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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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譚臻再次回神,已經坐在了喬應城的車裡。

  譚臻此刻的形象絕對說不上好看,但她絲毫沒有心情理會。

  她沉默地仰首靠坐在椅背上,一隻手掩住了濕潤紅腫的眼睛。

  喬應城什麼也沒問,只是關閉了車窗打開通風口,將紙巾靜靜地放在了譚臻手邊。

  車內一時靜謐無聲,這兩個見面不過幾次的男女卻並沒有感到絲毫尷尬。

  譚臻混沌的腦子漸漸沉寂下來,眼淚似乎已經流干,她只感覺到酸脹疼痛。

  「謝謝。」她的嗓音仍然嘶啞。

  喬應城一隻手搭上了方向盤:「想去哪裡嗎?」

  「隨便。」只要不回到那個家,哪裡都好。

  喬應城於是拉開手剎啟動汽車,以相當平穩的速度行駛在午後的馬路上。

  譚臻沉默了好一會兒,抽出幾張紙巾,擦了擦臉上的狼藉。

  她將紙巾搭在臉上,聲音悶悶的。

  「我的樣子很醜吧。」

  喬應城似乎輕嘆了一聲:「怎麼會。」

  「我是不是老了。」譚臻好似在自言自語,並不需要喬應城的回答。

  但喬應城仍然緩聲而堅定地道:「沒有。」

  譚臻不由自主又想到了顧以巍,顧以巍已經夠生人勿近了,喬應城的話似乎比顧以巍還少。

  當她意識到自己這個想法時,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別犯賤了,譚臻。

  她似乎是應該將那個男人,緩慢而堅定地從自己的生活里剔出去。

  哪怕是剜掉自己的肋骨呢,也總比骨頭在身體裡腐爛發臭要好。

  「你都不知道我發生了什麼……」譚臻無力地笑了一下。

  喬應城注視著前方的車道,聲線穩定而清晰:「不管發生了什麼,你都沒有錯。」

  譚臻轉頭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你知道了,是不是?」

  喬應城眼瞼微動,嘴唇抿成一條線:「臻臻……」

  不知不覺喬應城已經換了稱呼,但譚臻絲毫沒有意識到。

  她整個人天旋地轉起來。

  所以知道的人還有多少?她難道是最後一個知情的嗎?所有人都把她當傻子嗎?

  譚臻忽然覺得全身發寒。

  鈴鈴鈴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譚臻下意識就按了掛斷。

  幾乎沒有停頓一秒地又響起來了。

  譚臻胸口起伏起來,看見那個熟悉的名字時眼睛又有淚意閃過。

  她緊緊地捏著手機,多麼想像青春少女一樣將手機扔得遠遠地以此泄憤。

  但是不行,她早已經是成年人,這種貪圖一時爽快的代價並不能輕易承受。

  譚臻愣愣地看著似乎永遠不會停歇的手機,毫不猶豫地按下了關機鍵。

  她泄力般癱坐在副駕駛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期盼這條道路永遠沒有盡頭。

  那麼她就永遠不需要面對,那樣殘酷的真相。

  「喬大哥。」譚臻閉著眼開口,「你知道什麼,全部告訴我,好嗎?」

  車裡靜默了很久,喬應城終於緩緩開口。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或許你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顧以巍很早就出軌了,童瀟瀟並不是第一個,更不是唯一一個。」

  已經死掉的心還能有多痛,這一瞬間譚臻有了答案。

  這句話一個字一個字塞進她的腦海里,她下意識全身心抗拒,卻仍然沒辦法阻止。

  所以——她一直以來就是一個笑話嗎?

  沉浸在被精心維持著幸福婚姻里,為擁有這樣一個優秀摯愛的丈夫而感到幸運,可是當美夢被撕碎,露出來的真相竟然如此鮮血淋漓。

  顧以巍……顧以巍!!你怎麼對得起我!!

  情緒再一次失控,已經乾涸的眼眶卻流不出眼淚。

  「是嗎。」譚臻竭力控制住顫抖的身體,轉頭看向勻速掠過的窗外。

  她愣愣開口:「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座城市如此繁華而美麗,此刻在她眼裡卻光怪陸離、形如鬼魅。

  「所以今天不是個意外。」譚臻笑著道,「今天是我的幸運日。」

  寒意一陣一陣湧上來,直到她冰涼的手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握住。

  喬應城早已在一處無人的江邊停了車。

  喬應城握住譚臻的手,高大的身體微微向她傾斜,聲音低沉地安慰。

  「別哭,別哭……」

  喬應城實在擔憂譚臻的狀態。

  他也不知道告訴她顧以巍出軌的事情正不正確,可他完全沒有理由讓譚臻繼續被騙下去。

  那個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男人,沒有絲毫道德感與責任心,卻理所應當霸占了譚臻這麼多年。欺騙著她,羞辱著她,揮霍著她的愛意與信任。

  天知道,當他看到面如死灰的譚臻時心裡有多震驚和難受。

  譚臻和喬應城沒見過幾次,算不上熟悉。

  可是當人心裡防線全面崩塌的時候,有這麼一隻溫熱有力的手在身邊,她還是下意識地靠了上去,埋首在喬應城胸前無聲地抽泣起來。

  整個世界處處都是刺骨的荊棘、虛假的嘴臉,唯有這個懷抱暫時是真實而溫暖的。

  像一隻快要渴死的魚一般,譚臻狠命抓著喬應城的手,渴望這片刻的喘息。

  喬應城看著就是位酷哥,安慰人起來也不熟練,只是輕柔地在譚臻的背上拍打。

  另一隻手已經被譚臻抓得充血泛白,也沒有絲毫收回去的跡象。

  好久好久,譚臻身體沒了動靜,竟然已經睡著了。

  喬應城定定盯著懷裡譚臻的發旋,無聲地嘆了口氣。

  他換了個姿勢,將譚臻摟得更緊了。

  ——————————

  此時顧以巍早已經狀若瘋狗。

  他一整理好衣服立馬衝出去,可再也沒有了譚臻的身影。

  譚臻那樣傷心,到底會跑到哪裡去了?會不會出意外,會不會有事……

  顧以巍腦子裡全是譚臻那張面色灰白、眼角含淚的臉,還有那決絕轉身的背影。

  那麼用力,那麼毫不猶豫,仿佛面前的人是令人驚恐的洪水猛獸一般,讓人只想逃離。

  半路他遇見了秦菡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看見臻臻了嗎?」

  秦菡萏皺著眉搖了搖頭,從來沒見過顧以巍這副失態而緊張的樣子。還沒等她問譚臻怎麼了,顧以巍已經轉身大步離開了。

  一樓畫展是來來往往的觀眾,他在人潮中來來回回穿梭。

  眼前是各色各樣的臉,可沒有一個人是他的臻臻。

  從未有過的恐慌攥緊了顧以巍的心臟。

  他知道出軌被譚臻發現場面肯定相當不可控制,然而當他真的直面這一場景時,發現竟然比想像中還要難以接受。

  他想對譚臻道歉,想抱緊她說愛她,想賭咒發誓再也不會出軌,只要他能找得到她。

  可他現在能觸碰到的只有冰冷冷的空氣。

  他打電話給譚臻,被一次次掛斷。然而好歹他能安慰自己,譚臻至少人好好的。

  而當電話再也打不通時,顧以巍攥緊的拳頭也失去了力氣。

  他猛然想起了什麼,衝出去快速發動車回到了家。

  家裡空蕩蕩的,沒有一絲人氣。

  他打電話給譚詩,劈頭蓋臉直接問:「你姐姐有回家嗎?」

  那邊譚詩的回答當然是沒有,她又問了一句:「我姐怎麼了?」

  顧以巍瞬間像失去了發條的機器,無力地靠在了牆上。

  手機被啪地一下扔到地上,掛斷了電話。

  以往譚臻受傷了從不會獨自療傷,而是會找他傾訴。可這一次,傷害了譚臻的人是顧以巍,譚臻又能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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