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紅玫瑰與白玫瑰（八十六）
艾斯努力回想，一周目不死妖帶他踏入森林的路線，可惜，實在找不到。
一周目或許是因為不死妖的存在，一路上根本看不見任何的魔獸，現在前來襲擊的魔獸卻沒完沒了。
他和卓婭乾淨利落幹掉了不少。
「你就是人面蛛的老大，蛛皇啊？（詳見二周目12章）」彼時，艾斯已經斬斷了它的一條螯足，足上的毛如鋼針鋒利。
「你快進階了？真努力。」巨大的腹部上面連接的部位已初具人形半身輪廓。
「放心，我們不殺你。只是剛好遇見了順便解一下我的疑惑。你們原本應該住在森林更深處的地方，為何如今到森林外圍了？」
八隻巨大的複眼猩紅，裡面閃爍著警惕和戒備。
聽見艾斯的問題，蛛皇沙啞著努力發出人類的聲音：「有……占據了……」
「是嗎？有人占據了你們的原本的住所，你們才不得不舉家搬移嗎？……是一個骷髏？」
「……！是……」
「去吧，斷掉的腿憑你的實力應該能很快長回來。我們要去森林深處，讓你的族人不要再進攻我們了，不然後果自負。」
蛛皇負傷而去。
「怎麼了？」艾斯問卓婭。
卓婭搖搖頭。
「說起來，精靈之森似乎並沒有人面蛛，只有八爪蛛。不過都是蜘蛛也差不到哪去啦。」
「朋友……」
「不是朋友，只是『熟人』罷了。是的，就是那個骷髏。那就是號稱大陸最可怕的不死妖，你們暗精靈都要往後排。」
無聊。
卓婭不再說話。
兩人向著森林深處前進，憑藉艾斯御獸的能力有驚無險。
不過，艾斯並沒有找到記憶中的小木屋。
並沒有多遺憾，他只是到了這裡突發奇想罷了。
艾斯和卓婭離開了山脈森林。
出來的時候，夏天已近尾巴了。
艾斯最喜歡的秋天就要來了。
接下來要去哪裡呢？
去矮人或者獸人部落？
兩人偽裝成要購買武器的傭兵團成員，前往了矮人部落。
矮人居住在艾斯里大陸偏東的地方，旁邊便是獸人居住的地方。
他們與人類隔開了一定距離。
兩族的總人口都不過幾萬，不得不讓人懷疑，再過百年，矮人與獸人是不是就要自然滅絕了。
艾斯和卓婭在矮人部落暫歇了幾天。
直到離開，也沒有看到紅髮的矮人。
之後，他們又去了獸人部落。
把整個艾斯里島嶼逛了個遍後，冬天已經降臨了。
說起來，艾斯還沒去過聯邦呢。
花了大價錢買通地下手段，卓婭和艾斯前往了聯邦。
帝國注重魔法，聯邦則更注重鍊金術。
他們通過鍊金術來建造城鎮，以至於在艾斯眼中，聯邦有著蒸汽鐵皮城市的雛形。
艾斯帶卓婭去了聯邦的首都不夜城，不夜城裡已經有了科技的影子。
聯邦和帝國，必定會再戰的。
和平之約的假象又能維持多久呢？
兩人仿佛只是從帝國而來的旅遊者，將聯邦出名的城鎮都走了個遍。
好在艾斯有錢，兩人的旅行充實無比。
艾斯又帶著卓婭離開了聯邦。
他們兜兜轉轉，再次回到了原點。
對卓婭來說，一切的原點。
艾斯帶著卓婭來到了貝薩盧小鎮。
再往前走，就是精靈之森了。
卓婭預感到了什麼，她原本因為長期旅行而漸漸變多的話語又少了。
「要再回去看看嗎？」
艾斯問卓婭。
此時，他們已經度過了兩個春夏秋冬。
「……」卓婭沒有說話。
艾斯拉過她的手。
他手的溫度遠高於她。
似乎是想溫暖她。
兩人沉默地走進精靈之森。
卓婭時隔數年再次回到了這裡。
好陌生。
好熟悉。
她是怎樣想的呢？
「不過幾年，當年的破壞似乎都已恢復了……」
卓婭聽見艾斯這麼說。
「你說，會不會有逃出去的暗精靈？除了你，仍舊還活著的暗精靈？」
「……」
「你或許可以試著去找找看。」
「……」
「回來了。要下去看看嗎？」
卓婭終於不再逃避，將目光鎖定艾斯的眼，平靜地對視著。
她搖了搖頭。
「是嗎？……那麼……」
艾斯靜靜拔出腰袢的劍，將劍鋒直指卓婭。
卓婭並沒有流露出驚訝。
她銀色的發似落寂的雪。
此刻仍然是白天。
她的瞳孔里曳著淡色的水痕。
她也拿出艾斯從矮人那裡買給她的雙匕首。
矮人一族的工匠舉世聞名，這兩把匕首削鐵如泥。跟艾斯之前的兩把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兩年內，他們也去過無數驚險的地方。
可那時，艾斯的劍、或卓婭的匕首從未指向過對方。
他們並肩作戰。
他們所向披靡。
可是很奇怪不是嗎？
為何殺了他們一族、殺了尤爾烏斯的人，我卻和他並肩作戰？
卓婭無數次地這樣問自己。
【你恨我嗎？】
艾斯曾無數次這樣問她。
剝奪棲身之所，她平靜中有解脫。
尤爾烏斯死在她跟前時，她似乎明白了何為恨意。
可之後，她又迷惘了。
她的殺意，在不知不覺中消融了。
而此刻，艾斯將劍指向她。
她瞭然，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我一直都好奇，我跟你單純拼體術，有沒有勝算。這次，我們都不用魔法，只用體術，好嗎？」艾斯說。
「……」卓婭沒有異議。
之前也說過，艾斯如果跟卓婭打，他只有抱著必死的心態，一對一的情況下，才有機率殘血殺了對方；而不藉助任何金手指和外力，艾斯可以說是毫無勝算。
這也很正常，艾斯習武不過短短數十年，而卓婭至少游離在生死間超百年。
這兩年的旅行，艾斯還從卓婭身上學了不少暗殺武鬥技巧。
沒有什麼天雷地火，也沒有什麼風起雲湧。
兩人動手。
刀刃之間快速碰撞出來的火花。
艾斯全神貫注，可以說是逼迫卓婭動真格。
「怎麼了，你不想為自己的族人報仇嗎？」
「我劃開了尤爾烏斯的胸膛，我把他的腸子、內臟全部都扯了出來，你看見了吧？你看見了吧！？你不恨我嗎！」
卓婭的攻擊在艾斯的聲聲嘲諷中愈發凌厲。
兩人眼裡只有彼此。
或許有人會誤會暗精靈只擅暗殺，不勝持久戰，這完全是無稽之談。
暗精靈內鬥嚴重，與同族的交手哪次不是在死亡里跳舞？
艾斯很快負了傷。
但卓婭也受了傷。
還不夠，還不夠……
艾斯瘋了般的、不要命的狂烈進攻。
血腥味也讓卓婭瘋狂。
兩人打鬥了足足數個時辰。
最終，卓婭的匕首插進了艾斯的胸膛。
艾斯咳出好大一口血。
唇角卻似乎有笑意。
他抬眸看向卓婭。
數個時辰的打鬥耗盡了他的體力，這麼近的距離，他卻已看不清卓婭了。
他死死握住卓婭的手，引導卓婭將匕首插得更深。
艾斯無力地倒下，似乎被卓婭下意識地接住了。
「哈……咳……」
他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那個惡魔。
那個惡魔最後的波紋。
【我詛咒你……終有一天，你會……身敗名裂，一無所有，不得好死……】
好像還有點……應驗的樣子……
光在眼前忽明忽滅。
這種感覺他很熟悉。
他用力伸出手。
「主人……」
「……」
「你恨我嗎……？」
「……」
「你……愛我嗎……？」
「……」
「這個戒指……裡面……有……留給……你了……」艾斯空間戒指里留有大量財富，足夠卓婭無憂的過上許久了。
「你……自由了……」
束縛你的暗精靈一族，不復存在了。
桎梏你的親人，不復存在了。
而現在，化身黑暗試圖囚禁月亮的壞人，也馬上要嗝屁了。
「……」
「真好……」這次，他應該能完成任務了吧？
艾斯闔上眼，死在了卓婭懷中。
夜悄然降臨。
「告訴我啊，小乖……」卓婭喃喃，抱著艾斯的頭顱，緊緊地擁進懷裡。
周遭有被血腥氣味吸引而來的魔獸。
「到底什麼是愛，什麼是恨？……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呢？……」
卓婭的話語輕飄飄的，乘著風飛去了遠方。
她終是沒能得到答案。
「主人，我來幫你吧。」
「嗯？你能幫我什麼？」
「幫你逃出這裡啊！我來幫你，把一切束縛你的『東西』統統都碾碎吧。」
多年前，艾兒一邊這樣說著，一邊偎在卓婭懷裡撒嬌。
卓婭只當艾兒在說笑，或是又想撒嬌討要東西。
「你在胡說什麼，哪有什麼束縛我的東西？」
艾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自顧自說道：「到時候，我陪主人去旅行吧，老窩在精靈之森，也太無趣了。外面的世界還是很大的。」
卓婭並沒有在意，她吻著艾兒細膩的肌膚，沉湎於欲望之中。
——紅白玫瑰·正文完——
一周目或許是因為不死妖的存在，一路上根本看不見任何的魔獸，現在前來襲擊的魔獸卻沒完沒了。
他和卓婭乾淨利落幹掉了不少。
「你就是人面蛛的老大，蛛皇啊？（詳見二周目12章）」彼時，艾斯已經斬斷了它的一條螯足，足上的毛如鋼針鋒利。
「你快進階了？真努力。」巨大的腹部上面連接的部位已初具人形半身輪廓。
「放心，我們不殺你。只是剛好遇見了順便解一下我的疑惑。你們原本應該住在森林更深處的地方，為何如今到森林外圍了？」
八隻巨大的複眼猩紅，裡面閃爍著警惕和戒備。
聽見艾斯的問題，蛛皇沙啞著努力發出人類的聲音：「有……占據了……」
「是嗎？有人占據了你們的原本的住所，你們才不得不舉家搬移嗎？……是一個骷髏？」
「……！是……」
「去吧，斷掉的腿憑你的實力應該能很快長回來。我們要去森林深處，讓你的族人不要再進攻我們了，不然後果自負。」
蛛皇負傷而去。
「怎麼了？」艾斯問卓婭。
卓婭搖搖頭。
「說起來，精靈之森似乎並沒有人面蛛，只有八爪蛛。不過都是蜘蛛也差不到哪去啦。」
「朋友……」
「不是朋友，只是『熟人』罷了。是的，就是那個骷髏。那就是號稱大陸最可怕的不死妖，你們暗精靈都要往後排。」
無聊。
卓婭不再說話。
兩人向著森林深處前進，憑藉艾斯御獸的能力有驚無險。
不過，艾斯並沒有找到記憶中的小木屋。
並沒有多遺憾，他只是到了這裡突發奇想罷了。
艾斯和卓婭離開了山脈森林。
出來的時候，夏天已近尾巴了。
艾斯最喜歡的秋天就要來了。
接下來要去哪裡呢？
去矮人或者獸人部落？
兩人偽裝成要購買武器的傭兵團成員，前往了矮人部落。
矮人居住在艾斯里大陸偏東的地方，旁邊便是獸人居住的地方。
他們與人類隔開了一定距離。
兩族的總人口都不過幾萬，不得不讓人懷疑，再過百年，矮人與獸人是不是就要自然滅絕了。
艾斯和卓婭在矮人部落暫歇了幾天。
直到離開，也沒有看到紅髮的矮人。
之後，他們又去了獸人部落。
把整個艾斯里島嶼逛了個遍後，冬天已經降臨了。
說起來，艾斯還沒去過聯邦呢。
花了大價錢買通地下手段，卓婭和艾斯前往了聯邦。
帝國注重魔法，聯邦則更注重鍊金術。
他們通過鍊金術來建造城鎮，以至於在艾斯眼中，聯邦有著蒸汽鐵皮城市的雛形。
艾斯帶卓婭去了聯邦的首都不夜城，不夜城裡已經有了科技的影子。
聯邦和帝國，必定會再戰的。
和平之約的假象又能維持多久呢？
兩人仿佛只是從帝國而來的旅遊者，將聯邦出名的城鎮都走了個遍。
好在艾斯有錢，兩人的旅行充實無比。
艾斯又帶著卓婭離開了聯邦。
他們兜兜轉轉，再次回到了原點。
對卓婭來說，一切的原點。
艾斯帶著卓婭來到了貝薩盧小鎮。
再往前走，就是精靈之森了。
卓婭預感到了什麼，她原本因為長期旅行而漸漸變多的話語又少了。
「要再回去看看嗎？」
艾斯問卓婭。
此時，他們已經度過了兩個春夏秋冬。
「……」卓婭沒有說話。
艾斯拉過她的手。
他手的溫度遠高於她。
似乎是想溫暖她。
兩人沉默地走進精靈之森。
卓婭時隔數年再次回到了這裡。
好陌生。
好熟悉。
她是怎樣想的呢？
「不過幾年，當年的破壞似乎都已恢復了……」
卓婭聽見艾斯這麼說。
「你說，會不會有逃出去的暗精靈？除了你，仍舊還活著的暗精靈？」
「……」
「你或許可以試著去找找看。」
「……」
「回來了。要下去看看嗎？」
卓婭終於不再逃避，將目光鎖定艾斯的眼，平靜地對視著。
她搖了搖頭。
「是嗎？……那麼……」
艾斯靜靜拔出腰袢的劍，將劍鋒直指卓婭。
卓婭並沒有流露出驚訝。
她銀色的發似落寂的雪。
此刻仍然是白天。
她的瞳孔里曳著淡色的水痕。
她也拿出艾斯從矮人那裡買給她的雙匕首。
矮人一族的工匠舉世聞名，這兩把匕首削鐵如泥。跟艾斯之前的兩把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兩年內，他們也去過無數驚險的地方。
可那時，艾斯的劍、或卓婭的匕首從未指向過對方。
他們並肩作戰。
他們所向披靡。
可是很奇怪不是嗎？
為何殺了他們一族、殺了尤爾烏斯的人，我卻和他並肩作戰？
卓婭無數次地這樣問自己。
【你恨我嗎？】
艾斯曾無數次這樣問她。
剝奪棲身之所，她平靜中有解脫。
尤爾烏斯死在她跟前時，她似乎明白了何為恨意。
可之後，她又迷惘了。
她的殺意，在不知不覺中消融了。
而此刻，艾斯將劍指向她。
她瞭然，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我一直都好奇，我跟你單純拼體術，有沒有勝算。這次，我們都不用魔法，只用體術，好嗎？」艾斯說。
「……」卓婭沒有異議。
之前也說過，艾斯如果跟卓婭打，他只有抱著必死的心態，一對一的情況下，才有機率殘血殺了對方；而不藉助任何金手指和外力，艾斯可以說是毫無勝算。
這也很正常，艾斯習武不過短短數十年，而卓婭至少游離在生死間超百年。
這兩年的旅行，艾斯還從卓婭身上學了不少暗殺武鬥技巧。
沒有什麼天雷地火，也沒有什麼風起雲湧。
兩人動手。
刀刃之間快速碰撞出來的火花。
艾斯全神貫注，可以說是逼迫卓婭動真格。
「怎麼了，你不想為自己的族人報仇嗎？」
「我劃開了尤爾烏斯的胸膛，我把他的腸子、內臟全部都扯了出來，你看見了吧？你看見了吧！？你不恨我嗎！」
卓婭的攻擊在艾斯的聲聲嘲諷中愈發凌厲。
兩人眼裡只有彼此。
或許有人會誤會暗精靈只擅暗殺，不勝持久戰，這完全是無稽之談。
暗精靈內鬥嚴重，與同族的交手哪次不是在死亡里跳舞？
艾斯很快負了傷。
但卓婭也受了傷。
還不夠，還不夠……
艾斯瘋了般的、不要命的狂烈進攻。
血腥味也讓卓婭瘋狂。
兩人打鬥了足足數個時辰。
最終，卓婭的匕首插進了艾斯的胸膛。
艾斯咳出好大一口血。
唇角卻似乎有笑意。
他抬眸看向卓婭。
數個時辰的打鬥耗盡了他的體力，這麼近的距離，他卻已看不清卓婭了。
他死死握住卓婭的手，引導卓婭將匕首插得更深。
艾斯無力地倒下，似乎被卓婭下意識地接住了。
「哈……咳……」
他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那個惡魔。
那個惡魔最後的波紋。
【我詛咒你……終有一天，你會……身敗名裂，一無所有，不得好死……】
好像還有點……應驗的樣子……
光在眼前忽明忽滅。
這種感覺他很熟悉。
他用力伸出手。
「主人……」
「……」
「你恨我嗎……？」
「……」
「你……愛我嗎……？」
「……」
「這個戒指……裡面……有……留給……你了……」艾斯空間戒指里留有大量財富，足夠卓婭無憂的過上許久了。
「你……自由了……」
束縛你的暗精靈一族，不復存在了。
桎梏你的親人，不復存在了。
而現在，化身黑暗試圖囚禁月亮的壞人，也馬上要嗝屁了。
「……」
「真好……」這次，他應該能完成任務了吧？
艾斯闔上眼，死在了卓婭懷中。
夜悄然降臨。
「告訴我啊，小乖……」卓婭喃喃，抱著艾斯的頭顱，緊緊地擁進懷裡。
周遭有被血腥氣味吸引而來的魔獸。
「到底什麼是愛，什麼是恨？……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呢？……」
卓婭的話語輕飄飄的，乘著風飛去了遠方。
她終是沒能得到答案。
「主人，我來幫你吧。」
「嗯？你能幫我什麼？」
「幫你逃出這裡啊！我來幫你，把一切束縛你的『東西』統統都碾碎吧。」
多年前，艾兒一邊這樣說著，一邊偎在卓婭懷裡撒嬌。
卓婭只當艾兒在說笑，或是又想撒嬌討要東西。
「你在胡說什麼，哪有什麼束縛我的東西？」
艾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自顧自說道：「到時候，我陪主人去旅行吧，老窩在精靈之森，也太無趣了。外面的世界還是很大的。」
卓婭並沒有在意，她吻著艾兒細膩的肌膚，沉湎於欲望之中。
——紅白玫瑰·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