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在男女比例1:50的世界流落街頭,最後被騙進教團當肉便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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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啊……」

  老闆打了個哈欠,看了眼門外蕭條的街景,她聳了聳肩,低下頭繼續刷起了手中的短視頻。

  看著屏幕中有錢人的生活,她的心裡當真是有些發酸。

  別人都是日賺大幾萬,賺的錢都夠直接包養一個男人,而提起賺錢,反觀自己這破手機修理店甚至好幾天沒開張,更妄論盈利了。

  「唉,這就是人生的參差啊。」

  老闆戴著個大眼鏡,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長髮,身上隨意散漫的格子衫讓她看上去專業可靠的同時也顯得頗為土氣,下半身則是更加隨便的牛仔褲加棉布拖鞋。

  也許是因為對自己的穿著沒什麼追求,身上那件緊巴巴的格子衫袖口都被磨起球了,但卻依然在堅持上崗。

  一面刷著視頻她一面扯著衣領扭了扭脖子。

  這衣服好緊啊……

  明明大學的時候還很合身的,嘛啊,太久不走動長胖了吧,也正常……

  那件可憐的格子衫緊巴巴地被她箍在身上,特別是胸口的位置,她也許是嫌勒得慌,所以壓根沒系最上面的三顆紐扣,一眼看過去就能看見一道深不見底的峽谷。

  而這,或許也是這家店冷清的原因之一。

  她點開一個自己關注的帶貨主播,打著哈欠隨意地看著。

  「大家看,這一瓶呢,就是二十毫升裝的東歐正太元精,每一瓶呢,都是我們香香軟軟的正太們,用自己的小手滿懷愛意地為大家射出來的哦~品嘗起來不僅有正太特有的芬芳感,還有一絲絲軟糯的奶香味!不過聚眾所知呢,由於近年來東歐少子化愈加嚴重,所以我們的商品也只能順勢漲價了,不過每一瓶1999的價格在同賽道依然是絕對的性價比之王!而且我們的每一瓶更附帶國標認證,假一賠十,拍下後我們將會用冷藏空運的方式為您送貨上門,保證您入口時的風味就和正太們剛剛射出來的一般~」

  直播間裡,主播賣力吆喝著自己的商品,而極速刷新的彈幕代表買家們早已蓄勢待發。

  「沖沖沖沖沖!!這次我要買十瓶!」

  「嘿嘿,東歐的金髮小正太,香香的,軟軟的(熱)(熱)(熱)」

  「主播,你們賣東歐正太不?我想買一隻回來親手榨(愛心)」

  「她家的元精確實挺好的,我昨天買了瓶舔了一口直接就活性化了,現在天天飛著去上班,賊拉風。」

  「是真的,我聞了一下就活性化了,現在飛得比洲際飛彈還快(滑稽)」

  「而且呢,由於最近業內某些不良商家爆出的醜聞,為了打消諸位消費者的疑慮,所以我們每一瓶都會附贈一張卡片,只要掃了卡片上的二維碼就會彈出這一瓶的生產時的視頻哦!就像是我手上的這瓶,卡片就是長這樣的,不過呢,由於視頻內容過於刺激,所以咱們就不在直播間裡放出來了。」這麼說著,主播有意無意地多讓那張卡片在屏幕上停留了一會。

  主播這句話一出,頓時在彈幕間掀起了一陣海嘯。

  「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

  「我去,我掃了,是真的!!」

  「我靠,這正太確實正!」

  「可以邊看邊喝邊柔道了,最懂享受的一集。」

  「111,主播我只要卡片你能打一折不(哭)」

  主播看著彈幕的反應滿意地勾起嘴角,她微微一笑,對著身邊工作人員小聲囑咐了些什麼。

  「OK!準備好了嗎,家人們,三,二,一,上連結!」

  「我搶到啦!!」

  「沖沖沖,我要買一百瓶!!」

  「大姐,一百瓶能V我一瓶嗎?我只聞聞就還回去,真的!」

  ……………

  屏幕外的老闆看著彈出的購買欄猶豫著,她是多麼想點上去,嘗嘗這東歐正太元精有多神,可自己三位數的錢包餘額還是牢牢鎖住了她的理性。

  「嗚……我也好想嘗嘗小正太的元精啊,那到底是啥味啊……可惡……」

  可別說元精,自己現在補給液都喝不起,再這樣下去自己可能每天晚上二十幾塊錢的小炒菜加啤酒都吃不起了。

  「果然是地段沒選好嗎,早知道就不貪便宜選城郊了……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完成娶個漂亮老公這個終極目標……」

  她放下手機,趴在玻璃柜上眼巴巴地看著門外路過的潛在客戶們,只可惜每個路過的人都是行色匆匆,忙活著自己的事,都沒人向自己這小店內多看上一眼。

  趴著趴著,店裡的暖氣也裹挾著倦意爬了上來,她歪著頭,眼皮漸漸開始打架,又過了一會,眼皮逐漸和解,小店內也響起淡淡的鼾聲。

  「咳咳——」一聲沉悶的咳嗽聲突然響起。

  「哈啊……?」

  老闆直起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又正了正自己的眼鏡。

  「嗯,是客人……嗎?」

  當看清客人的模樣後,她嚇得一愣。

  只見那人用口罩、兜帽加墨鏡將自己的臉遮得密不透風,不僅如此,眼前之人還是個目測將近一米八的大塊頭。

  一眼望過去就給人一種不好惹的感覺。

  「請,請問是?」

  「這,咳咳……這個收嗎?」他的腔調很怪,像是在夾著嗓子說話,陰不陰陽不陽的,聽上去很異樣,甚至聽不大出男女。

  但老闆相信他是個女人,畢竟塊頭這麼大的男人可是很少見的,男人一個人就敢在大街上溜達更是少見中的少見。

  只見那神秘人從兜里掏出一個手機,將它放在櫃檯上。

  老闆小心地拿起手機檢查了一番,開機充電基本都沒什麼問題,但奇怪的是手機的logo是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品牌。

  「這是什麼雜牌……?」她小聲地吐槽。

  櫃檯對面的神秘人似乎是有些不安,在自己檢查手機的其間,他沒有乖乖坐在櫃檯前,而是在店內來回踱步,東看看西瞧瞧,似乎是為了掩飾什麼。

  是啊……掩蓋什麼呢?

  掩蓋……

  意識到這點,老闆心底一激靈。

  這……不會是來我這銷贓來了吧?

  她流著冷汗,又瞥了眼那位看起來似乎很兇悍的神秘人,最終,她咽了口唾沫,從櫃檯里掏出一百塊錢,放在玻璃柜上。

  自己壓根估不准那部手機的價格,按照平常這種情況自己肯定不會收,只是這次屬實是有些特殊。

  不過給也不能給多,畢竟多了自己就沒飯錢了……現在只能希望他不嫌棄這些錢少了。

  「咳,嗯,收的。」

  神秘人來到櫃旁,看見一百塊他猶豫了片刻,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他還是拿起錢起身準備離開。

  「餵……咳,只收這一次。」老闆突然出聲,一邊說著,她一邊強裝漫不經心地刷起手機,以掩蓋心中的緊張。

  「啊?啊,哦……謝謝。」說罷,那個神秘人轉身離開了小店。

  又盯了一會店門,確認他是真的走了後,老闆才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長氣。

  拿出那部雜牌手機,她簡單地把玩了一下,手機里什麼都沒有,似乎是格式化過了,其餘也看不出太多東西。

  嘆了口氣,老闆放下手機滿臉惆悵。

  「媽的,偷手機也不知道挑個貴的偷啊,偷個這玩意指望賣給誰啊……淦。」

  老闆搖搖頭,重新俯身趴回玻璃柜上。

  總感覺我離娶夫生子的終極目標似乎又遠了些……

  ————————————

  「哈啊……」

  夏生蹲在路邊小巷的無人角落處,滿足地吃著剛剛買來的包子,摸著兜里剩下的九十來塊,心中總算是有了個底。

  同時,他也深感自己的幸運。

  如果不是之前在馬路旁撿到兩塊錢,讓自己至少有錢坐個公交,否則自己現在可能已經餓死在路邊了。

  更幸運的是還一起撿到的這個玩具墨鏡。

  儘管墨鏡,兜帽,口罩三者加起來讓自己在街上非常顯眼,但也好過什麼也不穿。

  這套顯眼歸顯眼,但至少能讓別人對自己提不起興趣。

  「呼啊~」

  拿起手邊還沒喝完的礦泉水,他順手將垃圾塞入一旁的垃圾桶中,起身離開小巷。

  這片似乎是城市與郊區的緩衝區域,街上沒什麼行人,映入眼帘的是由一排整齊的九十年代風格三層小樓所組成的街道,整潔乾淨,但在陰暗的天空下卻顯得死氣沉沉的。

  陰沉的天空似乎隨時準備下雨,一陣冷風襲來,夏生還是忍不住有些打顫。

  「如果能再撿到點衣服就好了……」他小聲碎碎念。

  可話是這麼說,這個世界的衣服可能有大部分自己都穿著不合身,畢竟男性的骨架相較於女性還是要寬大不少的。

  這骨架和身高也讓他成了街上的『大隻女』,站在街頭頗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但這也恰好和自己低調的目的背道而馳了,所以他走路時只能儘量蜷縮一點,以讓自己不那麼顯眼。

  他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溜達著,這種沒有目標的感覺很新鮮,也很讓人不安。

  夏生不禁考慮起兜里僅剩的錢用完後,自己該何去何從。

  首要任務是找個不至於讓自己餓死的工作,管他什麼保安送外賣擰螺絲的,都淪落到這地步,也顧不上挑了。

  等等……

  說起來去做鴨怎樣?

  好像這個世界的女人都不怎麼挑人來著……

  簡單無門檻,往地上一躺,眼睛一閉,幾天的生活費就到手了!

  夏生突然靈光一閃,冒出了個奇怪的念頭,但他思考了一會,還是將這想法否了。

  不是因為他不想做,而是不能做。

  自己沒有固定的居所,唯一能幹的就是小巷子裡做快餐的那種野鴨。

  夏生想像了一下,自己站在小巷子裡,抹的花枝招展,對著路過的女人諂媚地說著『大姐~來玩啊』這種話。

  光是想想,自己的雞皮疙瘩就已經掉一地了。

  而且自己孤家寡人的,如果人家白嫖怎麼辦呢?

  如果不僅白嫖完還要公車私用怎麼辦呢?

  公車私用就算了,如果還把人拖回家,直接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該怎麼辦呢……?

  夏生摸了摸自己還留有勒痕的脖子,不禁心有餘悸,這個世界的女人體能可是完全不弱於男人的,更別談自己的體能大概還沒達到普通男性的合格線。

  如果遇見好幾個人一起上要把自己塞麻袋裡,那不能說是輕輕鬆鬆吧,只能說是易如反掌。

  嫖客肯定是來自三教九流的人,誰也不敢保證對方不會趁自己不備,直接塞一顆奇怪的小藥丸到自己嘴裡。

  而夏生回憶了一下,那種奇怪的小藥丸似乎便利店就有賣,而且只賣三塊錢一顆……

  而一顆,就足以毀掉自己的整個人生。

  深思熟慮過後,以色事人這條路,夏生只能是無奈放棄。

  「……嗯?」

  四周的風勢猛然變強,路上原本還三三兩兩的行人不知何時已跑得無影無蹤。

  啪嗒地一聲,一滴雨水落到了兜帽上,馬上滴滴答答的雨水響起連續不斷地響起,夏生見狀連忙小跑起來,希望能找個避雨的地方。

  「靠!啊啊……」

  所幸不遠處就有個公交亭,夏生沒多想就跑了過去。

  公交亭下空無一人,幾條長凳讓他有了個歇腳的地方,但夏生依然有些沮喪,畢竟現在自己的衣服被淋濕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得換。

  雨水滲過衣物,與汗水一同粘在皮膚上,濕答答的感覺更是讓夏生不住地哆嗦,他搓了搓手,又擱著口罩哈了口氣到手上。

  「這什麼鬼地方啊到底是,明明昨天都還很暖和的來著……」

  他只覺得這情況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明明昨天下午氣溫還有十幾度的,這會體感又只剩五六度了。

  自己也不知道該去哪找工作,晚上也不知道該睡哪,人生地不熟的甚至連這裡叫什麼自己都不大清楚,現在自己這樣連找人問路都不方便……

  經過一天多的磨練,夏生已經明白這個世界的女人確實是人美,但心善不善不大好說。

  就這樣坐在長椅上靠著身後的GG牌,一邊聽著雨聲一邊盯著車來車往的公路,他的思緒漸漸放空。

  突然,夏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所以,現在我是流浪漢了?

  啊……而且還是黑戶……就算是死在了某條陰溝里都沒人在意的那種。

  說起來黑戶怎樣才能轉正來著?

  夏生下意識地想掏出手機,但兜里卻只剩下賣手機留下的零錢,他愣了一會,隨後無奈地聳了聳肩。

  唉……也是沒辦法,反正也用不了還不如賣出去好,也真是萬幸那老闆願意收,不然我可能真得去要飯了。

  啊……話再說回來嘛,我現在也離要飯也不遠就是……

  一輛公交車駛來,停在了夏生面前,夏生沒多想,起身便上了公交。

  車裡空蕩蕩的,不過卻意外地開了暖氣,夏生舒服地一哆嗦,隨後來到自己最喜歡的後排靠窗位置坐了下來。

  見車裡沒人,他索性解開了口罩。

  看著窗外,此時夏生心中什麼都沒想,他只是漫不經心地數著車窗上滑落的雨滴,以逃避現實。

  ……

  這會要是有個手機能聽聽歌該多好……

  過了幾站,車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夏生也默默戴起口罩。

  這似乎是輛前往市中心的車,不過去哪也無所謂,他只是打算坐到終點站再下,然後就近找個地方過夜。

  到了下車時,天色已見暗,幸運的是雨不知在何時已經停了。

  車來車往的馬路所產生的轟鳴聲與路邊的人聲混雜著,構成一股熱烈的氣氛,高樓大廈的霓虹燈璀璨奪目,斑斕的光芒交織在一起,營造出一種夢幻般的氛圍。

  繁華的市中心與夏生的印象一模一樣,要說唯一不同的地方,那便是街上的路人了。

  來來往往的都市女郎們穿著或樸素或華麗的衣服穿行於街頭,而且無一例外,她們每個人的面容用夏生的審美來看都美麗得像是電影女主角。

  但她們自己早已習以為常,畢竟自己出生身邊的所有人就都是這樣,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理所當然。

  不同於之前十幾二十個,這次成百上千的人聚集在一起給予了夏生的眼睛以無比的真實感,而眼睛將這份真實傳遞給大腦時,大腦卻本能性地覺得眼前的一幕虛假。

  要說的話,這種場景簡直就像漫步在打了『將路人替換成美少女』這種mod的遊戲裡。

  「簡直就像在做夢……哈,我怎麼會做這種夢?太想女人了嗎?唉……」

  打趣般的自言自語結束,夏生邁步溜達了起來。

  他佝僂著腰,儘量讓自己不引人注目,同時又抬頭觀察著那些霓虹招牌,希望能找到旅店的標記。

  旅店旅店旅店,希望能找個便宜點的,畢竟就這點錢也不太……等等。

  話說回來……

  旅店……好像要身份證來著?

  夏生突然停下,突然想起來自己是黑戶的他面色鐵青,摸了摸並不充裕的錢包,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望向一旁的網吧。

  市中心不太像有那種不需要身份證的黑旅店啊……失算了,早知道不隨便亂跑了。

  那就乾脆去網吧……

  啊對,網吧也要身份證!

  …………那咋辦啊。

  真,真睡大街嗎?

  夏生打了個寒戰,這裡的氣溫可不是開玩笑的,睡大街只怕自己這小身板扛不住。

  他左右張望了一番,實在沒找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況且現在問路也不方便,夏生能明顯感覺到,自己這一身人家看著都是避著自己走,雖然勉強也起到了保護自己的作用,但也斷了社交的路子。

  車,車到山前必有路,總之先到處溜達溜達看看吧……

  夏生拍了拍臉,強行提了口氣,抱著小小的期望,繼續漫無目的地在這街頭溜達了起來。

  ————————————

  深夜。

  夏生孤零零地坐在小公園的鞦韆上,看著寂寥的月亮,耳畔依然迴蕩著不遠處馬路的車鳴聲。

  「這哪有什麼路啊……唔?」

  一滴雨水滴到臉上,打斷了專心月亮的夏生,不一會,淅淅瀝瀝的小雨便又下了起來。

  「倒霉……」

  夏生無奈起身,來到公園的小亭子裡。

  雨勢漸大,蹲坐在亭子中心的他嘆了口氣,蜷縮著躺了下來,地磚又冷又硬,時不時的,還會有雨水濺到夏生的臉上,引得他一陣哆嗦。

  「哈……哈啊,將就一晚上,就當節約錢了……」

  說著他又抱緊了一些自己,緊緊閉上眼想要睡過去。

  但嘈雜的雨聲和馬路汽車駛過的聲音讓他實在難以安然入睡,深秋雨夜那刺骨的寒意慢慢滲入夏生體內,讓他腦袋暈暈乎乎的同時又凍得莫名地清醒。

  他哈著氣,與寒意和噪音做著無力的鬥爭。

  當夏生再次醒來時,他已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但他很確定自己肯定沒睡著多久,也許只睡了三個小時左右。

  感受到自己凍僵的身體,他明白自己應該是被凍醒的。

  不僅如此,衣服也有些濕乎乎的穿起來很不舒服,可惜天還沒亮,雨也還沒停,他只能起身在亭子中小小地活動了一下,隨後無所事事地坐在亭子中間發呆。

  又不知過了多久,天邊終於翻起魚肚白,這下了一夜的雨也總算停了,夏生起身拍了拍臉。

  好,今天好好努力,一定要找到工作!

  ——————————

  下午。

  夏生孤零零地坐在街道旁的長椅上,身邊放著一瓶喝了一半的大瓶礦泉水,他抬頭看著圍欄那邊的高級公寓,耳畔迴蕩著汽車駛過的噪音。

  溫暖的陽光灑在他的肩頭,卻難以照進他烏雲密布的內心。

  至少自己努力過了。

  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找到人才市場,起初他看著所有招聘崗位都沒寫男女不限這種話還挺高興,以為所有崗位都是男女通吃。

  因為這是這個世界的常識,所以就不特意寫出來了。

  後來他看著一個男人沒有的辦事大廳,回想了一下之前自己看的資料。

  他才突然反應過來這個世界的男性壓根是不上班的,人家默認的常識是只有女人才需要工作。

  倒不如說這個世界的男人從小被關在金絲籠里長大,不僅獲得的教育就是一坨屎,12歲結婚後身體也差不多了,這樣文武雙全的人還指望他能幹啥啊……

  ……不過或許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女人想要的吧,讓他們必須要依附在自己身邊才能生存下去。

  「況且……連身份證都沒有怎麼找工作啊。」

  又嘆了口氣,夏生摸了摸自己的玩具墨鏡。

  或許撿到這墨鏡和那兩塊錢真的把我的運氣透支了?

  ……希望不是吧,好了,也休息夠久了,去買幾個包子,然後找個能睡覺的地方吧……

  夏生一拍大腿站起身,想再接著去找找有沒有那種三四十塊錢一夜的房間。

  「呼!」

  就在此時,一陣勁風颳過他的臉頰,一個人影嗖地一下出現在不遠處的道路中間,空中三四米的地方。

  不,準確說是兩個,她的懷裡還抱著一個人。

  「……哈啊?」

  又是完全超出夏生認知水平的事,他驚得啞口無言,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眼前那女人漂浮於空中,一襲柳條般的黑色長髮隨風飄蕩,搭配她那傾城的面容,夏生只覺得她簡直如同九天之上下凡的仙女,但她腰上那對蝙蝠般的漆黑雙翼又像是在嘲弄夏生的這種想法。

  女人身上的白色長裙獵獵作響,她緩緩降落下來,腳尖輕點地面,穩落到地上。

  她將懷中之人放下,夏生這才看清那是一位少年,他戴著厚厚的眼睛,皮膚泛著一股病態的慘白,而他的臉更是被嚇得面無血色,乍一看似乎比那已經稱得上慘白的皮膚更加慘白。

  「姐姐……下次還是坐電梯吧?」少年抬起頭,額頭上滲著緊張的虛汗。

  儘管臉上面無表情,但那即便被放下來後,依然下意識攥著女人衣袖的小手,還是將他心中的不安暴露出一二。

  那位被稱作『姐姐』的女人俯身微笑著一邊替少年擦掉虛汗,一邊道歉。

  「抱歉抱歉~如果不能每天飛一會,總有種浪費了這對我們二人愛之結晶的感覺,原諒姐姐好不好?小榆?」

  「啊……不過下次還是坐電梯吧。」

  「嗯嗯,都聽小榆的~」女人一邊這麼說著一邊起身環顧了一圈。

  而這時,夏生與她對上了眼,來到這世界後第一次遇上同性別的人,夏生自然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雖然是在看那個少年,但當那女人將目光遞過來時,夏生還是本能性地與她對上了眼。

  「唔!?」

  而與她對上眼的那刻,一股巨大的壓力,或者說是殺意一類的東西瞬間襲來,明明是在溫暖的陽光下,夏生卻如墜冰窟,一瞬間,他心裡真是產生了自己會被那個女人殺掉的錯覺。

  在那巨大的壓力下,夏生的腳一軟直接癱坐回長椅上,他下意識顫顫巍巍地低下頭,額頭不知在何時已流滿冷汗,身體不住地顫抖著,只求希望她能放過自己。

  「對,對不起……我,我……」

  而當夏生再次偷偷抬起頭,那個女人牽著少年,已經走遠了。

  「哈,哈啊……什麼啊……」這時,他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而就在他再次準備離開時,一旁書報亭邊上兩個女人的對話引起了他的注意。

  「呼啊——嚇死我了,不就是看兩眼嘛,這人還發脾氣了,真是小氣……」

  「嘖,這就是有錢能包養男人的人上人富姐啊……唉,真拉風啊,又能飛又能強化身體啥的,也不知道我這輩子有沒有機會活性化……」

  「去買精液喝唄,網上不是有記錄說精液足夠的情況下最快兩周就能活性化嗎?」

  「你有錢買啊?賣得死貴死貴的,還不如去買酒喝……夢裡什麼都有。」

  「嗯……或者去包養一個男人試試看唄?一年工作攢個幾萬塊,等攢到五六百萬左右……啊,似乎還是找機會直接綁一個更靠譜……」

  「然後牢底坐穿是吧?得了把你……啊,對,補給液里不也含有精液嗎?你說多喝幾瓶能活性化嗎?」

  「啊,等等,好像確實有這說法,我上網找找記錄……呃……最快記錄,一天喝十瓶,連續八年,最終成功活性化……」

  「……」

  「……」

  活性化……?

  夏生暗暗在心中揣摩這個詞,之前有在手機上見過這個詞,那時自己還以為活性化就是讓人變得稍微精神一點,但沒想到活性化居然是直接變成這副模樣。

  所以說,還真是魅魔啊……與其說活性化,不如說是返祖一類的?

  算了,想這些也沒啥用……

  「嗯?」

  夏生想要起身,而被嚇軟了的雙腿卻有些使不上勁,他只能默默地又在長椅上休息了會才起身離開。

  ——————————

  夜晚的公園裡,夏生蜷縮在路邊的長椅上,這次不同的是他身上披了幾張報紙,腦袋底下枕了個用紙盒子做成的簡易枕頭。

  今天也是一如既往地沒找到不要身份證的便宜旅店,最後依然只能在公園湊合,所幸今天沒有下雨,還撿到了幾張舊報紙以充當被子。

  他默默盤算著自己兜里的錢,兩天花了差不多三十左右,儘管自己感覺已經竭盡全力省錢了,但只節流不開源終究只能是坐吃山空。

  夏生嘆了口氣,在這麼下去,本來都沒多少肉的肉包子就得降格成一點肉沒有的饅頭了,而礦泉水,興許也得換成公共廁所的自來水了。

  寒風襲來,吹起了蓋在腳上的一張報紙,而夏生已經懶得去把它撿回來了,他有些清醒,但又有些昏昏沉沉的,想睡卻又睡不著。

  最終又是如昨日那樣,精神到了極限,如同強制斷片般進入了一段淺寐,而最後的結果也依然是在睡著不久後被凍醒,隨後接著暈暈乎乎的睡著,循環往復。

  而這樣的睡眠質量也可想而知。

  ——————————

  夏生就這樣如同一個流浪漢般在市中心遊蕩了一個星期,他覺得這絕對是他人生迄今為止最難的一周。

  看著口袋裡即將見底的生活費,夏生心急如焚,但卻又無計可施。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精神也再風餐露宿的生活下愈加萎靡,甚至能聞到自己身上那股象徵著頹廢與絕望的餿味。

  他是多麼想找個人聊會天,訴訴苦,可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稱得上與自己存在羈絆的人卻是個想把自己勒暈帶走的瘋子。

  其餘的人見他這流浪者的模樣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甚至他前天買包子時,由於自己夾著嗓子說話聲音不太清楚,老闆娘直接捏著鼻子扔了幾個饅頭在桌上,讓夏生拿了快滾的。

  之後夏生沒敢再去那家店,但儘管如此,其他店裡的人也沒給他什麼好臉色看,只是不那麼露骨。

  夏生覺得也算是理所當然,畢竟看見一個夾著嗓子說話的怪人流浪漢,不嫌棄才奇怪吧。

  在那之後夏生花了一塊錢買了個本子,又花兩塊買了根油性筆。

  他在本子第一頁寫上【我是一個啞巴】,第二頁寫上【我出過事故,毀容了】,第三頁上寫著【三個饅頭】。

  第一二頁暫時還沒用上過,一般他在包子鋪直接將錢扔在桌上,然後翻開第三頁就可以了。

  既不暴露自己男性的身份,又凹了個讓人同情的人設,夏生覺得這是個聰明辦法。

  但縱使如此,也改變不了坐吃山空的事實。

  ——————————

  又是幾天過去,夏生摸著兜里僅剩的十塊錢,終究是彈盡糧絕了。

  他坐在涼亭里痴痴地望著湖面,一條不知名的魚躍起,泛起一圈圈銀色的漣漪。

  天氣陰沉沉的,就連公園都不復往日的活力。

  寒風吹來,但已麻木的夏生一動不動。

  他又瞥了眼湖邊餵魚的工作人員,心中沉沉地嘆了口氣。

  連魚都能吃飽,而我卻吃不飽,讓人感慨。

  「哈哈……沒有手機的生活真的好緩慢啊,咳,咳咳!啊……」他突然笑了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笑,但就是想笑笑。

  接下來怎麼辦呢……?去要飯嗎?

  可是我這五大三粗有手有腳的,誰給我錢啊……沒想到有一天我一米七七的個子也能稱得上五大三粗了……

  去當神待少年,啊,神待青年嗎?找個地方一蹲,然後期待能有好心人撿自己回家給口飯吃。

  這恐怕遇不上什麼好人啊……這個世界還有男德這種東西哎,男人怕是能不能上桌吃飯都不好說吧……

  要是真到這步,可能還不如當時就老老實實跟著那傢伙回家呢……

  夏生心裡清楚,自己若是真拋棄尊嚴,直接找個紙盒子坐在大街上等別人將自己撿走,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還是有人願意要的,混口飯吃大概還是不成問題。

  不過屆時,自己吃下的第一口飯應該就是摻著大量藥丸的人生畢業飯。

  到那一步,正常人生也就算是到頭了,所以只有退無可退時,自己才可能選擇那條路。

  如果到時候被別人關在家裡,我肯定又會懷念現在的自由吧。

  唉……不想了,先去買饅頭吃吧。

  夏生提起手邊灌著自來水的礦泉水瓶,晃晃悠悠地朝著公園外走去。

  就在他七繞八繞地從一條小巷裡鑽出,準備去包子鋪門口時,街邊的一聲清脆的吆喝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再過不久就是諸聖日了,我們這有熱騰騰的飯菜,大家不要錯過哦!」

  街道邊的小教堂前放著一排長桌,上面擺滿一盒盒用塑料餐盤密封好的盒飯,人們排著長隊,其中有和夏生一樣飢腸轆轆的流浪者,也有看上去家境不錯,只是來占便宜的年輕女性。

  而吆喝的那位亞麻色頭髮的少女穿著端莊的修女服,她微笑著將飯菜遞給每個來排隊的人。

  而少女身後還有幾位負責將屋裡的飯菜搬出,同樣也是忙裡忙外的修女,其中還有一位穿純白神官服的女人,她身材高挑,在一眾少女里顯得尤為突出。

  「唉?免費的嗎?真的假的?」

  夏生見狀,咽了口唾沫,懷著占便宜的心態來到了隊伍末,帶著雀躍與期待靜靜站著。

  只是自己的身高和打扮還是讓他在人群中顯得有些顯眼,對此,他也只能盡力佝僂著腰。

  直接發吃的嗎?真稀奇啊,說起來真的很久沒見過教堂了,明明小時候街上還有一家來著。

  不過是原來那個世界的事……沒什麼參考價值就是。

  夏生也不知道自己排了多久,感覺有二十分鐘左右,但由於沒有手機對照,他自己也不太有底。

  不過多等一會也不礙事,畢竟我的時間不值錢。

  終於來到了少女面前,夏生這才看清少女的面容。

  少女看上去才十五六歲,臉上還帶著些雀斑,她身上的修女服寬大到有些不合身,亞麻色頭髮紮成的樸素馬尾辮隨著風淘氣地飄蕩,此時,少女正用她那靈動的棕色眼睛在夏生身上上下打量著。

  夏生略微低頭,害怕從別人眼裡看見鄙夷的目光,但少女只是露出純潔的笑容,拿起一碗盒飯遞了過來。

  「祝您有美好的一天!」

  那笑容在夕陽之下熠熠生輝,此刻她那瓷娃娃般的精緻面容在夏生眼裡簡直美得像是無垢的天使般。

  她是那麼耀眼,比起她,夏生覺得自己就像是陰溝里的老鼠。

  「啊,謝。」

  夏生接過盒飯,一邊低頭,一邊小聲道了個謝,隨後便轉身離開。

  「不客氣,在我主的懷抱下,你我皆是姐妹!」

  少女見狀也微笑回應,她目送完離開的夏生,隨後接著將盒飯遞給下個人。

  「嗯,那個人?」

  少女身後,那位穿著神官服的女人,她盯著夏生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夏生在教堂邊的小巷裡找到了一個沒人的小台階坐下,他迫不及待地打開塑料蓋,一陣蒸汽升起,飯菜還是溫熱的,是最為適合入口的溫度。

  讓夏生沒想到的是菜色居然是兩素一葷,番茄炒蛋泛著誘人的油光,炒青菜看上去翠綠翠綠的甚是喜人,還有一個包菜炒肉,其中肉的份量給得也是很實在。

  這與他心中齋飯(?)一般不會有葷腥的印象背道而馳。

  但好在夏生也沒什麼忌口,此時此刻,他心中唯有對於教會的感謝,壓倒性的感謝。

  夏生又小心地環顧了一下小巷兩旁,隨後才脫下口罩,拿起一次性筷子,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本以為教會的飯菜會很清淡,但也許是為了夏生這樣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流浪者考慮,飯菜是重油鹽的風格,一口下去簡直是滿口留香,而且份量給得也是毫不吝嗇。

  吃了好幾天白面饅頭的夏生狼吞虎咽,久違地吃到米飯的他簡直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心裡由衷地覺得這盒平平無奇的救濟餐就是自己人生里吃過最美味的食物。

  「那個……」一道慈祥溫婉的聲音從夏生身後傳來。

  「噫!?」

  全心全意吃飯的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來人,夏生下意識地一愣,趁著來者還沒看清自己的臉,他迅速放下餐盤,拉起口罩,隨後才警惕地朝身後看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穿著潔白的神官服的女人,她胸前掛著一個樸素的木質十字架,腦後的短馬尾辮扎得簡單幹練,容貌看上去平平無奇。

  當然,是平平無奇的美麗,平平無奇的乾淨,儘管可以稱得上是最標準的美女,但無奈在這裡標準就意味著平凡。

  而她身上的神官服在夏生心中遠比她本人有記憶點,夏生稍加思索便想起她是剛才站在那位少女身後忙前忙後的人之一。

  來到這世界後夏生見過太多堪稱傾國傾城的美女,習慣後,他已經不會像剛過來時那樣看見女性就緊張了,但即便如此,夏生和女性的正常交流經歷依然是零。

  「啊,我無意打擾你吃飯,放輕鬆,可以邊吃邊聽哦,不會耽誤多少時間的。」女人見夏生有些緊張的樣子,流露出幾分歉意。

  「哦,那……唔嗯。」夏生剛想回話但又突然想起來自己啞巴的設定,他撇過臉沉下聲音悶哼了幾聲。

  但他並沒有接著吃飯,一是因為不信任,二是還有一層口罩隔著。

  「嗯,那我就接著說了,請問,你相信神明嗎?」

  「咳……!」過於經典的開場白讓夏生一時語塞,雖然他現在本來也回不了話就是。

  居然是傳教嗎!難,難道是那種套路,吃了她的東西就必須成為她的教徒之類的嗎?

  我不擅長拒絕這種事啊,啊,對,有了!

  「怎麼了?」女人見他遲遲不回話,也不動手中的盒飯,疑惑道。

  「阿,阿巴。」夏生一邊按照記憶中啞巴說話的方式勉強地模仿著,一邊掏出了筆記本在她面前翻開。

  這樣的話她就應該知難而退了吧,一個毀容的窮苦啞巴沒什麼傳教的意義……

  「啊,啊……原來是,這樣嗎……」她眉眼微垂,閉上眼睛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唔……」

  即便有充足理由說服自己撒這個謊言是明智之舉,但看見有人為了自己的謊言而產生悲憫的情感,他心中的罪惡感依舊會難以抑制地湧出。

  夏生本以為她會知難而退,就和其他人一樣,露出鄙夷的眼神,然後轉身離開,但當她再次抬起頭,由她的眼裡迸發而出的卻是責任感。

  「……不要難過,羔羊啊,或者這個社會放棄了你,家庭放棄了你,但仁慈的天母永遠都會平等地愛著她的每個孩子,你從來不是一個人,若是,你無家可歸的話,要搬來與我們一起生活嗎?」

  「……哈?」女人的反應完全在夏生的預料外,他一時不知從何做起才能對得起這份純粹的善意。

  她將手搭於夏生肩頭,微微笑著。

  「我們當中也有很多人曾經與你一樣,每個人都應該有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其實我曾經也與你一樣,就如同一葉孤舟,任憑風浪的拍打卻無能為力,但今日在主的懷抱下我們是一個緊密的大家庭,即便沒有血緣,我們依舊親如姐妹,即便是孤舟,也需要一個落腳的港灣不是嗎?」

  從容貌來看她才不過三十來歲,而她的語氣卻是如此緩慢,堅定,且讓人信服。

  「唔……啊啊。」

  進入集體生活就絕對意味著暴露身份,他不敢相信一個見面不到五分鐘的人,即便她值得相信,但夏生也不會蠢到覺得教堂中的所有人都值得相信。

  他低下頭,閉起眼睛,艱難地將頭撇向別處。

  十秒,二十秒,半分鐘,沉默在這條小巷中蔓延著,路人的喧囂與汽車的鳴噪雖偶有傳入巷中,但卻無論如何都不能驅散那讓人痛苦的沉默。

  夏生始終能感覺到她那如太陽般熾熱的眼神,而在太陽的炙烤下,夏生這隻下水道中的老鼠如烈日灼心般痛苦。

  許久之後,還是她先發聲終結了沉默。

  「這樣嗎……如果這是你的決定,我也不會強求。」女人的語氣中帶著無奈,她收回搭於夏生肩頭的手,緩慢地起身轉身離開。

  夏生聞言先是鬆了口氣,但心中隨之湧出的卻是幾絲悵然若失的感覺。

  「啊」走到一半,女人突然回頭,她露出慈祥的笑「……還是這個時間,往後的的時間直到諸聖日當天,我們這都有免費的救濟餐,如果不嫌棄的話,記得再來。」

  說完,她像想起什麼似的,回到夏生身前,隔著兜帽,輕輕地將手放在了他的頭上。

  「主啊……祝福這個孩子吧……」

  祈禱般的儀式結束後,她歪頭微微一笑,轉身離開了小巷。

  夏生喉結微動,看著她的背影,他多麼想叫住她,至少給她道個謝才行,自從開始流浪,她是唯一跟自己說了這麼多話的人。

  「咕唔……咳。」但最終他還是什麼都沒說。

  夏生拉下口罩,將剩下的飯扒入嘴中。

  ——————————

  深秋的夜晚冷得殘忍,街頭空無一人,夏生躺在路邊長椅上,即便蓋了報紙,他依舊不住地打顫。

  他身上依然是那套薄衛衣加T恤,市中心的街道很整潔,夏生沒能在垃圾桶中找到能取暖的衣物,即便偶有找到幾件殘破的舊衣服,也是小得壓根穿不進去的女裝。

  唯一撿到的,就是一雙破爛的皮手套,夏生將它套在手上以作心理安慰。

  「咳,咳咳……」嘶啞的咳嗽聲自那具孱弱軀體裡傳出,隨後又消失在汽車的鳴笛聲里。

  「嗚嗯……」夏生嘴裡出來含糊不清的呢喃聲。

  咳嗽帶動嗓子內里的刺痛感,讓他再次迷迷糊糊地醒來。

  他已數不清這是自己今晚第幾次驚醒,夏生猜那是大腦的自動報警機制,為防止身體直接被凍死在這。

  喉嚨好難受……

  他艱難地坐起身,拿起長椅旁的礦泉水瓶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隨後又再次睡下。

  他不敢喝太多,在街邊溫度的浸染下,那瓶水入口簡直與冰水無異,若是喝多了嗓子會更難受。

  又是半夢半醒間,夏生朦朧地看見了媽媽,媽媽給自己燉了熱騰騰的蓮藕排骨湯,並且笑著讓自己多喝一點。

  藕湯喝進肚子裡暖洋洋的,每年只要天氣一轉涼,母親肯定就會像這樣熬這樣一鍋美味的湯。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電視裡傳來一串音樂聲。

  那是一串很粗糙也很熟悉的音樂,聽見那串音樂,夏生不禁回想起什麼。

  他小心地捧著手裡的湯,一邊喝著,一邊品味那段音樂。

  嗯……好熟悉啊,我在哪聽過這個來著。

  「小夏,怎麼了?」母親溫柔的聲音傳來。

  「嗯……這段音樂好耳熟啊,我想不起在哪聽過這個了……」

  「……想不起來的話,小夏就不要再想了,吃完晚飯和媽媽一起去休息吧?」母親抬起手捏了捏夏生的臉。

  「嗯!」夏生抬起頭,朝媽媽笑著。

  ……啊。

  但即便想要忽視那段音樂,那音樂卻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讓人無法忽視它的存在。

  夏生握著母親的手,明明媽媽就在身邊,但心中卻沒由來地泛起幾分悲傷。

  「……嗚!?」

  一陣冰冷的刺激感突然拍打在後背上,夏生甜美的夢境被驟然撕碎。

  「什,什麼?」被嚇到的他從長椅滾落到地上,濕寒的地面讓他的意識迅速清醒。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灑水車的音樂聲逐漸遠去,徒留夏生一人在原地凌亂。

  「咳……搞什麼,溫度都快零下了還灑水嗎……」

  他起身將濕透的報紙塞入一旁的垃圾桶里,好在有報紙的阻擋,夏生身上並沒有打濕多少。

  但即便只被打濕了少許,也能讓身上沉重的寒意雪上加霜。

  「真是最糟糕的早晨……」

  夏生提起手邊那瓶自己唯一的『行李』,邁著虛浮的步伐,暈暈乎乎地離開這條街道。

  ——————————

  「唉,是沒睡好,還是發燒了……?」

  夏生看著鏡中憔悴的自己,無奈嘆了口氣,他從兜里取出一根有些掉色的牙刷,就著公園的洗手液,簡單地洗漱了一番。

  又抽了兩張面巾擦了擦臉,他重新拉起口罩戴上墨鏡,轉身離開了公共廁所。

  這個公廁真是好啊,設備齊全衛生又好,就是沒有男廁這點很糟心……

  來到公園小湖旁的亭子裡時,天已經蒙蒙亮,夏生借著沒什麼精神的陽光,拿起一疊昨天的舊報紙讀了起來。

  這是他剛剛撿來的,也算是能在垃圾桶中找到的最實用的物品之一。

  能當成生活用紙,能解悶,還能當做晚上的被子。

  『即將來襲!多地將迎來今年最大寒潮!北方多省區將迎來今年初雪!』

  「其中還包括灄川市啊……咳,咳咳!唉,都冷這地步了居然還沒到頭嗎,還讓不讓人活了。」

  『六旬男德教師利用職務之便猥褻學生,遭逮捕時手機里存有上百G黃色視頻!受害者達百餘人!』

  「……怎麼感覺老是能看到這種新聞。」夏生抬手揉了揉眉頭。

  他發現自己這幾天看的報紙里幾乎各個都有這種桃色新聞,也不知是這個世界這種事太多了,還是讀者們愛看。

  亦或著是二者具有呢……

  夏生拿起那瓶裝滿自來水的礦泉水瓶小小喝了一口,接著又把它護回雙腿中間。

  前兩天在公園睡醒後自己的水瓶被人撿走了一次,而現在這瓶是自己花重金重新買的。

  而罪魁禍首嘛……

  夏生聽見身後的動靜,他回過頭,看了看路旁那位正在翻垃圾的少女,她戴著個掉色的紡織帽,即便髒兮兮的面容也蓋不住其上麻木的神情,身上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手上戴著破破爛爛的手套,左手拉著個裝了半滿的蛇皮袋,右手則是拿著一根鏽跡斑斑的火鉗在垃圾桶中翻找著。

  即便少女翻到了能賣的廢鐵或者塑料瓶,她的表情也沒什麼變化,只是機械地將東西夾到袋中。

  夏生一般隔兩天就能在公園裡遇見她一次,基本都是在早上,她會來這一趟,挨個檢查這個小公園的垃圾桶。

  夏生猜她只有十一二歲,因為她的身高目測還不到一米五,但她看上去卻已經拾荒了很久,至少那熟練的派頭儼然不是什麼離家出走的小鬼。

  居委會和救助站不管嗎……啊。

  ……應該是不管吧,畢竟也沒人管我。

  這的底層保障做得真不怎樣啊。

  夏生嘆了口氣,心中不知該是同情還是憐憫,畢竟自己的情況可能比她還要差。

  自己也想過撿垃圾,但是一個有點拉不下臉,二個自己壓根不知道垃圾撿了去哪賣,自己這幅穿著在流浪漢里也是比較重量級的,別人不認為自己是通緝犯就不錯了。

  自己沒有即便脫離社會也能獨自生存下去的能力,所以只能作為這社會的邊緣人苟活著。

  這時,少女站起身,遠遠地看了眼夏生,準確說是他雙腿間的水瓶。

  夏生見狀默默回過頭,將水瓶又護緊了一點。

  ——————————

  又過了兩天。

  「哦哦,今天是清炒菠菜和白蘿蔔燒排骨啊,哈啊,咳……」

  夏生坐在小巷裡吃著盒飯,來這領救濟餐已經成了他每天唯一期待的事情。

  雖然總感覺老白吃人家東西也怪不好意思的,但好在自己也不是什麼不為五斗米折腰的清高雅士,果然還是吃飯更重要。

  看來不管怎樣,這段時間算是能混過去了。

  只是……

  巷外一陣寒風吹來,夏生的身體又是一陣哆嗦,他吸了吸鼻子。

  「好冷……」

  隨著天氣越來越冷,穿不暖這事逐漸成了個大問題。

  此時夏生就如同一個小孩般害怕著入夜,只是小時候害怕入夜是害怕黑暗,現在是害怕寒冷。

  是不是去遠些的地方找個破房子住會好一點呢?可是跑遠了就沒救濟餐吃了啊……還是先把這段日子熬過去再說吧。

  現在天天還能吃一餐救濟餐,那什麼諸聖節過後該怎麼辦呢……

  「哈啊。」

  最後一顆米下腹,盒飯被夏生吃得乾乾淨淨,大口將飯菜吞咽下去也能暫時讓嗓子舒服些。

  胃裡微漲的飽腹感轉化為絲絲滿足感滑入心中,但在對未來的憂鬱感面前依舊是杯水車薪。

  「小姐。」溫婉的女聲自身後傳來。

  夏生愣了片刻,隨後才反應過來『小姐』說的是自己。

  不管多少次都不太習慣這稱謂啊。

  夏生戴起口罩,回頭看去,這次他並沒有很慌亂,因為他知道來的人會是誰。

  畢竟還願意搭理這樣的自己的人,夏生也只能想到一個。

  潔白的神官服映入眼帘,她還是掛著一如既往的關切表情看著夏生,她的左手提著一個紙袋,像是剛剛購物回來一般。

  神官小姐,這是夏生在心裡為她取的名字。

  那天離開後,神官小姐還是每天都會進入這個巷子裡和自己聊聊天,不過說是聊天,其實絕大部分的時間她在一旁說些關心的話。

  「下午好啊,吃飽了嗎?今天的飯菜如何?」神官小姐歪頭笑了笑,不顧自己身上潔白的衣物,直接坐在了夏生身邊的台階上。

  「唔,嗯呃。」夏生有些誇張地點了點頭,儘量用肢體語言表現自己的謝意。

  神官小姐看了看夏生殘破的皮手套,她嘆了口氣。

  「最近有在好好吃飯嗎?感覺你比起前幾天又瘦了一些……」

  「啊……咳,咳咳。」夏生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畢竟這幾天自己唯一的能量來源就是每天下午的這頓救濟餐。

  見夏生咳嗽,神官小姐面色微動。

  「唉,每天只吃這麼點可不行呢……而且你已經生病了吧,都咳好幾天了,馬上還要再降溫,灄川的冬天可是很冷的。」

  「啊,嗯。」夏生還是低著頭。

  畢竟最近他自己也很苦惱這點,只可惜對他而言,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每天多到處溜達溜達,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撿到過冬的衣服。

  「來,這個給你,真是讓人放心不下啊。」

  神官小姐將手中的紙袋塞入夏生懷裡,夏生低頭一看,只看見袋中是一件黑色厚毛衣,而上面還放著一頂同樣顏色的紡織帽。

  「唔,啊……」

  往前,他的人生理念是不麻煩別人,因為這理念也因為曾被別人疏遠過,其結果就是從小到大的二十餘載人生里,他幾乎沒有得到別人的什麼幫助。

  而感受著紙袋沉甸甸的重量,夏生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自己的三觀告訴他這種時候無論如何都要給對方回禮,但他現在唯一能想到的回禮就是跪下來給她磕兩個響頭。

  「唔啊……」

  而他也確實準備這麼做。

  神官小姐看著他突然起身一臉疑惑,還以為夏生是準備離開了。

  「嗯,是準備離開了嗎……」

  接著,只見夏生來到自己面前突然曲身準備跪下,這一下嚇得她連忙起身托住了夏生。

  「哎,沒有必要沒有必要的!別這樣啊!唉,你這孩子真的是……」

  當把夏生抱在懷裡,神官小姐才發現雖然他看起來個頭挺大,但身體卻是意外地瘦弱,她面露幾分悲憫,鬆開夏生,她隔著兜帽摸了摸夏生的頭。

  「好了好了,把衣服換上看看合不合身吧。」

  「啊……」夏生看著紙袋有些猶豫的樣子。

  神官小姐見他這樣,也沒有步步緊逼,她微微一笑。

  「那就回去再試吧,嗯……不過只憑一件衣服想度過冬天還是有點困難呢,若是你想,隨時可以加入我們,哪怕只是想在教堂里過個冬也是可以的。」

  接著,神官小姐如往常一般來到夏生面前,將手放在他的頭上替他祈禱,隨後才離開。

  夏生也是一如既往地目送神官小姐離開,隨後他將一次性餐盤扔入垃圾桶,提起紙袋準備離開。

  但當他提起紙袋的那一刻,他才反應過來,這個袋子若是說裡面只有一件衣服,那似乎是有些過於地沉了。

  夏生疑惑地拿起毛衣朝下看去。

  「啊……」

  這時他才發現這袋子中除了毛衣,底下還滿滿當當地放著好幾塊方方正正的吐司蛋糕,以及一盒感冒藥。

  他愣在原地沉默了許久,看著那些東西,不知怎的有種想哭的感覺。

  ——————————

  當天晚上,有了高領毛衣和紡織帽的夏生躺在長椅上,心中不斷回想起白天發生的事。

  他感覺神官小姐就如同聖母瑪利亞一般高潔,雖然他不太清楚聖母瑪利亞到底幹過什麼,但他就是覺得聖母這個稱謂很適合她。

  或者說是大善人,女菩薩之類的也很合適。

  在她身上,夏生不想吝嗇任何讚美的話。

  「神官小姐真是個好人啊,啊……肚子餓了。」

  夏生坐起身,從紙袋中的吐司上撕下一塊,伴著水緩緩吞下,不管怎樣,現在吃個水飽還是不成問題,總算不像之前那樣晚上只能悲哀地躺在長椅拼命勒緊褲腰帶了。

  吃完那一小塊吐司後,夏生又吃了兩片感冒藥,隨後小心翼翼地將紙袋放在長椅下面,伴著夜幕,一般人很難注意到這長椅下面還有個紙袋,而且天氣冷了,這小公園晚上基本沒什麼人。

  「哈啊……」

  夏生再次躺回長椅上用報紙將自己蓋住,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藥的效果上來了,他感覺腦袋開始昏昏沉沉的,而他也沒有去抵抗倦意,索性就這樣隨波逐流地進入了夢鄉。

  ——————————

  「紅燒肉……哈啊……咳,咳咳!」說著夢話的夏生被咳嗽牽動嗓子裡的刺痛,精神也因那刺痛感緩緩甦醒。

  他緩緩睜開眼睛,卻發現眼前一片漆黑,他楞了一瞬,隨後抬手取下臉上用以偽裝的墨鏡。

  他抬頭看去,天邊已蒙蒙亮了,因為是初冬的原因,日出總比夏天晚一點。

  「啊……肚子餓了。」

  夏生有個習慣,當每天醒來,他會先回憶今天有沒有什麼值得期待的事情,若是有開心的事,早晨的精神也會昂揚一些。

  往前的那些日子確實是沒什麼值得期待的事,而今天,毫無疑問是值得期待的一天。

  要問為什麼的話,因為他知道今天是難得溫飽的一天,溫暖的毛衣讓他的睡眠質量提升了不止一點,而那些吐司麵包,更是能讓自己不用強忍著飢餓感苦等下午的救濟餐。

  「早餐就吃點麵包吧。」

  夏生微笑著將手探入長椅下,但那空蕩蕩的觸感讓他心裡一緊,他連忙起身彎下頭去。

  只見長椅下空蕩蕩的早已不見紙袋的蹤影,不僅如此,就連自己的礦泉水瓶都不見了。

  「咳咳……哈啊!?我袋子呢!?嗯……?」

  眼前的場景讓他呼吸都停了片刻,但很快他注意到長椅下還留著個小盒子。

  他將那小盒摸出,才發現那是自己沒吃完的感冒藥,不過其中本來是兩版藥,現在也只剩下一版。

  它就孤零零地躺在那,如同犯人最後的憐憫。

  「唉……我還真得,咳咳!謝謝你啊,混蛋……」夏生無奈地嘆氣,默默將剩下的感冒藥放進口袋裡。

  夏生想起了那位流浪的少女,畢竟她是有前科,自己之前的水瓶就曾被她偷過一次。

  但這次的麵包不知比水瓶珍貴多少,如果自己留著慢慢吃,那可是能吃一個多禮拜的啊!

  「啊……還真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夏生起身走向公共廁所,途中他看見一個被喝完的可樂瓶,他心底突然燃起一股衝上去將其踢飛的衝動,但肚中的貧乏感傳來,夏生搖了搖頭,不想再做多餘的事情。

  洗完臉後,夏生稍微冷靜了些,他抬頭看了看天,懷著怨氣,他邁步向小公園外走去。

  一定要讓那個混蛋付出代價!

  ——————————

  下午。

  夏生坐在亭子裡,手上拿著那疊不知看了多少次的報紙,眼睛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而心中想的卻是其他的事。

  他的腳邊放著剛買的大瓶礦泉水,而這瓶水也用盡了他身上最後的錢,如果下次再扔,他就只能去垃圾桶里翻了。

  夏生肚子傳來咕咕的慘叫聲,他見狀默默掏出幾片感冒藥伴著涼水吃了下去。

  今天原本是雄心壯志的想要抓住那傢伙的,但走著走著,他慢慢地釋懷了。

  就算抓到那傢伙又怎樣?

  報警?拜託,我可是黑戶啊……幾個麵包的事誰管啊。

  如果去註冊戶籍,可能受刁難不說,註冊完該沒錢還是沒錢啊……

  那唯一能做的就是抓到她之後狠狠揍她一頓了。

  …………

  但我一個大男人對著一個小丫頭動手會不會不太合適啊……?

  況且也不確定那些東西是不是她偷的。

  夏生扶著額頭思來想去,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如果再遇見這種事要麼就把東西藏好一點,要麼就直接吃完。

  只是想起自己這次辜負了神官小姐的心意,夏生心中一陣陣的苦澀感。

  沒想到現在自己居然面對一個小賊無計可施,只能在自己身上想辦法。

  那一天,他沒守住自己的水瓶,沒守住神官小姐送他的麵包,也沒守住他作為男人的尊嚴。

  「唉……真窩囊啊,嗯……?」

  夏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太久,當反應過來時天色已然有些見暗了,或許是沒有手機的原因,夏生覺得自己對於時間的感知能力變弱了不少,經常莫名其妙錯估時間。

  就比如現在,明明方才開始發呆時還是殘陽如血,這會一下就快天黑了。

  「糟!忘記時間了……」夏生立馬起身,快步朝公園外走去。

  夏生急匆匆地朝著教堂所在的街巷跑去,他熟悉地穿過一條條小巷,滿心想著的就是今天的盒飯會是什麼菜。

  但就當他一扭頭進入一個十字形的小巷時,一聲驚叫打斷了他的思緒,而不待他看清聲音的來源,夏生便被一股巨力撞倒在地。

  「嗚啊!!」

  「咳啊!?」

  夏生躺在地上,看著牆面,腦袋嗡嗡的蒙了一會,片刻過後,渾身上下傳來的劇痛感才喚醒了他的精神。

  而當他掙扎著爬起來看向罪魁禍首時,卻只看見一個推著台改的很花哨的摩托車倉皇逃跑的背影,遠遠地只看見那傢伙頭上有一縷粉紅色像是挑染上去的頭髮。

  「咳……別跑啊!喂!你大爺的……咳咳,咳……」他靠在牆邊無力地咳嗽著,雖然下意識地朝著那個背影喊了一聲,但見那背影就如沒聽見般的一會就沒影了,最終他只能無奈地小聲咒罵兩句。

  按理來說這種肇事逃逸肯定是對方全責,但可惜自己情況特殊,遇見這種事還真只能咬碎牙齒往肚子裡吞。

  「唔!?」

  當右腳落地時,腳腕處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夏生疼地好一陣齜牙咧嘴,除此之外,夏生能感到身上還有好幾處和地面直接接觸的位置肯定是破皮了,只是在衣服之下,夏生無法確認受傷情況到底怎樣。

  又憤憤地瞪了一眼那個背影離開的方向,夏生一瘸一拐地離開小巷,朝著教堂的方向走去。

  街上的人看見他一瘸一拐的樣子,沒有人伸出援手,所有人都只是默不作聲跟那個瘸腿的流浪者保持了一個微妙的距離。

  夏生看著那些熟視無睹的人們,他也明白自己沒有資格譴責他們,或許自己在大街上看見自己這樣的人,自己的第一反應也是離他遠一點。

  但是即便如此,人們如同避瘟神般的冷漠態度還是讓夏生一陣的心塞。

  他想起了神官小姐,他這才明白神官小姐願意垂憐於這樣的自己是擁有何等的善意,何等的慈悲。

  夏生很想見到神官小姐,希望能得到她的垂憐,希望向她傾述自己的遭遇。

  而待他忍著痛苦一瘸一拐來到教堂前時,眼前的一幕讓他無奈地停下腳步。

  今天的布施時間已經結束了,幾個修女忙裡忙外地收拾著現場。

  夏生抬頭看了眼無光的天空,心底欲哭無淚。

  也是呢,來這麼晚還指望什麼呢……哈哈,真沒用啊我,做什麼都是這樣……

  想到吃不到飯,自己還得再餓一天肚子,夏生心底就一陣失落。

  而更重要的是,沒有見到神官小姐……

  夏生搖了搖頭,剛準備離開時,一聲清脆的叫喊讓他停住了腳步。

  「那位小姐!請等一等!」那位長著雀斑的小修女朝著夏生叫喊著,見夏生看過來,她連忙招手示意夏生過來。

  但見夏生腳步一瘸一拐似乎是受了傷後,少女面色微動,她從桌子底下拿出一盤盒飯快步跑到夏生跟前。

  「葉神官剛才還在嘮叨您今天怎麼沒來呢,來。」

  少女微笑著將盒飯遞到夏生手裡,看著夏生一身塵土還一瘸一拐的樣子,少女稚嫩的面容微微皺起露出幾分關切。

  「祝您有美好的一天……雖然我想這麼說啦,您……沒事嗎?」

  夏生擺擺手,他掏出筆記本翻開第四頁,上面寫著的是【謝謝】,這本是他準備寫給神官小姐看的。

  「啊,這,這樣嗎,那個,請不要走太遠哦!」

  見夏生本上寫的話,少女臉上關切之色更盛,她急匆匆地說了一句,隨後回頭一路小跑鑽回教堂里。

  看著手中的盒飯,夏生心中一陣暖意,他一瘸一拐地來到平常吃飯的小巷裡,借著昏黃的路燈開始吃飯。

  而不一會,神官小姐噠噠噠的走路聲便由街巷那頭響起。

  夏生知道是她來了,這髒亂小巷中的那抹明亮的異色。

  「怎麼回事?怎麼受傷了?」神官小姐見夏生的狼狽模樣臉色一沉,俯身坐到了夏生身邊。

  「啊啊……」

  夏生扭頭看著神官小姐關切的表情,他心中一陣酸楚。

  「吃完後跟我來吧,教堂里有治療跌打損傷的藥,啊……還是我去把藥拿過來吧。」意識到夏生現在的不方便,神官小姐準備自己去把藥拿過來。

  就當神官小姐起身時,夏生拉住了她衣擺。

  「我認為,還是與您坦誠相見比較好……」

  「你……」聽見夏生的聲音,神官小姐嘴巴在無意間微微張開,顯然是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感到意外。

  說著夏生便取下眼鏡與口罩,將自己的面容完完全全地暴露出來,看見夏生的面容,神官小姐臉上驚訝之色更盛。

  「之前的事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想要騙您的,只是……迫不得已,那,那個……能請您收,收留我嗎?當然,我不會吃白食的,等我的腿治好之後我也能幫忙幹活,還,還有我其實挺有力氣的,應該算是有力氣吧……不管是做飯還是搬東西我都可以做,所,所以……」既然已經決心坦白了,夏生也是連忙向神官小姐推銷起自己。

  本來夏生還想把自己大學時學的東西也推銷出來,但無奈他實在是想不到電子商務在教堂里能有什麼用,最後只能乖乖閉嘴了。

  神官小姐那乾淨的臉由驚訝轉換為悲憫,最後轉為凝重,但無論是那個表情,其中都隱隱藏著幾分興奮。

  她沒有猶豫太久,一隻手撫上夏生的臉頰。

  「啊……」那本是很冒犯的舉動,但由於神官小姐在他心中的崇高地位,夏生心中更多的是被接納的安心感。

  「歡迎加入教團,我的名字叫葉凌,請問你怎麼稱呼?」

  「夏生,我的名字是夏生……」

  ——————————

  洗完澡,身上傷口都已處理過的夏生端坐在床上,他穿著葉凌給他的睡衣,看著眼前整潔的臥室,他只能感嘆自己這次決定的正確性。

  這便是葉凌分給自己的單間,整潔,明亮,甚至還有暖氣,稱得上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至少不管怎麼看都比睡在公園的長椅上好太多了。

  葉凌替自己處理完傷口後便離開了,只是讓自己什麼都別想好好休息。

  「哈啊~」

  夏生往後一仰,順勢甩掉腳上的拖鞋,整個人躺到散發著淡淡洗衣粉香味的柔軟被子上,他抱著枕頭,閉上眼睛,心中不斷浮現的都是葉凌那溫柔的笑臉。

  夏生現在才發現原來她一點都不普通,她是那麼乾淨,乾淨地像是在發光一般,比起那群空有一副好皮囊的紅粉骷髏,葉凌不知道比她們高到哪去了。

  對於救自己於水火間的葉凌,夏生對其近乎有一種奇妙的感情,那與其說是男性對於女性的喜歡,夏生此刻的感情更像是對於偉人的敬仰。

  夏生抬起手關掉床邊的夜燈按鈕,鑽入柔軟的被窩中,他的臉上不禁露出愜意的笑容,門外的風雪再與自己無關,被安心感包圍的夏生慢慢進入夢鄉。

  而這一夜,也是自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睡的最安逸的一夜。

  ——————————

  清晨。

  葉凌站在被自己撿回來的美男門前猶豫著。

  本來只想幫助一個和自己有類似境遇的苦命人,外加收留一個毀容啞巴作為教堂的面子工程,但卻未曾想到撿了一個無家可歸的美男。

  「唉……」

  沒想到這種電影般的情節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若是換做一般人,現在早該欣喜若狂了。

  這事落在自己身上,那自然是一種運氣,但對於那孩子來說,就不知是福是禍了。

  在教堂的男人只能擔任神夫這個職務,作為修女們共同的丈夫存在。

  即便是以前,也是沒有男人願意主動擔任這個職務的,神夫們基本都是被自己的母親賣過來換錢的。

  新時代後,明面上基本禁止了人口買賣,教團現存神夫數量也只能順著時代潮流斷崖式下跌了,很多時候就連中心區的大教堂都沒有神夫,更別談自己這街道的小教堂了。

  但是如果一個教堂有了神夫,短期內捐款和入教人數一定會暴漲,而有了那麼多善款,也可以作為活動經費做更多的慈善吧……

  不管怎麼說,還是得看他怎麼想吧。

  葉凌低頭看了眼手中的神夫服,她咬咬牙,還是抬起手敲響了夏生的房門。

  「夏生,休息得怎樣?」

  而很快,房門就被打開了,夏生依然是穿著自己為他準備的睡衣,雖然慘白的臉頰看著似乎還是有些營養不良,但也不像昨天那樣,就猶如一隻瀕死的幼犬般,讓人看一眼就為之心碎。

  「我休息得很好,葉小姐。」

  夏生第一次見葉凌穿便服的樣子,白色襯衫搭配灰色西裝褲簡約大方,他們被葉凌穿在身上是那麼乾淨,那麼美麗。

  「那就好,我來給你送東西了,嗯……能進去聊嗎?」

  「當然,當然!」

  夏生見到葉凌一副很開心的樣子,他連忙側過身讓開道路。

  葉凌見夏生這樣有些汗顏,說他對女性有戒心吧,他被女性要求進入自己房間時就連一絲猶豫都沒有,反而顯得很高興。

  說他沒有戒心吧,他在外面又知道應該隱藏自己的身份。

  真是個奇妙的男人呢。

  葉凌進入屋內與夏生寒暄了幾句,隨後便進入了正題。

  「嗯,夏生說想在這裡工作,嗯……你知道男性在教堂會擔任怎樣的工作嗎?」

  「嗯,那個,我不怎麼清楚……但,但我都可以做的,我不會吃白食的!」聽出對方話里的意思,享受了一夜溫暖大床的夏生實在不想再被趕到大街上睡椅子,他連忙開口懇求道。

  葉凌聞言心中一沉,對方果然不知道自己是來做神夫的。

  但是他對於工作很有熱情啊,是因為害怕被趕出去嗎……

  唉,現在讓他去做神夫豈不是顯得是在要挾他一樣嗎?還是解釋一下吧……

  「你可能有所不知,男性在教堂中會作為神夫,而神夫……」

  葉凌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急於展現自己的夏生打斷了。

  「哎,神夫嗎?我可以做的!」

  雖然夏生壓根不知道神夫是幹什麼的,但他通關解讀詞意,大致猜著應該就是和修女差不多的職務,畢竟原來的世界就有神父之類的職稱嘛。

  雖然夏生很自信,但其結果是錯了個十萬八千里。

  葉凌見他這麼有熱情也是一時語塞,想起他流浪時的窘態,心中也是泛起了波瀾。

  看他這樣子八成是忍受不了自己的妻子逃出來流浪的吧,哎……也是苦命人,總之先要來他的身份證查一查吧,如果真是被家暴逃出來的,教團也能暫時庇護他一段時間。

  「嗯,有你這麼有精神的神夫是我們的幸運呢,身份證在身上嗎?我帶你去登記一下吧。」

  夏生聞言一愣,隨後低下頭撓了撓後腦勺。

  「我,我沒有身份證……」

  「沒有?是丟了還是怎樣了?」

  「那什麼,其實,我是黑戶來著……」夏生支支吾吾地,生怕這事對自己找工作產生影響。

  「嗯?那你的家人呢?」聽見夏生是黑戶,葉凌柳眉微翹,似乎品出些什麼。

  「啊,額,其,其實,我已經沒有家人了,我的母親養我長大,但不久前她給我留下一筆錢便離開了,之後她就再沒有回來過,後來錢用完了,沒錢吃飯的我只好出來流浪了……」夏生有些僵硬地擠出一抹悲傷之色。

  「啊,是這樣麼?真是不幸呢……那,你的妻子呢?」

  「額?」

  這問題問得夏生一愣,隨後他反應過來,這裡的男人十二歲就結婚了,自己都二十多歲了,別人認為自己有妻子再正常不過了。

  他本想再胡謅一個妻子出來,但想了想,這樣的話自己就稀里糊塗地離異一次了,看了眼一臉認真的葉凌小姐,他還是實話實話了。

  「我沒有妻子,我沒有結過婚的。」

  這話一說出口,葉凌猛地抬頭,她的眼睛微微瞪大,用一副驚訝的表情盯著夏生。

  「哎?真,真的假的?夏生你沒有結過婚?那難不成,還是處,處男?」

  「……額,真的啦,這些,難,難道這對我成為神夫有什麼影響嗎?」夏生有些不安地問道。

  還,還要看是不是處男!?

  嗯,好像原來那個世界收修女也得看是不是處女來著?所以也不算奇怪麼……?

  「啊,不,沒有影響的,沒有影響……」她扶著自己的額頭,這麼說著時,葉凌的語氣儼然有些不自然地顫抖。

  「我再問一下,你今天的年齡是多少……?」

  「今年二十二歲。」

  「啊啊,是這樣啊……」

  夏生見她的模樣有些詫異,還以為是自己的條件不太合適。

  殊不知對方心裡已經因為自己剛才的話語咆哮起來。

  啊?啊??啊???開什麼玩笑!?這,這種好事是能被我遇到的嗎!?

  真的假的,這,這可是二十歲還沒結婚的純潔男孩子啊!這換以前都是需要小心看護,用以獻給教宗的極品好嗎!!

  還是黑戶!?這在法律上也太糟糕了吧!!他明不明白這句話的意義啊!?

  這種話都往外面說未免也太沒有防備了吧!?如果面對的不是我而是一個歹人,他現在早就被對方按在床上,連蛋蛋都被榨空了吧!!喂!!!

  神,神啊,難怪他身上那麼香嗎,竟然是處子啊啊啊!!!二十歲的處子啊啊!!

  我的天……那他體內的元精該有多麼濃厚,多麼香甜啊……

  難道是獎勵嗎……?一定是我專心侍神五十餘載,主神大人為我降下獎勵了……哈哈哈,我的,獎勵,一定是……

  「葉,葉小姐?難道是,我暖氣開太大了嗎?」夏生滿心疑惑,只見眼前的葉凌突然不說話,開始紅著臉一動不動,就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了,一副很熱的樣子。

  夏生剛準備關暖氣的時候,一根食指突然貼上了夏生的嘴唇,葉凌一面顫抖一面喘著氣,發梢垂下,遮住了她一邊的眼睛,而她看向夏生的眼神里也多了些別樣的味道。

  「……葉神官,以後便叫我葉神官吧,實習神夫夏生,按照規定,七天後的諸聖日舉行對你的洗禮儀式,待那之後,你便是真正的神夫了。」

  「啊,謝謝!葉神官,真的很謝謝您!」夏生見自己成功被接納,心中不住地開心,他搖搖晃晃地從床上站起來,對著葉凌微微鞠了個躬。

  至於洗禮什麼的,他則是理解為了七天試用期過後簽正式合同。

  「夏生你的腳還不方便吧,那便先休息兩日吧,今天晚一點的時候會有一個迎新晚會,等那時候,我再來叫你起來吧。」

  「嗯,謝謝您!」

  葉凌起身,將那套神夫服放在夏生身邊,她來到門邊時突然發現一盆髒衣服,似乎是夏生昨天脫下來的還沒來得及洗。

  十幾天的奔波讓那些衣服散發著淡淡的餿味,葉凌看著放在最上面,像是在邀請自己的那條四角內褲,她默默咽了口唾沫。

  「你這些髒衣服我幫你帶去洗衣房洗了吧,過會我幫你把換洗的衣服和早餐一起帶上來。」葉凌扭頭微微笑道,拼命壓抑著自己上揚的嘴角。

  「啊……嗯,麻煩您了。」夏生正端詳著一邊的神夫服,見葉凌還要幫自己這個忙,他抬起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個謝。

  葉凌微微點了下頭,便端起那盆衣服走出房間。

  來到洗衣房,她將其他衣服倒入洗衣機中,唯獨偷偷將那條內褲塞入兜里。

  隨後葉凌便急急忙忙的朝著自己臥室走去,她不時地揉搓著口袋中那條內褲。

  那背德與新鮮感讓她回想起自己兒時初次看見有關男女之事的連環畫時的事,明明是那麼下流的事,心情確是那麼雀躍。

  回到房間裡,她馬上反鎖起門窗,坐到床上,掏出那條皺巴巴的內褲。

  她咽下嘴中不斷分泌的口水,如同對待某種名貴的香水般,小心地將那條內褲湊近自己的鼻子。

  「唔嗯嗯!?這這是什麼……!?」

  頃刻間,一股汗臭味竄上她的天靈蓋,但其中更多的是,那種只有在補給液中聞到的元精之味。

  腦海被那濃厚的氣味攪得一片空白,但卻很幸福。

  本能瞬間便被喚醒,葉凌下身的小穴中馬上開始分泌起愛液。

  當她顫抖著展開內褲後,她發現了,當中最明顯的那一塊白白的,像是在勾引自己般的那塊區域。

  「斯,哈,哈啊,不,不會吧……難道是,元精嗎?哈啊,下流,多麼下流的孩子……多麼欲求不滿,居然,都漏出來了……?」

  下流!下流下流!!明明臉長得那麼純潔,身體卻這麼下流!!這,這不是……求著別人去干他嗎?

  該死,他就應該當神夫啊!這傢伙天生就是當神夫,天生就是被別人幹的料啊!!

  她看著那抹白斑,口水竟慢慢地就流了下來,腦海中的想法頃刻間只剩下去嘗嘗他的衝動。

  她緩緩探出舌頭,於那白斑上舔了一口。

  瞬間那醇厚的元精味道如同大爆炸般在口腔里爆開,僅僅是嘗到一點點,但是口腔,肉體,心靈,自己的一切都在頃刻間被那讓人傾倒的味道所俘獲。

  「嗯啊啊啊啊啊啊!!!這,這是什麼啊啊啊啊!!嗯啊啊啊!哈。哈哈。多麼棒……多麼極品……哈,哈哈哈,獎勵,我的獎勵……」

  拋棄了平常的架子,葉凌痴痴地笑著,她不再壓抑,緩緩將手探入早已濕透的下腹。

  ——————————

  「喂,小雀斑啊,你說昨天葉神官帶回來的人是啥人啊?高高大大的,還帶個口罩藏得那麼神秘。」

  「嗯……似乎之前是街上的流浪者,本來就是個啞巴,最近還跛了腿,也是怪可憐的。」

  教堂後的院子裡,小雀斑一邊掃著地一邊與身邊的另一位小修女攀談著。

  「哎!?不僅跛腿還是啞巴?葉神官怎麼老是收留這種人啊,看她那塊頭都快頂兩個我了,這哪像是需要幫助的人?而且跛子連幹活都干不利索呢,要那種人幹嘛啊!」那白髮的小修女揚起眉毛,一副氣鼓鼓的樣子。

  不不不……怎麼看都頂不了兩個你吧。

  小雀斑停下手裡的動作,看了眼阿月那胖乎乎都快撐破修女服的肚腩,她在心裡默默吐槽著。

  但這話她可不敢說出口,畢竟阿月可是這個教堂修女中的大塊頭,不僅塊頭大,就連脾氣也大,如果這種時候點破她,她肯定得紅著臉跟自己爭論半天。

  「唉,神官小姐心善嘛,畢竟她當時撿我兩回來時也沒考慮能不能幹活不是嗎?還有,你別喊那麼大聲,人家就在邊上那個房間裡呢……」瞅了眼院子那頭的小房間,小雀斑好心提醒道。

  「哼!我才不在乎呢,一個跛腿的啞巴罷了,打也打不過我,罵也罵不過我!」阿月仰起頭,一副莫名驕傲的樣子。

  小雀斑見狀也只能默默嘆了口氣,然後在心裡祈禱房間裡那位流浪者沒聽見這失禮的話。

  「好了好了,別說了,快點掃地吧,這話讓葉神官聽見了她准要揍你了。」小雀斑抬起頭,看了眼樓上葉神官那緊閉的房間。

  「唔……哼!等她進來我必不給她好臉看!」阿月心有餘悸地看了眼器材室里的藤條,不依不饒地嘴硬了一聲後開始乖乖掃地。

  過了一會,每日的清潔結束,阿月將掃帚往器材室一扔便一溜煙地不知跑哪逍遙去了。

  小雀斑再次看了眼院子那頭的房間,心中有些抱歉,阿月的嗓門又尖又大,剛才只怕院子外都聽得見她叫囂的聲音,房間裡的那位小姐沒道理聽不見。

  「唉……還是去跟她打個招呼吧。」

  畢竟也是以後要一起工作的同伴,小雀斑不想還沒開始就把關係給鬧僵了。

  她回到自己房間裡,從自己的儲物櫃中翻出一盒珍藏已久的曲奇餅乾,小雀斑不舍地摸了摸那附有精緻印花的圓形鐵盒,隨後將鐵盒夾在腋下,離開了房間。

  ——————————

  「我等的主啊,你是那般純潔無暇,縱使面臨無邊無際的黑暗,你也願意承受我等之罪惡,縱使血肉被我等啃食,你亦願意承受我等原初之大罪……」

  夏生小聲的讀著手中聖經上的文字,看到這段,他放下書,揉了揉眉頭。

  這本書是葉凌擔心他太無聊送過來的,畢竟想著以後自己再怎麼樣也算是個神職人員,一早上的時間他大概把全書過了一遍。

  只是對於夏生這種無神論者來說,這本書只能說是本寫得文縐縐的荒誕故事書。

  全文大概地講了這個世界的起源。

  這個世界本沒有男性,未開化的女性們每日只知互相爭鬥。

  但有一天,一位女人突然莫名其妙懷孕了,從他肚中誕生的便是耶穌,也是這世上第一位男性。

  隨後便是他如何行善,如何被迫害,最後即便面對那些『有罪』的世人,他也主動獻出了自己的身體。

  在生命的最後十二小時裡,他遭受了包括挖眼,鞭打,凌遲,被釘在十字架上輪姦等等一系列凌辱,最後女人們將他殺死後分食了他的血肉。

  吃下他的血肉後,女人們的身體裡便有了孕育生命的能力,而這個世界也就此有了男性。

  而其後還有耶穌重生等一系列劇情,雖然夏生記得原來世界的聖經上好像也有這些劇情,但絕不可能這麼R18G。

  所以在這個宗教的設定里,女性是罪人,主承擔女人的罪業,而世界上降生的每一位男性在某種程度上都是主的轉生,是註定要承受女性罪業的存在。

  夏生一瘸一拐地走到窗邊的小圓桌旁,他拿起玻璃水杯,抿了口熱茶,這個奇怪的故事看得他心情頗為微妙。

  窗外天氣正好,不過這個窗子的方向是院子的後圍牆,那自然是沒什麼風景可看,只有兩片無精打采的花壇和一麵粉刷得死氣沉沉的圍牆。

  不知為何,夏生竟突然懷念起公園的小湖,畢竟坐那裡什麼都不干,自己還能數數湖裡的魚,看看報紙。

  坐在這什麼都不干,能三分鐘不睡著的都是神人了。

  不過現在自己這腳,跑去公園溜達這個念頭只能是奢望了,不過在院子裡慢慢溜達個兩圈應該還是可以。

  夏生嘆了口氣,實在閒不住了的他撐著桌子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剛剛早聽見門外院子裡有人在鬧騰,想必就是自己未來的同事們了,早點認識一下也好。

  他深吸了一口,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神夫裝,隨後便搖搖晃晃地走到門口。

  一打開門,一個愣愣站在門口的小巧身影便突然出現。

  「唔!?」

  「噫!?」

  夏生沒想到門外會有人,小雀斑沒想到門會突然打開,相遇的二人皆是嚇了一大跳。

  「你你你你你你,你是誰!?你為什麼會在這!?住在這的那位……小姐呢?」小雀斑語無倫次的說著。

  但看清夏生的相貌之後,少女不自覺地放慢了語調。

  好,好漂亮的大哥哥……

  眼前的人簡直就跟在電視上看見的男明星一樣美麗,神夫裝穿在他身上是那麼合適,那麼儒雅,那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高大的身材配上他那驚慌失措的表情,沒有給人帶來不適的壓迫感,反而是一種意外的親和感。

  「嗯!?什麼?什,什么小姐?啊……對,說的是我來著。」

  夏生看著眼前驚慌失措的少女自己一時也是手足無措,就連她嘴中的小姐說的是誰他都一時沒反應過來。

  畢竟做了二十二年的男性,自己確實是不管怎樣都習慣不了小姐這個稱謂。

  他看著眼前那長著些雀斑的少女,也是記起了她是誰,畢竟這幾天給自己發飯的人就是她。

  多多少少也算得上是自己的恩人。

  「您,您是?」少女痴痴的看著夏生的臉,不知不覺地,她的語調已經柔和了起來。

  「哈哈,你不記得也正常,我就是昨天被葉神官扛進來的那個人,走路一瘸一拐的那個,你還跟我說了幾句話來著。」

  夏生見她冷靜下來,也是習慣性的一邊撓後腦勺,一邊解釋起來。

  「哎!?那個人是您!?可是您不是啞巴嗎?」

  「額……其中有很原因吧,三兩句不太說得明白吧,哈哈……總之我叫夏生,說不定以後我們會一起工作哦。」

  「一起工作?」小雀斑愣住了,因為她知道的男性能在教堂里幹的事只有那一個。

  「難不成!難不成,您是神神神神,神夫嗎!?」她迫不及待地將心之所想說出口,希望能得到夏生的證實。

  「啊,對啊,我是實習神夫來著。」夏生滿不在乎地說道。

  「嘶!?」小雀斑倒吸一口涼氣。

  看著一驚一乍的小雀斑,夏生有些疑惑。

  這孩子沒問題吧,怎麼大驚小怪的。

  小雀斑此刻內心想法極其激盪。

  神夫!??

  這麼漂亮的大哥哥是我們的神夫!?真,真的假的?

  那豈不是,我遲早能跟他……嘿,嘿嘿嘿……

  啊!我一定要給他留個好印象!!

  「這,這這這個,請您收下吧!就當是見面禮!」小雀斑低下頭,誇張地撅起屁股,然後猛地將手中的餅乾盒遞出,送出力度過猛再加之她沒看險些直接撞到夏生身上。

  夏生下意識推了兩步,一時又愣住了,他能感受到從眼前少女身上散發出的強烈好意,加上少女的動作簡直就如同送情書或送情人節巧克力一般。

  他有些尷尬地看了看周圍,還好院子裡就自己與她二人,不至於被別人看見自己的窘態。

  哎?這,這怎麼?她怎麼對我這種人也這麼好……明明是第一次正式見面啊。

  果然,她真的是天使啊,對任何人都一視同仁……

  ……等等,啊……對啊!!

  被嫌棄久了我都忘了,我這張臉在這是帥哥啊!

  也就是,把性別迴轉過去的話,這場面……

  那不就是純情小男生在給漂亮大姐姐送禮物嗎!?

  見夏生久久不接禮物,小雀斑小心翼翼抬起頭向夏生看去,見夏生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小雀斑心中一緊。

  果然太突然了嗎……

  「那,那個?」小雀斑小聲試探道。

  她的聲音將夏生的思緒拉回現實,他看著小雀斑有些淚汪汪的眼睛,心臟如同突然被一隻手狠狠地拽住了一般。

  他連忙從小雀斑手上接過餅乾。

  「嗯,啊!謝謝!說起來真的很久沒吃餅乾了呢,畢竟流浪了這麼久,很謝謝你哦!還,還有,這段時間也托你照顧,不管是之前還以後,都很感謝!還有,我似乎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夏生對著她一頓猛謝,謝完了他才意識到自己不知道她的名字。

  「嗯!小雀斑,您叫我小雀斑就可以了!」少女頓時破涕為笑。

  「小雀斑嗎?」

  這聽上去不像是個名字,倒像是個綽號,不過想到她說不定和自己一樣是被葉凌收留進來的,他也就明白了,不打算繼續問下去。

  「很可愛的名字。」夏生看了看少女臉上的雀斑,他的臉上不禁露出姨母笑「可以帶我在這裡到處轉轉嗎?小雀斑?」

  「嗯!」

  夏生先是回頭將餅乾放回屋裡,隨後回頭與小雀斑會合。

  看著夏生一瘸一拐的步伐,小雀斑紅著臉,猛地朝夏生身側一貼,挽著夏生的手,將他攙扶起來。

  「那,那那,那個,我來當夏生你的拐杖吧!」或許是因為緊張,一句平常的話被她說得結結巴巴的。

  夏生身側一軟,鼻中瞬間聞到一陣丁香花的香味,那淡雅的香味自然來自她的身上。

  「拐杖?」

  「沒,沒錯,高性能拐杖哦!」小雀斑低著頭,臉紅得像個番茄,眼睛則變成了混亂的圈圈眼,整個人的溫度都在不斷升高,就如同一個充電中的熱水袋。

  而見這孩子這麼熱情,夏生也是老臉一紅,他看院子裡反正也沒其他人,索性微微一笑。

  「那就拜託你了,小雀斑。」

  「嗯,嗯!」

  少女積極地回應著,然後將夏生的手臂抱得更緊。

  ——————————

  夏生就這樣被她攙扶著,在這小院中轉了兩圈,院中那些精心看護的不知名花花草草讓夏生放鬆了不少。

  小雀斑貼得有點緊,但夏生並不太在意,只當她有些過於關心自己。

  只是手臂蹭到的那絲絲柔軟有些讓人在意,不過夏生自認是對這種半大丫頭不感興趣的,他按捺下莫名躁動的內心,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夏生你來這裡之前是在幹什麼呢?就一直在流浪嗎?」她突然開口。

  「嗯……之前在上學,後來才流浪的。」

  「哎!上學?就是一群年齡差不多的人在屋子裡坐著讀書嗎?感覺和我們每周的禮拜差不多呢。」她拿指尖頂著下巴說道,眼裡帶著一股沒有被知識污染的純真。

  「嗯?小雀斑你沒上過學嗎?」

  「嗯,我小時候一直在孤兒院裡,後來因為沒人收養就被趕出去了……不過好在後來被葉神官收留了呢,說起來,上學很有趣嗎?」

  「不……很無聊。」

  「嗯,那夏生你上學為什麼呢?」

  「因為,額……」夏生的嘴張張合合,但最終還是無言以對「我不知道。」

  高中時,夏生告訴自己讀書是為了見識更大的世界,這話是老師和母親告訴他的,所以他原封不動地將這話當成了目標。

  只可惜自己沒有學習的天賦,就連所謂的勤能補拙在自己身上都收效甚微,高考拼盡全力也只考進一個二本院校。

  進入學校後混了三年多,他只剩下混個文憑這一個目標,結果文憑還沒混出來,人就直接穿越了。

  不讓自己想起這點還好,一想到這夏生突然有種悠悠蒼天何薄於我的感覺。

  最終自己沒有像理想中那樣痛苦地成為一個成功者,更沒有如小雀斑那樣快樂地成為一個世俗意義上的失敗者。

  而是痛苦地成了一個失敗者。

  「咳咳,啊……這些花的長勢很不錯呢,明明都快入冬了。」夏生僵硬地撇開話題。

  「因為我每天都在打理哦!」小雀斑見有表現機會,連忙開口邀功。

  「這樣啊,那也難怪……」

  就在此時,一陣咕咕聲從夏生肚子裡出來,打破了二人間的對話。

  「額,咳咳……」夏生有些尷尬地咳嗽了兩聲。

  小雀斑見狀馬上明白了這又是自己表現的時機。

  「說起來是吃午飯的時間了呢!夏生你在這稍微休息以後,我去拿飯來哦!」她講夏生帶到院旁的長椅上坐下,還沒待夏生說什麼,自己便朝著遠處的教堂里一溜煙就跑不見了。

  夏生看著在她腦後活潑跳動的亞麻色馬尾辮,嘴角不禁揚起幾分笑意。

  這樣什麼都不想,每天開開心心地似乎也挺好。

  後來,二人一起吃了飯,隨後又聊了會天,不得不去幫忙炊事班準備下午救濟餐的小雀斑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

  今天的一系列工作結束後,教堂二十餘修女聚集在大堂的一張長條桌的餐桌前就坐。

  明明是平日裡輕鬆的晚飯時間,空氣中莫名瀰漫著一股嚴肅的氣氛,因為大家知道,只要這長餐桌搬出來,就絕對代表著有大事發生。

  或許是人員調動,或許是誰犯了大錯,否則這桌子只可能在重大節日時才會搬出來。

  但若是說是壞事,桌上的菜色又讓人有些摸不到頭腦。

  清炒白菜,紅燒肉,排骨湯,麵包,甚至還有紅酒。

  被分成小份的菜餚擺放在每個人面前,但說是小份,塞得滿滿當當的小盤子卻又透露著一股不自然的慷慨。

  阿月看著眼前的豐盛到怪異的晚宴,心中有些不禁有些納悶。

  諸聖日還沒到啊?今天就吃這麼好嗎?

  而且連這長桌子都搬出來了……

  不對勁,今天很不對勁啊。

  說起來小雀斑那傢伙去哪了?這種場合她怎麼不在?難,難道這飯跟她有關係?

  但納悶歸納悶,今天晚飯這麼豐盛,阿月心中該高興還是高興,不過畢竟坐在中間的葉神官還沒發話,就是菜餚的香味再勾人,她也不敢先下筷子。

  「好了好了,大家今天的工作也辛苦了,開始餐前的祈禱吧。」葉凌掐著表,見正好走到六點,她微微笑向大家說道。

  阿月聞言迫不及待的十指相疊作祈禱狀。

  管他會發生啥大事,先吃完飯再說吧!

  「窮人將得食,且獲飽沃,尋求上主的人將讚美他,他們的心靈將得永生。榮耀歸於我主及聖靈,從今日到永遠,世世無盡。阿們。」

  早已爛熟於心的禱告結束,就在阿月拿起筷子準備大快朵頤之時,葉神官的聲音又傳來。

  「咳咳,大家先等一等,今天,我們將會迎來一位新的教友,就讓我們大家一起歡迎他吧。」說罷,她招招手,示意在一旁等了半天的夏生與小雀斑可以登場了。

  阿月聽完葉神官的話心中更是詫異。

  哎……就來個新人至於這麼隆重嗎?

  當初葉神官把我和小雀斑一起撿回來時也沒加過菜啊?

  怎麼,這次來的是超人啊?

  就在阿月心中詫異時,小雀斑已攙扶著夏生走了出來,小雀斑滿臉堆著笑,一副興奮的樣子。

  與之相對的夏生的樣子,被一群妙齡少女盯著,面對這種可以直接把社恐送走的場景,他的步伐可以說要多僵硬,就有多僵硬。

  阿月撇了眼夏生的模樣就無聊地收回目光。

  什麼嘛,不就是那個瘸腿啞巴嗎?

  搞這麼隆重,我當是誰呢。

  還是先吃飯~

  而待底下其他的修女們看清夏生的模樣後,竊竊私語的聲音頃刻間就大了起來。

  「我,我的天,我沒看錯吧?是,是男人啊……真的假的,他要加入我們?」

  「等等等等,這麼大的個子不會是男裝大佬吧?就是網上經常有的那種異端,這種異端也能加入教團?咕咕咕,我,我可不認可……」

  「你傻了吧,看清楚點,他喉嚨上有喉結啊,我看電視上都是只有男人才有這個的!而,而且,他身上那個不是神夫裝嗎?我以前在外省的大教堂見過一次的!」

  「哎!?神夫,就是那個……大家的神夫?真,真的假的?可是我聽說現在的神夫可是很少很少的,我們這種小地方怎麼輪得到呢……?」

  「不管了!真的沒有假,假的沒有真,我今天去他房間把他褲子扒下來一睹為快就知道了!!」

  「等等,冷靜啊,你這白痴!如果真是男人你就進去了!」

  …………………………

  聽見其他人的竊竊私語,阿月才抬起頭仔細端詳那個站在葉神官身旁的大個子。

  「哎……?」

  哎!?等,等等?

  ……男男男男男男男男,男人!?

  不不不不,為什么小雀斑那傢伙會在他身邊啊,還貼那麼近的樣子!

  這個人看著台下的大家傻乎乎地尬笑著,雖然看著有些白痴,但阿月不得不承認他確實很好看,微卷的發梢下是線條分明的臉框,個子高高大大的也很加分,看上去就像是電視裡的明星。

  他身上那金絲的黑色長袍穿在他身上顯得極其端莊,這也得益於他本人的身材撐得起那衣服。

  見坐上的大家竊竊私語的樣子,葉神官也沒有加以制止,在大家期待的眼神下,她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這位是夏生,他目前是實習神夫,接下來的日子裡,夏神夫將於我們一起生活,來跟大家打個照顧吧,夏神夫?」

  底下猜來猜去的修女們終於從葉神官嘴裡的得到確切答案,還未待夏生開口,底下便爆發出一陣巨大的歡呼聲。

  「唔哦哦哦哦哦哦!!!」

  「神夫!是真的神夫!姐們二十多年的單身生涯熬出頭了!!」

  「感謝我主,感謝我主,啊啊……我這是在做夢嗎?誰來給我一巴掌讓我清醒一下…………唔啊!?你輕點行不行!?」

  「不僅是神夫而且還這麼漂亮……啊啊啊,我,額(暈倒)」

  「不愧是葉神官!太有本事了!這麼漂亮的都能找來!」

  「哎……真的是神夫,唔,嘿嘿嘿,我,我還沒準備好啦……跟這麼漂亮的大哥哥貼貼什麼的……嘿嘿嘿」

  「沒準備好就往後稍稍吧,以後你的貼貼份額,就由我幫你收下好了!」

  「哈!?滾一邊去,我的份額誰都別想搶!」

  ………………………………

  「咳咳,安靜,安靜!」

  面對氣氛熱烈過頭了的修女們,葉凌花了一番功夫才讓她們安靜下來。

  不過她也沒有譴責這群毛毛躁躁的小丫頭,若是自己再年輕個三十歲,遇到這種事恐怕早就興奮得跳到桌子上,拿紅酒澆自己頭了。

  若是她們知道他還是個二十來歲的純潔處男,估計興奮得暈過去幾個都有可能。

  安分了的修女們坐在位置上直勾勾地盯著夏生,等著他的自我介紹。

  大部分人是盯著他的臉,也有一小部分人選擇直接朝著夏生的襠部瞅。

  此刻的夏生汗流浹背,二十餘位環肥燕瘦的女子用飽含著期待與一絲絲情慾的目光投到他身上,一剎那,他又想起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遇到的那群農婦。

  這眼神與她們幾乎別無二致。

  但與那次不同的是,那次自己可以逃跑,而這次自己只能迎難而上,像個男人一樣去面對自己這從小到大最害怕的環節。

  自我介紹。

  「咳,哈,哈哈,大家看得我都有點緊張了,我的名字是夏生,夏天的夏,生活的生,額……啊,還有嘛,就是,我這人手挺笨的,希望之後的工作大家能多多包容。」毫無事先準備的夏生低著頭尬了幾句。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唔!?」

  本以為自己小學生般的糟糕自我介紹會冷場,但沒想到台下突然響起的猛烈掌聲嚇得他一激靈。

  「我不嫌棄你手笨哦!夏神夫!」

  「男孩子嘛,手笨一點無所謂的~主要是還是身體得好啊!」

  「夏神夫好好看啊!今晚來我房間吧!」

  「嘿嘿嘿,笨拙屬性,siki~」

  …………………………

  人聚在一起時,勇氣便會伴隨著欲望膨脹起來,正因如此,掌聲里還摻雜著許多輕佻的戲弄。

  雖然沒冷場,但夏生還是依然默默將頭埋得更低。

  過於包容了反而壓力好大……

  迎新會就這樣在某種熱烈情緒的裹挾下繼續進行著,夏生坐在長條桌最遠的另一半,與葉凌的位置正好相對。

  對夏生而言,這是個很糟糕的位置,因為這實在過於特殊了,他感覺自己吃飯時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盯得死死的。

  那種被監視的不自在感油然而生。

  對此,他只能祈禱不要再有人突然搭話,讓他好好吃完這頓飯,然後趕快放自己回房間。

  似乎是看出了夏生的情緒,正對著他的葉凌沒有選擇與他互動,就只是在座位上安靜地享用著自己的晚餐。

  而桌上的其他人則就不一樣了,夏生低頭吃飯時,時不時地就能聽見少女們小聲的交談與嬉笑聲,而其內容,繞不開的就是自己。

  而內容的主題嘛……無外乎就是些下三路。

  比如『吃飯的樣子好可愛』『長得好漂亮』『好想上他』『等下要不要去打個招呼』諸如此類的話。

  從某些人嘴中說出的那些更加大膽奔放的話聽得夏生都直搖頭。

  夏生燥紅著臉,本以為修女會更加矜持一些,但現在看來,她們的大膽程度遠超自己的想像。

  但他轉念一想,她們當中青春期少女的占比很高,如果將她們想成一群沒怎麼見過女人的青春期少年,突然遇見一個好看的大姐姐,會和朋友聚在一起開開玩笑,說說葷段子也是正常。

  畢竟誰不是這麼過來的呢?

  不過可惜,這種事也就僅限於腦內想像了哦,畢竟我是嚴格的婚後性行為主義者!

  給了自己一個解釋,夏生心中寬慰了些。

  其實所謂的婚後性行為主義者是過去沒有女人緣的他用以聊以自慰的話,但是現在變得過於有女人緣之後,他反而堅定了將這條尊則繼續下去的決心。

  畢竟亂搞男女關係是不會有好下場的,特別是在這種所有人都是窩邊草的情況下。

  這是他從自己那位被兩位同校現女友同時找上門,然後被薅著頭髮打的海王室友身上學到的道理。

  更別談自己這邊還有一群血氣方剛的大姑娘,如果真的隨心所欲將這裡當做後宮,恐怕過個幾天這群人就會因為互相爭風吃醋打作一團了。

  到那時候,自己直接被趕出去繼續睡大街也不是不可能啊。

  而且……她們可是魅魔啊。

  對誰都一視同仁張開懷抱,估計過不了多久自己就虛得站不起來了。

  所以呢,還是得潔身自好啊。

  夏生吞下嘴中咀嚼的青菜,隨後端起一旁的玻璃酒杯淺嘗了一口。

  ……甜的?

  啊啊,是那個吧,甜葡萄酒嗎?

  我還是第一次喝呢。

  與自己印象中葡萄酒的酸澀口感不同,或許也是為了讓年齡尚淺的修女們也能接受,葉神官準備的是甜葡萄酒。

  夏生又喝了一口,輕盈的酒體在嘴中擴散的感覺讓人愉悅,儘管夏生並不太喜歡喝酒,可若是將其當做甜甜的果汁那就另當別論了。

  就這樣一口酒一口黑麵包,玻璃瓶內那點酒很快便被夏生喝完了。

  「唔……嗯,這個葡萄酒啊,額,怎麼說呢,風味之類的……嗯,挺好喝的。」

  酒勁微微上頭,夏生心中莫名冒出幾分展現欲,他自顧自地評價起手裡的葡萄酒,只可惜對品酒一無所知的他只想出了『好喝』這個最樸素的評價。

  不過能肯定的是,自己竟是意外地喜歡這甜葡萄酒。

  身旁突然伸出的酒瓶將夏生的空玻璃杯再次倒滿。

  「呼呼~好喝嗎?這些自釀的葡萄酒可是葉神官的心頭肉,平常除了特殊節日我們想喝都喝不到呢,想來今天肯定是沾了夏生你的光。」

  不知何時,小雀斑已從自己位置上起身來到夏生身邊,然後自然地為夏生斟著酒。

  頭頂吊燈的燈光經過教堂的彩色玻璃的反射而下,那奇異的光彩給大廳添上了一股獨特的曖昧氛圍。

  夏生抬頭望去,只見小雀斑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地泛紅,或許也是喝醉了。

  經過過去幾天的接觸和中午的聊天,這位熱情的小修女在夏生心中已有了不錯的好感。

  「哎,這樣嗎?這麼難得那我可得多喝點,這麼好喝的葡萄酒以後不能經常喝到,說不定我會很沮喪呢。」夏生笑著回應。

  甜味的飲料他一向愛喝,只是單純的喝葡萄汁似乎有些太幼稚,而硬喝葡萄酒似乎又難以下咽,而葉凌小姐自釀的甜葡萄酒這款既好喝又有種微妙成熟感的飲料就完美戳中了夏生的心。

  「這樣嗎~葉神官知道你喜歡她釀的酒絕對會很高興呢,而且呢,其實我們離下次喝到葉神官的酒並不遙遠哦。」小雀斑湊近了夏生,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

  「嗯?還有這事?」

  「沒錯哦,等七天後,到時候不僅是諸聖日,而且還有夏生你轉為正式神夫這一大喜事,等到那天,大家一定能喝個痛快!」

  說到喝個痛快,小雀斑看著夏生舔了舔嘴唇,那靈動的棕色眼眸帶起淡淡水霧,似乎除了期待葡萄酒外,她還期待著些別的什麼。

  有些上頭的夏生並沒有察覺到小雀斑的異樣,他只當她也是喝多了。

  但是他心中也注意到了一些其他的盲點。

  說起來小雀斑還沒成年吧……讓她喝酒真的好嗎?

  「哎—這樣啊,那到時候……」

  「喂!小雀斑!你還要纏著夏神夫到什麼時候啊!只給夏神夫一個人倒酒可不行哦!」阿月帶著些不滿的尖銳聲音突然響起。

  這個大嗓門的話馬上引起了全場的注意,見小雀斑已捷足先登開始給夏神夫獻起殷勤,其餘的人自然不會給她好臉色。

  「呵呵~即便喜歡夏神夫也不要表示得這麼直接嘛,男孩子大部分都不喜歡太過直接的女人哦~」

  「哈哈!什麼嘛,小雀斑平常看著那麼乖巧,到了該聰明的時候還是聰明嘛~」

  「夏神夫是大家的!不准你搶先哦!小雀斑!」

  「就是就是!偷跑得向大家謝罪才行,快過來給我也倒一杯!」

  …………………………

  眾人的調侃傳入耳內,小雀斑的臉蛋頓時紅得像是熟透的番茄,甚至在一旁的夏生都能感覺到她體溫的明顯升高。

  「嘛啊!你們這群傢伙真是!好了,我來就是了!」

  小雀斑紅著臉蛋,無奈地小跑起來,圍著這長桌開始替其他人倒起酒。

  而這段晚飯的小插曲就在歡快的氣氛中結束了。

  或許是因為挫敗了小雀斑偷跑的『詭計』,桌上的氛圍變的更加放鬆愉快。

  夏生見狀也是無奈地笑了笑,然後繼續吃起晚飯。

  這就是青春嗎?

  ——————————

  夏生愜意地享受著淋浴,酒過三巡的恍惚感讓他完全地放鬆了。

  似乎酒後的自己就是無所不能,就連剛才那群小丫頭嘰嘰喳喳的問話都沒有難倒自己。

  剛才餐後夏生離開時,暈暈乎乎的他被修女們圍起來問了一大堆問題。

  「夏神夫,那個,你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

  「哎……嘿嘿,又溫柔又顧家的是最好的……」

  「哎!?要求居然這麼普通嗎?夏神夫一定會是個好丈夫呢!」

  「啊……這樣嗎,是呢,我得好好賺錢,當一個好丈夫……」

  「啊,不不不,誰家會靠著男人掙錢嘛,當然是妻子那邊應該好好掙錢,丈夫只需要在家貌美如花,然後等妻子回家時,用身體撫慰她一天的疲勞就可以了~」

  「……可是沒有錢的話,沒有女生願意喜歡我……」

  「哈?夏神夫你說什麼呢!怎麼可能沒有喜歡你呢!就比如說我啊!如果……」

  「好了好了!夏神夫醉了!我送夏神夫回房間休息吧。」

  「好你個小雀斑!又想偷跑是不是!」

  「得了得了!如果神夫儀式提前了,葉神官也不會開心哦!」

  …………………………

  「哈,哈啊……葉神官的酒度數很高的,總是一不小心就會上頭呢。」

  「咳……哈哈哈,這樣嗎,說起來我總是一不小心就喝多呢……」

  「下次要少喝點哦,即便葡萄酒是聖餐,喝多了也是會傷身體的,啊,對了,現在不要鎖門哦,晚上指不定要下雨,我出去一會幫你把衣服收回來。」

  「啊……謝謝,備用鑰匙在抽屜里,小雀斑你直接用就行……謝謝你幫我這麼多……」

  「……好了好了,好好休息吧。」

  這便是夏生自以為的回答得遊刃有餘,不過好在黑歷史所帶來的羞恥感只會在酒意散去後再襲來。

  「哈啊……」

  洗完澡後的他離開衛生間,見房間的鐵門緊閉著。

  「啊……小雀斑要我不要鎖門來著。」

  夏生剛走兩步便發現自己換洗的衣服已經疊好放在了床邊。

  「已經來過了嗎……真可靠啊……」

  心中閃過幾分對於小雀斑的謝意,夏生躺回鬆軟的床上,抬手關掉了燈。

  漆黑一片的房間裡只聽得見空調的嗡嗡聲,夏生本以為自己暈暈乎乎的很快就會睡去,但那嗡鳴聲在夏生腦內卻逐漸形成了一種節奏感,打擾著他的入睡。

  除了節奏感外,獨自一人的房間以及酒精的刺激也帶來一股熟悉的躁動。

  說起來……是不是該沖一發了?

  確實很久沒有釋放過了,之前在學校沒機會,後來又天天睡大街被人盯著,也餓得沒力氣,現在難得有機會。

  可是神職人員不是應該禁慾麼……

  而且沒有手機沒有配菜,沖不太動啊。

  禁慾禁慾禁慾……

  算了,去他的!

  所謂的男人就是應該想沖就沖!

  想著想著,夏生直接握住了自己的垂直握把……

  ………………………………

  「唔唉……好多,有點噁心……」

  夏生用抽紙清理完那些囤積了許久的存貨,然後隨意地將紙團扔入床邊的紙簍。

  「哈啊~睡覺睡覺。」

  說起來明天葉神官要給我安排工作來著……

  會讓我做什麼呢?

  不管做什麼都要努力做就是……希望不是太累的活。

  算了,明天的事明天再想吧!

  久違的釋放結束,夏生長呼出一口氣,隨後一臉滿足地睡去了。

  「嗡嗡嗡嗡嗡——」

  那些沉重的喘息聲消失,房間再度只剩下空調的嗡鳴聲。

  這時,一隻小手從床底探出,她靈巧地抓起了紙簍中沾染著精液的紙團,隨後又悄無聲息地縮回床底。

  就這樣,除了嗡鳴聲外,房間裡又多了些淡淡的咀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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