鬆抱起,飛回客棧。

  「疼不疼?」翩鳳緊鎖著眉毛,抱著我就朝奔過來的小秋咆哮,「還不帶路去房間,準備熱水和傷藥!」

  「我的夫婿在哪裡?」合上眼,任他抱我去任何地方。

  「他去指揮馬車集合,好讓侍衛們方便守護。」翩鳳飛躍上樓,直接踹開最靠近他的第一間廂房,「你根本沒有攻擊和自保的能力,逞強做什麼?」惡聲惡氣的低吼的同時,動作無比輕柔的抱著我靠坐上床榻,接著繼續吼叫,「師傅告訴過你,遇見危險就逃,這才是你學輕功的真正原因,保住自己的命要緊還是面子要緊?」

  轉動一下眼睛,勉強在他懷裡轉身,抬手捧住他的俊臉,一個字一個字道:「閉嘴,翩鳳,我很痛。」

  他立刻狂暴的朝門外咆哮了,「熱水和繃帶準備好了沒有?你們這些人都想死的麼!」

  糟糕,用錯威脅了。頭痛的乾笑,看到小秋領著數名侍女匆匆忙的端著熱水和傷藥、乾淨的衣物什麼的進來。

  「我要先洗澡。」我微笑。

  「你做夢。」翩鳳冷笑一聲,根本不理我,直接要她們先全部滾出去,關上了門,才小心讓我自己坐在床上,他則半跪在我身前,幫我解衣服,大手卻在第一顆盤扣上就糾纏住了的怎麼也解不開那粒精緻小巧的布扣。

  低頭看他的手有著微微的顫抖,呡出個淺笑了,「翩鳳,我只是皮外傷了些,不是全身癱瘓不遂。」舉起手,開始自己解開外袍,然後是中衣,最後只剩下帶血的白色長袖長褲的裡衣。

  他在深呼吸,額頭頂著我的額頭,「我會害怕,別這樣對我,飛凰,你知道這不公平。」顫動的大手捧住我的臉,「我只有你了,飛凰,你要是出了任何的差錯,我怎麼辦?你要我一個人怎麼活下去?」

  看他深邃細美眸子裡深深的感傷,不由得顰了眉,「翩鳳,你覺得你還健在的時候,我會刻意的去找死麼?給我點信心,你先得活得好好的,再來擔心我好麼?」

  「你不開心,很不開心。」他嘆息般道,「到底怎麼樣讓你能展顏?」

  垂下眼,不吭聲了,無法回答也根本找不到答案。

  他鬆開我,不再說話的幫我褪掉裡衣,只剩下染血的純白的抹胸,一言不發的幫我處理著大大小小的傷口,英俊的臉幾乎全黑掉,薄唇呡成一條直線,細長的雙眼裡是陰狠的殺意。

  直到出血的地方都塗抹上了透明泛著清香的藥膏,他才將傷藥的蓋子蓋上,「待藥幹掉了再穿衣服。」神色森冷無比,「飛凰,你知道我想做什麼麼?」

  馬上綻出個燦爛無比的笑容,「翩鳳,我好愛你哦。」甜甜道。

  他冷冷瞪我,「從現在起,你不能有半刻鐘離開我的視線。」

  ……忍住嘴角的抽搐,「我不是殘廢,只是小傷。」

  懶得理我,他在我身邊躺倒,靠上鬆軟的枕頭,閉上眼,「如果我是這樣的小傷,你怎麼處理?」

  不用想就知道會和他下的命令一模一樣。

  乖乖閉了嘴,坐在床上等藥干,「對了,我好象還有個夫婿,你一直陪著我,要是我們要辦事你也要看麼?」呵呵笑出來。

  細美的眸子掀開條縫,他笑得好陰險,「相信我,龍玄釋不會這麼想死的。」抬手輕輕撫摸著我的臉頰,「任何男人敢在沒有名分的情況下碰你,我會誅他九族。」

  點頭,思索,「請告訴我,你以前碰過的那些女人們的九族是哪一些,我去誅誅看。」

  俊逸的臉龐立刻湧上緋紅,他尷尬的低叫:「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啦,飛凰,而且我並沒有碰過很多女人的!」

  「我還是處子,你早就是殘花敗柳之身了,少和我比。」不屑的斜瞥他一眼。

  「飛凰,這,這……」他摸摸鼻子,老老實實的垂下腦袋,「我知道我錯了嘛,不要吃醋,不要生氣,我不會再犯了。」

  一個字也不信他,偏過頭去,突然用力踹他一腳,看到他忍痛不敢出聲的捂著大腿,心情這才好受一些,托住下巴,「其實滿不公平的,男人可以玩女人,不用計較什麼名分之流,用魅力或者錢財或者暴力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但為什么女人不可以?」側過腦袋看躺在床上的他,「我也很想去玩玩男人。」

  他認真點頭,「我同意你的理論,玩我吧!」一副奉獻犧牲精神的張大雙臂,細眸裡帶著濃濃的笑,只等著我撲上去蹂躪。

  一指戳去他的額頭,「玩你?沒興趣,要是沾染上什麼亂七八糟的病啊痛啊的,怎麼得了。」忍不住低笑出來,轉過身,側躺下,「翩鳳,男和女之間真的這麼好玩麼?」

  他也側過身,面對我,「如果是你愛的人,你會很快樂。」

  思考,「奇怪的理論,男人的欲望和愛情不是可以分開的麼?這好象才是男人不可思議的地方,上半身是理智,下半身是禽獸。」

  他翻個白眼,「這樣的上下半身結合起來,就是男人?」

  「恩,當上半身占優勢就是人,當下半身控制的時候就是豬狗不如。」認真的頜首,顯然對自己的結論很滿意。

  「……喂,我不是豬狗不如啊!」他抗議了。

  瞄他,「你有不是啊?」

  ……他眯著美眸瞪我,突的湊上前,鼻子頂住我的鼻子,「我是豬狗不如,你當然也一樣,飛凰,我是什麼你就是什麼,嘿嘿嘿,對不對?」笑得好賊。

  眨巴一下眼,糟糕,完全忘了,我可以罵遍天下人,就是不可以罵他,因為會很順利的把自己給牽扯進去。

  和這樣的混蛋是雙生子是悲哀吧?

  卻忍不住笑了,「翩鳳,有你在真好。」

  他微笑,柔了眼,「有你在,我很安心。」撫摩著我的長髮,「我很安心。」

  「我知道。」淺笑著合上眼,「我也覺得很安心。」什麼事都不用去想得太多的,只要有他在身邊,那種到了家的感覺……

  門外忽然傳來小秋的低叫,「小姐,姑爺回來了。」

  掀開雙眼,和他對望,「我的藥好象幹了。」

  他認真的點頭,扶著我坐起來,然後開始皺起眉頭盯著床頭邊上摺疊得整整齊齊的乾淨衣服,「這些東西要怎麼穿?」

  「套袖子,扣扣子啊。」這個傢伙怎麼比我還笨。

  隨便抓起件衣服套上,可怎麼擺,好象扣子也扣不上的樣子,「咦?奇怪了,我記得脫掉之前好象應該沒少一顆扣子的吧?」

  低著頭研究。

  他則抓著其他的衣服,「你是不是應該把這件先穿在裡面?」

  「解開你的衣服看順序啦!」低著頭努力找那顆缺少的盤扣,「八成不是個好裁縫,怎麼會少一個?」

  他手很順暢的扯開自己的外衣,「我就說嘛,這件要穿在裡面的,你瞧,花紋不一樣。」很得意的將他手上的衣服塞一件過來。

  「是麼?」懷疑的瞥他,看看他外衣里的衣服,再對比一下我的,「好吧,聽你的。」

  身上的衣服才脫掉一半,門就開了。

  翩鳳閃電般的出現在門口,一掌劈上大開的門,陰冷的低笑,「龍公子難道這般沒有耐心麼?」

  門外的回答是龍青焰的驚訝低喊,「你怎麼會在我大嫂的房間裡?而且你的衣服!可惡,你……」

  「青焰。」冷靜的低沉嗓音止住龍青焰的胡言亂語,龍玄釋沉靜道:「我想見一見飛凰,我很擔心她。」

  門邊的翩鳳頭也不回看我就直接拒絕,「她現在不適合見客。」

  努力與衣服抗戰的我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他不是客人,讓他進來啦,沒關係的。」這個翩鳳,還真會說話。

  側頭確定我衣服雖然穿得亂七八糟,但身體沒泄露一點春光,翩鳳才打開門,只讓龍玄釋一個人進來,就再度踢上門。

  「門板會壞掉的。」白他一眼,繼續把剩下的衣服往身上套。

  回到床邊坐的翩鳳先看他自己的衣服,再來對照我的,「不對不對,這件穿在這件裡面的。」指著我的層層領子低叫,「看,我的這件是在裡面的。」

  「討厭,我愛怎麼穿是我的事,誰叫你不准小秋進來。」推開他的大腦袋,不耐煩了,「你再羅嗦,我就不穿了。」

  「不穿就裹住被子,別著涼。」他扯過棉被來,動作這回流利無比的把我包成一個粽子。

  白他一眼,才看向床邊站著的龍玄釋,「做什麼不坐?」

  他揚了揚眉,微微笑了,挑袍坐下,「傷口都沒事吧?」對著我和翩鳳的衣冠皆不整,沒有任何評論。

  「接下來的日子我會守著飛凰。」翩鳳淡淡道,抓過枕頭墊到他腰後,舒服靠了,才揪過粽子的我,靠到他身上去。

  龍玄釋眼裡閃過什麼,「你們都這般親熱的麼?」

  翩鳳狂妄的大笑,用手肘頂了他一下,我才包著被子,笑咪咪的,「你的臉色不是很好看,馬車被偷襲了?」

  他搖搖頭,「除了攻擊你的那些人外,沒有另外出現的人。」

  「你有仇人麼?」依舊笑呵呵的。

  他微揚了揚眉,「要是這種奪命程度的仇人,應該是沒有,生意上的敵人還不會達到這般地步。」

  古怪的盯著他半晌,忽然發問:「你家是做什麼的?」

  他些微錯愕了一下,「龍家是燒瓷的。」

  「燒瓷的?」這回搭話的是翩鳳,「我記得每年上供給皇帝的瓷器名家中是有那麼一個龍姓,是你家?」

  龍玄釋看了看我身後的人,再移回目光與我對視,沒有否認,「龍家的瓷器是有些精品拿去上供的。」

  每年都上供,那麼應該是早就出名了的,可看龍玄釋的說法,似乎他家商業上的競爭對手還沒那麼卑鄙,這麼說的話,今天晚上的殺手不是衝著我就是衝著翩鳳來的。

  「你的行蹤被人知道了?」頭也不抬的發問。

  翩鳳顯然在思考同樣的可能,「他們不認識你?」

  「不認識。」我在那些殺手眼裡無非是障礙而已。彎個笑,「讓他們把消息傳出去,這是個好機會。」

  翩鳳低笑,「好。」

  看向龍玄釋,「你知道我信任你。」

  他點點頭,淡淡的笑著,「我知道你信任我,我也信任你。」

  明白他的信任是並沒有懷疑我和翩鳳之間有任何曖昧,而且他也沒有與他的兄弟們說我和翩鳳的關係。

  「有可能會有殺手要來取翩鳳的命。」將手伸出被子,抬高拍拍身後人的腦袋,「你能幫我們麼?」如果可能,這件事能自己解決是最好的。

  他沒有意見,「可以,但是要我如何幫?」

  「保護好你們自己的安全。」翩鳳低道,「別讓我和飛凰分心就是了。」

  龍玄釋微點了點頭,「雖然我們只學過粗略的拳腳工夫,但我會讓護衛們儘可能的保護好我們。」看著我,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為什麼會有殺手?」

  「因為翩鳳的身份很高。」聳肩,「他是老頭最中意的兒子,加上我,所以他是第一繼承人。你知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想殺他而取代的人太多了,老頭的其他兒子可也不是些簡單的東西。」微微眯了眼,「翩鳳,我還是覺得全部處理掉比較好。」對敵人仁慈是自找死路。

  他將下巴擱到我腦袋上,「我也想啊,你覺得這次的藉口如何?」

  沉思了,「不夠。」

  「那就耐心點,要當新娘的人,別想太多,會變老的。」他笑嘻嘻的胡說八道著,「這位龍公子,我瞧你的兄弟們對我倒是很不滿,你覺得他們會聽從你的指揮麼?」

  龍玄釋看著我和翩鳳的依偎,沒有什麼表情,「他們會聽從。」

  不太像呵,我和翩鳳同時低笑了。

  龍玄釋微微眯了眯眼,「你們是雙生子。」低沉的嗓音含著肯定,「雖然長得一點兒也不像,但你們笑起來的味道完全一樣。」

  「很奇怪麼?我以為飛凰應該告訴你了。」翩鳳笑得大大咧咧的,半點也不介意這個應該是秘密的秘密到處被宣揚,「所以她的靠山不僅僅是逆府,還有我家。」

  看著龍玄釋臉上顯露的古怪神色,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很硬的背景不是麼,恩?」早就勸過他去考慮小秋嘛,偏不聽,笨蛋。

  由於身上帶著傷,所有睡得實在稱不上是安穩,連帶的,也折騰得陪睡的龍玄釋以及翩鳳睡得不是很好,我一睜開眼睛,肯定會看到他們兩個躺在我身邊瞪我。

  直到天空泛上了白,直到我實在忍受不下去的坐起身,煩躁的抓了抓頭髮,「小秋。」直接跨過翩鳳這一邊,下床來。

  門口傳來小秋小聲的回答:「還早,小姐請多睡一會兒。」顯然是顧及到屋內的另外兩個男人,不敢輕易進來。

  頭也不回,覺得更加煩躁,很困,眼睛很疲憊,但睡不了,一碰到傷口就會痛醒,那些刀劍比我想像中要鋒利,是要人命的那種。

  「進來。」冷下聲線,不耐煩了。

  「是。」小秋推門帶著數個丫鬟進入,齊齊行禮,「殿下,姑爺。」這才過來,隨我到屏風後幫我更衣。

  在看到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後,小秋冷氣一抽,眼睛頓時泛出淚光。

  翩鳳陰冷嘲諷的嗓音飄來,「你要是敢哭,我就一掌劈死冬笙。」

  小秋咬住顫抖的下唇,動作無比小心的幫我換衣,「殿下,請問需要先換藥麼?」聲音裡帶著微的顫。

  「不用了。」我垂眼看著她,歪了歪頭,「小秋,為什麼你會心疼我呢?」我這種連父母都要趕出家門的人,值得麼?

  「飛凰。」翩鳳的警告帶著明顯的揍人慾望。

  合了合眼,「開玩笑的。」打了個呵欠,乾脆閉著眼睛等待衣服換好。

  衣服換好了,自然是出去等吃飯,懶得理行禮一片片的翩鳳的人馬,下樓到客棧中隨便撿了張桌子坐了,托著下巴等早餐上來。

  靜靜的客棧因為很早,所以沒有其他人,只有小秋陪著我,幾個丫鬟去了廚房忙活。

  無聊的瞪著骯髒的酒櫃,突然道:「小秋,人活著是為了什麼呢?」我的人生已經是所有人期盼的那樣,富有多金經歷又精彩,為什麼我還有不滿足的地方?

  人性太貪婪還是我太貪婪?

  小秋沒開口,靜靜站在我身邊。

  覺得煩躁,身上很痛,心裡很鬱悶,我不知道我要做什麼。

  「管事們怎麼沒跟上來?」我負責的產業管事隨著我而入龍家的門,他們應該每天清早來報告才對。

  「殿下讓他們休息,說等小姐身子好了再說。」小秋小聲道。

  「喈。」不屑的哼一聲,婆媽。

  門外走進幾位青衣人,在見著我的時候都恭敬行了禮,「小姐玉體如何?」

  皺著眉頭看他們,我這個樣子算是好的麼?「滾出去。」

  「你發什麼脾氣?」陰沉的話語自身後傳來,翩鳳出現在我身邊,先是陰冷的掃向門口那幾個青衣人,「小姐叫你們滾,還在這裡做什麼?」再橫一眼小秋,「你也滾開。」

  等場子清得一乾二淨,他才小心的托高我的下巴,低下頭仔細的看我臉上的傷,「再兩個七天就會好了。」他的好的定義是完好如初。

  垂下眼,覺得鬱悶,「翩鳳,我煩。」

  他坐到我身邊,「沒睡好自然是煩。」將我抱到他腿上坐了,「能不能再睡一下?你的精神很差,我怕我的手下會被你削。」

  被他畏懼的口吻惹得輕笑出來,攬住他的腰身,將頭偎依進他的頸彎,「你已經削了小秋。」可憐我的小秋,是著他惹他了,每每遇見他都要被罵得慘慘的體無完膚。

  合上睏倦的眼,「龍玄釋呢?」

  「不知道。」翩鳳結實抱著我,「我對男人不感興趣。」

  哼笑了聲,彎起唇角,熟悉的味道和沉穩的懷抱叫我有點昏昏欲睡了,翩鳳避開了我的傷口,被他抱著並不疼痛,打個小小的呵欠,有了想睡的欲望。

  周圍一直很安靜,安靜得幾乎像是夜。

  迷糊中,不知道自己是真睡了還是假睡了,只是在自己被移動了一下的時候不是很高興的圈緊了一直偎依的人,「不要,龍。」移動立刻停止,滿意的彎出個笑,繼續沉睡。

  醒的時候身體有點僵硬,掀開眼睛,看到全身同樣僵硬的翩鳳,笑出來,「你一直這樣呀?」望眼四周,還是安靜客棧的一樓方桌,他都沒有動彈過?

  他面色深奧的看著我,笑一下,「我能怎樣呢?」

  為他古怪的語氣挑了眉,「你在說什麼?」

  他垂下了細美的眼,深深看著我,「你以為我是龍玄釋,飛凰,你在睡著的時候叫我龍。」

  震驚的瞪他,怎麼可能?張口,說不出話。

  他眼裡泛出了複雜的神色,「飛凰,你開始不再屬於我了。」

  還是說不出話。

  「冬笙,把膳食端上來。」他依舊看著我,眼眸里有著太多太多的情緒,「為什麼我是我,你是你呢?」

  合上眼,覺得酸澀,「你要放棄我麼,翩鳳?」只因為這個可笑的你是你我是我,早八百年前我就明了這個事實了,怎麼如今卻是他因為這個事實而混亂了頭腦。

  「我不放棄。」他用力摟住我,力道很大,貼住我的耳朵,他一個字一個字咬牙道:「我絕對不放棄你,一輩子也不!就算你嫁人了,為人妻了,為人母了,老了,死了,我也不放棄,我只有你,飛凰,我只有你!」

  傷口很疼,可心裡很甜,「翩鳳,我也不會放棄你的,就算你繼承了老頭的位置,就算你嘴巴上沾染了女人的胭脂,就算你有一大堆兒女,我也不放棄,你是我的,翩鳳,全世界只有你是我的。」

  圈在身上的手臂慢慢的鬆開,翩鳳讓我看見他滿意的笑,「當年娘生下的我們是雙生子真是正確啊。」

  嘿嘿笑著贊同,「那是。」看到冬笙和小秋將膳食端上來,隨口問了句:「現在什麼時辰了?」我記得睡時才天剛亮,現在那些人應該都起身準備出發了吧。

  翩鳳拿著筷子餵我,笑得好幸災樂禍,「你睡了不到一刻鐘,還是沒人起來。」

  「啊?」被塞進一個小籠包,努力咀嚼著,「不會吧?我怎麼覺得睡了好久似的?」

  閒閒往自己嘴巴里塞小籠包的翩鳳笑著,「你在白天是睡不久的,別指望在我懷裡就能破例。」

  是麼?望望頭頂的大梁,覺得好象不是很對,但管他呢,「我們先啟程如何?」

  「你知道龍家怎麼走麼?」他唾棄的冷笑。

  翻白眼,「不用這麼打擊我。」躲開他下一口餵食,耍賴了,「我要吃餛飩,不要小籠包。」

  他面色猙獰,「你再敢喊一句看看?」威脅的在我張口的時候塞進一個最大的。

  被哽住,滿眼委屈的望向小秋,她卻看向我身後的樓梯,「姑爺。」

  龍玄釋?儘量側過腦袋,沖他揮揮手,將嘴巴里的包子擠到左邊口腔中,也不管左臉像腫了似的,笑道:「我要吃餛飩,相公。」

  龍玄釋難掩驚訝的看我,「傷口很痛?」

  翩鳳爆笑,「亂撒嬌的下場。」說著又是一個包子餵過來。

  死閉著嘴,蠕動著嘴巴反抗:「還沒咽下去,嘴巴里還有!」這麼霸道的豬頭,欺負人很好玩嗎?

  看到龍玄釋挑袍在我們對面坐了,深邃的黑眸裡帶著笑,微微覺得臉熱了,剛剛那句相公白喊了,餛飩沒吃到,還讓人笑。

  丫鬟利落的擺上幾籠包子加上一小碟沾醬。

  好奇的看著龍玄釋吃著包子和沾醬,「那是什麼?」才不小心張口就被塞了滿嘴的包子,惱火的瞪得逞而笑得狂妄的翩鳳一眼,重新研究龍玄釋面前那碟東西。

  他微微一笑,「是老抽與一些香料,我的口味重。」看著我的好奇,他舉了舉碟子,「要試試麼?」

  聞起來很香,看起來也很好吃的樣子,猶豫的看看翩鳳,他笑得好詭異:「試試啊。」

  咽下嘴裡的東西,拿過清水潤了口中的味道去,才伸過腦袋張嘴巴,「啊——」

  龍玄釋微愣了一下,薄唇彎出個笑來,夾了個小籠包,沾了醬,遞到我嘴邊。

  咬一口,頓時咸與苦澀還有一股沖鼻子的味道直接灌到嘴裡,立刻皺緊了眉,一拳揍向翩鳳,這傢伙知道有這樣的下場,難怪不見他吃。

  龍玄釋淡笑,「不喜歡就吐掉吧。」

  屏住呼吸,胡亂嚼兩口咽下去,喝掉一大杯水,才喘上氣的面對翩鳳大笑,「你不是東西!」陷害我!

  他明知我們喜歡的口味完全一樣,竟然不給我提個醒。

  他笑得恣意狂傲,「誰叫你這麼好奇,活該哦。」拿著筷子,「再吃一些。」

  「不要,喝水就飽了。」推開他,想下地,卻被摟住不准動。

  才要一掌巴過去,龍家的僕役就跑了一個進來,對龍玄釋行了禮,「大少爺,連小姐來了。」

  話音才落,一道嬌嫩的笑聲就傳來,「這麼大清早的,龍大哥準是還未起身吧,你們幾個是在對誰說話呢?」

  客棧門口被攙扶進一個身穿紅衣黃色腰帶的小女人,帶笑的面容在看到龍玄釋後掩嘴吃吃而笑,「龍大哥起身了?敢情香香是說錯話了,要掌嘴呢。」盈盈斂福下去,「見過龍大哥。」

  龍玄釋看我一眼,才低道:「香香說笑了,一起坐吧,正是用早膳呢,吃了沒?」

  幾名丫鬟忙扶著婀娜多姿的她坐到龍玄釋身邊的位置,一張小方桌立刻只剩下一個空擋。

  她嬌笑的轉身來看著我和翩鳳,眼裡閃過無法掩飾的驚艷,「好標緻的一對人兒,龍大哥的好友麼?小女子連香香。」對我們禮貌的微笑頜首。

  翩鳳笑得張狂,故意挑釁的端起茶遞到我嘴邊,惟恐天下不亂的笑道:「連姑娘恭維了,區區市野粗俗匹夫,難以擔當標緻二字。」

  對他的咬文嚼字翻白眼,看向龍玄釋的面色不變,忽然覺得很好笑,推開茶杯,笑眯眯的對著連香香,「我是你龍大嫂。」這麼說應該沒錯吧?

  翩鳳爆出大笑。

  龍玄釋一怔之後,低沉笑出了聲。

  連香香則呆住,滿眼不可置信先瞪著我半晌,再轉過去看龍玄釋,「龍大哥的新婚妻子是……這位?」顯然認定我在開玩笑。

  龍玄釋將拳頭抵住鼻子,咳嗽一下,才勉強止笑,「內人飛凰,我的新婚妻子。這位連香香則是我們龍家四兄弟夫子的獨生女兒。他是翩鳳,是……」看著我坐在翩鳳腿上的親密,思考了一下措辭,「是內人的……」

  是哦,非親非故的一男一女抱在一起,怎麼解釋都是曖昧。翩鳳單手撐住下巴,笑得好整以暇,「是什麼?」

  我笑得眼彎彎的,「是我的大夫,我的腿腳不太好。」

  龍玄釋的眼珠子在往一邊飄,顯然不覺得是個好結論。

  翩鳳放聲大笑。

  連香香吃驚的再次打量我和翩鳳的姿勢,眼裡閃過不敢苟同,可仍是維持著甜甜的笑,「真可惜,原來嫂子的腿腳不太好呢。」

  翩鳳笑得更大聲。

  龍玄釋再次咳嗽一聲,「你怎麼來了?是府里出了什麼事麼?」看向我,微笑解釋,「香香的父親是我們的夫子,同時也是龍府的總管。」

  連香香笑得嬌柔,「沒出事,只是香香自己急著想先見到嫂子,也就私自跑了出來。」拿著帕子掩住小嘴而笑,「父親怕是要大怒了,回去還得請龍大哥說情呢。」

  看她的眉飛色舞,看起來似乎比我與翩鳳的曖昧也好不到哪兒去。我斂了眼,「困了。」

  翩鳳笑著輕鬆抱起我,「我們先去外邊走走,你們聊吧。」說著直接向客棧外走去。

  抱住他的肩膀,往後看,正看到龍玄釋側身看著我,而背對著我的連香香也正轉過身來笑著沖我揮揮手,一點兒也不以為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

  走到客棧之外,翩鳳小心的放下我,抬起我的下巴,細美的眸子裡是殘虐,「你要是不喜歡,我就殺了她。」

  無所謂的聳肩,「看看戲也不錯啊,如果龍玄釋能接受我們在他眼前摟抱,那麼我連他面前出現的女人都無法接納,那是要被休的。」勾起個笑來,「翩鳳,雖然我很不爽,但還是暫時讓她活著吧。」

  他微微皺了好看的眉,「不喜歡看你受委屈,府里是給了什麼條件,所以你才答應嫁給龍玄釋的吧。」不是問題,而是肯定,「是不是我?」

  仰著腦袋看他,抬起手捧著他俊美的臉,認真道:「翩鳳,為了你,背叛全世界或者為全世界所背叛我都不在乎,別跟我說這些東西,我知道你會為了我做出同樣的事。」

  他垂下眸子,薄唇彎出極美的笑來,「我愛你,飛凰。」

  「我也愛你。」閉上眼,打了個呵欠,「在此之前能不能找個地方讓我睡覺?好睏。」眼睛好累,都快可以站著睡著了……

  他輕聲笑著,一把抱起我,朗聲道:「冬笙、小秋還不去準備好馬車?」

  掀開一隻眼唾棄的瞄他,「你原來讓我睡馬車啊?」這算什麼睡覺的好地方?

  他狂妄笑著,「上了馬車你就知道了。」

  馬車上在一夜之間設置了非常舒服的軟榻。翩鳳動作輕盈的將我放入榻中,自己撐起手肘得意的看我,「如何?」

  小秋幫我蓋好軟被,沏好了茶後,退出車子。

  我懶洋洋的打個呵欠,「馬馬乎乎啦。」瞄見車外似乎在加厚遮掩,車內一下子黑下來,加上清晨的寂靜,很像夜。

  滿意笑著合上眼,「陪我睡。」

  醒,因為馬車開始移動。

  鼻端不是翩鳳的味道,是龍玄釋的。「連香香對你有意思?」眼未睜的往他懷裡偎依靠近,感覺他的手臂環緊我。

  「翩鳳對你也很有意思。」他低沉的聲音放得很輕,「為什麼他會讓我進來陪你?」

  「因為他有事要處理。」那群青衣人一來就意味著他的責任必須得履行,他沒那麼命好的像我可以撒手就不管世間的一切。

  「輕一些,那裡有傷。」

  他的力道放鬆來,「我很久沒抱抱你了,飛凰,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的妻子了?」

  略微驚訝的掀開眼,看見黑暗中他的黑眸亮亮的,緊盯著我。「你是在吃醋?」口吻很酸哦。

  「我是。」他很坦然,「你們親昵得讓我嫉妒。」

  抿著個笑了,重新閉眼,「呵呵。」

  他嘆息,「為什麼我一點也無法責怪你的任性呢?」將下巴擱上我的腦袋,「香香對我是什麼感覺我沒在意過,她只是龍家的一分子而已,我倒是覺得二弟很喜歡她。」

  「擺脫困窘後龍家的一分子?」

  「不要這麼刁鑽,小傢伙。」他親吻我的發頂,「你與翩鳳的默契無人能及,我無法說什麼,但香香這事,你不能想歪。」

  還香香咧。將手腕搭上他的腰,感受他沉穩的氣息包裹了整個的我,「你有過幾個女人?」這麼熟練的睡覺中抱人姿勢,要說是本能有點勉強。

  他好象被口水嗆住,好一會兒才道:「我只能說我不是處子。」

  三十歲的男人不是處子好象並不稀罕,「幾個?」執意要得到答案。

  他的低聲中有尷尬,「飛凰,請不要問這個,我無法回答。」大手輕輕掩住我要發問的口,他低沉道:「我無法辯解之前與女人發生關係是意味著什麼,也無法造作的說那是在不認識你以前的放縱,事情發生了就已經發生了,我只能承諾今後不會與除了你之外的任何女人有曖昧。」

  好長的一段話呀,一抹調皮閃過心頭,忽然親了下他粗糙的溫熱掌心,得到他的一顫後放開,才輕笑了,「我只是側室呢,你要正室獨守空閨麼?」

  他低沉而笑,黑暗中,他翻身到我身上,俯下來,「可以吻你麼?」

  多奇怪,「為什麼要詢問?」好奇的盯著他薄薄的唇瓣,覺得性感,感覺到他的呼吸熱熱的灑在我臉上,感覺自己的心微微加快的跳了起來。

  「因為我怕被你揍。」他低笑著,隨即口吻變得認真而溫柔,「可以麼?」

  玩著他衣襟上的盤扣,悄悄抬眼看他執著的黑眸,閉上眼,「好。」竟然發現自己的聲音帶著顫。

  他肯定也是發現了,因為他笑了,渾厚好聽的笑聲在他吻出我的唇後消失。

  很軟,很熱,也很……甜。

  彎出個笑,感受他柔和的吸吮與摩擦,熱的溫度開始蔓延得奇異,很有趣,也很好玩,想笑,溢出唇的卻是嘆息。

  那一剎那,濕熱的感覺探入口中,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偏開了頭。

  他將頭抵住我臉側後方的枕頭,喘息沉重,「對不起。」粗啞的聲線像乾枯的樹葉,「嚇到你了。」

  發現自己的呼吸也很急促,「沒……」聲音一樣啞啞的像剛睡起的樣子,在這黑暗裡,格外的曖昧起來,覺得臉熱熱的,清了清嗓子才道:「我只是不知道……」翻白眼,閉上嘴巴,我到底在說什麼啊?

  他用手肘撐住他自己,全身卻幾乎是與我貼住的,抬起頭來看我,黑黑的眸子閃著溫柔的火光,「是我的責任,應該我來教你的。」遲疑了一會兒,「你願意讓我教你麼?」

  說得好委屈的讓我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我丈夫,忍不住一笑,抬手攬住他的脖子,歪頭淺笑,「你很小心翼翼,為什麼?」他似乎把我當易碎品看了,真奇妙。

  「因為我怕嚇跑你。」他深沉的凝著我,「原來我以為結婚只是結婚而已,但現在我明白了。對於你,我寧願一輩子小心翼翼,也不願把你嚇跑。」

  垂下眼,思索這顯然經過思考後的話語,一個陌生人會對我說出這些話,為什麼呢?

  很奇特,也很有趣。

  「再親親我。」笑起來,其實並不討厭被他親吻的感覺,「只是能不能把你即將要做的事的步驟先告訴我?」

  他一怔,低啞笑起來,「這我倒寧願會嚇到你了。」

  覺得被寵愛,那一言一行中深深的寵愛,捧著手掌心裡的寵愛,讓我覺得快樂。合上雙眼,接受他給予的吻,感覺到甜蜜。

  馬車忽然停下,龍家的某一個兄弟在車外道:「大哥,前邊出了點狀況。」

  他離開我的唇,咳嗽了一聲才道:「我馬上到。」

  圈著他的頸項,笑著伸舌舔過自己的唇瓣,發現連呼吸中都是他的味道了,非常新奇,不討厭。「還好我沒抹胭脂。」

  他低沉呻吟一聲,飛快的側臉親了我一下,「我愛你,飛凰。」坐起身,整理他凌亂的衣和發。

  側過身,支起腦袋看他,忽然覺得好想笑,「你覺得我們像不像在偷情?」哈哈,真有意思,原來私會情郎是這個味道啊。

  他沙啞低笑,快速整理好他自己,「我比較欣賞溫存這兩個字。」探手將早就被踢到一邊的軟被拉上來蓋上我的腰,「你再睡一會兒,希望我能趕在你哥哥之前回來陪你。」

  為他言語裡的遺憾和妒忌而笑,看他掀開馬車帘子出去。

  才倒回軟榻上,用手背蓋住眼,回味方才的吻,忍不住的笑襲上唇角,可以確定,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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