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陳朝雲已經習慣了模特的工作，隨便花個半天一天，在輕鬆愉快的氛圍中穿著漂亮的衣服拍照，就能有一筆不菲的收入。
她給自己買了一套眼饞已久的衣服，買了一套本來不敢多看的化妝品，和妹妹一起使用。
帶著妹妹胡吃海喝，帶著妹妹去夜店探險，又被妹妹拉著，從一群不懷好意的男人中狼狽逃走。
從來都沒覺得日子過得如此有滋有味，從來都沒有如此期待新的一天。
「姐，晚上我們去幹什麼？」
睡了一個飽飽的午覺後，暮雨醒來。
睜眼就看到姐姐完美的容顏。
烏黑蓬鬆的秀髮中，她的五官如同是大理石雕刻而出，白皙到幾乎透明的晶瑩肌膚，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眸，一時讓暮雨也看得有些入神。
「發什麼呆呢？」見姐姐不理她，暮雨翻身壓到姐姐身上，輕輕地咯吱她。
「小雨！啊！不要！」
姐妹倆開啟了打鬧模式，彈性十足的胴體互相撞擊摩擦，尖叫聲合著軟枕拍打聲，嬌媚的笑聲夾雜著喘息，姐妹倆慢慢抱在了一起。
朝雲被妹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閉上了眼睛，冷不防嘴唇被輕輕吻住，驚得她用力把妹妹推開。
「小雨，你幹嘛！」
「姐，你太誘人了，我都心動了。如果我是男的，這輩子唯一的目標就是把你娶了。」暮雨環著姐姐的腰，眼中有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
「切，就算你是男的，我們倆也是姐弟，你怎麼能娶我？」朝雲還以為妹妹在調戲自己，便出言反擊。
「哪兒還管得了是不是姐弟？先洞房了再說。」暮雨把臉埋入姐姐的胸口，「這麼大，這麼彈，與其便宜外人，還不如便宜我。」
「啊！小雨，你要死啊！」
感到妹妹居然隔著薄薄的睡裙在舔自己的奶頭，朝雲掙脫環住自己的手臂，從床上坐起來，嚴肅地問道：「小雨，你是不是喜歡姐姐？」
「我當然喜歡姐姐啊！」
「我是說……那種喜歡。」
暮雨靜靜地看著姐姐，眼神閃爍，她忽然一把拍在姐姐肩上，大笑了起來：「逗你玩的啦，看你怕的那樣。」
她伸了個懶腰，身上散發出貓一樣的慵懶氣息。
「我雖然沒有姐姐漂亮，也算是小美女一枚吧，學校里不知多少帥哥想追我。我怎麼可能是同性戀！」
「是不是同性戀，跟長相沒什麼關係吧？」
「我說不是就不是啦！哎呀，剛才不是說晚上要去哪兒玩嗎？趕緊決定！等爸媽下班我們就跑不了了。」
「哦，是啊。」朝雲的思路被妹妹牽出了敏感話題，「去夜市吃東西？」
「都去過兩次了，沒什麼意思。」
「那去江邊散步？」
「得了吧？我們倆壓什麼馬路？還是姐姐你對我有想法？」
「去你的，讓我再想想。對了，我前兩天看到電街有個酒吧，今天晚上女士半價，去不去？」
「又去夜店？那種危險的地方……」
「是清吧，清吧啦。沒有危險的。上回酒都沒喝多少，就被你拉跑了，你不去我自己去。」
「那我去的話，我不能喝果汁了，我也得喝酒！」
朝雲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好吧，但你只能喝一點點，不然萬一我倒了，都沒人把我送回來。」
「哼！鬧了半天，我就是個工具人。那我不去了，你找你的小葉哥哥一起吧。」暮雨假裝生氣。
「什么小葉哥哥，我跟他又沒什麼！只是工作關係！」朝雲撇撇嘴，大眼睛在眼眶裡繞了繞，「不過要是他在的話，好像是安全點。」
「是吧是吧！我就知道，姐你變心了，愛上別人了！」暮雨大叫。
「臭小雨！看我不咯吱死你！」
姐妹倆換上自己最亮眼的衣服，走在電街的燈紅酒綠中。這裡的喧鬧繁華，這裡的故事和傳說，對她們這樣涉世未深的女孩極有吸引力。
路人注視的目光讓她們既有些害怕，也有些興奮。有個染著黃髮的男子只顧著看朝雲，甚至撞到了樹上，惹得姐妹倆又是一陣大笑。
此時還沒到電街最熱鬧的時候，酒吧里只有兩桌客人。姐妹倆挑了個靠街的位置，聽著舒緩曖昧的音樂，裝模做樣地在酒單上指指點點。
哪一個都沒喝過，不想被人當雛，所以也不好意思問酒保，兩人合計半天，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
暮雨指著一項看起來有點小貴的：「姐，這個這麼貴，應該好喝，我們就點這個吧。」
朝雲看看價格，豪氣地一拍桌子：「好！我妹妹想要的，再貴也點。」
「那等等，換這個行不行？」暮雨指向酒單底下最貴的一項，比原先的那酒價格多了兩個零。
「滾！」
「切！」
酒保上酒時，姐妹倆都傻了眼。
長方形的玻璃皿里，擺著兩排淺紫色的小杯。裡面的酒水色彩絢爛，看上去像果汁一樣甜美誘人。但果汁是絕不會有這麼濃烈的酒味的。
「慘了啊，好像是烈酒呀。」暮雨沮喪地看著姐姐。
朝雲嘗了一小口，酒液甜膩馨香，隱隱有火辣辣的味覺在口腔里擴散，是烈酒無疑了。
喝吧，姐妹倆恐怕會一杯倒，不喝吧，又有點心疼那略貴的酒錢。
兩人正犯愁，一個身影忽然坐到了她們對面。
「兩位美女，好酒量啊。」正是剛才撞樹的黃髮男子，他其實長得挺不錯，劍眉星目，鼻樑高挺，臉上純白如玉，像是打了粉底。
男子穿著件嘻哈風的T恤，只系了一半的扣子，一條帶十字架的銀鏈搭在胸口，頗有些不羈的味道。
他往裡坐了坐，讓開位置，一個一臉油膩的男人也坐了下來。
這男人穿著件黑色緊身亨利衫，身材壯碩，肌肉飽滿，要不是耳邊打著一排耳釘，手臂上紋著幾道黑紋，看上去就像是哪個健身房出來的教練。
「酒保，這桌的酒我買了！再多上一份！」黃髮男喊道。
暮雨臉色陰沉，拉著姐姐就想離開。
黃髮男比她動作更快，起身攔住座位的出口：「哎？別急著走啊，酒都點了，一起喝兩杯，認識一下啊？」
暮雨看了看酒保，那人正專注地倒酒，仿佛沒聽到這邊發生的事情。
「我們沒興趣，你們找別人去！」
朝雲也擺出冷臉，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她這樣的表情反而更讓男人慾罷不能。
「我們沒有惡意，兩位小妹，給個面子。」肌肉男的聲音低沉暗啞，言語中的威脅之意毫不掩飾。
暮雨無奈地坐回去，劃開手機，按了三個數字，想了想，刪掉，在通信錄里選了個號碼點開，開免提，關掉揚聲。
「你們到底想怎樣？我們不想喝，你們還能逼我們喝嗎？我姐是有男朋友的，你們別痴心妄想了！」等電話撥通，暮雨就大聲發難，她又轉向酒保，「你們XX酒吧就這麼做生意的？客人被騷擾你們也不管？」
酒保沒法裝聾作啞了，聳聳肩道：「他們又沒幹什麼，只是請你們喝酒。小妹妹，出來玩，別這麼放不開。這位元公子人不錯的，你們認識一下，有好處。」
「謝啦！兄弟！」黃髮男大聲感謝酒保，端起一杯酒，微笑著對朝雲道：「小姐姐，來，一起走一個？」
朝雲轉過臉，看都不看他，只是她側顏極美，對面的男人目光越發迷戀焦灼。
不管這兩人怎麼騷擾引誘，朝雲都是一言不發。暮雨偶爾罵上兩句，對面的男人也不生氣，嬉皮笑臉地說些肉麻的話。
「女孩子別這麼凶嘛，會找不到男朋友的。小妹妹你多大了？十七？還是十八？不會是未成年吧？」肌肉男臉上蕩漾著噁心的笑容，「要不這樣，你喝一杯，我喝兩杯，你喝多少，我就陪多少？」
「不如這樣，你跪下給她們賠罪，我就饒了你們倆。」
林燁推門進來，冷冷地看了兩個男人一眼。他轉向姐妹倆，皺著眉頭道：「你們倆怎麼往這種地方跑？還好我就在附近。」
「你他媽誰啊！找死嗎？」肌肉男從座位上起身，他雖然個子不高，但一身肌肉鼓脹，抬起手臂時，肩上的刺青似乎在流動，普通人看到他都會退避三舍。
對面的年輕人在他眼中就是個孩子，雖然看上去也挺壯實，但在他的感覺里毫無威脅。
林燁沒有理這個男人，只是對姐妹倆說：「你們還不走？」
黃髮男臉色難看，走出來，伸手去拽林燁的領子，被林燁反手扭住手腕，輕輕一推就倒在地上。
酒保大喊著跑出來，擼起袖子叫道：「哎！你怎麼打人！」
姐妹倆此時已經跑到酒吧門口，朝雲有些擔心，轉頭看去，只見林燁已經跟肌肉男動上了手。
雖然輕鬆放倒了黃髮男，林燁但一點也沒有輕視這肌肉男。
對方力量一看就不弱，而且眼神冷靜兇狠，顯然是經常動手的，說不定還練過搏擊散打。
肌肉男跨出座位，單手輕鬆就把黃髮男拉起來。他瞪著眼走到林燁面前，連句狠話都沒放，右手閃電般抓向林燁的脖子。
這一下又快又狠，林燁猝不及防下竟沒躲開，呼吸立刻斷了。
不過他在工地也沒少打架，慌而不亂，雖然頭被叉得仰起，看不到肌肉男，身體卻本能地反擊。右手抓住他的手腕，左臂曲肘擊向壯漢的臂彎。
肌肉男鬆開手指，被抓住的右臂順著林燁的力道往回一扯，便把他拉了個踉蹌，林燁左肘的攻勢自然被化解掉。
林燁向後猛退，避開對方掃來的一拳，終於站定，挽回了劣勢。
那壯漢看著兇狠，其實十分謹慎，到現在都沒有全力出手，始終留著幾分力。沒有幾十場架的經驗絕不會這麼老道。
上來就吃了個大虧，對方又這麼難纏，林燁深吸一口氣，看來今天不好辦了。
對方不知道還有沒有同伴，那個酒保不知在給誰打電話，必須速戰速決。
打架這種事，也不是力氣大，經驗多就一定厲害。
俗話說：硬的怕橫的，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氣勢，這才是決定野場單挑勝負的關鍵。
林燁抓起一杯酒幹掉，酒杯向壯漢的臉上甩去，同時欺身而上。
壯漢拍開酒杯，退了一小步，右拳朝著林燁的下巴側面擊去。這一拳也是試探，如果林燁閃躲，他就會連環出擊，等對方露出破綻再一擊中的。
林燁對壯漢的拳頭視若無睹，只是矮身低頭，用額頭去接對方的拳頭，自己仍是保持速度，右拳向壯漢的左肋打去。
壯漢收拳轉身，讓開林燁的攻擊。開始一手就抓住林燁的脖子，讓他有些輕視林燁，不願意跟他換傷硬抗。
林燁就是要等壯漢避開，左臂一肘盪開他的反擊，合身撲上去，用體重和衝勁推得壯漢撞在一個卡座上。
小腹方向又有一拳過來，林燁咬住牙，不管不顧地一拳砸在壯漢的鼻樑上。
一股劇痛讓他彎下了腰，壯漢也不好受，捂著臉坐在座位上，發出一聲滲人的慘嚎。
剛才那拳，如果對方用實了力，林燁肯定沒法給對方造成這麼嚴重的傷害。但林燁率先擊中對方的鼻子，讓對方的力道消了大半。
來呀！看看誰更不要命！
不等劇痛緩解，林燁就像彈簧一樣挺腰前撲，右肘狠狠掃在壯漢的頭側，同時胸口又中了一拳。
不過這次林燁大占優勢，對方被打得發暈，而林燁只是痛而已。
「別打了！別打了！」酒保提著酒瓶子沖了過來，被林燁一個眼神定住，原地揮舞著手臂虛張聲勢。
不過被他這麼一打岔，那個壯漢也緩了過來，沒什麼好的出手機會了。
在地上啐了一口，林燁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走去。
沒人敢追上來，那個壯漢也只是坐在那兒捂著側臉目送他遠去。
「小葉，你沒事吧？」朝雲拉著林燁緊張地問道。
「先走。」林燁帶頭走了不遠，朝雲就看到陳靜開著一輛黑色轎車等在路邊。
坐上副駕，林燁才敢去揉腹部的傷處。
這是他今天傷得最厲害的地方，幸好中拳的不是肝脾的位置。
等到了醫院，脫下上衣，林燁才看清楚自己的傷勢。腹部一大塊青紫，胸口紅了一大片，脖子上也有兩道深紅色的指印。
等待拍CT時，姐妹倆的父親打電話來詢問，朝雲找了個藉口糊弄了過去。
「我沒事，這麼晚了，你們先回去吧，靜姐會陪著我。」
朝雲搖搖頭：「你是為了我們受傷的，我們還是陪你檢查完吧，要不我心裡也過意不去。」
就連一向警惕林燁的暮雨也點點頭：「今天多謝你了，沒想到你這麼夠義氣。就是身手有點差啊，說話那麼囂張，結果差點沒打過。」
「小雨！」朝雲出手在妹妹頭頂輕輕拍了一下，「小葉幫了我們，你怎麼這麼沒禮貌。」
「哈哈，我再好好練練，小雨是不是就答應跟我約會了？」林燁捂著肚子，還不忘調戲一下妹妹。
「想的美！追我的人從我們學校門口一直能排到電街，你慢慢排隊吧。不過看在今天的份上，我就不阻攔你追我姐了。」
這次暮雨預先防備，躲開了姐姐掐自己的手，逃到陳靜身後，探出頭來叫道：「姐，你比我大，這報恩的事兒，就交給你了。」
「你給我過來！」
朝雲跟暮雨繞著陳靜轉圈，林燁看得津津有味，沒有注意到，陳靜臉上閃過一道憂色。
檢查結果出來已是半夜。
把姐妹倆送回家，陳靜放慢了車速。
冷清的大街上沒幾輛車，路燈昏黃，夜風微涼。
「下次別這麼拼了。」陳靜看著前方，一隻手放在林燁的大腿上。
「哪兒還敢有下次，這次就夠我受了。」
「小燁，你不能喜歡朝雲。」
林燁明白，陳朝雲畢竟是他的目標，以後他是註定要傷害她的，沒必要讓姐妹倆對他產生好感，到時候恩怨糾纏，反而會難以下手。
按說他來救人，把人接走了就行。
只是見到她們被攔住調戲騷擾，心中無名怒火忽然沖天而起。
這固然有他年輕衝動的原因，恐怕也是因為對她們姐妹倆有了一絲好感。
林燁，多想想你母親！
腹部的傷處似乎都被忘記了，林燁拼命回憶著母親的樣子，試圖從時光中抓回那一道逝去的光亮。
「你還下得了手嗎？」陳靜淡淡地回道。
「什麼都攔不住我。我絕不會放棄救我媽。」
陳靜心情複雜地踩下油門，汽車飛速向遠方駛去。
她給自己買了一套眼饞已久的衣服，買了一套本來不敢多看的化妝品，和妹妹一起使用。
帶著妹妹胡吃海喝，帶著妹妹去夜店探險，又被妹妹拉著，從一群不懷好意的男人中狼狽逃走。
從來都沒覺得日子過得如此有滋有味，從來都沒有如此期待新的一天。
「姐，晚上我們去幹什麼？」
睡了一個飽飽的午覺後，暮雨醒來。
睜眼就看到姐姐完美的容顏。
烏黑蓬鬆的秀髮中，她的五官如同是大理石雕刻而出，白皙到幾乎透明的晶瑩肌膚，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眸，一時讓暮雨也看得有些入神。
「發什麼呆呢？」見姐姐不理她，暮雨翻身壓到姐姐身上，輕輕地咯吱她。
「小雨！啊！不要！」
姐妹倆開啟了打鬧模式，彈性十足的胴體互相撞擊摩擦，尖叫聲合著軟枕拍打聲，嬌媚的笑聲夾雜著喘息，姐妹倆慢慢抱在了一起。
朝雲被妹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閉上了眼睛，冷不防嘴唇被輕輕吻住，驚得她用力把妹妹推開。
「小雨，你幹嘛！」
「姐，你太誘人了，我都心動了。如果我是男的，這輩子唯一的目標就是把你娶了。」暮雨環著姐姐的腰，眼中有些說不明道不清的情緒。
「切，就算你是男的，我們倆也是姐弟，你怎麼能娶我？」朝雲還以為妹妹在調戲自己，便出言反擊。
「哪兒還管得了是不是姐弟？先洞房了再說。」暮雨把臉埋入姐姐的胸口，「這麼大，這麼彈，與其便宜外人，還不如便宜我。」
「啊！小雨，你要死啊！」
感到妹妹居然隔著薄薄的睡裙在舔自己的奶頭，朝雲掙脫環住自己的手臂，從床上坐起來，嚴肅地問道：「小雨，你是不是喜歡姐姐？」
「我當然喜歡姐姐啊！」
「我是說……那種喜歡。」
暮雨靜靜地看著姐姐，眼神閃爍，她忽然一把拍在姐姐肩上，大笑了起來：「逗你玩的啦，看你怕的那樣。」
她伸了個懶腰，身上散發出貓一樣的慵懶氣息。
「我雖然沒有姐姐漂亮，也算是小美女一枚吧，學校里不知多少帥哥想追我。我怎麼可能是同性戀！」
「是不是同性戀，跟長相沒什麼關係吧？」
「我說不是就不是啦！哎呀，剛才不是說晚上要去哪兒玩嗎？趕緊決定！等爸媽下班我們就跑不了了。」
「哦，是啊。」朝雲的思路被妹妹牽出了敏感話題，「去夜市吃東西？」
「都去過兩次了，沒什麼意思。」
「那去江邊散步？」
「得了吧？我們倆壓什麼馬路？還是姐姐你對我有想法？」
「去你的，讓我再想想。對了，我前兩天看到電街有個酒吧，今天晚上女士半價，去不去？」
「又去夜店？那種危險的地方……」
「是清吧，清吧啦。沒有危險的。上回酒都沒喝多少，就被你拉跑了，你不去我自己去。」
「那我去的話，我不能喝果汁了，我也得喝酒！」
朝雲思考了一下，點了點頭：「好吧，但你只能喝一點點，不然萬一我倒了，都沒人把我送回來。」
「哼！鬧了半天，我就是個工具人。那我不去了，你找你的小葉哥哥一起吧。」暮雨假裝生氣。
「什么小葉哥哥，我跟他又沒什麼！只是工作關係！」朝雲撇撇嘴，大眼睛在眼眶裡繞了繞，「不過要是他在的話，好像是安全點。」
「是吧是吧！我就知道，姐你變心了，愛上別人了！」暮雨大叫。
「臭小雨！看我不咯吱死你！」
姐妹倆換上自己最亮眼的衣服，走在電街的燈紅酒綠中。這裡的喧鬧繁華，這裡的故事和傳說，對她們這樣涉世未深的女孩極有吸引力。
路人注視的目光讓她們既有些害怕，也有些興奮。有個染著黃髮的男子只顧著看朝雲，甚至撞到了樹上，惹得姐妹倆又是一陣大笑。
此時還沒到電街最熱鬧的時候，酒吧里只有兩桌客人。姐妹倆挑了個靠街的位置，聽著舒緩曖昧的音樂，裝模做樣地在酒單上指指點點。
哪一個都沒喝過，不想被人當雛，所以也不好意思問酒保，兩人合計半天，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來。
暮雨指著一項看起來有點小貴的：「姐，這個這麼貴，應該好喝，我們就點這個吧。」
朝雲看看價格，豪氣地一拍桌子：「好！我妹妹想要的，再貴也點。」
「那等等，換這個行不行？」暮雨指向酒單底下最貴的一項，比原先的那酒價格多了兩個零。
「滾！」
「切！」
酒保上酒時，姐妹倆都傻了眼。
長方形的玻璃皿里，擺著兩排淺紫色的小杯。裡面的酒水色彩絢爛，看上去像果汁一樣甜美誘人。但果汁是絕不會有這麼濃烈的酒味的。
「慘了啊，好像是烈酒呀。」暮雨沮喪地看著姐姐。
朝雲嘗了一小口，酒液甜膩馨香，隱隱有火辣辣的味覺在口腔里擴散，是烈酒無疑了。
喝吧，姐妹倆恐怕會一杯倒，不喝吧，又有點心疼那略貴的酒錢。
兩人正犯愁，一個身影忽然坐到了她們對面。
「兩位美女，好酒量啊。」正是剛才撞樹的黃髮男子，他其實長得挺不錯，劍眉星目，鼻樑高挺，臉上純白如玉，像是打了粉底。
男子穿著件嘻哈風的T恤，只系了一半的扣子，一條帶十字架的銀鏈搭在胸口，頗有些不羈的味道。
他往裡坐了坐，讓開位置，一個一臉油膩的男人也坐了下來。
這男人穿著件黑色緊身亨利衫，身材壯碩，肌肉飽滿，要不是耳邊打著一排耳釘，手臂上紋著幾道黑紋，看上去就像是哪個健身房出來的教練。
「酒保，這桌的酒我買了！再多上一份！」黃髮男喊道。
暮雨臉色陰沉，拉著姐姐就想離開。
黃髮男比她動作更快，起身攔住座位的出口：「哎？別急著走啊，酒都點了，一起喝兩杯，認識一下啊？」
暮雨看了看酒保，那人正專注地倒酒，仿佛沒聽到這邊發生的事情。
「我們沒興趣，你們找別人去！」
朝雲也擺出冷臉，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她這樣的表情反而更讓男人慾罷不能。
「我們沒有惡意，兩位小妹，給個面子。」肌肉男的聲音低沉暗啞，言語中的威脅之意毫不掩飾。
暮雨無奈地坐回去，劃開手機，按了三個數字，想了想，刪掉，在通信錄里選了個號碼點開，開免提，關掉揚聲。
「你們到底想怎樣？我們不想喝，你們還能逼我們喝嗎？我姐是有男朋友的，你們別痴心妄想了！」等電話撥通，暮雨就大聲發難，她又轉向酒保，「你們XX酒吧就這麼做生意的？客人被騷擾你們也不管？」
酒保沒法裝聾作啞了，聳聳肩道：「他們又沒幹什麼，只是請你們喝酒。小妹妹，出來玩，別這麼放不開。這位元公子人不錯的，你們認識一下，有好處。」
「謝啦！兄弟！」黃髮男大聲感謝酒保，端起一杯酒，微笑著對朝雲道：「小姐姐，來，一起走一個？」
朝雲轉過臉，看都不看他，只是她側顏極美，對面的男人目光越發迷戀焦灼。
不管這兩人怎麼騷擾引誘，朝雲都是一言不發。暮雨偶爾罵上兩句，對面的男人也不生氣，嬉皮笑臉地說些肉麻的話。
「女孩子別這麼凶嘛，會找不到男朋友的。小妹妹你多大了？十七？還是十八？不會是未成年吧？」肌肉男臉上蕩漾著噁心的笑容，「要不這樣，你喝一杯，我喝兩杯，你喝多少，我就陪多少？」
「不如這樣，你跪下給她們賠罪，我就饒了你們倆。」
林燁推門進來，冷冷地看了兩個男人一眼。他轉向姐妹倆，皺著眉頭道：「你們倆怎麼往這種地方跑？還好我就在附近。」
「你他媽誰啊！找死嗎？」肌肉男從座位上起身，他雖然個子不高，但一身肌肉鼓脹，抬起手臂時，肩上的刺青似乎在流動，普通人看到他都會退避三舍。
對面的年輕人在他眼中就是個孩子，雖然看上去也挺壯實，但在他的感覺里毫無威脅。
林燁沒有理這個男人，只是對姐妹倆說：「你們還不走？」
黃髮男臉色難看，走出來，伸手去拽林燁的領子，被林燁反手扭住手腕，輕輕一推就倒在地上。
酒保大喊著跑出來，擼起袖子叫道：「哎！你怎麼打人！」
姐妹倆此時已經跑到酒吧門口，朝雲有些擔心，轉頭看去，只見林燁已經跟肌肉男動上了手。
雖然輕鬆放倒了黃髮男，林燁但一點也沒有輕視這肌肉男。
對方力量一看就不弱，而且眼神冷靜兇狠，顯然是經常動手的，說不定還練過搏擊散打。
肌肉男跨出座位，單手輕鬆就把黃髮男拉起來。他瞪著眼走到林燁面前，連句狠話都沒放，右手閃電般抓向林燁的脖子。
這一下又快又狠，林燁猝不及防下竟沒躲開，呼吸立刻斷了。
不過他在工地也沒少打架，慌而不亂，雖然頭被叉得仰起，看不到肌肉男，身體卻本能地反擊。右手抓住他的手腕，左臂曲肘擊向壯漢的臂彎。
肌肉男鬆開手指，被抓住的右臂順著林燁的力道往回一扯，便把他拉了個踉蹌，林燁左肘的攻勢自然被化解掉。
林燁向後猛退，避開對方掃來的一拳，終於站定，挽回了劣勢。
那壯漢看著兇狠，其實十分謹慎，到現在都沒有全力出手，始終留著幾分力。沒有幾十場架的經驗絕不會這麼老道。
上來就吃了個大虧，對方又這麼難纏，林燁深吸一口氣，看來今天不好辦了。
對方不知道還有沒有同伴，那個酒保不知在給誰打電話，必須速戰速決。
打架這種事，也不是力氣大，經驗多就一定厲害。
俗話說：硬的怕橫的，橫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氣勢，這才是決定野場單挑勝負的關鍵。
林燁抓起一杯酒幹掉，酒杯向壯漢的臉上甩去，同時欺身而上。
壯漢拍開酒杯，退了一小步，右拳朝著林燁的下巴側面擊去。這一拳也是試探，如果林燁閃躲，他就會連環出擊，等對方露出破綻再一擊中的。
林燁對壯漢的拳頭視若無睹，只是矮身低頭，用額頭去接對方的拳頭，自己仍是保持速度，右拳向壯漢的左肋打去。
壯漢收拳轉身，讓開林燁的攻擊。開始一手就抓住林燁的脖子，讓他有些輕視林燁，不願意跟他換傷硬抗。
林燁就是要等壯漢避開，左臂一肘盪開他的反擊，合身撲上去，用體重和衝勁推得壯漢撞在一個卡座上。
小腹方向又有一拳過來，林燁咬住牙，不管不顧地一拳砸在壯漢的鼻樑上。
一股劇痛讓他彎下了腰，壯漢也不好受，捂著臉坐在座位上，發出一聲滲人的慘嚎。
剛才那拳，如果對方用實了力，林燁肯定沒法給對方造成這麼嚴重的傷害。但林燁率先擊中對方的鼻子，讓對方的力道消了大半。
來呀！看看誰更不要命！
不等劇痛緩解，林燁就像彈簧一樣挺腰前撲，右肘狠狠掃在壯漢的頭側，同時胸口又中了一拳。
不過這次林燁大占優勢，對方被打得發暈，而林燁只是痛而已。
「別打了！別打了！」酒保提著酒瓶子沖了過來，被林燁一個眼神定住，原地揮舞著手臂虛張聲勢。
不過被他這麼一打岔，那個壯漢也緩了過來，沒什麼好的出手機會了。
在地上啐了一口，林燁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走去。
沒人敢追上來，那個壯漢也只是坐在那兒捂著側臉目送他遠去。
「小葉，你沒事吧？」朝雲拉著林燁緊張地問道。
「先走。」林燁帶頭走了不遠，朝雲就看到陳靜開著一輛黑色轎車等在路邊。
坐上副駕，林燁才敢去揉腹部的傷處。
這是他今天傷得最厲害的地方，幸好中拳的不是肝脾的位置。
等到了醫院，脫下上衣，林燁才看清楚自己的傷勢。腹部一大塊青紫，胸口紅了一大片，脖子上也有兩道深紅色的指印。
等待拍CT時，姐妹倆的父親打電話來詢問，朝雲找了個藉口糊弄了過去。
「我沒事，這麼晚了，你們先回去吧，靜姐會陪著我。」
朝雲搖搖頭：「你是為了我們受傷的，我們還是陪你檢查完吧，要不我心裡也過意不去。」
就連一向警惕林燁的暮雨也點點頭：「今天多謝你了，沒想到你這麼夠義氣。就是身手有點差啊，說話那麼囂張，結果差點沒打過。」
「小雨！」朝雲出手在妹妹頭頂輕輕拍了一下，「小葉幫了我們，你怎麼這麼沒禮貌。」
「哈哈，我再好好練練，小雨是不是就答應跟我約會了？」林燁捂著肚子，還不忘調戲一下妹妹。
「想的美！追我的人從我們學校門口一直能排到電街，你慢慢排隊吧。不過看在今天的份上，我就不阻攔你追我姐了。」
這次暮雨預先防備，躲開了姐姐掐自己的手，逃到陳靜身後，探出頭來叫道：「姐，你比我大，這報恩的事兒，就交給你了。」
「你給我過來！」
朝雲跟暮雨繞著陳靜轉圈，林燁看得津津有味，沒有注意到，陳靜臉上閃過一道憂色。
檢查結果出來已是半夜。
把姐妹倆送回家，陳靜放慢了車速。
冷清的大街上沒幾輛車，路燈昏黃，夜風微涼。
「下次別這麼拼了。」陳靜看著前方，一隻手放在林燁的大腿上。
「哪兒還敢有下次，這次就夠我受了。」
「小燁，你不能喜歡朝雲。」
林燁明白，陳朝雲畢竟是他的目標，以後他是註定要傷害她的，沒必要讓姐妹倆對他產生好感，到時候恩怨糾纏，反而會難以下手。
按說他來救人，把人接走了就行。
只是見到她們被攔住調戲騷擾，心中無名怒火忽然沖天而起。
這固然有他年輕衝動的原因，恐怕也是因為對她們姐妹倆有了一絲好感。
林燁，多想想你母親！
腹部的傷處似乎都被忘記了，林燁拼命回憶著母親的樣子，試圖從時光中抓回那一道逝去的光亮。
「你還下得了手嗎？」陳靜淡淡地回道。
「什麼都攔不住我。我絕不會放棄救我媽。」
陳靜心情複雜地踩下油門，汽車飛速向遠方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