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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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花雪如一個人在她和韓雷住過的新房裡發呆,臉上淚痕點點,美麗的眼睛哭得發紅。

  師傅就像她的父親一樣,可她萬萬不曾想到,對她恩重如山的師傅卻死在了她最親近和心愛的丈夫手裡,這讓她如何是好。

  鐵劍門的弟子這兩天吵著要給師傅報仇,如果雙方發生了衝突,她該站在哪一邊?

  這是讓花雪如最擔心的也是最為難的。

  她擔心韓雷的安全,她不希望韓雷受到任何傷害,可是她如果再挺身而出保護韓雷,那就等於保護師傅的仇人,她該如何對得起師傅的在天之靈,如何有臉面對鐵劍門眾弟子?

  她也不希望鐵劍門的弟子因為給師傅報仇而死在韓雷的手中,她不希望任何人為此再丟掉性命。

  花雪如腦袋中一片混亂,這時門開了,一個人影偷偷溜了進來,回身將屋門插上。

  花雪如大驚失色,捏著嗓子說道:「是你……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你快走,別讓人發現」

  來人正是韓雷。

  「我不走,這裡是我的家」,韓雷的眼中淚光閃動。

  花雪如聞言眼淚噼哩啪啦往下掉,「我們的家……」

  韓雷已沒心情考慮假裝心裡障礙了,他將劍放在一邊,上前一把抱過花雪如,花雪如一驚,用力掙紮起來,「你……你放開我」

  「雪如,你……」,韓雷放開花雪如,眼淚就快掉下來了。

  「你不要碰我」,花雪如向後退了幾步說道。

  「雪如,你真的要把我當成仇人嗎」,韓雷睜著無辜的眼睛看著花雪如。

  「不,不」,花雪如一個勁兒地搖頭,「可是,可是……」

  「雪如,我真的沒做什麼壞事,我不明白師傅為什麼突然對我出手,真的,我無心殺師傅,我只是在情急之下接了師傅一掌,雪如……」

  「可是,不管怎麼說,是你殺死了師傅」,花雪如的眼淚不住地往下掉。

  「雪如,不管怎樣,我想弄明白師傅為什麼會這樣……」,韓雷的聲音越來越大,外面有吵雜的聲音傳來。

  花雪如一驚,到韓雷身邊推著他說道:「你趕快走,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韓雷猶豫了一下,「好,雪如,你保重」,韓雷說完拿起劍打開房門縱身便要逃走。

  一柄鐵劍從旁邊刺了過來,韓雷揮劍撥開來劍,那鐵劍就勢一轉從下面向上挑來。

  「二師兄,我不是有心殺師傅的」,韓雷正說著話,迎面十多把劍同時向韓雷刺來,韓雷手腕一抖,乒桌球乓一陣亂響之後六七把劍飛上了天空。

  又一把劍從韓雷身後刺來,韓雷聽風聲就知道是大師兄,當即身形一閃揮劍格開來劍。

  譚敬明和成瑞東前後夾攻韓雷,其餘的鐵劍門子劍光閃閃如潮水傾瀉一般刺向韓雷。

  韓雷不想傷害鐵劍門弟子,可是譚敬明和成瑞東的武功的確鶴立雞群,韓雷一時三刻也不能脫離鐵劍門弟子的重重包圍。

  花雪如見韓雷只抵擋不進攻,心中害怕韓雷有閃失,一咬牙,縱身跳到韓雷身邊,張開雙臂喊道:「大家住手,住手」。

  鐵劍門弟子都收劍站住。「師妹,讓開,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成瑞東喊道。

  「二師兄,求求你們放過韓雷吧,韓雷本不是壞人,他有什麼罪過就讓我來替他受責罰吧,二師兄,求求你放過他吧」,花雪如聲淚俱下地哀求著。

  「不行,我們決不能放過他」,譚敬明喝道。

  「對,不能放過他,不能放過他」,鐵劍門弟子齊聲高喊。

  韓雷知道不能和他們僵持下去了,在鐵劍門弟子高喊之際瞅准機會猛地縱身躍出數丈,落地之前揮劍打落了幾個鐵劍門弟子手中的鐵劍,接著幾個縱身跑遠。

  鐵劍門弟子一愣神,紛紛叫喊著追去,韓雷腳下飛快,不久將鐵劍門弟子遠遠拋在後面。

  第二天,鐵劍門的大堂內,中間的大座椅空著,上面放了孝布和靈位,幾十名鐵劍門弟子兩側站立。

  「師妹,師傅在世時對你如同親生女兒,如今他被韓雷所殺,即使你不忍心親手殺了韓雷,也不能幫著他呀」,譚敬明神情激昂地說道。

  花雪如低著頭流淚,「我,我沒有幫著他,我不希望看到你們相互殘殺。阿雷他是好人,他現在武功很厲害,若是真的打殺起來,恐怕我們的師兄弟們又要死傷不少。師傅也許誤會了阿雷……我相信阿雷不是故意殺師傅的……師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花雪如說著走到靈位前跪倒,看著靈位泣不成聲。

  成瑞東道:「師妹說的也沒錯,韓雷與我們交手時並未盡全力,手下都留了情面,否則以他現在的武功,我怕……我怕我們奈何不了他」

  譚敬明大聲道:「難道他武功高我們就不能找他報仇了嗎?那我們豈不是成了欺軟怕硬之徒!我們就算是拼死也要找那韓雷算帳!我們一次殺不了他就殺兩次,兩次不行三次,明著殺不了他就來暗的,只要鐵劍門還有一個人在,我們就不能放過韓雷,我就不信他是殺不死的神仙」

  成瑞東低頭默然不語,譚敬明走到花雪如面前說道:「師妹,今天你就當著師傅的在天之靈發誓,你從此徹底與韓雷斷絕關係,你不再是他的妻子,而且永遠不能再回到他身邊做他的妻子,否則師傅會心寒的。」

  跪在地上的花雪如渾身微微發抖,臉色慘白,淺紅色的嘴唇不停地打顫,兩隻美麗的眼睛充滿了恐懼與絕望。

  她抬起頭望著屋頂,好像在尋找什麼。

  「師兄,你何苦這樣逼師妹呢」,成瑞東開口說道。

  譚敬明道:「我不是逼她,而是讓她儘早明白,她不應該再和韓雷有什麼關係了。」

  大堂內一片沉寂,花雪如慢慢低下頭,神情變得異常平靜,平靜得讓成瑞東感到害怕,她緩緩地說道:「師傅在上,弟子花雪如對天發誓,從此與韓雷恩斷情絕,永遠不再回到他身邊,永遠不再做他的妻子,永遠,永遠……」,花雪如最後連說了兩個「永遠」,聲音漸漸變低,說完後僵了片刻,一頭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師妹,師妹」,成瑞東上前托起花雪如的腦袋,又喚了兩聲之後給她掐人中。

  不久花雪如醒了過來,四周看了一下又閉上眼睛,她似乎不願意再看這個悲慘的世界一眼。

  晚上,花雪如獨自回到她和韓雷的小屋。

  屋子裡的一切都是那麼溫馨,那麼熟悉和親切。

  幾個月前,她和韓雷在這裡開始了無比甜蜜、幸福而又充滿希望的生活,可是如今她就要永遠離開這裡,永遠離開讓她難忘而又心碎的小巢。

  花雪如從床下慢慢拿起一捆繩索,她的眼睛又濕潤了,久久地望著繩索發呆。

  又過了一天,第三天晚上,一個人影悄悄來到花雪如和韓雷的小屋,小屋內已空無一人,屋子裡的東西也都不見了。

  那人愣了片刻轉身悄悄跑出去。

  來人就是韓雷,他不知道到哪裡去找花雪如,便悄悄地來到大堂附近。大堂內燈火昏暗,花雪如坐在椅子上望著師傅的靈位發呆。

  韓雷慢慢走到花雪如身邊,花雪如竟渾然不覺。

  「雪如」,韓雷輕輕叫道。

  花雪如一驚,轉頭見韓雷的高大的身影站在近前,不禁失聲叫道:「你怎麼又來了,你快走,永遠不要再回來,我們……我們的緣分……」。

  韓雷上前一把抓住花雪如的雙肩,「不,你和我一起走」

  花雪如掙脫韓雷,轉身背對著他,抽泣著說道:「不可能,我不可能跟你走,我們的緣分……到頭了」,花雪如說到後來聲音開始打顫。

  「不!」,韓雷頓覺五雷轟頂,他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不!這不是你的真心話」,韓雷吼了起來。

  花雪如慌忙轉過身來說道:「你小點聲,快走,快走吧,快走」,花雪如上前推著韓雷向外走。

  「韓雷,你果然又來了」,譚敬明已站在大堂門口,鐵劍門弟子紛紛趕到,一個個高舉的火把將大院和大堂內照得燈火通明。

  韓雷神情激動,抓住花雪如的手說道:「雪如,不,你不能這樣,跟我走,跟我走吧」。

  譚敬明喝道:「韓雷,你放開師妹,師妹是不會跟你走的。師妹,你要記住,你在師傅靈前發過誓。」

  花雪如猛地推開韓雷後退了幾步,用一雙美麗哀絕的眼睛望著韓雷說道:「你走吧,永遠都不要再來找我,我已經對天發誓,我與你從此恩斷情絕,永遠不會再回到你身邊,永遠不再做你的妻子,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了,我求求你,求求你。」

  「不,雪如,你怎麼能這樣,我是無辜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師傅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韓雷歇斯底里地喊道。

  花雪如看著韓雷說道:「可是你畢竟殺了師傅,我們……真的不可能了」

  韓雷瞪著花雪如,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譚敬明見狀慢慢向前走了幾步,忽然飛身而上一劍刺向韓雷。

  韓雷仍呆呆地站著,花雪如驚叫一聲撲向韓雷,用身體護住了他,譚敬明慌忙劍頭一墜,向下刺在了地上。

  譚敬明向後退了兩步喝道:「師妹,你已經在師傅靈前發誓與他恩斷義絕,為什麼還護著他?」

  花雪如沒有回答,只一個勁兒地搖頭流淚。

  鐵劍門弟子都不敢輕舉妄動,雙方僵持了半天,韓雷在花雪如身後低沉地說道:「雪如,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花雪如背對著韓雷搖搖頭,「真的,我們已經不可能了,你快走吧」

  「那你要答應我一件事」,韓雷說道。

  「什麼事?」

  韓雷低聲說:「你要好好活著,我會回來看你的」,還沒等花雪如回答,韓雷忽然推開花雪如縱身而起,從譚敬明頭上躍過,趁著鐵劍門眾弟子沒有反應過來揮舞著鐵劍打開一個缺口沖了出去。

  眾人看著韓雷消失的方向呆立半晌,成瑞東道:「大家回去吧」。

  待眾人散盡,譚敬明走到花雪如身邊,道:「師妹,你在師傅面前發誓與韓雷恩斷義絕,可是剛才又護著他,若剛才不是你護著他,我那一劍可能就得手了。」

  成瑞東道:「大師兄,不要再讓師妹難受了,你這麼殺了韓雷,師妹會更傷心的」,成瑞東心裡明白,花雪如剛剛失去師傅,又發誓與韓雷斷絕關係,內心定有極大的痛苦。

  若是趁剛才韓雷發呆的機會殺了他,花雪如悲痛之餘會認為是自己害了韓雷,說不定她一時想不開會尋短見。

  譚敬明沉默了片刻道:「若是師妹總這麼護著他,我們幾時才能殺了韓雷?」

  成瑞東低聲道:「慢慢來,等師妹她心情好些的吧。」

  譚敬明道:「按鐵劍門門規,對欺師滅祖之徒,必將其驅逐出鐵劍門,罪大惡極的誅殺勿論。師妹雖沒有欺師滅祖,但屢次幫助欺師滅祖之徒逃跑,應受門規懲罰。」

  成瑞東面色一變,「師兄,你……」。

  花雪如緩聲道:「我願受任何處罰,即使把我處死,我也不會有怨恨,如果……」,花雪如說著停住,沒有繼續往下說。

  她想說「如果能化解仇怨,我寧願去死」,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成瑞東忙道:「師傅生前待師妹如同親生女兒,師妹也只是一時糊塗,罪不至將她驅逐出師門,否則我們怎麼對得起師傅。」

  譚敬明道:「當然不能將師妹驅逐出師門,但師妹要在師傅的靈位前懺悔。」

  第二天,花雪如五花大綁跪在一間小屋裡,小屋中放著董方熙的靈位。

  花雪如每天要跪四個時辰:下午三個時辰,晚上一個時辰,要連跪七天,譚敬明考慮到花雪如可能會堅持不住,便將她捆了起來,再用一根繩子拴在背後懸到房樑上,花雪如堅持不住的時候可以稍微俯下身子,懸在房樑上的繩索會幫她吊住身體,減輕她膝腿上的壓力。

  這樣不僅能讓花雪如堅持跪下來,另一方面算是對花雪如的懲罰。

  小屋內外設置了許多機關:捕獸網,陷阱,迷香。

  若是韓雷再出現,埋伏在附近的鐵劍門弟子會迅速趕來,而且五花大綁、失去了自由的花雪如也不能再護著韓雷了。

  花雪如身穿黑衣,低著頭跪在地上,她已經跪得沒有力氣了。

  她上身前傾,全靠懸繩吊住身體才不至於倒下,嬌柔豐盈的身體依然令人心動,只是秀美失神的眼睛裡充滿了哀傷。

  「雪如,你怎麼樣了?」,成瑞東不知何時走到旁邊,手裡提著一個小竹籃。

  花雪如抬起頭看了成瑞東一眼,無力地說道:「二師兄,我沒事」

  「還說沒事,你看你的臉色。中午又沒吃飯,這樣下去怎麼行啊,我知道你心裡難受,可是……唉,大師兄也真是的,你都這個樣子了他還要罰你。」

  ,成瑞東臉上帶著焦急和擔心的神情,他打開竹籃蓋子,從裡面拿出了一些點心,「你少吃點吧,還有五天呢,你總是這樣子,怕是不到五天就要死在這裡了」

  花雪如搖搖頭,成瑞東想了想道:「雪如,師傅最疼愛你,待你如親生女兒,我想他不會怪罪你的,你這樣作踐自己,師傅一定很心疼。師傅曾經說過,他希望你早點找個如意郎君,生個大胖小子。雖然你和韓雷緣分已盡,但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你若是想讓師傅安心的話,就吃點東西,不想吃也吃點」,成瑞東拿起一塊兒點心放在花雪如嘴邊,花雪如聞言愈發悲切,忍不住哭了出來,幾天來她不知流了多少眼淚,就快把眼淚流幹了。

  花雪如止住了哭聲,轉過頭慢慢張開小嘴。

  成瑞東大喜,將點心伸進花雪如口中,花雪如咬了一口,慢慢咀嚼起來。

  吃著吃著,花雪如想起自己第一次落入土匪手裡的時候韓雷也餵過她乾糧,當時她也是被五花大綁地捆著,韓雷將她抱在懷裡,一口一口地餵她乾糧,後來餵水的時候不小心把水灑在她的胸前,韓雷趁機摸她的胸脯……

  花雪如一邊吃一邊流淚,吃完了兩個點心後,成瑞東又拿起一個小茶壺送到花雪如的嘴邊,花雪如張開嘴喝了一小口。

  成瑞東放下茶壺,臉上帶著笑容,歪著身子坐在一旁,道:「先少吃點,晚上我讓廚子給你做點好吃的,你想吃什麼?」

  花雪如看著成瑞東,眼中露出愧疚的神色,「二師兄,我……對不起你」

  成瑞東有點尷尬,道:「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你……本來也沒說要嫁給我。」

  到了第七天晚上,韓雷一直沒有出現。

  花雪如跪了一個時辰後譚敬明走了進來,他割斷懸繩,並沒有馬上給花雪如鬆綁。

  他先將花雪如拉起來,雙手扶著花雪如的肩膀看了半天,才慢慢解開花雪如渾身的綁繩。

  花雪如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自己屋子,躺在床上望著屋頂發呆,不知不覺到了後半夜。

  屋門吱呀一聲打開,花雪如起身看去,借著門口射進來的一點光亮看清了來人面容,「大師兄,是你嗎」,花雪如話音落便覺身上一僵,譚敬明出手點了她的穴道。

  譚敬明將花雪如俯面放在床上,從腰中拿出繩子將花雪如五花大綁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又蜷起她的雙腿捆住,然後拿出一塊布塞進花雪如口中,一切妥當後解開了她的穴道。

  花雪如嗚嗚地叫起來,譚敬明從身後拿住花雪如豐滿的乳房,喘著氣說道:「師妹,我想你想得快發瘋了,你知道我多喜歡你嗎?……師妹,不要白費力氣了,這個屋子是我安排的,附近沒有人住,誰也聽不到你的聲音。我知道你喜歡這樣,你和韓雷不是經常這樣嗎?」

  花雪如心中泛起一絲羞怯和疑惑,她和韓雷的秘密大師兄怎麼知道?大師兄的屋子離他們的屋子不遠,難道是因為她聲音太大?……

  花雪如正想著,譚敬明一挺身插了進來……

  譚敬明鬆開綁繩,喘著粗氣說道:「師妹,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說出去,你要是說出去,我就說出你和韓雷的醜事,我是被你們逗引的,我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人們都會看不起你和韓雷」。

  花雪如一聲不響地躺在床上,譚敬明整理好衣衫飛快地跑出小屋。

  從此,譚敬明晚上總能找到機會將花雪如捆起來姦淫,花雪如破罐子破摔,乾脆順著譚敬明,天天在肉體的快感中麻木自己的神經,減輕內心的痛苦。

  「風哥,前面有個茅屋」,林巧蝶叫道。

  林風道:「茅屋有什麼希奇,看你大驚小怪的」。

  林巧蝶一嘟嘴,「哼,那茅屋定沒有人住,我們進去住兩天吧」。

  「屋子那麼破,還不如睡在外面呢」,林風道。

  「誰說的,屋子總比破廟好,有屋子最起碼能遮風擋雨,能做飯,能……」,林巧蝶說著眼神發呆,並散發出期待的光彩。

  「行啦,進去看看」

  這是一間破敗的茅屋,在空曠的荒野中顯得格外孤單,茅屋裡面落滿了灰塵,地上亂七八糟地扔著稻草木頭碎瓷破瓦,角落裡結滿了蜘蛛網。

  林巧蝶四周看了看,擼起袖子開始收拾屋子。

  「喂,你幹嘛」,林風瞪著林巧蝶問道。

  「哼,收拾屋子呢,你快來幫忙啊」,林巧蝶叫道。

  林風道:「大早晨的,我們剛從城裡出來,你難道今晚想在這裡住嗎?」

  林巧蝶轉過身來,道:「不錯,不只是今晚,我還要在這裡多住幾天呢」

  「什麼?」,林風睜大眼睛。

  「你眼睛瞪那麼大幹什麼?要走你走,把我自己扔在這裡吧」,林巧蝶白了林風一眼繼續收拾屋子,林風無奈,只好上前幫著林巧蝶一起干。

  兩人收拾完屋子,林巧蝶道:「我們還須到城裡買點家當,比如碗、勺、木桶什麼的,走吧」。

  「你打算在這裡住多久啊」,林風道。

  「那就……看心情了」,林巧蝶說完蹦跳著跑了出去,林風搖了搖頭跟在後面。

  兩人走進城裡,迎面幾個農夫的身影引起了林風的注意,從腳步看他們武功都是不弱的樣子,而看臉色和手背卻不象農夫。

  幾個人已經走出了五六丈開外,一個細小的聲音傳來:「盟主在哪兒?」

  林風猶豫了一下,對林巧蝶說道:「小蝶,我有點事,你自己去買東西,買完後到城門口,我會去接你的」。

  「什麼?你又要……哼,你什麼時候回來啊」,林巧蝶的嘴撅了起來。

  「可能很快就回來」,林風笑著捏了林巧蝶的臉一下,回頭遠遠地跟上幾個農夫。

  農夫出城後施展輕功飛快地跑起來,林風悄悄地跟在後面。足足跑了半個多時辰,林風忽然停下腳步,臉上神色一變。

  片刻,一個身影從斜前方飄然而至,在距林風兩丈遠之處負手而立,「林少俠,幸會」。

  林風抱了一下拳道:「歸盟主,果然是你」。

  此人正是歸無極。

  「林少俠何出此言?你早知道我要來?」,歸無極問道。

  林風道:「我這兩年來碰巧遇到了幾件奇怪的事情,好像都與歸盟主有關。」

  「哦,說來聽聽」,歸無極不動聲色。

  「就說今天,那幾個農夫恐怕都是歸盟主的人吧,可是他們為什麼要扮成農夫的模樣?還有,一年多前,我在荊州遇到了一個叫朱化興的丐幫弟子,我親眼看見他殺了一位丐幫長老,後來我去追查此事,卻遭人暗算,歸盟主不會不知道吧」,林風一番話過後,歸無極臉上漸漸隱現殺氣,乾笑了兩聲道:「林少俠,難得今日幸會,我們切磋一下武功如何?」

  林風肅然道:「承讓」。半年多前無天聖女曾說過他的武功與歸無極已相差不多,半年來他的武功又有精進,他正有與歸無極一較身手的想法。

  歸無極上身不動,身形忽然閃電般射向林風,眼看離林風不過兩步之遙,林風向旁一閃身,腰中劍瞬間出鞘,在身前霎時舞成一堵劍牆,隨後一劍刺向歸無極。

  兩人越斗越激烈,越斗越驚險,很快鬥了一百幾十招,歸無極忽然向後疾退了兩步,雙手在身前一抱,猛地縱身上前一掌打來,手掌上發出隱隱青光。

  林風心中一懍,知道這定是陰毒怪異的武功,於是打起十二分的小心凝神迎戰。

  歸無極的招式變得極其怪異,林風有些吃不准。

  又戰了三四百招,打著打著林風被迫與歸無極對了一掌,「砰」的一聲,林風借勢向後躍出數丈,感到手掌上有一股冰涼的感覺,林風抬手一看,只見自己手掌上隱隱散發著青綠色之氣,忙運功至手掌化解。

  這時歸無極又跳上前一掌打來,沒過百招兩人又對了一掌,林風漸漸堅持不住,打鬥中歸無極出手如電在林風右肩印了一掌。

  林風身形急退,但動作已有些遲緩,歸無極如影隨形跟上,眼看林風處境十分危險,一個女人的聲音飄來:「歸無極,你這練的是什麼武功,有長進啊」,話音落下之時身形已到了兩人身邊,一掌逼退了歸無極。

  歸無極冷哼一聲,向四周望了望,沉聲問道:「羅沖也來了嗎」。

  女人道:「不用怕,他沒來,我也在找他呢。歸無極,看來你的武功大有長進啊,我來領教一下如何?」

  歸無極冷笑道:「好,我正要向神冥教第一高手討教。」

  女人咯咯一笑道:「看來你現在不怕我了」

  歸無極面帶怒容,「無天聖女,你不要得意,我從來也沒怕過你。」

  杜文芳眼皮一抬,「哦,是嗎?」

  「少說廢話」,歸無極跳上前便是一掌。杜文芳向旁跨了一步,伸手去拿歸無極的臂肘,兩人身影交錯打在一處。

  林風退到遠處運氣療傷,他感到體內一陣陣陰氣翻騰竄行,忽強忽弱,難以捉摸。林風凝神用盡全身功力排解壓制。

  那邊杜文芳和歸無極直打得難解難分,天昏地暗,兩人過了八九百仍招難分仲伯,歸無極忽然向後躍出數丈,口中一聲呼哨。

  片刻的功夫,幾個身影在遠處出現,林風睜眼看去,他認得其中一人,是武林英雄榜中排名第八的殷離生。

  杜文芳一邊打一邊叫道:「林風,還不快跑,我可保不住你了」

  林風看了杜文芳一眼,起身飛快地逃去,身後歸無極和幾個高手已圍住杜文芳交上了手。

  林風一口氣跑了少半個時辰,體內陰氣折磨得他直冒冷汗,他不得不停住腳步,盤腿坐在地上凝神運氣。

  片刻,林風睜開眼睛向一旁看去,幾個人影由遠及近,為首的是碧水山莊的莊主魏元坤。

  「原來是林少俠,林少俠到此有何貴幹?」魏元坤皮笑肉不笑地拱手問道。

  「路過此地而已,魏莊主到此又有何歸干?」林風緩緩站起身說道。

  魏元坤盯著林風,道:「聽說最近神索天尊在此地附近出現,做了不少惡事……咦,林少俠,看你的臉色好像不大好,是不是受傷了?」

  林風哼了一聲,「不勞魏莊主掛心」,說罷慢慢向前走去。

  魏元坤向旁邊使了個眼色,急走兩步跟上林風,「林少俠,如果身體有恙,在下可以略盡綿薄之力」,說著抬手欲拉住林風,林風身形一錯躲開,回身道:「我說過,不勞魏莊主掛心,告辭。」

  「林少俠」,魏元坤又走了兩步追上,忽然出手向林風背心襲去,林風早有防備,當即回身一劍迎上,兩人飛快地過了幾招,碧水山莊的三名高手一起撲上來,圍住林風大打出手。

  林風有傷在身,不久背後便挨了一掌,林風一聲狂叫,手中劍力道突然暴增,全然不防對手招式,劍劍直取幾個人要害。

  兩個碧水山莊的高手正欲趁機下殺手,沒想到林風以魚死網破的架勢奮力一擊,猝不及防之下身上幾處掛彩,魏元坤胳膊上也中了林風一劍,忙飛身後退丈遠。

  林風趁機抬腿便跑,魏元坤一楞,大喝:「追」。

  林風衝著一座山上跑去,魏元坤跟著追到山林里,卻不見了林風的蹤跡。

  魏元坤側耳四處看去,周圍樹木繁茂,雜草從生,只有嘰嘰喳喳鳥叫的聲音,哪有半個人影。

  「四處找找」,魏元坤喝道。

  林巧蝶在茅屋中等得不耐煩了,走出屋子四處觀望,一個身影漸漸從遠處跑來,步伐踉蹌,好像受了傷。

  「風哥!」

  ,林巧蝶急忙迎上前去。

  「風哥,你怎麼了,怎麼回事?你怎麼會這樣」,林巧蝶見林風嘴角流血,心中非常害怕,說話聲音直打顫。

  林風動了兩下嘴唇,一頭栽倒在地。「風哥!」,林巧蝶嚇得手足無措,叫了半天林風也不動彈,林巧蝶慌慌張張地背著林風走進茅屋。

  一個時辰之後,林風終於睜開眼睛,林巧蝶叫了起來:「風哥,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

  林風搖搖頭,坐起身子閉目運氣,林巧蝶緊張地在旁邊看著。

  林風這一坐就是一個下午,不時地吐出青紅色的血,林巧蝶手心都快攥出血來了。

  林風睜開眼睛,看著林巧蝶輕聲說道:「我沒事了」。林巧蝶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輕輕捶了林風一拳,「你嚇死我了」。

  林風道:「這孤零零的茅屋不安全,我們走吧。」

  ,林巧蝶忙點頭,「好,好,咱們快走」。

  林巧蝶從旁邊拿來一個斗笠戴在林風頭上,扶著林風走出茅屋。

  「戴上帽子別人就不容易認出你了,你再把外衣脫了吧,穿這麼多也沒用。是誰把你害成這樣?」,林巧蝶道。

  「歸無極」,林風掙開林巧蝶的攙扶,將自己帶有血跡的外衣脫下扔到一旁,「不要扶著我,別人一看就知道我受傷了。歸無極不知練得什麼內功,我體內的陰氣總是一陣陣發作,時有時無。還有魏元坤,他也趁火打劫,竟要至我於死地。」

  林巧蝶恨恨地說:「又是歸無極這個混蛋,那魏元坤也不是個好東西。你從他手裡救過我和你老弟的妹子,還殺了他們幾個人,他當然恨你了,你以為別人都象你一樣啊。我們現在去哪兒?」

  「去城裡,我現在不能快走,城裡人多,混在人群里更安全」,林風道。

  「好啊,我們去城裡大吃一頓,給你補補身子」,林巧蝶說道。

  「你哪來那麼多銀子」,林風看著林巧蝶問道。

  「你管不著」,林巧蝶一扭頭,得意地一笑。

  林巧蝶和林風在城裡一家酒館落座,林巧蝶一口氣點了十多個菜,林風直看她,「夠了夠了,你想吃多少啊」。

  「好了」,林巧蝶衝著林風做了個鬼臉,慢悠悠地說:「你瞅什麼,本姑娘有錢,你管得著。」

  林風張口要說話,忽感體內寒氣發作,忙閉上眼睛運功。林巧蝶神色一緊,輕聲道:「那陰氣又發作了?」

  林風閉著眼睛沒有做聲,這時一男一女走進酒館,在遠處的一個桌子旁坐下,男的眼神呆滯,落座後長嘆了一口氣。

  女人問他:「哥,你想吃點什麼?給你打點酒吧,但不要喝太多」

  林巧蝶心中一動,循著聲音看去,那男人正是韓雷,女人就是肖月兒。

  林巧蝶雖然只見過他們一面,卻對韓雷印象深刻,因為他是「情敵」花雪如的夫君。

  林巧蝶正要張口叫他們,門口又走來幾個人,林巧蝶一見不由得大驚失色,忙將頭轉到一邊,順手給林風戴上斗笠。

  來人正是魏元坤一行。

  肖月兒剛要吆喝小二,也一眼看到了第一個走進來的於錚,慌忙轉過身坐到韓雷旁邊,摟著韓雷的肩膀讓韓雷低下頭,用身體擋住了韓雷的面目。

  魏元坤一行在林風和林巧蝶旁邊的一張桌子周圍旁坐下,戴著斗笠的林風引起了於錚的注意,他側過身子低頭向林風看來,林巧蝶手拄著臉,偷偷轉過頭用餘光透過指縫窺視,見於錚正向這邊看來,也歪了歪腦袋,身體靠近林風,擋住了林風的面容。

  這下更引起了於錚的好奇,他站起身走了過來,林巧蝶心中叫糟,眼看於錚就要走到身邊,林巧蝶忽然轉過頭衝著韓雷和肖月兒咧著嘴喊道:「肖家妹子,快跑啊」。

  肖月兒大驚,忙拽著韓雷站起身向門口跑去,韓雷正被肖月兒的反常舉動弄得不知所以,一股掌風劈面而來,韓雷抬手對了一掌,他立刻看清來人是魏元坤,便一手摟起肖月兒跑出酒館,扯斷拴馬的韁繩,回身運足功力打出一掌,然後躍上馬疾奔而去。

  魏元坤一夥在身後緊追不捨,只聽魏元坤喊道:「別再讓她跑了」。

  這時酒館裡的林巧蝶急得不行,她看著林風說道:「你怎麼樣了,我們得快走,要不他們回來就麻煩了」

  林風拼命壓住體內陰氣,猛地睜開眼睛,拿起劍向門外衝去。

  他追出五六里路,一直追到野外,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四周一片寂靜,魏元坤和韓雷早已無影無蹤。

  林風急火攻心,體內陰氣折騰得愈發猛烈,忽然一個踉蹌單腿跪在地上,口中喘著粗氣,感到頭暈眼花,天旋地轉。

  不久,林巧蝶喘著氣追了上來,「風哥,你怎麼樣了?風哥」,林巧蝶上前扶住林風,林風一把將她推開,瞪著眼睛吼道:「你怎麼能這樣呢,你……」,林風又氣又急,體內陰氣越來越盛,只好坐下閉目運氣。

  韓雷催馬疾奔,不時地向身後打出兩掌,魏元坤眼看就要追上的時候都被韓雷雄厚的掌風逼退,這樣整整跑了一個半時辰,其它的碧水山莊高手早已落伍,被拋得無影無蹤了。

  韓雷一咬牙,飛身跳下馬,對肖月兒喊道:「月兒,你快走,我來對付他」,說著鐵劍已擎在手中,對著迎面而來的魏元坤一劍刺去。

  肖月兒勒住馬喊道:「不,哥,我們要是走散了我去哪裡找你啊,我們死也死在一起。」

  韓雷無暇應答肖月兒,凝神與魏元坤斗在一處,兩人你來我往打得難解難分。

  又是大半個時辰過去了,韓雷和魏元坤拼命鬥狠之下體力都漸漸不支。

  韓雷頭髮散亂,身上衣衫已經破爛不堪,魏元坤身中兩劍,鮮血染紅了一大片衣衫。

  兩人仍咬著牙堅持,肖月兒在一邊緊張得要命,她見魏元坤已經形容狼狽,知道他已消耗大半,便拔出劍上前幫助韓雷。

  「月兒,你離遠點」,韓雷吼道。

  「不,我來幫你」,肖月兒說著一劍刺向魏元坤,魏元坤向旁邊一閃,用盡全力一掌打向肖月兒,此時韓雷正在肖月兒身後,肖月兒站在兩人中間,韓雷急忙抓住肖月兒後背向旁邊一扯,隨即抬手迎去。

  但還是晚了,魏元坤的手掌距肖月兒的身體不過二尺,掌風擊中了肖月兒的前胸,肖月兒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月兒」,韓雷將肖月兒抱在懷中,此時碧水山莊的其他高手已經追了上來,韓雷見狀將手中劍擲向魏元坤,隨即抱起肖月兒躍上馬繼續疾奔。

  魏元坤雖然功力消耗不少,卻仍然不肯放棄,跟在韓雷身後緊追不捨。

  不知跑了多長時間,棗紅馬已經快跑不動了,韓雷催馬跑進一片樹林,棗紅馬的速度慢了下來,跑著跑著韓雷看見樹林裡有許多屍體,越來越多,等跑出樹林,眼前更是屍積如山,血流成河。

  韓雷顧不上這些,繼續催馬狂奔,待跑到了山腳下,棗紅馬已經累得不行了。

  韓雷抱著肖月兒跳下馬,向身後看了一眼,拔腿就往山上跑。

  順著山路,眼前出現一扇大門,大門已經打開,旁邊堆滿了屍體,大門上方掛著一塊大匾,上寫「萬劍山莊」。

  魏元坤追進樹林,眼前的屍體讓他臉色一變,舉手喝道:「停,不要追了」

  「二師兄,這是萬劍山莊,怎麼會有這些屍體?」

  魏元坤四周看了一眼,道:「我們快走」

  韓雷抱著肖月兒一直跑到山上,一路上到處是屍體,韓雷跑進了一間不起眼的屋子,進屋後關上門,將肖月兒放在地上,雙手抵在肖月兒背後用林風教他的辦法給肖月兒療傷。

  韓雷心中打算好,如果魏元坤追來,他便將肖月兒放在床底下,自己悄悄跑到別的地方引開魏元坤等人。

  可是魏元坤一直沒有來,不知不覺天快亮了,肖月兒睜開眼睛,嘴裡嘟囔了一聲又昏死過去。

  韓雷見肖月兒沒有好轉的跡象,心中焦急萬分,抱著肖月兒哭道:「月兒,你要堅持住,都怪我沒用,要是大哥在這就好了」

  韓雷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抱著肖月兒站起身,這時發現床邊躺著一具屍體,屍體不遠處有一把劍,韓雷上前拾起劍抱著肖月兒走出屋子,他怕碰到魏元坤,便選擇另一個方向下山。

  山路崎嶇難走,韓雷走到山下時,棗紅馬正在前面溜溜達達地慢慢走著,邊走邊低頭吃草。

  韓雷跨上馬,迎著東升的朝陽疾奔而去。

  初升的太陽透過雲霧照在肖月兒的臉上,映紅了她已經沒有血色的臉龐,生命的氣息正漸漸離她而去。

  韓雷摟著肖月兒叫道:「月兒,堅持住,我們去看大夫」

  肖月兒緩緩睜開眼睛,無力地看著韓雷,用微弱的聲音說道:「哥,我想爺爺了」

  「不,月兒,堅持住,你不會有事的,前面就到城裡了,我們去看大夫」,韓雷用手掌放在肖月兒後背運功,肖月兒伸手握住韓雷的另一隻手,嘴唇動了一下,「哥」,說完緩緩地閉上眼睛。

  「月兒,月兒,月兒!」,韓雷聲嘶力竭地喊著,卻怎麼也喊不回肖月兒逝去的生命。

  韓雷覺得心中疼痛難忍,猶如萬箭穿心一般,忽然眼前一黑,從馬上摔了下來。

  韓雷醒了過來,懷中緊緊地抱著肖月兒,棗紅馬在不遠處嘶鳴。

  肖月兒的一隻小手仍握著韓雷的大手,晨風吹拂著肖月兒慘白的臉龐,一個活潑可愛的生命就這樣隨風消散。

  韓雷悲痛欲絕,不由得失聲痛哭,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肖月兒死在自己的懷裡無能為力。

  人世間無奈的事情太多,他無奈地看著花雪如與自己恩斷義絕,又無奈地看著肖月兒死在自己的眼前。

  短短的幾天內,他失去了兩個與他最親的人,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

  韓雷抱著肖月兒喃喃說著:「月兒,你為什麼想爺爺了?是不是哥哥冷落了你,你覺得孤單了,月兒,對不起,哥哥對不起你」。

  肖月兒從小失去父母,和爺爺過著躲躲藏藏的生活,後來爺爺也死了,她便和韓雷一起風餐露宿。

  她把韓雷當成唯一的親人,而韓雷自從和花雪如重逢以來就很少和肖月兒說話,進鐵劍門後甚至幾個月沒有去看她一眼,韓雷回想起這些不禁後悔難當。

  韓雷的神志漸漸模糊,「月兒,你醒醒,你醒醒,你要是現在醒過來,哥哥就娶你為妻,讓你一輩子都快快樂樂,一輩子都不會孤單,我知道你喜歡哥哥,對不對」。

  韓雷其實一直都非常喜歡肖月兒,只是他心中已經有了花雪如,便時常告誡自己要把肖月兒當成親妹妹看待,如今肖月兒香消玉殞,韓雷覺得萬分對不起她,對不起臨終前將肖月兒託付給自己的肖劍松。

  一直到了傍晚,韓雷漸漸恢復了神志,他抬頭望著天空,咬著牙說道:「月兒,我對天發誓,只要我韓雷有一口氣在,定要殺了魏元坤為你報仇」,韓雷說罷一拳捶在地上,小臂沒入土中。

  韓雷抱起肖月兒嬌弱的身軀緩緩站起,口中喃喃地說道:「月兒,我帶你去爺爺那裡,你很快就能見到爺爺了」,說著走向一旁的棗紅馬。

  這時一個人手中提著劍向這邊走來,步伐有些踉蹌,韓雷開口叫道:「大哥」

  林風走到韓雷面前,瞪著眼看著他懷中的肖月兒,一把抓住肖月兒的手腕試了一下她的內息,片刻後慢慢地鬆開手低下頭去。

  「大哥,月兒被魏元坤害死了」,韓雷眼中含著熱淚說道。

  林風忽覺體內陰氣四竄,腳下又一個踉蹌,險些摔倒,這時林巧蝶氣喘吁吁地跟上來,嚷道:「你給我站住,你……韓雷?你……」,林巧蝶瞪大眼睛看著韓雷懷中的肖月兒。

  林風回頭瞪著林巧蝶,「你,是你……」,林風說著又一個踉蹌,林巧蝶慌忙上前扶他,林風一抬手將林巧蝶甩開,不料他頭昏眼花之際手腳不聽使喚,手中劍將林巧蝶的右手小指削了下來!

  「啊」,林巧蝶驚叫一聲捂住右手,鮮血從左手指縫中涌了出來,美麗的眼睛驚恐地看著林風,身體不住地顫抖。

  林風也驚呆了,他呆呆地看著林巧蝶,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林巧蝶猛地一扭頭跑去,林風看著地上的林巧蝶的小指僵立片刻,不由得心中大慟,口中喊道:「小蝶」,抬腿追了過去。

  林風驚急之下體內陰氣翻滾肆虐,頓覺天旋地轉,一頭栽倒在地。

  「大哥,大哥」,韓雷慌忙來到林風身邊,放下肖月兒扶起林風,手掌抵住林風后背運功。

  不久,林風醒了過來,他掙扎著要站起來,韓雷叫道:「大哥,你現在不行,等身體好些了再去找林姑娘,否則會很危險的」,韓雷見林風執意要走,只好出手點了他的穴道,繼續給林風運功療傷。

  這點穴和療傷之法是林風教給他的。

  一直到了第二天早晨,林風基本上已經痊癒,他起身向韓雷告別。

  「老弟,我去找小蝶了,我……對不起你」,林風說罷撿起林巧蝶的斷指飛身而去。

  韓雷對林風最後的話感到奇怪,但他沒心情去想這些,他俯身抱起肖月兒,騎上馬,朝著肖月兒家的方向走去。

  棗紅馬慢慢地走著,慢慢地遠離離荊州,遠離花雪如,遠離曾經給他幸福和希望的地方。

  天好像在往下沉,漸漸往下沉。

  不久,天上飄起了雪花,這裡幾年沒下過雪了,遠處的人們都興奮地談論著罕見的雪花。

  雪花落在韓雷和肖月兒身上,落在韓雷臉上的雪花很快化去,而落在肖月兒冰冷小臉上的雪花卻越積越多。

  韓雷用手拂去肖月兒臉上的雪花,輕聲說著:「月兒,難道老天也在為你難過嗎,可為什麼老天偏偏如此對待你這樣一個可憐的人呢?」

  棗紅馬喘著氣,它實在是累壞了,就在它要堅持不住的時候,終於走到了雙龍鎮,到了肖月兒長大的地方。

  韓雷抱著肖月兒走到肖劍松的墳旁。

  不到兩年的時間,墳上長出了雜亂的野草,從生的野草在淒涼的寒風中飄搖。

  當初在墳旁栽下的小樹長高了一大截,樹幹在寒風中發出輕微的嗚咽聲。

  韓雷用劍在地上一下一下地掘土,劍異常鋒利,很快挖了一個大坑,韓雷將肖月兒的屍體放在坑中,用手摟起土一把一把地扔在肖月兒的臉上、身上……

  肖劍松墳旁又添了一座新墳,墳前立了一塊木牌,木牌上刻著「妹妹肖月兒之墓」。

  韓雷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地離開了肖月兒,牽起棗紅馬漫無目的地走著,他不知道該去哪裡,他又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走著走著,棗紅馬忽然跪在地上,接著身子一歪,重重地摔倒。

  棗紅馬已經老了,經受不住連日的奔波勞累,終于堅持不住,倒下去後再也沒有起來。

  韓雷就地埋葬了跟隨他八年棗紅馬,埋葬了身邊最後一個夥伴。

  他神情木訥,一把一把地將土扔在棗紅馬的身上,好像在埋葬他所有的幸福、快樂、悲傷和痛苦。

  韓雷呆呆地坐在地上,許久,他拿起身邊的劍端詳起來。

  這把劍非常鋒利,外表看起來卻很一般。

  劍鞘鍍著一層金色,上面雕兩條龍,古銅色的劍柄非常精緻,上面刻著兩個字:「斷水」

  「斷水,斷水,你難道真能斷水嗎?」

  ,韓雷自言自語,他想起肖月兒唱的一首歌:「月兒缺了又圓,人世間多少離合悲歡。柔情空萬種,痴怨幾千般?縷縷情絲理又亂,春秋幾度楚江天,歲歲漸老花月容顏。三尺神劍催風雷,卻難斷、流水潺潺。」

  韓雷嘆了口氣,「任你神劍能開天闢地,卻無法斷水,你為什麼叫斷水?你吹什麼牛」

  韓雷正對著劍說話,一匹馬從遠處跑來,馬上的人一臉橫肉上長滿了鬍子,韓雷脫口叫了聲「大哥」。

  鬍髯大漢來到韓雷面前,不由得大喜過望,「韓雷,是你!」

  韓雷看著鬍髯大漢沒有做聲,他本來是很討厭這個大哥的,而且這個大哥還姦淫了自己後來的妻子,但是韓雷現在看到他就好像看到了老朋友一樣,心中激動難耐。

  「韓雷!哈哈哈,你還活著」,鬍髯大漢跳下馬一把抓住韓雷,高興得不知所以。

  「大哥,怎麼就你一個人」,韓雷問道。

  「他媽的,全死了,全死了」,鬍髯大漢罵道,隨即又咧嘴笑了起來,「沒想到你還活著,來,咱們倆喝酒去,騎我的馬」

  兩人來到山上的一間小屋,小屋中五花大綁地捆著一個女人,女人手腳被縛,腿被蜷起連在手腕上,嘴中塞著布,她看見鬍髯大漢和韓雷便嗚嗚地叫了起來。

  「你穿這麼少,不冷嗎」,鬍髯大漢問道。

  韓雷搖搖頭,「不冷」

  「別逞能了,怎麼可能不冷呢,來,穿上我的棉衣」,鬍髯大漢脫下棉衣遞給韓雷,自己到一邊親自升起一堆火,然後拿出一罐酒和兩個酒碗,「來,喝酒!驅驅寒。」

  鬍髯大漢不知道,韓雷已今非昔比,他穿這麼少仍然不冷是因為身懷精深的內功。

  兩人一碗一碗地喝著,很快鬍髯大漢便喝得酩酊大醉,滿嘴噴著酒氣摟住韓雷的肩膀唱歌,不久便躺在地上的乾草上睡著了。

  韓雷推了他兩下,「大哥,大哥」,鬍髯大漢嗚嚕一聲翻過身,睡得跟死豬一樣。

  韓雷將身上的棉衣披在鬍髯大漢身上,自己走到地上繩捆索綁的女人旁邊。

  女人扭頭看著韓雷,韓雷蹲下身對女人說道:「我這就放了你,但你回去後不能馬上報官,至少要等到明天下午再報官,如果你答應就點點頭。」

  女人嗚嗚著點了點頭,韓雷道:「你別出聲,起來後就馬上回家」,說罷解開女人的綁繩。

  女人站起來就往屋外跑,跑出去後又回頭看了一眼韓雷,呆立片刻後一扭頭繼續跑去。

  第二天,鬍髯大漢醒來一見女人沒了,忙問道:「那女人呢?韓雷,我們得快跑」

  韓雷道:「我昨天晚上爽快了一把,可能後來沒綁緊,結果讓她跑了,對不起,大哥。」

  「唉,還說什麼對不起,快跑吧」,鬍髯大漢拉起韓雷便跑。

  「山下的馬呢」,韓雷問道。

  「別管馬了,等有時間我回去找」

  兩人一口氣跑出幾里山路,鬍髯大漢累得氣喘吁吁,韓雷卻氣息平緩,頭上沒出一滴汗。

  「小子,你體力怎麼變得這麼好」,鬍髯大漢喘著粗氣說道。

  韓雷笑著說道:「這些日子我天天跑,所以體力就好了。……大哥,我得走了,如果有緣,我們還會見面的。」

  「你小子這兩年都幹什麼了?你到那邊靠什麼吃飯?」,鬍髯大漢問道。

  「大哥,我不會跟著你整天殺人搶劫了,我在那邊有個朋友,看能不能做點生意。其實你也可以干點正經事,何苦現在這樣整天提著腦袋幹活。」

  鬍髯大漢道:「說得輕巧,我在官府那兒上了黑榜,到哪兒都一樣。再說我也不會幹什麼,還不如在就在這兒當強盜,這兒方圓百里的地方我閉著眼睛都能走一圈,說不定過兩年還能拉上一批人。」

  韓雷道:「你把鬍子剃掉,別人就不容易認出你了。如果有本錢,可以去遠一點的地方做生意」

  鬍髯大漢道:「哪兒有本錢啊,現在老百姓窮得叮噹響,有錢人又不好搶,就我一個人,弄不了多少錢。」

  韓雷嘆了口氣道:「大哥好自為之吧,我要走了」

  「你真的要走?」

  韓雷點點頭道:「不要遠送了,山下現在可能不安全」。

  鬍髯大漢目送韓雷走遠,韓雷走著走著回頭看了一眼,見鬍髯大漢還站在原地望著自己,韓雷心中一嘆,這馬占魁現在其實也夠可憐的,他和自己一樣,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他明顯感覺到這次重逢之後馬占魁對自己格外客氣,全不似當年又打又罵,就當自己是老朋友一般。

  韓雷看著他的確有同病相憐的感覺,但是又覺得他作惡太多,也該受到懲罰。

  韓雷繼續向前走,就要走到山下,韓雷停住了腳步,猶豫片刻後回頭向山上跑去,來到鬍髯大漢身邊。

  「韓雷,你怎麼回來了」,鬍髯大漢問道。

  韓雷道:「大哥,我可以幫你弄點銀子,你用這些銀子到別的地方做點小生意,但是你要答應我,拿了銀子後不可再做強盜」

  「有正經事做誰還當強盜,我是當怕了,你上哪兒弄銀子去?」,鬍髯大漢道。

  韓雷道:「我們再做最後一次強盜。貪官多得是,我們去他們那裡弄點銀子」

  鬍髯大漢道:「你說得輕巧,哪有那麼容易啊」

  「大哥,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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