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奇蹟
………
艾拉薇兒重新開始了搜尋。
她行走在曠野中，羽翼收攏，神情淡漠，她越發像是一尊人世間的神明了。
她抬腳丈量著大地，說她現在撕心裂肺有些太重，但說是無動於衷又有些太輕，明明立身在這本該降臨的故土，卻莫名的有些陌生感。
她在懷念某些事情，那是她初次誕生的地方，有著破敗的房屋，需要修理的木門，還有一個開始如塵埃般渺小，後來又如惡魔般可惡的男人。
艾拉薇兒又回憶起在破木屋的時光，那時候自己視萬物為塵埃，哪怕是這個男人也一樣，但由於自己的錯誤降生，心裡總歸還是有些彷徨與困惑的，因此想盡辦法探明真相，揣測主的意圖，而每當男人出傍晚歸來時，她心裡會有一種淡淡的無名情緒。
這種情緒在後面男人不斷的討好中延續，又在一頓頓飯菜和關心的話語中醞釀。
那是未曾謀面的天父也沒有帶給她的。
現在她明白了，這種情緒叫做安心…
當時微不可查，如今波濤洶湧。
世人面對她時，要麼因為力量而臣服，要麼知曉身份而跪拜，只有他始終能夠毫無保留地展現真實的自己，而她似乎也是一樣，無論是喜是怒，都能在他身上傾瀉出來，而不必化作一尊無情的神像。
她總歸還是個孩子，儘管擁有著強大的力量，生而知之的智慧，還有肩負的重任，但此刻她依舊不過降生了不到一個月，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遺憾。
艾拉薇兒相信自己很快就會把這種情緒遺忘，然後榮歸聖城，統帥十字軍，但此刻彷徨的天使依舊會感到遺憾，遺憾自己沒能審判那個可惡的男人，也遺憾自己沒能吃到熱氣騰騰的灌湯包。
這本該真的是一場遺憾才對，但命運又一次垂憐了她。
明明是輕微的，但在她耳中不亞於驚雷的心跳聲突兀地響起，使她看向二十公里外的一處山峰。
她那淡漠的臉上又一次出現了色彩，那是枯木逢春，死灰復燃的神情。
…………
楚門做了一個夢，夢境混沌又異常清晰。
他看到了自己在穿越前的過往，那時的他還是一個普通的屌絲，畢業後也就打算現躺平一段時間再找工作，結果正在家裡看小電影呢，突兀地就穿越來到了一片陌生的世界，彷徨無措，無家可歸。
開始是在貧民窟里的掙扎，被辱罵和毆打，又被數次搶劫，自己摸爬滾打才艱難地活到如今，過程中的心酸苦楚無法言說。
他許久之後才慢慢適應了這裡的生活，靠禱告為生，而這過程中他甚至已經開始忘記了前世的不少東西。
夢境中畫風一轉，他看見自己被綁在聖城大教堂上的巨大十字架上，下方是輝煌神聖的宏偉城池，白色大理石和浮雕構成的地面上，他看見艾拉薇兒邁步而來，臉上無情又威嚴，隨後無數的朝聖者到來，簇擁著她，如眾星拱月。
「行刑吧，將這個褻瀆神明的罪人處決！」
如風鈴般悅耳的聲音帶來了凜冽的寒風。
在那神聖的禱告聲中，他最終被宣判了罪行，於劈落的雷霆中化作了焦炭。
「臥槽，這好感度還沒刷夠嗎？太離譜了吧！」
楚門齜牙咧嘴，隨即很快感覺到了身體上的疼痛，腰背上好像磕了幾處淤青，疼的他半響睜不開眼。
迷迷糊糊間，楚門聽到了一道輕柔的女聲：「楚門，求你…別睡了…」
這是艾拉薇兒的聲音嗎？這還是楚門第一次聽見她帶著哭腔的聲音，之前哪怕是在床上被自己干到不省人事，也只會呻吟著求饒而已。
果然夢都是相反的。
楚門感覺自己似乎沒有什麼大礙，至少沒有缺胳膊少腿，雖然身上有點疼，但意識還算清醒。
他能感覺到自己似乎正躺在草地上，而身前跪坐著一個女人，她的語氣裡帶著惶恐和哀傷，是原本的天使從不會表現出的情緒，現在像是盡數傾斜了。
他倒是不想再逗這傻天使了，萬一真以為自己死了，然後飛走了自己就沒處哭去了，而且他也沒有看別人為自己哭的愛好，所以乾脆利落地睜開了雙眼，笑著看向了面前的天使。
「殿下，現在如果我死了，是不是能上天堂了？」
隨後，他看見了在他夢中永遠威嚴神聖，淡漠無情的極美天使，此刻竟然正眼角泛紅地注視著自己，晶瑩的淚水盈眶，在楚門睜眼的瞬間就滿溢了出來，啪嗒嗒地掉落在地上，宛如清晨的露珠。
艾拉薇兒此刻感覺到無助，她那引以為傲的神術本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但對面前的男人絲毫沒有作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不省人事，自己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哪怕是曾經被塞妮婭壓制時也從未如此強烈。
「殿下你咋還哭上了？我這個連屎都沒得拉，最後還被深淵當屎拉出來的倒霉蛋都沒哭呢，您也忒矯情了！」
楚門故意破壞了氣氛，他實在是受不了女人哭的樣子，當然床上除外。他記得前世小妹總是哭著求自己買玩具的時候，也總是無法拒絕。
楚門惹艾拉薇兒惱怒的本領還是一流的，天使的眼淚一下子就止住了。
此生第一次落淚的她還無法控制好情緒，咬牙開始回答楚門的第一個問題：「楚門，你不要痴心妄想，得罪了我，你還想著上天堂嗎？」
「不是吧，天堂也有關係戶？」
楚門拍拍屁股，勉強站了起來，衝著艾拉薇兒露出震驚的表情，覺得自己發現了教會的醜惡。
艾拉薇兒交叉素白雙手在胸前，說道：「我雖然沒辦法決定誰上天堂，但作為神的審判者，決定誰不上天堂不是難事，你作為瀆神者，可沒有資格。」
說著，她還眨了眨眼，看向楚門：「而且我都還在人間，你怎麼能去天堂？」
感覺這天使人味明顯濃郁了不少啊，死一死還是有好處的……楚門狡黠一笑，恍然大悟道：「感情是殿下您捨不得我走啊！」
艾拉薇兒語塞，比起嘴上功夫來她確實不是楚門的對手，不過好在她還是個神話生物，一手鎮壓住楚門的肉體凡胎，一手捂住了男人的嘴，讓他只能在喉嚨里發出意義不明的悶笑聲。
一時間氣氛就輕鬆了起來。
「謝謝你…楚門。」
恍惚間，風裡傳來如蒲公英般輕柔的聲音。
…………
晚些時候。
聯邦大陸上，楚門和艾拉薇兒已經到達了有人類聚居地的區域，本來封存在聖城的信仰正被天使一點點吸納入體。
萬千信仰如螢火，星星點點，匯聚到艾拉薇兒的身上，修補著她身上的傷勢，並補全她先天的缺憾，令天使趨於完整，儘管艾拉薇兒的戰力或許不會有多大的提升，但她的存在就此穩固了，不會隨意的就歸於虛無。
「打出HappyEnding後就是愜意啊…」
如今一切事了，美人在側，楚門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世界的美好，這可比那貧民窟里的日子開心多了。
他仰躺在山坡上，嘴裡叼著根雜草，看著漫天的星火在夜空中劃出驚艷絢麗的火線。
這一幕宛如盛世的煙花。
楚門一邊啃著從艾拉薇兒那裡拿來的加熱過後的灌湯包，一邊散漫地說道：「薇兒殿下，曾經的我覺得這個世界很陌生，也很醜陋。但現在，我感覺它還挺好看的……」
「主曾經說過，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見神的國。人類時時刻刻都在死亡和新生，過去覺得醜惡的東西，如今看來或許會不一樣。」
艾拉薇兒平靜地看著他，像是意有所指。
這說的醜惡的東西，不會是我吧…楚門訕訕一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他繼續延續著話題，回憶著曾經，說道：「殿下，我在那貧民窟里終日惶惶，很多時候吃了上頓就得擔心下頓，也都是因為殿下您，我才能從裡面闖出來，所以我真的想謝謝您，這無關其他，只是一個窮苦的凡人對您的感謝。」
艾拉薇兒靜靜地聽到他說完，然後伸出素白的手撫上楚門的臉頰，輕嘆一口氣道：「受苦了啊…今後不必再受困頓了，救贖者當享榮光。」
楚門咧嘴一笑，想到了什麼，連忙發問道：
「誒，您看我可是剿滅了一片深淵，還救了殿下您一命，功勞大大滴有啊，那是不是不用接受審判了？」
「功過不能相抵，人需要為自己的罪行負責，這無可避免。」
艾拉薇兒瞥了眼巴巴的楚門一眼，淡淡道。
不過隨即眼角又帶上了一抹笑意，開口說道：「不過鑑於你最終救贖了自我，只要你繼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我可以給你懺悔的機會。」
「真是絕情啊殿下…」楚門無奈道，看來讓一位審判者徇私還是太難了，至少靠刷好感度的方式是不夠的。
不過艾拉薇兒應該不會讓自己死了吧，八成是讓他在聖城當一輩子牛馬。
果然人生的本質就是從一個地方的牛馬，變成另一個地方的牛馬啊。
「我已經什麼都不缺了…」
大約半個小時後，教會匯聚的信仰已經全數匯聚到了艾拉薇兒身上，此刻的她終於完整，但與之前相比差別不大，硬要說的話，天使顯得更有神性了，身影縹緲，比起真實的存在來說，更像是一個虛無的符號。
燦金色的髮絲披散，神聖的光與火在她身上噴薄，使其更像是一尊威嚴不可侵犯的王者，不過好在楚門不受其影響，反倒是有些睡意朦朧，說道：「殿下，不瞞你說，您的大功臣已經超過十八個小時沒睡覺了，可否准許我眯會？」
他到底是凡人之軀，雖然幸運地沒有埋葬在深淵裡，但被噴出來的時候難免被磕蹭到，身上淤青也不少，現在總歸有些疲倦了。
光焰中的身影點了點頭，楚門也不含糊，當場就兩眼一黑，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只感覺腦袋被一雙小手放到了柔軟的枕頭上，很是舒服。
「殿下，您才是我的罪啊…」
……………
話分兩頭，不同於楚門這邊的輕鬆，聖城中可是又經歷了一邊腥風血雨。
原本金色的地板上遍布血跡，這次沒有了聖騎士紫羅蘭的鐵血鎮壓，異教徒暴動導致的死傷更大了。
許多人一開始也只是祈禱主天使的歸來，就像溺水者抓著最後一根稻草，然而自從從大洋上傳來神戰波動後，主天使卻依舊沒有任何消息，反而是惡魔的活動愈發猖獗了，
野心家們嗅到機遇，爭先恐後地從聖城這塊腐肉上割下屬於自己的一塊，整個教會也是風雨飄搖，不少人想要乾脆脫離聯邦，去往其他國度。
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讓教會難以承受了，沒有了當年的輝煌，剩下的只有凋敝，雖然不至於徹底覆滅，但也只能苟延殘喘，難以期許榮光了。
結局看似註定，直到今天有人關注到信仰突然在匯聚，一切就有了轉機。
人們看見那一道道金色的火線划過夜空，奔赴遠方，他們一開始還以為這是教會高層的某種儀式，但很快他們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信仰匯聚所代表的意義。
世間有能承載信仰的人了！而這種人，只有一個！
人們一瞬間失聲，野心家在惶恐，信徒在歡慶，教會高層在震驚。
是啊，他們都忘了一件事，哪怕教會化作一片廢墟，但只要主天使還在，以神話生物的偉力，一切都可以挽回！
當然，也有人在質疑，這是不是又是教會的某種手段，用來欺騙眾人。
因此自欺欺人者有之，幡然醒悟者也有之，一時間教會更加混亂。
然而，這種質疑也在第二天凌晨不攻自破。
那道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聖潔身影終於榮歸了屬於她的聖城，艾拉薇兒降臨在大廣場前，立於聖城中央，展開了神聖的伊甸園。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不懷疑，一場動亂將要就此結束，屬於聖城的輝煌時代將要再度降臨。
一時間，不用天使發出命令，就要不少叛逆者被送上了斷頭台，而更多的則是在惶恐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歡慶的氛圍籠罩了整個聖城！！
當然，也有不少人在疑惑，那個在主天使身旁昏迷不醒的男人到底是誰？
…………
恢弘又壯闊！
宏偉的浮游宮殿群里，中土天闕中，一位身穿兩儀道袍的中年男子長身而立，身影在晨霧中若隱若現，恍若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他的長相清俊儒雅，鬢角有著淡淡的歲月痕跡，給人以深不可測的感覺，只是道士的步伐有些急促，一步就邁過花崗長階，來到了主殿之中。
「不知道首席召見我是為了什麼…」
雖然同為聖席，但所有人都知道，唯有身為神話級強者的首席才是中土的定海神針，鎮壓著一切妖邪，其餘的八位聖席也只是陪襯，各自代管一域而已。
因此，無論是地位還是實力的差距，都不由得讓張清虛對首席抱有極大的敬畏。
也正是因此，他對首席突然在中央天闕召見他的原因更加好奇起來。
蘇首席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時而隱於北疆，時而出沒在東海浪濤里，有時乾脆紮根西域大荒，同為聖席都難見一面，此時卻突然召見他一人。
莫非是為了之後的收徒大典？
自己一派有機會？
一想到這裡，他的眼神不由得火熱起來，神話生物向來獨來獨往，隨意行事，能成為一尊神話生物首徒的含金量不言而喻。
正想著，他已經踏入了天闕大門，一眼就看見了宮闕最上方那道風華絕代的白衣身影。
女子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容顏超凡脫俗，清麗而皎潔，眉如遠山含黛，眼若秋水含波，明眸皓齒，鍾靈毓秀，詮釋了極盡的人間之美。
蘇首席仿佛駐身在空明流光里，淡淡霧靄掩埋真身，周遭雲蒸霞蔚，天光雲影於此共徘徊，真如古代神話中餐霞食氣的真仙，帶著出塵的韻味。
她的墨色長髮及腰，鼻樑挺秀，烏眸深邃，像是能洞察天地萬物，掌管萬物興衰。
女子此刻正坐在主位上，眸子一亮，笑吟吟地向下看來：「小張來了？二十三年前龍虎山一別，許久未見，未想到你已經已經成就傳說了，且坐下一敘吧。」
明明是溫和如春風的話語，卻帶給張清虛無與倫比的壓迫感，並非是女子有意為之，只是他自己的情緒壓垮了道心。
那如山嶽般的氣勢橫亘，那驚艷的女子明明只是立身在殿宇中央，卻仿佛在俯視世間的鬼神仙魔，張清虛身為傳說層次的強者，在中土誰不稱呼一句仙師？
但他深知，在面前這位盪盡天下群魔的女子面前，所謂仙師也只能跪拜。
她既是縹緲的九州仙子，也是中土無冕的帝王，威勢之盛難以言表！
「未曾想到首席還記著在下，實乃榮幸，不知首席此番召我前來有何事商討？」
張清虛恭敬地行了大禮，隨後挽起拂塵，坐在一旁，開口詢問道。
兩人稍微寒暄了兩句，隨後蘇首席就進入了正題。
「的確是有一事要交由你去辦，你可知最近聯邦的主天使歸位一事？」
不是商討收徒一事嗎？
張清虛心裡嘆氣，看來無法為自己的弟子慕容軒搶占先機了，他隨後道：「自然知道，聯邦又有一尊神話生物降生，好在是歸於教會，總歸是對人族有利，只是世界格局亦要大變了。」
就在昨夜，神話生物出世的消息終於塵埃落定，先前那場未知的神戰也有了解釋，確實是出現了新的神話高手，而且還是教會的主天使，這一消息不免為很多人提振了信心，又一尊心向人類的至高者出現，人類離收復世界的野望又近了一分。
「嗯，有一事你們尚且不知，這位十字小天使並非降生在聯邦，而是在我們中土。而且前兩日，我已經與她在北疆交過手了。」
風華絕代的女子神色輕鬆寫意，仿佛在說一件稀鬆尋常的小事，但這句話卻讓張清虛大為震撼。
「什麼？！首席您與她交手了？」
中年道士忍不住驚叫出聲，明明昨晚他們才確定神話生物降生的消息，結果首席卻已經與其交過手了？
首席還是一如既往地強勢自信，不動如山，動如雷霆。
神話生物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動風雲變幻，更別提中土首席和十字教會天使的交戰，那是會顛覆世界的！
「不過是小小切磋罷了，不必太過在意……很快就會有諸國共賀天使回歸，我到時會擬一道法旨，你親自送去，順便幫我做一件事…」
白衣女子輕輕頷首，明亮的眸子裡笑意盈盈，如墨的烏髮和勝雪的肌膚相配，像是一副出塵如詩的水墨畫。
…………
「大白天的讓不讓人睡覺啊！」
楚門是在一片歡呼聲中醒來的，他正躺在天鵝絨軟床上，環顧四周後發現自己竟然身處一個典雅精緻的房間，裝飾的很華麗，跟他的小破木屋和公寓相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臥槽，給我干哪來了，這還是國內嗎？」
楚門記得睡著前一秒還在享受著天使膝枕，一醒來就到這裡了，從窗外望去，由潔白和燦金二色所構成的宏偉巨城占據了他的視野。
「這應該是聖城了吧？」
楚門摸著下巴揣測到，既然自己沒有第一時間上絞刑架，說明至少不用短時間內考慮審判的問題，既然如此，那艾拉薇兒去了哪裡？
楚門沒有輕舉妄動地出去，而是乾脆在房間裡翻閱起了桌子上的書籍。
四百年以後的世界與舊史不同，沒有太多紛繁駁雜的文字和語言，在大災變時期，巨大的動亂使得各地的人類不斷遷移，趨於融合，連帶著文字和語言也漸漸一致，加上中土算是世界上文化保留最為完整的國度，因此在四百年以後的現在，古華夏語成為了語言的主體結構，並接續了其他語言的部分詞彙。
饒是如此，楚門在穿越過來的五年間，也度過了艱難的適應時期。
楚門翻開桌子上的書，發現這是一本關於聯邦歷史與教會發跡的記錄，是屬於聖城的高端教眾才有資格翻看的書。
聯邦是位於舊史中北美大陸的國度，自從大災變以來，文明幾乎被摧毀，科技手段對幻想生物幾乎無效，外加修行體系不完整，一度到了崩潰的邊緣。
直到神明的出現，事實上，天使是為數不多的與人類交好的種族之一，大部分妖魔恨不得滅絕人類。
而在中土的人類利用修行抗擊妖魔時，聯邦已經建立了教會，在天使帶領下與惡魔打成一片，大地上始終征伐不休，被譽為最血腥最動亂的大陸。
其他國度的強者對待天使的態度也比較曖昧，雖然他們確實是在為了人類而戰，但是他們也歸屬於幻想生物一類，總歸無法真正成為人類的一份子，當然教會還是會與其他國度的人保持一定程度的聯絡，否則也不會有傳教的事情發生。
其中，中土與聯邦的交際最多，同時它們也曾是作為世界兩極的國度，互相合作著。
而這一切在五十年前的聖戰中結束了，失去了神話生物的國度如喪家之犬，徹底失去了作為一方國度的地位，轉而是各大聚居地和避難所，這也是教會勢微的結果。
當然這一切在艾拉薇兒回歸之後，都將改變了。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楚門的閱讀。
就在他懵逼時，一個年輕的侍女走了進來，看見楚門已經起床後，便恭恭敬敬道：「楚門殿下，您醒了，加冕儀式即將開始，請隨我來。」
「加冕？給誰加冕？」楚門發出了疑問，自己居然也會有被人稱呼殿下的一天？
「自然是給您啊，楚門殿下，您即將成為教會的第二十三位聖徒，沐浴在主的榮光之下。」
侍女臉上帶著尊敬與仰慕，似乎這是無上的榮耀。
「聖徒？我？你不是在逗我吧……」楚門頓時有點難以接受現實，自己沒有成為罪人，反而一躍成為了聖徒？
以凡人境界成為聖徒的，恐怕僅此一例吧？
他這時候也回過味來，感情攻略的好感度還是有作用的，自己這一下就逆天改命了，不得不說貴人的重要性。
人生，易如反掌啊！
艾拉薇兒重新開始了搜尋。
她行走在曠野中，羽翼收攏，神情淡漠，她越發像是一尊人世間的神明了。
她抬腳丈量著大地，說她現在撕心裂肺有些太重，但說是無動於衷又有些太輕，明明立身在這本該降臨的故土，卻莫名的有些陌生感。
她在懷念某些事情，那是她初次誕生的地方，有著破敗的房屋，需要修理的木門，還有一個開始如塵埃般渺小，後來又如惡魔般可惡的男人。
艾拉薇兒又回憶起在破木屋的時光，那時候自己視萬物為塵埃，哪怕是這個男人也一樣，但由於自己的錯誤降生，心裡總歸還是有些彷徨與困惑的，因此想盡辦法探明真相，揣測主的意圖，而每當男人出傍晚歸來時，她心裡會有一種淡淡的無名情緒。
這種情緒在後面男人不斷的討好中延續，又在一頓頓飯菜和關心的話語中醞釀。
那是未曾謀面的天父也沒有帶給她的。
現在她明白了，這種情緒叫做安心…
當時微不可查，如今波濤洶湧。
世人面對她時，要麼因為力量而臣服，要麼知曉身份而跪拜，只有他始終能夠毫無保留地展現真實的自己，而她似乎也是一樣，無論是喜是怒，都能在他身上傾瀉出來，而不必化作一尊無情的神像。
她總歸還是個孩子，儘管擁有著強大的力量，生而知之的智慧，還有肩負的重任，但此刻她依舊不過降生了不到一個月，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麼叫遺憾。
艾拉薇兒相信自己很快就會把這種情緒遺忘，然後榮歸聖城，統帥十字軍，但此刻彷徨的天使依舊會感到遺憾，遺憾自己沒能審判那個可惡的男人，也遺憾自己沒能吃到熱氣騰騰的灌湯包。
這本該真的是一場遺憾才對，但命運又一次垂憐了她。
明明是輕微的，但在她耳中不亞於驚雷的心跳聲突兀地響起，使她看向二十公里外的一處山峰。
她那淡漠的臉上又一次出現了色彩，那是枯木逢春，死灰復燃的神情。
…………
楚門做了一個夢，夢境混沌又異常清晰。
他看到了自己在穿越前的過往，那時的他還是一個普通的屌絲，畢業後也就打算現躺平一段時間再找工作，結果正在家裡看小電影呢，突兀地就穿越來到了一片陌生的世界，彷徨無措，無家可歸。
開始是在貧民窟里的掙扎，被辱罵和毆打，又被數次搶劫，自己摸爬滾打才艱難地活到如今，過程中的心酸苦楚無法言說。
他許久之後才慢慢適應了這裡的生活，靠禱告為生，而這過程中他甚至已經開始忘記了前世的不少東西。
夢境中畫風一轉，他看見自己被綁在聖城大教堂上的巨大十字架上，下方是輝煌神聖的宏偉城池，白色大理石和浮雕構成的地面上，他看見艾拉薇兒邁步而來，臉上無情又威嚴，隨後無數的朝聖者到來，簇擁著她，如眾星拱月。
「行刑吧，將這個褻瀆神明的罪人處決！」
如風鈴般悅耳的聲音帶來了凜冽的寒風。
在那神聖的禱告聲中，他最終被宣判了罪行，於劈落的雷霆中化作了焦炭。
「臥槽，這好感度還沒刷夠嗎？太離譜了吧！」
楚門齜牙咧嘴，隨即很快感覺到了身體上的疼痛，腰背上好像磕了幾處淤青，疼的他半響睜不開眼。
迷迷糊糊間，楚門聽到了一道輕柔的女聲：「楚門，求你…別睡了…」
這是艾拉薇兒的聲音嗎？這還是楚門第一次聽見她帶著哭腔的聲音，之前哪怕是在床上被自己干到不省人事，也只會呻吟著求饒而已。
果然夢都是相反的。
楚門感覺自己似乎沒有什麼大礙，至少沒有缺胳膊少腿，雖然身上有點疼，但意識還算清醒。
他能感覺到自己似乎正躺在草地上，而身前跪坐著一個女人，她的語氣裡帶著惶恐和哀傷，是原本的天使從不會表現出的情緒，現在像是盡數傾斜了。
他倒是不想再逗這傻天使了，萬一真以為自己死了，然後飛走了自己就沒處哭去了，而且他也沒有看別人為自己哭的愛好，所以乾脆利落地睜開了雙眼，笑著看向了面前的天使。
「殿下，現在如果我死了，是不是能上天堂了？」
隨後，他看見了在他夢中永遠威嚴神聖，淡漠無情的極美天使，此刻竟然正眼角泛紅地注視著自己，晶瑩的淚水盈眶，在楚門睜眼的瞬間就滿溢了出來，啪嗒嗒地掉落在地上，宛如清晨的露珠。
艾拉薇兒此刻感覺到無助，她那引以為傲的神術本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但對面前的男人絲毫沒有作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不省人事，自己卻無能為力，這種感覺哪怕是曾經被塞妮婭壓制時也從未如此強烈。
「殿下你咋還哭上了？我這個連屎都沒得拉，最後還被深淵當屎拉出來的倒霉蛋都沒哭呢，您也忒矯情了！」
楚門故意破壞了氣氛，他實在是受不了女人哭的樣子，當然床上除外。他記得前世小妹總是哭著求自己買玩具的時候，也總是無法拒絕。
楚門惹艾拉薇兒惱怒的本領還是一流的，天使的眼淚一下子就止住了。
此生第一次落淚的她還無法控制好情緒，咬牙開始回答楚門的第一個問題：「楚門，你不要痴心妄想，得罪了我，你還想著上天堂嗎？」
「不是吧，天堂也有關係戶？」
楚門拍拍屁股，勉強站了起來，衝著艾拉薇兒露出震驚的表情，覺得自己發現了教會的醜惡。
艾拉薇兒交叉素白雙手在胸前，說道：「我雖然沒辦法決定誰上天堂，但作為神的審判者，決定誰不上天堂不是難事，你作為瀆神者，可沒有資格。」
說著，她還眨了眨眼，看向楚門：「而且我都還在人間，你怎麼能去天堂？」
感覺這天使人味明顯濃郁了不少啊，死一死還是有好處的……楚門狡黠一笑，恍然大悟道：「感情是殿下您捨不得我走啊！」
艾拉薇兒語塞，比起嘴上功夫來她確實不是楚門的對手，不過好在她還是個神話生物，一手鎮壓住楚門的肉體凡胎，一手捂住了男人的嘴，讓他只能在喉嚨里發出意義不明的悶笑聲。
一時間氣氛就輕鬆了起來。
「謝謝你…楚門。」
恍惚間，風裡傳來如蒲公英般輕柔的聲音。
…………
晚些時候。
聯邦大陸上，楚門和艾拉薇兒已經到達了有人類聚居地的區域，本來封存在聖城的信仰正被天使一點點吸納入體。
萬千信仰如螢火，星星點點，匯聚到艾拉薇兒的身上，修補著她身上的傷勢，並補全她先天的缺憾，令天使趨於完整，儘管艾拉薇兒的戰力或許不會有多大的提升，但她的存在就此穩固了，不會隨意的就歸於虛無。
「打出HappyEnding後就是愜意啊…」
如今一切事了，美人在側，楚門一下子就感受到了世界的美好，這可比那貧民窟里的日子開心多了。
他仰躺在山坡上，嘴裡叼著根雜草，看著漫天的星火在夜空中劃出驚艷絢麗的火線。
這一幕宛如盛世的煙花。
楚門一邊啃著從艾拉薇兒那裡拿來的加熱過後的灌湯包，一邊散漫地說道：「薇兒殿下，曾經的我覺得這個世界很陌生，也很醜陋。但現在，我感覺它還挺好看的……」
「主曾經說過，人若不重生，就不能見神的國。人類時時刻刻都在死亡和新生，過去覺得醜惡的東西，如今看來或許會不一樣。」
艾拉薇兒平靜地看著他，像是意有所指。
這說的醜惡的東西，不會是我吧…楚門訕訕一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他繼續延續著話題，回憶著曾經，說道：「殿下，我在那貧民窟里終日惶惶，很多時候吃了上頓就得擔心下頓，也都是因為殿下您，我才能從裡面闖出來，所以我真的想謝謝您，這無關其他，只是一個窮苦的凡人對您的感謝。」
艾拉薇兒靜靜地聽到他說完，然後伸出素白的手撫上楚門的臉頰，輕嘆一口氣道：「受苦了啊…今後不必再受困頓了，救贖者當享榮光。」
楚門咧嘴一笑，想到了什麼，連忙發問道：
「誒，您看我可是剿滅了一片深淵，還救了殿下您一命，功勞大大滴有啊，那是不是不用接受審判了？」
「功過不能相抵，人需要為自己的罪行負責，這無可避免。」
艾拉薇兒瞥了眼巴巴的楚門一眼，淡淡道。
不過隨即眼角又帶上了一抹笑意，開口說道：「不過鑑於你最終救贖了自我，只要你繼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我可以給你懺悔的機會。」
「真是絕情啊殿下…」楚門無奈道，看來讓一位審判者徇私還是太難了，至少靠刷好感度的方式是不夠的。
不過艾拉薇兒應該不會讓自己死了吧，八成是讓他在聖城當一輩子牛馬。
果然人生的本質就是從一個地方的牛馬，變成另一個地方的牛馬啊。
「我已經什麼都不缺了…」
大約半個小時後，教會匯聚的信仰已經全數匯聚到了艾拉薇兒身上，此刻的她終於完整，但與之前相比差別不大，硬要說的話，天使顯得更有神性了，身影縹緲，比起真實的存在來說，更像是一個虛無的符號。
燦金色的髮絲披散，神聖的光與火在她身上噴薄，使其更像是一尊威嚴不可侵犯的王者，不過好在楚門不受其影響，反倒是有些睡意朦朧，說道：「殿下，不瞞你說，您的大功臣已經超過十八個小時沒睡覺了，可否准許我眯會？」
他到底是凡人之軀，雖然幸運地沒有埋葬在深淵裡，但被噴出來的時候難免被磕蹭到，身上淤青也不少，現在總歸有些疲倦了。
光焰中的身影點了點頭，楚門也不含糊，當場就兩眼一黑，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間只感覺腦袋被一雙小手放到了柔軟的枕頭上，很是舒服。
「殿下，您才是我的罪啊…」
……………
話分兩頭，不同於楚門這邊的輕鬆，聖城中可是又經歷了一邊腥風血雨。
原本金色的地板上遍布血跡，這次沒有了聖騎士紫羅蘭的鐵血鎮壓，異教徒暴動導致的死傷更大了。
許多人一開始也只是祈禱主天使的歸來，就像溺水者抓著最後一根稻草，然而自從從大洋上傳來神戰波動後，主天使卻依舊沒有任何消息，反而是惡魔的活動愈發猖獗了，
野心家們嗅到機遇，爭先恐後地從聖城這塊腐肉上割下屬於自己的一塊，整個教會也是風雨飄搖，不少人想要乾脆脫離聯邦，去往其他國度。
接二連三的打擊，已經讓教會難以承受了，沒有了當年的輝煌，剩下的只有凋敝，雖然不至於徹底覆滅，但也只能苟延殘喘，難以期許榮光了。
結局看似註定，直到今天有人關注到信仰突然在匯聚，一切就有了轉機。
人們看見那一道道金色的火線划過夜空，奔赴遠方，他們一開始還以為這是教會高層的某種儀式，但很快他們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信仰匯聚所代表的意義。
世間有能承載信仰的人了！而這種人，只有一個！
人們一瞬間失聲，野心家在惶恐，信徒在歡慶，教會高層在震驚。
是啊，他們都忘了一件事，哪怕教會化作一片廢墟，但只要主天使還在，以神話生物的偉力，一切都可以挽回！
當然，也有人在質疑，這是不是又是教會的某種手段，用來欺騙眾人。
因此自欺欺人者有之，幡然醒悟者也有之，一時間教會更加混亂。
然而，這種質疑也在第二天凌晨不攻自破。
那道所有人都夢寐以求的聖潔身影終於榮歸了屬於她的聖城，艾拉薇兒降臨在大廣場前，立於聖城中央，展開了神聖的伊甸園。
在這一刻所有人都不懷疑，一場動亂將要就此結束，屬於聖城的輝煌時代將要再度降臨。
一時間，不用天使發出命令，就要不少叛逆者被送上了斷頭台，而更多的則是在惶恐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歡慶的氛圍籠罩了整個聖城！！
當然，也有不少人在疑惑，那個在主天使身旁昏迷不醒的男人到底是誰？
…………
恢弘又壯闊！
宏偉的浮游宮殿群里，中土天闕中，一位身穿兩儀道袍的中年男子長身而立，身影在晨霧中若隱若現，恍若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
他的長相清俊儒雅，鬢角有著淡淡的歲月痕跡，給人以深不可測的感覺，只是道士的步伐有些急促，一步就邁過花崗長階，來到了主殿之中。
「不知道首席召見我是為了什麼…」
雖然同為聖席，但所有人都知道，唯有身為神話級強者的首席才是中土的定海神針，鎮壓著一切妖邪，其餘的八位聖席也只是陪襯，各自代管一域而已。
因此，無論是地位還是實力的差距，都不由得讓張清虛對首席抱有極大的敬畏。
也正是因此，他對首席突然在中央天闕召見他的原因更加好奇起來。
蘇首席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時而隱於北疆，時而出沒在東海浪濤里，有時乾脆紮根西域大荒，同為聖席都難見一面，此時卻突然召見他一人。
莫非是為了之後的收徒大典？
自己一派有機會？
一想到這裡，他的眼神不由得火熱起來，神話生物向來獨來獨往，隨意行事，能成為一尊神話生物首徒的含金量不言而喻。
正想著，他已經踏入了天闕大門，一眼就看見了宮闕最上方那道風華絕代的白衣身影。
女子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容顏超凡脫俗，清麗而皎潔，眉如遠山含黛，眼若秋水含波，明眸皓齒，鍾靈毓秀，詮釋了極盡的人間之美。
蘇首席仿佛駐身在空明流光里，淡淡霧靄掩埋真身，周遭雲蒸霞蔚，天光雲影於此共徘徊，真如古代神話中餐霞食氣的真仙，帶著出塵的韻味。
她的墨色長髮及腰，鼻樑挺秀，烏眸深邃，像是能洞察天地萬物，掌管萬物興衰。
女子此刻正坐在主位上，眸子一亮，笑吟吟地向下看來：「小張來了？二十三年前龍虎山一別，許久未見，未想到你已經已經成就傳說了，且坐下一敘吧。」
明明是溫和如春風的話語，卻帶給張清虛無與倫比的壓迫感，並非是女子有意為之，只是他自己的情緒壓垮了道心。
那如山嶽般的氣勢橫亘，那驚艷的女子明明只是立身在殿宇中央，卻仿佛在俯視世間的鬼神仙魔，張清虛身為傳說層次的強者，在中土誰不稱呼一句仙師？
但他深知，在面前這位盪盡天下群魔的女子面前，所謂仙師也只能跪拜。
她既是縹緲的九州仙子，也是中土無冕的帝王，威勢之盛難以言表！
「未曾想到首席還記著在下，實乃榮幸，不知首席此番召我前來有何事商討？」
張清虛恭敬地行了大禮，隨後挽起拂塵，坐在一旁，開口詢問道。
兩人稍微寒暄了兩句，隨後蘇首席就進入了正題。
「的確是有一事要交由你去辦，你可知最近聯邦的主天使歸位一事？」
不是商討收徒一事嗎？
張清虛心裡嘆氣，看來無法為自己的弟子慕容軒搶占先機了，他隨後道：「自然知道，聯邦又有一尊神話生物降生，好在是歸於教會，總歸是對人族有利，只是世界格局亦要大變了。」
就在昨夜，神話生物出世的消息終於塵埃落定，先前那場未知的神戰也有了解釋，確實是出現了新的神話高手，而且還是教會的主天使，這一消息不免為很多人提振了信心，又一尊心向人類的至高者出現，人類離收復世界的野望又近了一分。
「嗯，有一事你們尚且不知，這位十字小天使並非降生在聯邦，而是在我們中土。而且前兩日，我已經與她在北疆交過手了。」
風華絕代的女子神色輕鬆寫意，仿佛在說一件稀鬆尋常的小事，但這句話卻讓張清虛大為震撼。
「什麼？！首席您與她交手了？」
中年道士忍不住驚叫出聲，明明昨晚他們才確定神話生物降生的消息，結果首席卻已經與其交過手了？
首席還是一如既往地強勢自信，不動如山，動如雷霆。
神話生物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動風雲變幻，更別提中土首席和十字教會天使的交戰，那是會顛覆世界的！
「不過是小小切磋罷了，不必太過在意……很快就會有諸國共賀天使回歸，我到時會擬一道法旨，你親自送去，順便幫我做一件事…」
白衣女子輕輕頷首，明亮的眸子裡笑意盈盈，如墨的烏髮和勝雪的肌膚相配，像是一副出塵如詩的水墨畫。
…………
「大白天的讓不讓人睡覺啊！」
楚門是在一片歡呼聲中醒來的，他正躺在天鵝絨軟床上，環顧四周後發現自己竟然身處一個典雅精緻的房間，裝飾的很華麗，跟他的小破木屋和公寓相比簡直一個天一個地。
「臥槽，給我干哪來了，這還是國內嗎？」
楚門記得睡著前一秒還在享受著天使膝枕，一醒來就到這裡了，從窗外望去，由潔白和燦金二色所構成的宏偉巨城占據了他的視野。
「這應該是聖城了吧？」
楚門摸著下巴揣測到，既然自己沒有第一時間上絞刑架，說明至少不用短時間內考慮審判的問題，既然如此，那艾拉薇兒去了哪裡？
楚門沒有輕舉妄動地出去，而是乾脆在房間裡翻閱起了桌子上的書籍。
四百年以後的世界與舊史不同，沒有太多紛繁駁雜的文字和語言，在大災變時期，巨大的動亂使得各地的人類不斷遷移，趨於融合，連帶著文字和語言也漸漸一致，加上中土算是世界上文化保留最為完整的國度，因此在四百年以後的現在，古華夏語成為了語言的主體結構，並接續了其他語言的部分詞彙。
饒是如此，楚門在穿越過來的五年間，也度過了艱難的適應時期。
楚門翻開桌子上的書，發現這是一本關於聯邦歷史與教會發跡的記錄，是屬於聖城的高端教眾才有資格翻看的書。
聯邦是位於舊史中北美大陸的國度，自從大災變以來，文明幾乎被摧毀，科技手段對幻想生物幾乎無效，外加修行體系不完整，一度到了崩潰的邊緣。
直到神明的出現，事實上，天使是為數不多的與人類交好的種族之一，大部分妖魔恨不得滅絕人類。
而在中土的人類利用修行抗擊妖魔時，聯邦已經建立了教會，在天使帶領下與惡魔打成一片，大地上始終征伐不休，被譽為最血腥最動亂的大陸。
其他國度的強者對待天使的態度也比較曖昧，雖然他們確實是在為了人類而戰，但是他們也歸屬於幻想生物一類，總歸無法真正成為人類的一份子，當然教會還是會與其他國度的人保持一定程度的聯絡，否則也不會有傳教的事情發生。
其中，中土與聯邦的交際最多，同時它們也曾是作為世界兩極的國度，互相合作著。
而這一切在五十年前的聖戰中結束了，失去了神話生物的國度如喪家之犬，徹底失去了作為一方國度的地位，轉而是各大聚居地和避難所，這也是教會勢微的結果。
當然這一切在艾拉薇兒回歸之後，都將改變了。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楚門的閱讀。
就在他懵逼時，一個年輕的侍女走了進來，看見楚門已經起床後，便恭恭敬敬道：「楚門殿下，您醒了，加冕儀式即將開始，請隨我來。」
「加冕？給誰加冕？」楚門發出了疑問，自己居然也會有被人稱呼殿下的一天？
「自然是給您啊，楚門殿下，您即將成為教會的第二十三位聖徒，沐浴在主的榮光之下。」
侍女臉上帶著尊敬與仰慕，似乎這是無上的榮耀。
「聖徒？我？你不是在逗我吧……」楚門頓時有點難以接受現實，自己沒有成為罪人，反而一躍成為了聖徒？
以凡人境界成為聖徒的，恐怕僅此一例吧？
他這時候也回過味來，感情攻略的好感度還是有作用的，自己這一下就逆天改命了，不得不說貴人的重要性。
人生，易如反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