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少女的蛻變

  楚清荷的生日宴是在晚上七點開始的，地點是在江城的郊區邊的大別墅那，我打聽了一下，似乎這還是楚家的主宅。這平時不對外人開放的主宅卻是在今日開放，足以看得到楚家對家裡面那位千金小姐的十八歲生日的重視了。不過我知道這裡面還有更深層的一個原因。那就是楚家人沒辦法遏制楚清荷的成長了，她在今天便已經成年，也是開始接任楚家家主一責了。那些負責生日宴的楚家人只要表現出對今日的重視，便算是給楚清荷一個投名狀。雖然我很想不明白為什麼楚家人不能遏制楚清荷的權力……為什麼楚家人到了楚清荷成年之後就徹底沒辦法。在我看來，他們可以奪權啊，甚至去做一些對楚清荷不利的事情，把她給弄住院之類的啊……但我明白我能想得到，那些楚家人不可能想不到的，可他們沒有這麼做，背後的原因肯定沒有那麼簡單。反正楚清荷的這個生日宴會，我和姐姐也是答應了。……「小淵……你幫姐姐看看姐姐要不要再換一件衣服？」聽見一旁的聲音，我偏過頭望過去。只見姐姐著了一件黑色典雅長裙，長直腳踝處，長裙修長優美，裙身上繡著一些花紋，同時也像是在刻畫著姐姐身體那優美的曲線。腳踝之下，姐姐穿著一雙黑色漆皮高跟鞋，將整個人襯得愈發高挑。而此刻姐姐的臉上化了一個極淡的妝容，淡淡的腮紅，更加鮮艷的嘴唇，以及……那似乎十分特意描摹的眉眼。腮紅猶如一股我見過許多次的紅霞，顯得少女的嬌嫩和青春。而那紅唇，猶如一朵綻放的玫瑰，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並且她此時嘴角微微勾起，更重重地擊在我心裡。姐姐此次特描著的眼影使得她的眸子多了一分靈動，睫影輕輕一掃，便似在深深地誘惑著我。她正長發披散，顯現著慵懶與隨意的同時，也不乏端莊優雅。縱使我之前見過姐姐許多次穿著黑裙的樣子，但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的姐姐似乎更為耀眼和動人。是因為這比較典雅的長裙嗎？總之就莫名奇妙地讓人升起一股征服的欲望。征服欲？是了……是因為姐姐穿上這條裙子後，更顯氣質高冷，唯有臉上的神態，才使得這副清冷稍減了一點。這樣的姐姐，才是我一直肖想的姐姐。也不是說她現在平時那副在我身邊乖巧的模樣不好……但這樣其實更有魅力……這樣的姐姐又有了之前的影子了。「小淵？你聽到姐姐說話了嗎？」姐姐看著我呆呆地望著她，俏臉上的紅暈愈發濃厚。我回過神來，朝姐姐一笑，語氣也不由得變溫柔許多，帶上了少有的寵溺：「好看，就怕待會跟楚清荷爭風頭了。」姐姐聽到我的誇讚，露出了喜悅的神色：「沒事……小淵喜歡就好。」我站起身，上前給姐姐弄了弄身前的髮絲後，捏了一下她的小手，輕聲道：「那走吧……楚清荷說是七點開始，現在咱們過去可能剛剛好。」「嗯。」姐姐發覺到我的變化，開心地前來挽住我的手，見我沒有怎麼抗拒，笑得愈發開心。……傍晚的餘光徹底落下，陷入沉默的靜夜中。點點繁星在漆黑的天上點綴著，也是照亮著不遠處的熱鬧宅邸。我和姐姐紛紛下了車，這次在外面有外人在的情況下，因為姐姐穿著一雙高跟鞋，我便沒有推開姐姐挽過來的手了。我們剛走沒幾步，一個身著西裝的中年人上前來，詢問我和姐姐的名字。我們將名字說出去之後，那位中年人朝我們彎腰致禮，隨後側過身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江先生、江小姐，我是這間屋子的管家，我們小姐特意囑咐我要重視二位，想必二位是她難得的朋友了，二位有請。」「難得的朋友？」我不禁低聲詢問。楚家管家微笑點頭：「沒錯，知道正門，還從這裡下車的人。幾乎都是今日的貴客，像我們小姐的普通同學，其實早就在另一個側門進去大廳中央了。而二位更是特別，因為二位是我們小姐唯二沒有派出請柬的人，我們小姐是口頭邀請二位的。」明白楚清荷的重視，但我又不解，開始揣摩為何她會派這位管家告知我這些情況的緣由。按理來說，這些東西，應該不是這位帶路的管家能知道的。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楚清荷親自吩咐他，讓他跟我們說的。所以楚清荷是在告訴我，她對我和姐姐的重視嗎？想不明白，我聽到姐姐的低聲呼喚，看著那位身著西裝的管家已經開始帶路了，便小心和姐姐一起跟了上去。楚家正門是由兩根大理石柱鑄成的穹頂，門前是幾步的石階，從外面看去，這個宅邸其實看不出有多豪華。但當我們順著身著西裝的管家走著，很快走過那一扇楚家大門時，我便深刻了解到了楚家的財力。楚家宅邸門口到客廳中央舉辦的宴會還有一段小小的距離，不過單單就這通道，它的四周掛著許多壁畫，還裝飾著一些蠟燭和吊燈，第一眼看過去，便能讓人明白這些裝飾價值不菲了。還有楚家這個名頭的存在，這些東西幾乎不可能是贗品。所以楚家是真的有錢……該說不愧是被稱為四大家族之一嗎？不過感慨歸感慨，我和姐姐也並非不是那種沒有見過世面的人，看了一下，只是覺得有些驚艷以及楚家好有錢後，便沒有別的想法了。突然想到一件事，我低聲詢問身旁這位管家：「對了，這位管家先生，我想問一問其餘三大家今夜是否有人前來？」姐姐在一旁聽到我的問題，不由得挽緊了我的手。因為之前對我進行過囚禁，姐姐是知道四大家族的存在的，也是知道我對於四大家族來說，就是個香餑餑。現在我這麼一問，她是擔心我會暴露，不由十分緊張。而我也自然感受到她的情況，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示意不必擔心。在這時，一旁的管家深深地看了我們一眼，眼中愈發地恭敬：「原來二位還是家族中人啊。二位放心，其餘黃、裴、秦三大家今晚想必也會來人的，但來的人是誰我們就不知道了。」「這樣啊……」我呢喃著，也是和姐姐越過了通道，走進了會場。這一走進，我就敏銳地察覺到有好幾道帶著警惕的視線看過來。我迅速地往那些視線的源頭望去，可見到的幾乎都是我們班的同學後，我不由得一皺眉。不應該……我現在洞察力上來之後，能感應到不同人對我的視線的。而我方才感受到的，是一些有一點警惕的……我的同學們不可能不認識我和我姐……有人藏在人群裡面？暗道一聲來者不善之後，我看到一同被邀請過來的同學們此時正拿著好奇又帶著一點驚艷的眼神看著我和姐姐。有點擔心姐姐不適應，可當我扭頭望去，發覺姐姐坦然面對著這些視線時，我不禁微微一笑，繼續和姐姐一起跟著管家走著。管家帶著我們兩個，似乎要去一樓更偏僻安靜一點的貴客區。在這過程中，我也是迅速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宴會廳內裝潢格外豪華，高高的天花板上，一個華麗的巨大吊燈照亮著一切，還有地上我也看不出是什麼動物毛皮做成的，但踩上去十分柔軟的地毯。除此之外，牆壁還被壁畫和一些角飾裝飾著，似乎一切都極致奢華。而差不多有半個廣場大的宴會廳內此時正放置著兩張長桌，桌上放著許多食物和美酒，香氣四溢，令人垂涎欲滴。會上的同學們紛紛觥籌交錯，也沒有怎麼在意我們，說笑聲依舊十分熱烈。但我沒有再感受到過方才那股目光了。似乎方才就是我的錯覺一般……很詭異。「欸？那不是淵哥嗎？哇，還有咱們江校花啊。」「好漂亮好漂亮，不過為什麼我看著他們姐弟倆挽著手，有點郎才女貌，像一對情侶那樣呢？」「等等，江大校花不是隔壁班的嗎？怎麼也過來了？」「得啦得啦，人家能過來，肯定是得到清荷的同意的。我們運氣好，能一飽眼福了。不過不得不說，今天江大校花化了妝，清荷有點壓力了。」「嘿嘿，確實哈，她們兩個各有千秋。欸，不對，他們姐弟倆怎麼沒直接往我們這邊過來？直接跟著人去那邊的？」「算了算了，別問了。應該是清荷安排的吧……你可別忘了，清荷和淵哥之間的緋聞啊……」一群男生八卦著的聲音有些大，使得旁邊的那些女生都不自覺地帶著一點嫉妒和羨慕往我和姐姐這邊看來。嫉妒的是姐姐的美貌，羨慕的則是我們被區別對待。不過我還從中讀到了一點惋惜。這是什麼意思我就不明白了。但不得不說，楚清荷這個宴會扮得還是非常熱鬧的，在那會場中央，除了我們班的同學，我還看到了幾位老師。而在我們前去的貴賓區，則是有著許多著裝得體的人士坐著，觀其自信面容和其言行舉止，應該是一些各個方面的精英人士。所以楚清荷安排我和姐姐過來這邊的目的是什麼？隨著管家繼續走著，我忽然瞥見了角落裡面坐著的一個身影。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秦語詩。她今天穿著一條黑色紗裙，身姿曼妙，裙擺之下的一雙白皙美腿若隱若現。她正捧著一杯咖啡，優雅地抿唇吹著，看著咖啡的熱氣模糊了她的面容，顯得更具有一番美感。但我看著看著，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大對勁。這個女生是愛笑的我記得，說話之時眼角自然上翹，很俏皮的那種感覺。可為什麼現在我覺得對方似乎有點……清冷？她面無表情，雙眸有些凌厲，眉眼間的英氣一覽無餘，沒有了之前的那股矛盾感，不過似乎她周身都遍布著一股寒氣，以致於沒有人敢與她同坐或者前去搭話。突然間，我想起了秦語詩說過她是有姐姐的。是她姐姐嗎？我猜大概率是了。那看來她們姐妹倆一個冰冷，一個俏皮啊……所以我的另外的門，會是她們姐妹倆中的誰？又或者秦家裡面另有其人？不過就在我想著的時候，對方似乎感受到我的打量視線，瞬間抬頭看向我，極其敏銳。而我反應也快，裝作若無其事地掃視著周圍，對方才的那股注視只是無意的。可不湊巧，我和姐姐跟著那個管家，剛好來到了那個秦語詩姐姐的桌旁，而秦語詩姐姐則是面對著我們，除非我們背對著她坐下，不然從我們這個角度要是想看別的，就一定躲不了對方的視線。但管家不知道我的窘迫，而是朝我們微微一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二位，請。是小姐讓我帶你們來這裡的，二位是想喝茶還是咖啡又或者飲料？」我感受到秦語詩姐姐一直盯著我看，有些尷尬地回了一聲咖啡後，不管禮貌什麼的了，徑直就背對著她坐下。姐姐也是無所謂的，她聽見我喝咖啡後，也是說了一聲咖啡，補上句麻煩了之後，就在我身邊坐下。她也是看到秦語詩姐姐，有些好奇地對我低聲道：「這個是我們之前遇到過的那個秦家人？好像叫秦語詩？但她不是秦語詩吧？雖然長得一模一樣……但氣質不一樣。」我點點頭，低聲回應著姐姐：「的確不像，秦語詩似乎更加陽光開朗，這個她的姐姐有點相反，和姐姐你之前差不多。」姐姐聽著我拿她來比較，羞嗔了我一眼，隨後伸出瑩白的皓腕，呢喃道：「為什麼楚清荷會讓我們過來這裡坐啊？還有……她人呢……」我搖搖頭，「不知……」就在我還有一個『道』字即將說出口時，不遠處的人群傳來一陣躁動，我回頭望去，便見幾乎所有人都舉目譁然。當我順著他們的視線望去時，便看見了一道堪稱完美的白色身影……那女子穿著簡樸米白色長裙，身上佩戴的首飾也只有胸口處的一條項鍊，極為樸素，但那身長裙卻被穿得充滿魅力，側面看得到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她有著一襲垂至脖間的短髮，杏眸如波，神情溫和，令人無比舒服。少女緩緩在樓梯間走著，舉止優雅，看一眼便讓人心情愉悅。但她走到一樓與二樓相接的平台上停住，並且接下來做的舉動，更是令得在座不知情的人大吃一驚。只見這位窈窕少女抬起芊芊玉手，按在了自己的耳朵與面頰相接的地方，摸到什麼後，她緩緩用力，將臉上的一層白膜撕起。片刻後，一張比先前更加完美的臉頰展露在眾人前。彎彎的柳眉，修長的睫毛，一雙溫柔的杏眸，還有挺翹嬌小的瓊鼻，兩瓣柔軟的櫻唇以及瑩白的貝齒……最重要的，是她那有些不協調的五官，隨著那張白膜的撕下變得協調無比！一切更像是渾然天生，顯得無比自然，彌補了先前少女細看下去有些奇怪的細節。這一張真實的面頰，幾乎讓人挑不出任何的缺點，堪稱完美，稱得上是閉月羞花。這……是穿著一身白裙的楚清荷……當眾摘下了她那為了掩蓋真實面貌的人皮面具。少女不再遮掩自己的面容，也不再遮掩自己眼中的高傲。她變了。變得更加漂亮……更加有野心……而我……是見證少女蛻變成這樣的見證者……之一。卻不是唯一了……