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克里圖媞婭的煩惱
軍團解散後，還有兩個人沒有散，那就是克里圖媞婭和露西妲。
克里圖媞婭見露西妲也留了下來，不由得有點尷尬，便把她拉到一邊，咬著耳朵嘀嘀咕咕起來。
也不知道她說了些什麼，露西妲露出一個失望的眼神後，真的就走了。
送走露西妲，克里圖媞婭對著萊狄李婭尷尬地笑了笑。
「所以，到底是有什麼事呢，克里圖媞婭？」萊狄李婭忍不住問道。
「是一些……很嚴肅的事啦。」克里圖媞婭看起來很緊張，「總之，總之你先去把觸手找來吧！之後來我的房間找我！」她指向了某個方向：「那裡就是我住的地方！」
軍隊裡的女性很少，像克里圖媞婭和露西妲這樣能享受單人房間的則更少，所以她的房間便好像鶴立雞群一樣，萊狄李婭和觸手怪一眼就能認出來。
萊狄李婭這時候才意識到克里圖媞婭不知道觸手怪就躲在自己衣服里的事，便點頭道：「好，我這就去找他。」
「嗯嗯，拜託了哦！」克里圖媞婭嚴肅地點了一下頭，便離開了。
「你說她會是要問什麼事，特雷迪烏斯？」萊狄李婭一邊裝模作樣地走向皮里蓋烏斯給自己分配的房間，一邊有點好奇地問觸手怪。
「她能有什麼煩神的事……」觸手怪嗤笑了一聲。
克里圖媞婭現在的生活就和地球上的高中生一樣，一切都由家長安排，能對生活產生影響的變量少之又少。
再結合她點名要找自己，觸手怪簡直用腳——雖然他現在沒有腳——都能想出她在想什麼。
「我估計應該是關於學派選擇的事，她現在應該也差不多快晉升柔錫了吧。」
「學派選擇？」萊狄李婭不知道克里圖媞婭的那些煩惱，「她應該會跟著老師學習變化學派吧？」
「那可不一定，人各有志，有的事情強求不來。」觸手怪解釋道，「我覺得以克里圖媞婭的性格，她確實很不適合從軍從政。要是硬逼著她來，她可能要多走幾十年的彎路。但要是讓她隨著興趣來的話，說不定反而能有成就。」
萊狄李婭完全聽不懂這種話題，只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假模假樣地回去轉了一圈，她便拿一個小包把觸手怪裝在裡面，然後去找克里圖媞婭了。
走到屋門前，門並沒有鎖。
萊狄李婭推門而入，便看到克里圖媞婭正端坐在房間正中。
柔軟的身體緊緊繃著，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看著還有點好笑。
「啊！」見到門突然打開，她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萊狄李婭一邊自己找了一個地方坐，一邊笑問道：「到底是什麼事，克里圖媞婭？」
「是，是萊希亞啊……」克里圖媞婭鬆了口氣，但是馬上又緊張起來，「你……你把觸手，觸手……閣下，帶來了麼？」
「他就在這裡。」萊狄李婭輕輕戳了戳手上的小包，觸手怪便從裡面爬了出來。
「啊，你，你來啦？」克里圖媞婭看起來更緊張了。
「是啊，我來了。」觸手怪隨口應了一句，「所以到底是什麼事？」
「唔，唔……」克里圖媞婭的兩隻小手緊緊捏起，又鬆開，「就是，就是……」她低下頭，咬了咬嘴唇，隨後好像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突然抬起頭，以一種緊張到幾乎破了音的尖銳聲音喊道：「我，我想學附魔！」
「？」萊狄李婭的臉上瞬間閃過一個疑惑的表情
見她這樣，克里圖媞婭連忙解釋道：「我是說魔法啦。我覺得變化學派一點也不適合我，我想學附魔學派！」
「你想好學了附魔學派後，你要做什麼麼？」觸手怪問道。
從當初克里圖媞婭和他提到選學派的事情開始，他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只可惜，過了這麼久，他也還是沒能替克里圖媞婭想好辦法。
選學派是關係到克里圖媞婭未來幾十甚至上百年人生的大事。
沒有任何退路可言，因為一旦以對應的學派晉升柔錫，煉魔就定型了，無法再選擇其他任何一個學派。
雖然之前有在幫克里圖媞婭說話，但觸手怪也明白，克里圖特的變化學派顯然是保本之選。
這個學派在路穆有著特殊的地位，就算克里圖媞婭沒有興趣，多少也能借著這個學派接過克里圖特的擔子，繼續做家族的領頭羊。
而附魔學派……要是克里圖媞婭能一直保持熱情的話，那選這個准沒錯，但是誰知道她幾十年後會是副什麼樣子？
要是她以後對附魔學派不感興趣了，那還不如選變化學派呢。
觸手怪顯然還沒到看一個人就能知道他幾十年後會是什麼樣子的程度，所以在這個問題上也不敢妄言，只能問她：「如果你學了附魔學派，你接下來想做些什麼呢，克里圖媞婭？還是繼續做一個雕塑家麼？」
「不！」出乎他預料的是，克里圖媞婭堅定地搖了搖頭，「我現在有其他的夢想了！」
「啊？」觸手怪愣住了，這閨女變卦恁快啊？
「我覺得我以前一直不懂什麼叫做美。」不等他細問，克里圖媞婭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書上說的都是錯的，他們根本沒有見過真正的美……」
她突然看向萊狄李婭：「萊希亞，你還記得之前我雕的那個雕像麼？」
「我做模特的那一尊？」萊狄李婭好奇了起來，「說起來那尊雕得怎麼樣了？我記得你才雕一半就沒有再來找我了……」
「因為已經被砸掉啦。」克里圖媞婭灑脫地攤了攤手，「我把它砸得可碎了呢！」
「啊？」萊狄李婭也愣住了，「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那不是真正的美。」克里圖媞婭很認真地道，「我現在覺得書上的東西都是騙人的！最純粹的美絕對不是人體的天然美，有比那美得多的東西存在！」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觸手怪忍不住問。雖然他對克里圖媞婭的話深表贊同，但是這想法對現在的路穆來說好像有點太超前了。
「因為萊希亞呀。」克里圖媞婭理所當然般道。
「啊？」這下另外的一人一怪全愣住了。這姑娘這幾個月都經歷了什麼啊？
「我一開始其實只是普通的迷茫啦，因為萊希亞實在太美了，我根本沒法用雕塑把這份美復刻出來。哪怕復刻出一半都做不到。」克里圖媞婭道。
與充滿無奈的言語相反的是，她的表情很平靜，看來早就已經把這事想通了。
「這和天然美有什麼關係？」觸手怪更奇怪了。照理說這樣不應該越發相信人體代表著最極致的美麼？
「因為後來啊。」克里圖媞婭瞪大了眼睛，「我悟了！」
「悟了？」
「對的，我悟了。」克里圖媞婭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因為，之後我不管怎麼看都覺得，萊希亞就是穿著衣服的時候更好看啊。」
「就這些？」觸手怪感到不可思議。
「那倒不是。因為之後我想了很久～很久～」克里圖媞婭用手比了個很長的尺度，「一開始呢，我只是覺得人沒有必要強求自己那麼多，憑人力復刻萊希亞這樣奇蹟一樣的美實在太不可能啦。所以呢，我當時就想，說不定我可以換一種方式創造美，比方說給她設計點衣服首飾什麼的，多少也是給這份美增色了……」
觸手怪強行忍住了吐槽的欲望。但是這不完全只是在逃避困難麼！少女你能不能有點工匠精神啊！
倒是萊狄李婭被這一番話說得有點不好意思，小臉微微一紅。
克里圖媞婭完全沒察覺到他們神色的變化，自顧自地說著：「然後呢，我就發現，這種感覺是在是太棒了！雕塑又單調，又死板，但是衣服不一樣，衣服可以有艷麗的色彩，也可以做得輕盈而飄逸。它們也許無法成為永恆，但是它們真的比雕塑美了太多太多！」
「而且我覺得我的方向一定是正確的！這才是在追求美的機制！」她那雙漆黑的瞳仁越來越亮，「人類是雙神創造出來的，雙神故意不賦予人類完美，以此激發人類進取的心，神話里是這麼說的對吧？既然人類被創造出來就是不完美的，那真正的完美怎麼可能會在純粹的人類肉體中出現呢？肯定需要用各種各樣的東西點綴、彌補，那才能克服這些缺憾，達到完美，對吧？」
「這個，這個……」觸手怪開始汗流浹背了，雖然他沒有背。很難想像克里圖媞婭那段時間的精神狀態，怎麼為了個愛好連神話都給搬出來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萊狄李婭，只見她也一臉愕然，看來也被克里圖媞婭的樣子給嚇到了。
「你們不這麼覺得嗎？不這麼覺得嗎？」克里圖媞婭盯著他們，眼睛閃閃發亮，「人類就應該是這樣的吧？我們戰鬥要用劍與矛，施法要用煉魔與法器，工作要錘子釘子鑿子，為什麼到了美這一方面，反而就只要裸露的人體呢？這很奇怪對吧？」
「確實。」觸手怪做了個擦汗一樣的動作，「美不應該只有一種形式……」
「對對對！」克里圖媞婭的眼睛越發閃亮，「所以我現在覺得比起雕塑，做衣服才是真正在追求美！」
她越說越興奮，突然站起身，從不知道哪裡掏出了一件衣服。
「所以，這幾個月我苦思冥想，最後做出了這個！」她一副獻寶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將衣服在萊狄李婭和觸手怪面前展開。
「這，這是克里圖媞婭你做的麼？」萊狄李婭訝異道。
「嗯……」觸手怪仔細端詳著這件衣服。
總體來說設計很保守，很容易就能看出這件衣服脫胎於帕拉。
但是用的是很昂貴的輕薄料子，上面紋著一些花哨的圖案，外面攏著一層輕紗。
看風格，有點像是東方宮廷里的舞姬們會穿的衣服。
因為帕拉的穿法很複雜，觸手怪也想像不出這衣服穿起來到底會是什麼樣的。
「這是我自己做出來的袍子！」克里圖媞婭滿臉的自豪，「因為要躲著曾祖，而且要讓它在穿好以後依然有我想要的效果，所以花的時間有點久。但是我最終還是把它做出來了！」
「你可以說這是一種設計，克里圖媞婭。」觸手怪善意地建議道，「服裝設計。」
「對對對，觸手閣下真是博學！」克里圖媞婭拼命點著小腦袋錶示贊同。
「所以，克里圖媞婭，這件衣服是……」萊狄李婭怔怔地看著克里圖媞婭手裡的特質帕拉。
「可以說是為萊希亞你……設計的？」克里圖媞婭一瞬間遲疑了起來，「我只是想做一套漂亮的衣服……」
「萊狄李婭你穿穿看吧。」觸手怪建議道。他感覺克里圖媞婭好像真挺認真的，這時候應該給她一點正反饋，點燃她的熱情才對。
而且從私心上來講，他也覺得克里圖媞婭學附魔學派更好。
因為他已經在學變化學派了，這種輔助一個人就已經很夠。
克里圖媞婭如果學變化學派，職能基本會被他完全覆蓋，要是學附魔學派，那說不定還能發揮點作用。
萊狄李婭看上去也很期待，便隨手將那套衣服套在了身上。
因為是輕薄的面料，所以比較貼身，導致她穿起來顯得有點臃腫。
但即便如此，她看起來也比平時漂亮了許多。
那身她常穿的鵝黃色袍子真的太醜了。
「好看！」克里圖媞婭驚呼一聲，雀躍地搭住萊狄李婭的肩膀，「萊希亞，你現在真的好漂亮！」
「是麼？」萊狄李婭有點不自在地扭了扭，穿兩件袍子還是有點太累贅了。
「確實很漂亮。」觸手怪評價道，在克里圖媞婭面前，他不敢說得太過，免得被瞧出什麼端倪來，所以只能輕描淡寫說兩句，「將近東和路穆的風格融合得很好，有一種即端莊又縹緲的美感。」
「觸手閣下真會說話呢！」克里圖媞婭被他哄得很開心，「設計這件衣服可累了呢，其實造型我只花了幾天就想出來了，但是研究怎麼讓帕拉在穿好之後依然是那副樣子，花了我好幾個月的時間！」
「其實我覺得你可以改變一下設計的思路。」觸手怪趁機塞起了私貨，「將衣服裁剪成特定的形狀，就可以讓它們在脫下時也保持和穿好時類似的造型，具體的……」
路穆傳統的帕拉，說白了其實就是一塊布。
把這塊布在身上按特定的步驟纏幾圈以後，就穿成了袍子。
這樣對紡織技術的要求非常低，但是響應地，如果用它擺出什麼造型，就非常困難。
因為經過幾層纏裹以後，設計者很難想像加上去的裝飾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
但是，地球上的現代服飾則不然。
因為穿著方式非常直接，所以只要看到就能想像出一件穿在身上會是什麼樣子。
要是克里圖媞婭能按這種思路去設計，效率肯定會高很多。
而且設計出來的衣服肯定更符合觸手怪的審美。
觸手怪非常耐心地給克里圖媞婭講解了一番，主要提到了像T恤、連衣裙那樣套頭式的穿法，和襯衫、西服那樣紐扣式的穿法。
在他看來，這兩種方法應該是比較好實現的。
雖然這個世界的工業技術還很落後，但只是做那麼幾件的話，可以找專門的裁縫和鐵匠訂做，貴點就貴點，反正不管萊狄李婭還是克里圖媞婭都不會在乎那麼點錢。
結果，在講完以後，他就被潑了冷水。
「觸手怪閣下。」克里圖媞婭有點為難地道，「沒辦法做得這麼精細的哦。路穆這裡都是用羊毛織成毛料直接剪成袍子的，你見過那些毛料麼？都是一大塊一大塊的，要是像你說的這樣，又是縫袖子，又是縫領子的，做出來肯定醜死了。」
「啊……」觸手怪這才發現自己想少了。
路穆這裡氣候溫暖，羊毛和亞麻織成衣服又很簡單，所以路穆的紡織科技比他想像的低不少。
這種大環境下，裁縫技術再好估計也有限。
「找人定製不行麼？」他有點不死心地問道。
「這是材料的問題呀，找裁縫有什麼用呢？」克里圖媞婭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遺憾。
觸手怪的提議確實很讓她動心，無奈路穆這的硬性條件實在太差了。
「克里圖媞婭你可以自己準備材料麼？」一旁的萊狄李婭忍不住問道。
「萊希亞你在說什麼呀？」克里圖媞婭終於笑了出來，「自己織布嗎？那也太花時間了。」
「不，不對。」萊狄李婭的話讓觸手怪反應了過來，「克里圖媞婭，如果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能織出多少布來？」
「一個月，如果只用業餘時間的話，啊……」克里圖媞婭明白他的意思了。
無論以一個本世界土著，還是觸手怪作為地球人的視角，讓克里圖媞婭這樣的法師自己親手織布，都是完完全全的浪費人力。
土著自不必提，連專門培養出來幹活的專業型法師都不會屑於去織布的，更別提克里圖媞婭這樣高貴的學派法師了。
這不是性價比的問題，是常識上就會否定掉的想法。
而對地球人來說，讓克里圖媞婭親手織布就像讓名牌大學的准大學生進廠打螺絲一樣，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可是，帕拉的詭異結構讓克里圖媞婭浪費的時間，可能真的比織布還多。
而且，雖然這麼說有點奇怪，但克里圖媞婭如果能晉升柔錫，日後再熟悉一下操作，那她用魔力織布的速度絕對頂好幾個熟練工。
在這個沒有紡紗機的年代，魔力織布應該是降維打擊級別的存在了。
「說不定真的可行呢……」克里圖媞婭越想越有道理，「而且，應該也存在專門紡織魔法材料的專業法師……就是數量肯定很少啦。」
「只要能勤加練習，肯定能節省不少時間的。至少不會一件衣服設計好幾個月。」觸手怪笑道。
「但，就算是這樣，也需要很久才能織出一件衣服吧？」萊狄李婭這時候已經把克里圖媞婭給的衣服脫下。
「也不算很久吧？不過我沒有試過，也不知道具體要多長時間哦。可能一兩個月吧。」克里圖媞婭擺著手指估計了一下。
「這麼費神，但卻只是為了好看而已……」萊狄李婭看著自己手裡的衣服，眼神中有些惋惜。
淡妝素服也能美得脫俗的她，大概一輩子也無法理解其他女人為什麼要費盡心思打扮自己吧。
「也不一定只是好看。」觸手怪道，「她完全可以摻入一些魔法材料，將衣物製成魔法物品。這樣就兼顧美觀和實用了。」
克里圖媞婭聞言吐了吐舌頭：「我現在光是設計造型就已經要累死了。兼顧美觀和實用，那可太難啦。」但她又有些憧憬地道：「不過，我會試試的！如果是魔法物品的話，說不定也能像雕塑那樣流傳千百年吧！」
「話說到這裡，我想你自己應該也知道該如何選擇了。」觸手怪笑道，「你就放心大膽去做吧，法師的晉升也不像其他職業那麼麻煩對吧？等你晉升完，克里圖特也拿你沒辦法了。到時候我們也會幫你說話的。」
「真的嗎？」克里圖媞婭聞言喜出望外。
「這樣會不會太草率了？」萊狄李婭忙問。
「這個問題我有考慮。」觸手怪道。
他是真的有考慮過，之前拿不準主意是因為不知道克里圖媞婭的熱情有多高，但現在克里圖媞婭的努力已經擺在了他面前，所以他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
「我覺得，以後法師的學派和出身，肯定會越來越不重要。」他分析道，「現在有太多的財富流入路穆了，騎士階層在其中受益不少，元老院已經阻擋不住他們的崛起了。如果他們還想繼續維持共和，就一定會越來越多地對平民讓步。到時候一定會有越來越多出身不正統的人走上從政的道路，那時候大家肯定不會在意你是不是一個變化學派的法師了。」
其實他這一大段只是為了說服克里圖媞婭和萊狄李婭，當然也包括未來說服克里圖特。
實際上在他心目中，克里圖媞婭的學派對她從政有什麼影響，根本一點也不重要。
按照他的規劃，克里圖媞婭以後都是要跟著萊狄李婭喝湯的，到時候哪怕不努力地位肯定也很高。
加上有克里圖特做後盾，她根本不要擔心生活和前途，只管挑一個能發揮自己潛力的方向走就完事了。
說白了，觸手怪只想讓她做一個能跟上萊狄李婭腳步的工具人，至於別的，怎麼樣都無所謂啦。
他對萊狄李婭大談了一番興趣的重要性，又對克里圖媞婭的未來做了一番展望，把兩個小姑娘哄得一愣一愣的。
最終，談話在一片熱烈的討論中結束。克里圖媞婭也終於下定了決心，要走一條和曾祖給她預定的完全不同的道路。
「特雷迪烏斯，你真的幫克里圖媞婭想了那麼多嗎？」回去的路上，萊狄李婭好奇地問觸手怪道。
「其實她之前問過我這件事的。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大概是我們第一次到塔盾要塞的時候。」觸手怪沒有絲毫隱瞞，「她怎麼說也是你的好朋友，我肯定得替她想一想的。只是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她對藝術有這麼堅定的追求，所以也沒敢替她下決定。」
「就是不知道老師之後會是什麼反應。」萊狄李婭有點憂慮地道。
「克里圖特是一個講道理的人，我相信他會理解的。」觸手怪嘴上說著，其實心裡也有點沒底，「實在不行嘛，就讓克里圖媞婭來你這先住兩年。等他那股子氣過去了，肯定也就沒事了。」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有的時候長輩安排的道路不一定對，這時候只能做出抉擇了。」觸手怪對此也沒什麼辦法，只能轉移話題，「咳咳咳，說起來，我今晚得去收拾一下家裡的奴隸。」
萊狄李婭沒好氣地道：「知道了，去吧。」
「我會很快回來陪你的。」觸手怪輕聲道。
萊狄李婭現在在軍中算是最高級的那幾個軍官之一，哪怕不問路，也沒費什麼勁就找到了屬於她的那間「豪華」單間。
是一間一室一廳，裡面陳設簡樸，但是勝在寬敞。
要塞這種物資永遠吃緊的地方，能做到基礎設施齊全就算奢侈了。
真想有高端享受，那除非自備材料。
觸手怪回去和法蘭娜見了個面，便跑去找亞爾蘭娜和蒂耶塔了。
明天要帶她們去參觀軍團演戲，為了不讓她們，主要是蒂耶塔，在關鍵時候搗亂，今天晚上他得好好收拾她們一頓才行，順便檢查一下進度。
直到現在，觸手怪也才只有3階2級。
這幾個月的經驗，幾乎全都投在了亞爾蘭娜和蒂耶塔身上。
只要升到5級，他就會播種一隻精英級的穴居水螅。
這主要是為了壓級，為下次進化預留充足的時間，同時也是為了提高對奴隸們的控制力。
只可惜，精英級穴居水螅成長的速度實在太慢了，需要三個月才能長成。
而蒂耶塔才剛被播種了不到半個月，穴居水螅的通訊能力、施法能力和輔助能力都還發揮不出來。
要是能讓她知道精英級穴居水螅的全部效果，估計又會服帖不少。
不過沒關係，今天觸手怪就準備讓她知道點厲害。也不用多做什麼，只要讓躺在她子宮裡的穴居水螅動一動，她就會明白什麼叫拿捏……
克里圖媞婭見露西妲也留了下來，不由得有點尷尬，便把她拉到一邊，咬著耳朵嘀嘀咕咕起來。
也不知道她說了些什麼，露西妲露出一個失望的眼神後，真的就走了。
送走露西妲，克里圖媞婭對著萊狄李婭尷尬地笑了笑。
「所以，到底是有什麼事呢，克里圖媞婭？」萊狄李婭忍不住問道。
「是一些……很嚴肅的事啦。」克里圖媞婭看起來很緊張，「總之，總之你先去把觸手找來吧！之後來我的房間找我！」她指向了某個方向：「那裡就是我住的地方！」
軍隊裡的女性很少，像克里圖媞婭和露西妲這樣能享受單人房間的則更少，所以她的房間便好像鶴立雞群一樣，萊狄李婭和觸手怪一眼就能認出來。
萊狄李婭這時候才意識到克里圖媞婭不知道觸手怪就躲在自己衣服里的事，便點頭道：「好，我這就去找他。」
「嗯嗯，拜託了哦！」克里圖媞婭嚴肅地點了一下頭，便離開了。
「你說她會是要問什麼事，特雷迪烏斯？」萊狄李婭一邊裝模作樣地走向皮里蓋烏斯給自己分配的房間，一邊有點好奇地問觸手怪。
「她能有什麼煩神的事……」觸手怪嗤笑了一聲。
克里圖媞婭現在的生活就和地球上的高中生一樣，一切都由家長安排，能對生活產生影響的變量少之又少。
再結合她點名要找自己，觸手怪簡直用腳——雖然他現在沒有腳——都能想出她在想什麼。
「我估計應該是關於學派選擇的事，她現在應該也差不多快晉升柔錫了吧。」
「學派選擇？」萊狄李婭不知道克里圖媞婭的那些煩惱，「她應該會跟著老師學習變化學派吧？」
「那可不一定，人各有志，有的事情強求不來。」觸手怪解釋道，「我覺得以克里圖媞婭的性格，她確實很不適合從軍從政。要是硬逼著她來，她可能要多走幾十年的彎路。但要是讓她隨著興趣來的話，說不定反而能有成就。」
萊狄李婭完全聽不懂這種話題，只能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假模假樣地回去轉了一圈，她便拿一個小包把觸手怪裝在裡面，然後去找克里圖媞婭了。
走到屋門前，門並沒有鎖。
萊狄李婭推門而入，便看到克里圖媞婭正端坐在房間正中。
柔軟的身體緊緊繃著，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看著還有點好笑。
「啊！」見到門突然打開，她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萊狄李婭一邊自己找了一個地方坐，一邊笑問道：「到底是什麼事，克里圖媞婭？」
「是，是萊希亞啊……」克里圖媞婭鬆了口氣，但是馬上又緊張起來，「你……你把觸手，觸手……閣下，帶來了麼？」
「他就在這裡。」萊狄李婭輕輕戳了戳手上的小包，觸手怪便從裡面爬了出來。
「啊，你，你來啦？」克里圖媞婭看起來更緊張了。
「是啊，我來了。」觸手怪隨口應了一句，「所以到底是什麼事？」
「唔，唔……」克里圖媞婭的兩隻小手緊緊捏起，又鬆開，「就是，就是……」她低下頭，咬了咬嘴唇，隨後好像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般，突然抬起頭，以一種緊張到幾乎破了音的尖銳聲音喊道：「我，我想學附魔！」
「？」萊狄李婭的臉上瞬間閃過一個疑惑的表情
見她這樣，克里圖媞婭連忙解釋道：「我是說魔法啦。我覺得變化學派一點也不適合我，我想學附魔學派！」
「你想好學了附魔學派後，你要做什麼麼？」觸手怪問道。
從當初克里圖媞婭和他提到選學派的事情開始，他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只可惜，過了這麼久，他也還是沒能替克里圖媞婭想好辦法。
選學派是關係到克里圖媞婭未來幾十甚至上百年人生的大事。
沒有任何退路可言，因為一旦以對應的學派晉升柔錫，煉魔就定型了，無法再選擇其他任何一個學派。
雖然之前有在幫克里圖媞婭說話，但觸手怪也明白，克里圖特的變化學派顯然是保本之選。
這個學派在路穆有著特殊的地位，就算克里圖媞婭沒有興趣，多少也能借著這個學派接過克里圖特的擔子，繼續做家族的領頭羊。
而附魔學派……要是克里圖媞婭能一直保持熱情的話，那選這個准沒錯，但是誰知道她幾十年後會是副什麼樣子？
要是她以後對附魔學派不感興趣了，那還不如選變化學派呢。
觸手怪顯然還沒到看一個人就能知道他幾十年後會是什麼樣子的程度，所以在這個問題上也不敢妄言，只能問她：「如果你學了附魔學派，你接下來想做些什麼呢，克里圖媞婭？還是繼續做一個雕塑家麼？」
「不！」出乎他預料的是，克里圖媞婭堅定地搖了搖頭，「我現在有其他的夢想了！」
「啊？」觸手怪愣住了，這閨女變卦恁快啊？
「我覺得我以前一直不懂什麼叫做美。」不等他細問，克里圖媞婭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書上說的都是錯的，他們根本沒有見過真正的美……」
她突然看向萊狄李婭：「萊希亞，你還記得之前我雕的那個雕像麼？」
「我做模特的那一尊？」萊狄李婭好奇了起來，「說起來那尊雕得怎麼樣了？我記得你才雕一半就沒有再來找我了……」
「因為已經被砸掉啦。」克里圖媞婭灑脫地攤了攤手，「我把它砸得可碎了呢！」
「啊？」萊狄李婭也愣住了，「為什麼……」
「因為我覺得那不是真正的美。」克里圖媞婭很認真地道，「我現在覺得書上的東西都是騙人的！最純粹的美絕對不是人體的天然美，有比那美得多的東西存在！」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觸手怪忍不住問。雖然他對克里圖媞婭的話深表贊同，但是這想法對現在的路穆來說好像有點太超前了。
「因為萊希亞呀。」克里圖媞婭理所當然般道。
「啊？」這下另外的一人一怪全愣住了。這姑娘這幾個月都經歷了什麼啊？
「我一開始其實只是普通的迷茫啦，因為萊希亞實在太美了，我根本沒法用雕塑把這份美復刻出來。哪怕復刻出一半都做不到。」克里圖媞婭道。
與充滿無奈的言語相反的是，她的表情很平靜，看來早就已經把這事想通了。
「這和天然美有什麼關係？」觸手怪更奇怪了。照理說這樣不應該越發相信人體代表著最極致的美麼？
「因為後來啊。」克里圖媞婭瞪大了眼睛，「我悟了！」
「悟了？」
「對的，我悟了。」克里圖媞婭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因為，之後我不管怎麼看都覺得，萊希亞就是穿著衣服的時候更好看啊。」
「就這些？」觸手怪感到不可思議。
「那倒不是。因為之後我想了很久～很久～」克里圖媞婭用手比了個很長的尺度，「一開始呢，我只是覺得人沒有必要強求自己那麼多，憑人力復刻萊希亞這樣奇蹟一樣的美實在太不可能啦。所以呢，我當時就想，說不定我可以換一種方式創造美，比方說給她設計點衣服首飾什麼的，多少也是給這份美增色了……」
觸手怪強行忍住了吐槽的欲望。但是這不完全只是在逃避困難麼！少女你能不能有點工匠精神啊！
倒是萊狄李婭被這一番話說得有點不好意思，小臉微微一紅。
克里圖媞婭完全沒察覺到他們神色的變化，自顧自地說著：「然後呢，我就發現，這種感覺是在是太棒了！雕塑又單調，又死板，但是衣服不一樣，衣服可以有艷麗的色彩，也可以做得輕盈而飄逸。它們也許無法成為永恆，但是它們真的比雕塑美了太多太多！」
「而且我覺得我的方向一定是正確的！這才是在追求美的機制！」她那雙漆黑的瞳仁越來越亮，「人類是雙神創造出來的，雙神故意不賦予人類完美，以此激發人類進取的心，神話里是這麼說的對吧？既然人類被創造出來就是不完美的，那真正的完美怎麼可能會在純粹的人類肉體中出現呢？肯定需要用各種各樣的東西點綴、彌補，那才能克服這些缺憾，達到完美，對吧？」
「這個，這個……」觸手怪開始汗流浹背了，雖然他沒有背。很難想像克里圖媞婭那段時間的精神狀態，怎麼為了個愛好連神話都給搬出來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萊狄李婭，只見她也一臉愕然，看來也被克里圖媞婭的樣子給嚇到了。
「你們不這麼覺得嗎？不這麼覺得嗎？」克里圖媞婭盯著他們，眼睛閃閃發亮，「人類就應該是這樣的吧？我們戰鬥要用劍與矛，施法要用煉魔與法器，工作要錘子釘子鑿子，為什麼到了美這一方面，反而就只要裸露的人體呢？這很奇怪對吧？」
「確實。」觸手怪做了個擦汗一樣的動作，「美不應該只有一種形式……」
「對對對！」克里圖媞婭的眼睛越發閃亮，「所以我現在覺得比起雕塑，做衣服才是真正在追求美！」
她越說越興奮，突然站起身，從不知道哪裡掏出了一件衣服。
「所以，這幾個月我苦思冥想，最後做出了這個！」她一副獻寶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將衣服在萊狄李婭和觸手怪面前展開。
「這，這是克里圖媞婭你做的麼？」萊狄李婭訝異道。
「嗯……」觸手怪仔細端詳著這件衣服。
總體來說設計很保守，很容易就能看出這件衣服脫胎於帕拉。
但是用的是很昂貴的輕薄料子，上面紋著一些花哨的圖案，外面攏著一層輕紗。
看風格，有點像是東方宮廷里的舞姬們會穿的衣服。
因為帕拉的穿法很複雜，觸手怪也想像不出這衣服穿起來到底會是什麼樣的。
「這是我自己做出來的袍子！」克里圖媞婭滿臉的自豪，「因為要躲著曾祖，而且要讓它在穿好以後依然有我想要的效果，所以花的時間有點久。但是我最終還是把它做出來了！」
「你可以說這是一種設計，克里圖媞婭。」觸手怪善意地建議道，「服裝設計。」
「對對對，觸手閣下真是博學！」克里圖媞婭拼命點著小腦袋錶示贊同。
「所以，克里圖媞婭，這件衣服是……」萊狄李婭怔怔地看著克里圖媞婭手裡的特質帕拉。
「可以說是為萊希亞你……設計的？」克里圖媞婭一瞬間遲疑了起來，「我只是想做一套漂亮的衣服……」
「萊狄李婭你穿穿看吧。」觸手怪建議道。他感覺克里圖媞婭好像真挺認真的，這時候應該給她一點正反饋，點燃她的熱情才對。
而且從私心上來講，他也覺得克里圖媞婭學附魔學派更好。
因為他已經在學變化學派了，這種輔助一個人就已經很夠。
克里圖媞婭如果學變化學派，職能基本會被他完全覆蓋，要是學附魔學派，那說不定還能發揮點作用。
萊狄李婭看上去也很期待，便隨手將那套衣服套在了身上。
因為是輕薄的面料，所以比較貼身，導致她穿起來顯得有點臃腫。
但即便如此，她看起來也比平時漂亮了許多。
那身她常穿的鵝黃色袍子真的太醜了。
「好看！」克里圖媞婭驚呼一聲，雀躍地搭住萊狄李婭的肩膀，「萊希亞，你現在真的好漂亮！」
「是麼？」萊狄李婭有點不自在地扭了扭，穿兩件袍子還是有點太累贅了。
「確實很漂亮。」觸手怪評價道，在克里圖媞婭面前，他不敢說得太過，免得被瞧出什麼端倪來，所以只能輕描淡寫說兩句，「將近東和路穆的風格融合得很好，有一種即端莊又縹緲的美感。」
「觸手閣下真會說話呢！」克里圖媞婭被他哄得很開心，「設計這件衣服可累了呢，其實造型我只花了幾天就想出來了，但是研究怎麼讓帕拉在穿好之後依然是那副樣子，花了我好幾個月的時間！」
「其實我覺得你可以改變一下設計的思路。」觸手怪趁機塞起了私貨，「將衣服裁剪成特定的形狀，就可以讓它們在脫下時也保持和穿好時類似的造型，具體的……」
路穆傳統的帕拉，說白了其實就是一塊布。
把這塊布在身上按特定的步驟纏幾圈以後，就穿成了袍子。
這樣對紡織技術的要求非常低，但是響應地，如果用它擺出什麼造型，就非常困難。
因為經過幾層纏裹以後，設計者很難想像加上去的裝飾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子。
但是，地球上的現代服飾則不然。
因為穿著方式非常直接，所以只要看到就能想像出一件穿在身上會是什麼樣子。
要是克里圖媞婭能按這種思路去設計，效率肯定會高很多。
而且設計出來的衣服肯定更符合觸手怪的審美。
觸手怪非常耐心地給克里圖媞婭講解了一番，主要提到了像T恤、連衣裙那樣套頭式的穿法，和襯衫、西服那樣紐扣式的穿法。
在他看來，這兩種方法應該是比較好實現的。
雖然這個世界的工業技術還很落後，但只是做那麼幾件的話，可以找專門的裁縫和鐵匠訂做，貴點就貴點，反正不管萊狄李婭還是克里圖媞婭都不會在乎那麼點錢。
結果，在講完以後，他就被潑了冷水。
「觸手怪閣下。」克里圖媞婭有點為難地道，「沒辦法做得這麼精細的哦。路穆這裡都是用羊毛織成毛料直接剪成袍子的，你見過那些毛料麼？都是一大塊一大塊的，要是像你說的這樣，又是縫袖子，又是縫領子的，做出來肯定醜死了。」
「啊……」觸手怪這才發現自己想少了。
路穆這裡氣候溫暖，羊毛和亞麻織成衣服又很簡單，所以路穆的紡織科技比他想像的低不少。
這種大環境下，裁縫技術再好估計也有限。
「找人定製不行麼？」他有點不死心地問道。
「這是材料的問題呀，找裁縫有什麼用呢？」克里圖媞婭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遺憾。
觸手怪的提議確實很讓她動心，無奈路穆這的硬性條件實在太差了。
「克里圖媞婭你可以自己準備材料麼？」一旁的萊狄李婭忍不住問道。
「萊希亞你在說什麼呀？」克里圖媞婭終於笑了出來，「自己織布嗎？那也太花時間了。」
「不，不對。」萊狄李婭的話讓觸手怪反應了過來，「克里圖媞婭，如果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你能織出多少布來？」
「一個月，如果只用業餘時間的話，啊……」克里圖媞婭明白他的意思了。
無論以一個本世界土著，還是觸手怪作為地球人的視角，讓克里圖媞婭這樣的法師自己親手織布，都是完完全全的浪費人力。
土著自不必提，連專門培養出來幹活的專業型法師都不會屑於去織布的，更別提克里圖媞婭這樣高貴的學派法師了。
這不是性價比的問題，是常識上就會否定掉的想法。
而對地球人來說，讓克里圖媞婭親手織布就像讓名牌大學的准大學生進廠打螺絲一樣，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可是，帕拉的詭異結構讓克里圖媞婭浪費的時間，可能真的比織布還多。
而且，雖然這麼說有點奇怪，但克里圖媞婭如果能晉升柔錫，日後再熟悉一下操作，那她用魔力織布的速度絕對頂好幾個熟練工。
在這個沒有紡紗機的年代，魔力織布應該是降維打擊級別的存在了。
「說不定真的可行呢……」克里圖媞婭越想越有道理，「而且，應該也存在專門紡織魔法材料的專業法師……就是數量肯定很少啦。」
「只要能勤加練習，肯定能節省不少時間的。至少不會一件衣服設計好幾個月。」觸手怪笑道。
「但，就算是這樣，也需要很久才能織出一件衣服吧？」萊狄李婭這時候已經把克里圖媞婭給的衣服脫下。
「也不算很久吧？不過我沒有試過，也不知道具體要多長時間哦。可能一兩個月吧。」克里圖媞婭擺著手指估計了一下。
「這麼費神，但卻只是為了好看而已……」萊狄李婭看著自己手裡的衣服，眼神中有些惋惜。
淡妝素服也能美得脫俗的她，大概一輩子也無法理解其他女人為什麼要費盡心思打扮自己吧。
「也不一定只是好看。」觸手怪道，「她完全可以摻入一些魔法材料，將衣物製成魔法物品。這樣就兼顧美觀和實用了。」
克里圖媞婭聞言吐了吐舌頭：「我現在光是設計造型就已經要累死了。兼顧美觀和實用，那可太難啦。」但她又有些憧憬地道：「不過，我會試試的！如果是魔法物品的話，說不定也能像雕塑那樣流傳千百年吧！」
「話說到這裡，我想你自己應該也知道該如何選擇了。」觸手怪笑道，「你就放心大膽去做吧，法師的晉升也不像其他職業那麼麻煩對吧？等你晉升完，克里圖特也拿你沒辦法了。到時候我們也會幫你說話的。」
「真的嗎？」克里圖媞婭聞言喜出望外。
「這樣會不會太草率了？」萊狄李婭忙問。
「這個問題我有考慮。」觸手怪道。
他是真的有考慮過，之前拿不準主意是因為不知道克里圖媞婭的熱情有多高，但現在克里圖媞婭的努力已經擺在了他面前，所以他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
「我覺得，以後法師的學派和出身，肯定會越來越不重要。」他分析道，「現在有太多的財富流入路穆了，騎士階層在其中受益不少，元老院已經阻擋不住他們的崛起了。如果他們還想繼續維持共和，就一定會越來越多地對平民讓步。到時候一定會有越來越多出身不正統的人走上從政的道路，那時候大家肯定不會在意你是不是一個變化學派的法師了。」
其實他這一大段只是為了說服克里圖媞婭和萊狄李婭，當然也包括未來說服克里圖特。
實際上在他心目中，克里圖媞婭的學派對她從政有什麼影響，根本一點也不重要。
按照他的規劃，克里圖媞婭以後都是要跟著萊狄李婭喝湯的，到時候哪怕不努力地位肯定也很高。
加上有克里圖特做後盾，她根本不要擔心生活和前途，只管挑一個能發揮自己潛力的方向走就完事了。
說白了，觸手怪只想讓她做一個能跟上萊狄李婭腳步的工具人，至於別的，怎麼樣都無所謂啦。
他對萊狄李婭大談了一番興趣的重要性，又對克里圖媞婭的未來做了一番展望，把兩個小姑娘哄得一愣一愣的。
最終，談話在一片熱烈的討論中結束。克里圖媞婭也終於下定了決心，要走一條和曾祖給她預定的完全不同的道路。
「特雷迪烏斯，你真的幫克里圖媞婭想了那麼多嗎？」回去的路上，萊狄李婭好奇地問觸手怪道。
「其實她之前問過我這件事的。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大概是我們第一次到塔盾要塞的時候。」觸手怪沒有絲毫隱瞞，「她怎麼說也是你的好朋友，我肯定得替她想一想的。只是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她對藝術有這麼堅定的追求，所以也沒敢替她下決定。」
「就是不知道老師之後會是什麼反應。」萊狄李婭有點憂慮地道。
「克里圖特是一個講道理的人，我相信他會理解的。」觸手怪嘴上說著，其實心裡也有點沒底，「實在不行嘛，就讓克里圖媞婭來你這先住兩年。等他那股子氣過去了，肯定也就沒事了。」
「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有的時候長輩安排的道路不一定對，這時候只能做出抉擇了。」觸手怪對此也沒什麼辦法，只能轉移話題，「咳咳咳，說起來，我今晚得去收拾一下家裡的奴隸。」
萊狄李婭沒好氣地道：「知道了，去吧。」
「我會很快回來陪你的。」觸手怪輕聲道。
萊狄李婭現在在軍中算是最高級的那幾個軍官之一，哪怕不問路，也沒費什麼勁就找到了屬於她的那間「豪華」單間。
是一間一室一廳，裡面陳設簡樸，但是勝在寬敞。
要塞這種物資永遠吃緊的地方，能做到基礎設施齊全就算奢侈了。
真想有高端享受，那除非自備材料。
觸手怪回去和法蘭娜見了個面，便跑去找亞爾蘭娜和蒂耶塔了。
明天要帶她們去參觀軍團演戲，為了不讓她們，主要是蒂耶塔，在關鍵時候搗亂，今天晚上他得好好收拾她們一頓才行，順便檢查一下進度。
直到現在，觸手怪也才只有3階2級。
這幾個月的經驗，幾乎全都投在了亞爾蘭娜和蒂耶塔身上。
只要升到5級，他就會播種一隻精英級的穴居水螅。
這主要是為了壓級，為下次進化預留充足的時間，同時也是為了提高對奴隸們的控制力。
只可惜，精英級穴居水螅成長的速度實在太慢了，需要三個月才能長成。
而蒂耶塔才剛被播種了不到半個月，穴居水螅的通訊能力、施法能力和輔助能力都還發揮不出來。
要是能讓她知道精英級穴居水螅的全部效果，估計又會服帖不少。
不過沒關係，今天觸手怪就準備讓她知道點厲害。也不用多做什麼，只要讓躺在她子宮裡的穴居水螅動一動，她就會明白什麼叫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