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米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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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構和米奧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麻米一臉冷漠地坐在血污之中,旁邊的蟲族屍體已經冷卻,本就缺失了一片主翅的翅膀更是殘缺不全,像是被人暴力地連根拔起。

  麻米循著聲音看向走過來的兩個人,示堊被派去掃尾,並沒有出現。

  米奧看著沉默不語的麻米,多年相處之下他直覺認為此刻的麻米非常危險。

  麻米這些年一直是溫和的、漫不經心的,她一貫喜歡用促狹的語氣去調戲年輕的哨兵,米奧從未見過她這般神情。

  確實如此。麻米從未如此這般透支過自己的精神力,為了徹底壓制住那位少主且不讓對方起疑,饒是精神力寬廣如她也有幾分受不了。

  她曾在徹底迷惑對方之前強行侵入了對方的精神域,那個一心只為蟲母的少主的精神域倒是難得一見的純澈,水天一色的湖泊與綿延不絕的山脈。

  該說不說,正是因為有著這樣澄澈的心靈才會被她毫無阻礙地侵入。

  她在摧毀對方的精神域之前,深刻思考了一下自己現在在做什麼。她忽然覺得有些無聊,但是又想到被自己儲存起來的蟲卵,又覺得有些興奮。

  思緒沉沉浮浮,麻米回想起了自己過去的一些事。

  那個時候她相較現在要年輕得多,臉上的皺紋倒是其次,主要是心態。

  她是最有潛力的嚮導,也是最有想法並且最有可能把自己的想法付諸實踐的研究員。

  對於自己精神體最初的模樣她已經有些模糊,反正不會是現在這樣一個渾圓的球,也不會擬態成別的樣子。

  改造精神體的過程非常痛苦,重塑的過程無異於浴火重生。

  然而這些過去的往事無人知曉,當奧克特普斯的培育權轉接到她手上時,她已經是研究所內最負盛名的天才。

  麻米現在太累了,因此才讓過去的事情有機可乘趁機浮出水面。

  她的人生信條是活在當下,無需回顧過去。

  而此時此刻,她允許放縱自己一小會兒,就像……允許自己沉溺於年輕哨兵的肉體一樣。

  還有一個原因,是她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啊,是小米奧和勾構。

  勾構上前一步將合上眼睛的麻米抱在懷裡,隨後看向米奧,請求他的下一個指示。

  米奧此刻也在思考。

  屋外的蟲族數量並不算少,他們三人一路殺過來也感到自己即將到達極限,儘管他們廝殺的時候敵人們都已經經過麻米的精神力處理。

  上一次交鋒,蟲族在白噪音里加入了可以引起精神力躁動的聲波。

  麻米如法炮製,在自己被吊掛在眾蟲面前的時候,已經開始暗暗釋放自己的精神力,直至自己被少主帶走之前,它們在場所有都收到了一定程度的精神力污染。

  而後續米奧一行人按著麻米算好的時間趕來的時候,埋伏在它們精神域的陷阱開始一一浮現。

  示堊及時地將麻米事先準備的特製版白噪音調試出來,於是一批又一批的蟲族失去了大部分戰鬥力,無力地倒了下去。

  這些都是麻米一開始設想好的。

  勾構和示堊震驚於麻米的實力的同時,也對她的預判能力心服口服。事情都在按照她所想的方向進行下去,除了她此刻的昏迷。

  說是昏迷卻也不太準確,因為麻米此刻面色呈現與尋常相差無二的顏色,呼吸、心跳、精神力波動都處於極為正常的範圍內。

  米奧擔憂著麻米的健康狀況,心想看來得給同期的實驗體奧克特普斯打個通訊。

  三個人完成任務一齊把麻米送進了飛行器,然後離開了蟲族原先所埋伏的地方。

  而此刻身體陷入昏睡的麻米,她正盤腿坐在自己的精神域內。

  沒有人見過麻米的精神域,按理說哨兵嚮導精神交融之時,會對彼此敞開精神域以示坦誠與愛戴。

  但是麻米的精神等級高於她玩過的所有哨兵,他們根本沒有資格看到她的精神域。

  不同於麻米艷麗多情的長相,她的精神域是一片白,無邊無垠的白,讓人壓抑、喘不過氣的白。

  沒有藍天白雲,沒有綠樹紅花,只有死寂的顏色。

  麻米隨意坐在一個地方,正仔細端詳手中的蟲卵。

  卵鞘呈透明狀,可以勉強看清裡面的幼蟲正在不斷發育,並且即將衝破那層障礙真正來到這個世界。

  麻米聚精會神地看著,心想這為她無趣的生活增添了幾抹樂子,這真的太好了。

  人類和蟲族的混血,一個徹徹底底的雜種。

  麻米忍不住笑了出來,笑聲中帶著幾分尖銳刺耳,眼角的細紋似乎又變得深刻了幾分。

  幼蟲揮舞著觸角慢慢接觸到了她的指尖,口器溫柔且眷戀把她的食指含進口中。

  麻米靜靜看著,看到幼蟲短時間內不斷發育成長,最後體型暫時停止於和她半身那麼大。

  隨後他化成了一個十三四歲少男的模樣。

  擁有人類的基因之後便天然學會了如何化型,只是頭頂的觸角與背後的三對翅膀仍然能彰顯出他的原身。

  還有他黑色的複眼,此刻正聚精會神地盯著麻米。他開口喊道:「媽媽。」說的是蟲族語。

  麻米笑了,她用指尖觸碰到他的眼睛。「是媽媽。」她用星際通用語重複了一遍,糾正了他的讀音。

  少年從善如流地模仿。然後得到一個帶有嘉獎性質的吻。

  「以後你就叫米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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