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聖心永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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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側廚距離娘親所居的東廂稍遠一些,也僅僅隔了一間不大不小的水房,雖然沒有外圈圍欄,但仍可算處於一院。

  我將棋具瑤琴,搬於屋外廊檐,靜坐竹織長席。

  過不多時,娘親已然歸來,望著案几上的棋盤棋笥,會心一笑,猶如白蓮浮水般坐於對面。

  「娘親,時間還早,陪孩兒手談幾局。」

  我在四角一一擺上座子,先是邀請,而後又吐吐舌頭,未戰先怯地求饒,「當然,還請娘親手下留情。」

  「那自然,否則聖心未成,反倒給霄兒留下心魔,那可大事不妙。」娘親微微一笑,打趣不已。

  「娘親還知道啊,每次都那麼狠,殺個百目都算少的了。」我小嘴一撇,已經落下一子。

  「這回一定給霄兒留點面子。」娘親隨即挽袖落子,頷首應道。

  「孩兒哪還有什麼面子啊?」

  我不由感嘆自己已經顏面無存,「好在胡大嫂不識棋路,不然孩兒真就無地自容了。」

  學習弈棋一道至今,我一直是娘親的手下敗將,思來想去,原因有二,一是自己確實沒有天分,活生生一個臭棋簍子;二來娘親的棋力實在深不可測,即使有意相讓,我也是毫無勝算。

  也許就像沈師叔所說,娘親的棋力也是絕世高手之境界,思路妙招習以為常,布局破勢如同探囊取物,正如她神乎其技的絕學一般。

  回想起當日娘親與范從陽拂香苑裡一戰,恍如天人之術,一方冰天雪地一方清氣盈寰。

  莫說世上沒有完美自成的招式,便真有武俠傳奇中無隙無缺的絕招,面對天地之力也是蚍蜉撼樹、螳臂當車,直非一合之將。

  或許正因如此,娘親從不與我餵招,也不為我點破拆解其他招式,只注重體魄鍛鍊、基礎外功。

  前者可能是因為先天之下的我太過不堪一擊,後者則可能是萬式萬招都不值一提,但她的破敵之法我又學不來,還不如讓我自己日後親試,免生武障。

  躋身先天境界,已經不是以力欺人,而是借天地大勢欺人,在此等浩瀚之威面前,再精妙再紮實的架勢招式,都不過是土雞瓦狗、泥塑圮胎罷了。

  唉,真是令人神往。

  思慮至此終結,我已經落子數十,雖然局勢尚未明朗,尚可一搏,但今日還有聖心之事,不宜勞神。

  於是我乾脆放棄了細觀棋路,稍一過目便隨意落子,將娘親的左手偶爾把玩一番,便安慰自己已經得勝了。

  如此對弈,棋力不得長進,但打發時間還是可以的,數盤過去,已經過了約兩個時辰了。

  當然還是無一勝績,娘親任君採擷的玉手算是安慰。

  胡大嫂擔心我身體剛剛復原,昨日晚食又早,便快馬加鞭地做了菜式,方才隔得老遠便大聲告知我們,還有兩三刻鐘就可以用膳了。

  下完這盤,我主動結束了受難受苦的弈棋:「娘親,快用晚食了,孩兒彈奏一曲吧。」

  「也好。」娘親點點頭,與我將棋具收齊,置於一旁,擺上了瑤琴。

  將案幾換了個方位,正對前坪竹林,娘親立於我身側,沒有多問我要彈奏何曲。

  母子二人心照不宣,自然是《鳳求凰》。

  雙手撫弦,音律流於心懷,凝神靜氣,意境激發,自然響起琴音。

  我心中所思所想,已是與娘親共拜天地、同飲合歡的簡陋喜儀,與娘親靜依廊前、聽雨觀霞的恬謐畫卷,與娘親共效於飛、行雲布雨的香艷景觀……

  這些記憶仿佛相互交融的支流,各自碾碎了形狀、雜糅了色彩,卻又未失本源根質,不知是注入了音律,還是音律浸染其中……

  兩情繾綣、母子溫存,盡數化作無盡春雨,瀟瀟灑灑。

  當最後一滴雨珠垂墜於大地,那磅礴餘響縈繞大地,曲已終結,意卻綿長。

  心緒撫平琴弦,我轉向娘親問道:「娘親,此曲如何?」

  「琴合於律,曲合於心,意境悠長,自是極好。」娘親揮袖坐下,嫣然一笑,卻賣了個關子,「不過……」

  我不禁追問:「不過什麼?」

  「意境所指已非求偶逐逑,反而情意纏綿、床笫言歡,已然不合《鳳求凰》的曲名,該叫《鸞鳳和鳴》才是。」

  娘親笑容不減,捏住我的鼻子輕搖了幾回,「霄兒莫不是取笑娘親來的?」

  「孩兒哪敢啊?」我不由叫屈,「只是心有所感,自然而然就彈出來了。」

  「諒霄兒也不敢。」娘親微微頷首,似是滿意,「彈出意境頗為不易,霄兒心神可有過度損耗?」

  我閉目略一感受,搖頭回答:「沒有。」

  「那就好。」娘親溫柔頷首,「不過還是歇會兒吧,聖心凝聚需費一番功夫,晚食也快好了。」

  「嗯。」

  與娘親一度春宵,著實欲仙欲死,猶如入了銷魂魔窟,元陽大泄,下身刺痛,但是娘親元陰滋養並非無用之功,再加上睡眠從未有過的舒適安寧,其實也恢復得七七八八了。

  當然,這並不包括元陽,此種有形之物的損耗,非一朝一夕之功可復原,少說也需要二三日,這也是為何我慾念平和的原因之一。

  正說著,胡大嫂已經端著一大碗魚湯走來,招呼道:「柳兄弟,仙子,可以吃飯了。」

  「好。」我和娘親同時回應,我主動幫忙盛飯拿碗,很快就將晚食擺上了桌子。

  我們三人一起坐好,娘親率先開口道:「胡大姐,霄兒,都吃吧。」

  「好嘞,柳兄弟,嘗嘗這魚。」胡大嫂點頭應聲,擦擦雙手端起碗筷。

  我們也算是熟絡了,自然不客氣,我夾了一塊肥美魚肉,一口下去鮮美多汁,連忙夸道:「胡大嫂手藝真好!」

  胡大嫂質樸地笑了一聲:「那柳兄弟就多吃點。」

  「小心魚刺。」娘親則是盛了碗魚湯,關切囑咐。

  「嗯。」胡大嫂也咬了幾口魚肉,閒聊道:「柳兄弟彈得那……琴真不錯,比彈棉花好聽多了。」

  「哪裡哪裡,亂彈一氣罷了。」我謙虛道,「胡大嫂隨便彈彈說不定比我好。」

  「那是比不上的,我連棉花都彈不好。」胡大嫂擺手道,「再說了,我們這種人會彈琴也沒用啊,給牛聽嗎?」

  「呃,自己聽聽也好。」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隨便扯了句。

  「沒空哩,田裡的活計多著呢……」胡大嫂搖搖頭,本能地想到了農活家務。

  「……嗯。」我心中不是滋味,沉默了一會兒才應了一聲,不知如何接口。

  娘親適時開口解圍:「胡大姐,這魚是哪裡抓來的?改天我們也去碰碰運氣。」

  「聽當家的說,是寺廟下面的溪潭。」胡大嫂不假思索回答,還伸手指了個方向。

  三人閒聊不斷,很快用完了晚食。

  待送別了胡大嫂,娘親提議道:「霄兒,事不宜遲,當下便凝練聖心、重聚功體,娘為你護法。」

  「好。」我也不猶豫,徑直答應。

  夏令日長,此時陽光悠遠灑入廳堂,我盤坐於竹製席床——即是原來的病榻——腿上放著薄薄冊子,沒有名字,不過十幾頁。

  娘親端坐於一旁,囑咐道:「霄兒,若是不能一次成功,也不要勉強。」

  「嗯。」我點點頭,翻開了無名卷冊,其開篇曰:「凡心靈神思之屬,未聞有先於物者,怪鬼魍魎皆虛妄爾,故物動而意萌,外激而內發。

  然喜則欣,怒則狂,哀則傷,樂則淫,氣機血脈隨心而動,四肢百骸受意所牽。

  體魄者,武學之根本;氣機者,元炁之源流。

  故恆鑄道心,引動神思,日夜激發,氣機開源,萬脈俱震,丹田自辟,元炁自生,永劫無終,是如此爾。

  ……

  道心者,世界之定觀,萬物之固念,陰陽之分矩,清濁之規割,造化之路理,虛實之恆照,可以化腐朽神奇,可以變沖盈圓缺。

  化而用之,凝成聖心,發氣機之洶湧,激血氣之澎湃,領體魄之浪潮,引穴竅之蘊藏。

  ……

  心沉丹田,意還靈台,憶為殼,念為核,思為質,神為根,覺遍體,想布脈,性連竅,諸脈動,氣機漲,丹田納,元炁生……」通篇讀來,雖然不涉及氣脈運行,但卻講明了如何以聖心勾動氣機,極為適合永劫無終——以聖心激發氣機,以功法磅礴之力吸納凝練,無論是開闢丹田還是產生元炁,即使有損耗,也是數倍之功。

  思慮至此,我闔眼閉目,心神沉于丹田,開始鑄煉聖心。

  出谷以來的見聞漸漸浮上心頭:一座破落驛站里的豪華盛宴,普通人終其一生都未必聽聞過的珍稀食材……

  一群殺良冒功的鐵甲兵卒,十數個村落慘遭毒手,滅門絕戶,血滿殘垣斷壁,冤屈無處可伸……

  違背祖訓、執信佞臣的先帝,為圖官路、虐待百歲善人的罪臣,不謀而合、沆瀣一氣,教葉家數代人生活在陰影中……

  不思朝政、貪圖享樂的本朝天子,以祥瑞為名,收斂錢財,賣官鬻爵,上損君威,下累百姓……

  勞苦種地的黎民,饑寒交迫,收成十而自得不足一,賦稅頻繁加派,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聞騎馬者則避之唯恐不及……

  不事生產、妄稱慈悲的佛門,以福田奴役民眾,以民脂民膏供養己身,大言不慚,自詡聖徒……

  竊據高位、枉為青天的知縣,妥協求全,欺軟怕硬,為劊子手遮掩罪行,提供殺人滅口之凶宅……

  倚仗高官親族的子弟,為一己私慾,視百姓為螻蟻,授家臣以屠刀,置人命於不顧……

  一群悲啼嚎哭、被逼落草的民夫,子喪之於北,女不知何殤,勤勤懇懇勞作,砸鍋賣鐵還租……

  這天下!這朝廷!這國家!黎民百姓,芸芸眾生,苦之久矣!

  隨著一念生,原本空空如也的丹田,一縷若有若無的煙雲驟然出現,緩緩凝聚,又似生根發芽,無視了經脈中堵塞的元炁,串聯起了破碎的功體。

  我無喜無悲,靜靜感受著體內的變化,那一縷煙雲繼續變化,既似在收縮成形,又似在散入四肢百骸,難以分辨,極為玄妙。

  漸漸地,那煙雲越來越難以捉摸,徹底銷聲匿跡,卻又無處不在。

  正在此時,磅礴之意念轟然出現,代替了原本的元炁在功體經脈中運行,卻又牽引起了阻滯的元炁……

  我睜開眼睛,向後一傾,就此癱倒。

  娘親長袖一拂,玉手穩穩接住了我的身子,止住去勢,而後將我緩緩放到在枕上。

  「霄兒,可是成功了?」娘親輕輕為我蓋上被子,才出聲問道。

  「嗯。」我勉強點了點頭。

  「娘查探一下。」娘親毫不猶豫,冰涼宜人的柔荑抓住了我的左手,閉目感應我體內諸元。

  此番渾身無力,接近癱瘓,倒是范從陽提前說過的,並不能比擬險死還生的慘狀,故此我與娘親並無意外。

  「不錯,聖心已成。」娘親睜開美目,微微頷首道,「功體正在重塑,體魄有些不適應,故此行動有些不便,約四五日便無虞了。」

  「嗯。」因身體異狀之故,我只能輕聲回應了一下。

  娘親見狀,略一沉思,提出了建議:「霄兒可以稍加引導,或許能夠快些恢復。」

  「好。」我不再猶豫,閉目凝神,順著功體重塑的奇力,引導元炁歸位,雖然收效甚微,但聊勝於無。

  此番四肢百骸俱皆無力,但原因卻是清楚的。

  所謂功體,乃是功法與體魄合稱,二者相輔相成,體魄身軀為功法元炁運行之場所,功法元炁又能滋養強健體魄身軀。

  經脈穴竅,神醫扁鵲早已剖明,修習武學功法所用者,並不與血液精氣所運載之途完全相同,如任督二脈並無血管脈絡流過,但卻是武學中的重要概念。

  功法元炁運行,有時過氣血脈絡等實處,有時過肌肉腠理等虛處,有些穴位乃是諸般武學不得不經之處,如丹田上方的神闕,無有例外。

  多年來,半吊子的永劫無終與身軀已成為渾然嵌合功體,互相影響。

  當我功體破碎時,元炁雖然殘留堵塞,但那本就出自同源,有滋養體魄之效,故而對行動毫無影響;而此時功體重塑,元炁運行路徑未改,但丹田吐納之力與之前已然大不相同,故此影響了體魄,使不上力氣。

  不過好在不怎麼影響說話,況且過幾日就能恢復如初了,倒不用過於擔憂。

  引導了一會兒,我忽然想起如此行動不便,豈非又讓娘親照顧?

  我睜開眼睛,歉意道:「孩兒躺在床上,又只能辛苦娘親了……」

  「這是說的什麼話?我是你娘,照顧兒子不是天經地義嗎?」

  娘親將我雙腿擺直,一手按在我胸膛,微笑道,「再說娘都十多年沒仔細照顧過霄兒了,也該補償補償了。」

  「……嗯。」如果是之前,我聽了此話肯定欣喜,但這會兒卻有些難以言明的滋味。

  「好啦,不要多想,真心疼娘,就多加引導元炁歸位。」娘親慧眼如炬,識破了我的些許消沉,溫柔開解。

  「是。」娘親說的才是正道,自責難受無濟於事,趕緊讓元炁歸位,恢復行動能力,比什麼都強。

  於是我又閉目,心神沉入經脈,慢慢引導元炁。

  這般舉動並無危險不適,此前功體不暢,堵塞的元炁不能回歸丹田,方有滯痛;但現在順著重塑之奇力,恰好可以引導其運行周天,加快全新功體的形成。

  我小心地將堵塞的元炁自竅穴、經脈中引導出來,二者系出同源,仿佛泥牛入海般隨著磅礴之力遊走周天,慢慢地重鑄著功體。

  不知過了多久,一點清亮之意自額頭散開,我知是娘親的冰雪元炁,於是緩緩收攝心神,睜開雙目。

  只見方桌已經擺上了蠟燭,娘親正溫柔注視著我,輕聲道:「好了霄兒,夜已深了,到此為止吧,欲速則不達。」

  「嗯。」雖心神引導的耗費不是那麼巨大,但時間長了還是有負擔,我也不再堅持。

  「娘抱你回我們房裡。」娘親悠然起身,一挽耳邊秀髮。

  「嗯。」

  這句「我們房裡」無異於愛語,教我心下一盪,雖然沒什麼綺想慾念,眼下還行動不便,無法顛鸞倒鳳,但與娘親同床共枕而眠也是極美的享受,自是難免動情。

  娘親微微一笑,藕臂伸入腿彎及脊背,將我全身橫抱,同時還有一股元炁托住我的腰身後頸,使我不致墜地。

  進入娘親懷裡的瞬間,肩臂自然壓在了酥胸上,既柔軟又彈跳的觸感湧入心頭,氣血向下集中卻感到了一絲刺痛,瞬間讓我冷靜無比。

  「十幾年沒抱過霄兒,比以前重多了。」娘親舉重若輕,走得不快,低頭打趣起來。

  我這個功法有缺的練武者都能推動數百斤的巨石,遑論娘親還是先天高手,抱起我肯定是毫不費力,但此時此刻重點是母子互動,倒不必這麼認真地講理。

  「以前孩兒恐怕沒這麼乖吧?」

  「那當然,小時候的霄兒,娘抱著都上躥下跳的。」沒幾步,娘親已經到了房門,將身子一側,橫抱著我進了屋子。

  「那時候孩兒有多重?」

  「嗯~大概二三十斤,小小一個,可愛極了——不鬧的話。」

  一股香氛淡淡入鼻,娘親又走了十數步,說了聲「到了」.娘親靠近床邊,輕輕將我放下,仿佛將精緻瓷器歸於原位。

  兩盞紅燭燃燒,我靠在枕頭上,聞著淡淡的清香,知道自己又回到了昨夜與娘親洞房花燭的床榻。

  燭光中,迴廊上,娘親素手解開腰帶,褪下白袍,脫去鞋襪,露出綢制衫褲,絕美身段朦朧婉約,將長發拂至身後,美目微擡,那風情讓我心頭突突直跳。

  我雙目緊緊跟著仙影,只見娘親上了床榻,玉手撐在我身側,一攏青絲垂於我的胸膛,那仙顏恍若月過中天,從我上方的星空緩緩划過。

  我悄悄咽了一口唾沫,娘親已在身旁側臥,玉手托腮,半截藕臂雪白耀眼,溫柔地注視著我。

  苦於無法動彈,不得見全貌,但慾念已起,我試探開口:「娘親……」

  娘親心領神會,撫上我的胸膛,溫柔安撫道:「娘知霄兒想要,本是新婚蜜月,娘也不必矜持,只是霄兒眼下陽氣未復,再行房事恐將損及根本,壞了武道前途,便多忍忍吧。」

  伴隨著天籟清音,冰雪元炁緩緩入體,撫平了我的心欲,但還是調皮道:「那娘……娘子親我一口?」

  「是,夫君。」娘親軟軟糯糯地應聲,冰雪清音化成灌腦魔音,教我頭腦一陣空白。

  只見娘親緩緩俯首,柔順青絲拂在面頰,兩瓣櫻唇漸漸占據了視野,卻最終落在了我的額頭,輕輕一印,水潤清涼,隨即分離。

  隨著香風杳然,我不由委屈撇嘴:「娘親——孩兒要親嘴。」

  「霄兒乖,不是娘不肯,口舌相就雖然銷魂,但徒惹情慾,無法發泄,恐不得不以冰雪元炁封住陽脈——那般滋味可不好受。」

  娘親玉手微撫我胸膛,溫柔安慰。

  「呃……那好吧。」我一想也是,現在無法動彈,何苦自討沒趣?但還是強詞奪理道:「那算娘親欠孩兒的……」

  「是是是,小機靈鬼,娘這輩子都是欠你的。」娘親似是無可奈何地答應道,玉指颳了我的鼻樑一下,「好啦,睡覺吧,娘給霄兒唱歌……」

  想起那支初次聽聞卻無比熟悉的歌謠,我好奇地問道:「是昨天那支嗎?」

  青絲微微飄動,娘親頷首解釋:「對,小時候娘經常唱給霄兒聽的——無心師太哄娘睡覺的時候也這麼唱。」

  如此說來,也算是自「外祖母」傳下來的搖籃曲了。

  我「明知故問」道:「也是孩兒斷乳以後就不唱了嗎?」

  「嗯……」娘親沉默了一會兒,略帶歉疚地道:「娘以後天天給霄兒唱,好不好?」

  「娘親,孩兒還沒那麼『記仇』……」我有些哭笑不得,轉而安慰道,「不過聽著娘親的歌睡覺,孩兒也很喜歡……」

  「那好,就這麼說定了。」娘親以冰雪元炁為我清理了軀體,又緩緩撫摸著我的胸膛,柔聲哄道,「睡覺吧,娘要給霄兒唱歌啦。」

  「嗯。」我輕輕應聲,閉上眼睛。

  比春雨甘霖還滋潤的清音,正如娘親溫柔玉手,撫慰我心靈,歌聲曲調,宛若空谷絕響,恰似一葉扁舟,將我送入了安眠的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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